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姜素心定定的看着姜傲芙,看着那张她愧对却无比眷恋的面容。适铪碕尕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

她好想再开口叫她“长姐”好想告诉她,不要哭,是她对不起她!可是,她只能动了动嘴,却是只能发出悲戚的呜咽声。

姜傲芙看着她如此的神情,心中是说不出的痛。

她从来未恨过她,从未

姜素心胸口伤口中淌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而是一种异样的紫黑色,观心下毒手的簪子,淬过毒!

姜素心紧紧的握着姜傲芙的手,力道之大,就好似她一松手便会再机会。她张了张嘴,那声“长姐”却怎么也叫不出口,黑色的血丝从她口中溢出,她费劲的咳嗽起来。

姜傲芙忍住泪,抬眸恨恨的和观心对视,咬牙切齿道:“你要对付的人是我,何必殃及无辜。放过她和孩子,我任你处置。”

观心凉凉一笑,冷眼看着姜素心垂死挣扎,缓缓道:“任我处置?”

“那你现在,给我跪下来,跪下来求我...”

姜傲芙眸中尽是寒意,姜素心拉着她的手的力道更加猛烈,她想告诉她,不要,不要为了她受观心的羞辱。

姜傲芙深吸了一口气,噙着泪,朝着观心跪了下来。

当她双膝触碰到地面时,观心忽然笑了,那笑声张狂而放肆,她低眸俯视着姜傲芙,用那根带血的簪子在云朗的面上轻轻划过,口中的话冷厉而邪肆:“没想到,你也有向我屈膝求饶的一天,哈哈..姜傲芙,你不是很骄傲吗?你不是很尊贵吗?可是...如今还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求我...”

那话字字锥心,戳痛的是姜傲芙最为强硬的自尊心。可是在两条她最亲近的人的生命面前,她别无选择,哪怕此刻观心要取了她的命,她也会竭尽全力保全素心和云朗。

“求人便要有求人的姿态,收起你高高在上的眼神,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求我...求我啊...”观心微微俯身,隔着姜傲芙虽有几步之遥,可是她知道姜傲芙不敢妄动,因为她的孩子还在她的手上。

只要姜傲芙有稍微放肆的举动,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用那淬过毒的簪子刺穿云朗的咽喉。

她相信,姜傲芙不会蠢到去冒这个险。

她猜对了姜傲芙的心思,她不敢,她的确没有资本却冒险!

只是,她心中的屈辱和刺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的攥着拳,抬眸看着观心,放缓了语气道:“我求求你,救救素心,放过云朗,你可以杀了我,我绝对不反抗

。”

听得姜傲芙这样的话,姜素心费尽全力趴在了地上,拉着她的手,恳求的看着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姜傲芙没有理会姜素心的举动,只看着观心,等着她的答复。

观心嘴角缓缓上翘,那扭曲的心灵在此刻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可是在满足之后却又是过分的空虚,她想看到姜傲芙跪在她的面前,想看她对着自己摇尾乞怜,这些她都做到了...

那么,她还能做什么...

杀了她?

对...杀了她...

这个念头几乎立刻便占据了观心所有的思想,她眼中杀机划过,看着姜傲芙道:“你一条命想换两条命,未免太天真了一点,他们二人之中你只能选一个....”

姜傲芙怔住,她咬紧了牙道:“你恨的人是我,你如何凌辱我,如何对付我,我都可以一声不吭,只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苦苦相逼?”观心冷冷笑出了声,而后缓声道:“我就是逼你了又如何?你能拿我如何?当初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云逸的时候,你便就应该想到今r你的下场,我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现在你的选择有两个,要么救姜素心,要么,救你的宝贝儿子...”

姜傲芙浑身隐隐颤抖,她眼中满是深邃的痛楚和恨意,她死死的看着观心,冷声道:“你若真的爱着云逸,便不该伤害他的孩子...”

