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衣服么,是怕他介意,还是怕他嫌弃?

难怪那天她站在小区院前,一脸的落寂,并也不全是因为他对她冷了脸,却是因为他扔了衣服,扔了她碰过的衣服?

这么想着,他心里已经忘却的歉意又转了回来,致使他蹙着的眉眼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心疼。

钟恋芙一转身,猛然看到他就站在身后,不声不响的看着她,还皱着眉,以为他真的介意这套重回的衣服。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她还想着先和他提一下,如果他介意就不还给他了,免得他再觉得她多么抠,还没脸分,人家扔了的东西,自己还捡回来。

想着,心底不免有些堵塞,却反而挂起笑看了他,既然他看到了,也这副表情,那刚好了,她随意的说着:

“我以为你是懒得洗,不过没关系,你不要,我也总不能逼着你。”

看着她脸上的无所谓,可眼底明明带着失落,藏着不愉快,他知道他那天的行为是随便了些,但他习惯了洁净,脏得厉害的衣服,他别说穿,连留都不留,直接扔,那并不是针对她的。

只是他也知道她误会了,知道她心里难受,这至少说明,她对他并不像是对半熟的陌生人,起码算个朋友,起码她还是在意他的态度。

她擦身错过他的瞬间,他伸了手,然后转到她面前微低下头,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很真诚,也很温和的解释:

“对不起!那天是我态度不好,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受,我道歉,你别多想,好么。”

见她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温和,但目光看了她手里的衣服才接着道:

“衣服我还要,我就是因为懒得洗,既然你都帮我洗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钟恋芙不想他会忽然和她道歉,但心里的确舒服多了。实际上他也没错,但是道了歉也的确让她心里舒服了很多,一股感动涌了起来,酸酸的,曾经的游墨炎从来就不会这么和她解释半句。

她都已经快要习惯自想自解了。

但也知道,这衣服他明明就是不想要了,平时看他穿戴极致追求整洁干净,上车下车都要注意衣服细节,时刻保持他最满意的状态。

所以她也不勉强,只淡淡的说着:

“我知道你不要了,放我这儿也没事的,我不介意。那天的事,你也没责任,不用道歉。”

她说完已经出了阳台,要把衣服放**叠好收留。

但余天皱了眉,她总那么一副平淡的表情和他说话,万事都不见起伏,别的事他还能不介意,可以习惯这样的淡然,但是现在她的样子,无疑就是告诉他,她不接受他的道歉。

他瞬时皱眉,走到床边,把她弯腰叠衣服的身子扶起来看着他,他才说话:

“你不接受道歉,我会一直自责的,你忍心么?”

看她微挑眉,他却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

“还有,以后和我说话,能不能稍微带点情绪?总是这么憋着自己,你心里不难受么,你是女人,失落了、难受了别总藏在眼里,总一副平淡的脸,隔绝世界的清然,我不喜欢。”

她看他说了这么一堆,她也就抓住了最后一句,才简单的回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你喜欢。”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只狐疑看了他一眼。

他拿她这样的脾气没办法,一个大石砸不起一滴水花,不知要说她定力好,还是倔到傻。

所以他也有些气了,刚说了让她带点情绪,她倒好,一丝不变,他才微微沉了声音定眼看着她:

“因为我是你朋友。”

钟恋芙转了身,最怕他这么说,没再看他,弄着他的衣服,嘴里淡淡的说着:

“我没有朋友。”起码这个时候顾不上朋友,等她安定了再说吧。

他却不依不饶了,难得又一次端了脸色;

“那我是什么?只是债主啊?那也行,反正有关系就是了。”

收完衣服,她听到他这么问,她转目,说实话,还真不知道他算什么。那个磕碜的债主不算,顶多就算个伙伴吧,但其实在她心里,也算把他当做了朋友。

很奇怪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计较他对栗锋的事,也没有计较他和游墨炎对峙,就这么接受了,也许就是一种感觉。

没话说的她只能转话题:

“你还可以休息一会儿,下午去警局。”

他在心底低叹,难怪游墨炎对她这么深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咬牙狠狠搓揉她,却又舍不得,她就是能揪着人心。

没了办法,他只好回转声音:

“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你是,还有,以后再这么不温不火,还憋着,我就不客气了,再有,你要不接受道歉,我难过,没心情陪你去警局了,你说怎么办吧。”

钟恋芙无奈的闭眼,第一次知道余天还能耍赖,心底却有些好笑,偏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她也没法,不就是个道歉么。

她这才走到他面前,很认真的问着:

“那,你自己选要我用什么表情接受你的道歉。”说着就像等着他挑货似的看着他。

他却挑眉,表情也能选么?

他就是想要她多点情绪,别总跟个木偶似的,她倒好,反过来让他挑表情来了,这不还是一样么,不是她自己意愿的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心里却乐着,难得她也有这么腾人的时候,低首也满是认真的看着她:

“真的?”

见她点头,他才挑眉,正了脸色,不客气的压着嗓子:

“温柔一点,笑得甜一点,还要因为刚刚和我执拗而带着歉意,但既然是要接受我的道歉,你也要带着宽恕……”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一项一项的开始数,话还没说完,却被她一手排在胸前,没好气的打断他,柔眉不乐意的轻锁着:

“你玩人呢,那是什么表情,你要不要给我示范一个试试?”

看她嗔怒的样子,余天终于勾起了嘴角,顺势接了她拍过来的纤手,得了便宜卖乖道:

“那好吧,你现在的表情虽然不够满意,我勉强接受,下午带你去局里,还有,衣服可以放你这儿,反正我时常过来,指不定什么时候穿呢,不许给我扔了,更不许给了别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她也就稍微白了一眼,她能给什么人去?顶多就是自己懒得穿衣服了拿出来披上,图个方便。

所以,她没理他,但是一副赶人的样子,不客气的看着他:

“我要午睡,你爱哪哪去!”

余天见她终于像是正常人,还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脸上的笑意更甚,无关紧要的开着玩笑:

“沙发很膈应,又不是没一块儿睡过,那么大张床,一起吧。”

她没脾气的睨了他一眼,也不跟他争,只像妥协的样子:

“那好吧,我去睡膈应的沙发,行了吧,床是够大,你要怎么睡都行。”说着往门口走,余天笑意满满的看着她走出去,然后脚步又蓦然顿住,一脸狐疑的转身看着他此刻的笑脸。

钟恋芙这才抓了他的话音,看着他一脸的笑意,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又走回他身前,轻轻蹙眉,满是质疑:

“什么叫‘又不是没一块儿睡过’?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睡了?”

他不说话,只管看着她的脸,笑得更甚,然后一转眼就几步过去,往**躺。

钟恋芙深吸口气,难得他总是能挑起她的脾气,低垂眉眼,盯着他,才想起他发烧的前一晚,自己睡的沉,一眼醒来,没见他,最后却是从她卧室出来,和着他一晚就和自己睡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