观心眼神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而后转瞬便更为冷漠:“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放过你的孩子吗?要我放过他可以,用你自己的命来换,而且...姜素心,也必须死。”

“观心。”姜傲芙怒喝道:“你自己也即将为人母,若是他日,你的孩子也受这样的胁迫和危险,你可忍心?”

观心微微挑眉,看着姜傲芙道:“我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你若不做出选择,我便替你选。不知这簪子刺穿一个婴孩的咽喉,会淌出多鲜嫩的血液?”

那一瞬,姜傲芙大脑一片空白,纵然她再聪慧,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放不下。

十息的时间说来极短,只片刻而过,观心眼神蓦地阴冷起来,攥着簪子的手微微动来动,姜傲芙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迟滞起来。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是见姜素心不知怎么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用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观心,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观心的肚子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姜傲芙和观心都始料未及。

短暂的空白时候,观心一把推开了姜素心,那匕首只在她抚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伤的并不深。姜素心跌倒在地,观心也将手中的云朗重重的扔了出去。17gn3。

“朗儿...”姜傲芙惊呼一声,下意识就狂奔去接云朗。

可是观心扔的用力,姜傲芙纵然再快也赶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云朗落在了一丛灌木中。她心头一松,伸手将大哭不止的云朗抱起来,却只觉得手上腻腻的,颤抖着抽出手一看,只见一片嫣红。

“不...朗儿...不...”姜傲芙大脑一片空白,抱着云朗痛哭不止。

姜素心趴在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她看着姜傲芙抱着云朗痛哭的模样,几乎咬破了红唇,眼泪早已经流淌的木然。

观心气急败坏的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冲到了姜素心的身边,而后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后背,似乎还嫌插入的不够深,她还用力往里刺了刺。

“长..长姐....”姜素心最后发出的喊声只有无尽的眷恋和不舍。

姜傲芙蓦地回头,只看到姜素心渐渐涣散失去了焦急的眸子。

“素心....”她急声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

脚下一软,她几乎跌坐在地,从未有过的恨意弥漫在心头,她此刻只想杀掉观心,将她一寸寸的活剐

观心猛的回过头来,看着姜傲芙,冷笑道:“最终,还是我帮你做了选择,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姜傲芙咬紧了牙,抱起云朗,抬脚就要跑。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当务之急是找太医给云朗医治,他还那么小,她不能让他出事。

可是她跑出了没几步,一道冰冷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蓦地抬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冰冷的轮廓,冰冷的眼神,还有木然的语气:“娘娘,请您跟属下走一趟。”

“是云荣轩...这一切是云荣轩的安排?”姜傲芙几乎发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事竟然会和那个云淡风清的男子有关。

慕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冷冷的看着她,不让她前进半步。

观心此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捂住肚子上的伤口,看着慕寒冷声道:“你总算是看够戏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手了。”

慕寒冷声道:“我的任务,只是确保不让皇后逃走而已。”

观心冷哼了一声道:“给我把姜傲芙绑起来,再把她的孩子扔到护城河里去,淹死。”

姜傲芙浑身一震,恨恨的瞪着观心,而后转眸看着慕寒,她一咬牙,跪了下来,诚恳道:“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可以杀了我,我只求你,救我的孩子。”

慕寒低眸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

观心眸光一凝,正欲说话,却听的慕寒道:“皇后请起,属下的任务是留住您,并不是为难您的孩子。”

姜傲芙眸光一亮,抬眸看着慕寒,眼中充满了渴望。

观心却是恼怒的蹙紧了眉头喊道:“慕寒,你聋了吗?我说,杀了姜傲芙,她的孩子也留不得。”

她的号令,慕寒像是没听到一般伸手将姜傲芙扶起,然后飞快的在她的胸口点了一下,姜傲芙只觉得身子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怔怔的看着慕寒从她的怀中抱走了孩子,然后放在了一旁的花径上,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药丸,随手一扔,便听的“嘭”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弥漫

焦急的眼泪夺眶而出,姜傲芙定定的看着云朗,心痛的揪了起来。

慕寒转头看向姜傲芙道:“娘娘请放心,皇子不会有事,很快便会有侍卫来到。咱们必须得走了。”

姜傲芙不能开口说话,只无限眷恋的看着云朗,那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最挚爱的孩子...她舍不得...

慕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拦住她的腰,一个前冲便到了观心的面前,然后将她拉住,飞速的消失在了宫墙深处。

他们刚刚离开,便听的凌乱的脚步声到了,那队侍卫是被巨响吸引而来的,同时也发现了啼哭不止的云朗,慌忙抱去了禀告皇上。

而这时候,祁梧宫的筵席刚刚散去,云荣轩也刚刚盛着马车出了宫门口。

他不经意转头回望了一眼那高大壮阔的宫门,缓声道:“好戏,正式开始。大哥,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而云逸今夜多喝了些酒,小颖子正伺候着他用解酒汤。

“皇上,您累了,奴才送您去重华宫吧。”小颖子将他扶起,正欲起驾离开,可是就在这时,却见侍卫急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皇子出事了。”

只一瞬间,云逸便觉得脑子清明了几分,他一下子摆脱了小颖子的搀扶,怒声道:“怎么回事?皇子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忙道:“适才属下巡逻时听的御花园深处一道巨响,当属下带了人去查看时,见到了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小皇子,将他抱起时..”

“他如何?”云逸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皇子的后背全是血...属下已经送去了重华宫,也命人请了太医...”那侍卫尚未说完,便见云逸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小颖子也急急的跟了过去。

重华宫内,水蓝急的直掉泪,看着太医替云朗治伤,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命人去找姜傲芙,可是去的人都说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皇后娘娘。这下水蓝更是焦急了。

这时候,云逸来了。

他一下子冲到了床边,一眼便看到了云朗悲伤的狰狞伤口。剧烈的心痛和担忧让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尖锐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皇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水蓝忙跪下道:“皇上,奴婢也不知道。之前奴婢陪同皇后娘娘散步时,娘娘命奴婢回来照看皇子公主。当奴婢看到皇子公主时,他们睡的正熟。奴婢便去给娘娘准备汤药,可是没多久,便见侍卫将皇子从外面抱了回来,浑身是血....”

听得水蓝的话,云逸更急了,他忙看向太医道:“如何?皇子的伤势如何?”

太医跪在地上,恭敬道:“皇上不必担忧,皇子的伤口应该是被尖锐的树枝也刺伤了,好在并未伤及内脏,细心照料些时日便可好全。只是皇子太过年幼,失血过多,所以身子很是虚弱,需要好好调养,才不至留下病根。”

听了太医所说,云逸勉强放心了些许,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又道:“皇后呢?她如今在哪里?”

水蓝忙摇头道:“皇上,怎么办...皇后娘娘...不见了...”

不见了?

云逸腾的一下站起来,面色骤变道:“怎么回事?”

水蓝忙将之前姜傲芙遇到云荣轩的事了出来,听到最后,云逸面色已经极度阴沉,他转眸看了看哭声虚弱的云朗,忍住心疼道:“来人,仔细寻找,务必要将皇后找出来。”

水蓝抹了抹泪,心急如焚。

云逸抬眸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色,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强烈的不安,只一瞬间便已经扩大到让他无法理智思考。

是云荣轩吗?

他为何要与傲芙单独见面?为何傲芙会失踪?

适才他还明明和他杯酒畅饮,可是转眼,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他如何不疑虑?更何况,姜傲芙何等聪慧小心,今夜之事,处处透着蹊跷

还有云朗,他本该好好的在重华宫内,为何会到了御花园,又为何会受伤?16607509

“你是说,娘娘是在御花园和你分开的?”云逸突然看向水蓝,沉声问道。

水蓝点头道:“那时候已经走到御花园了,不知怎么的,靖王爷便突然来了,说想和娘娘单独说几句话,后来,奴婢便回了重华宫,再后来便不知道了。”

恍惚间,云逸抓到了一点头绪,缓缓呼出一口气,吩咐水蓝好好照料皇子公主,再不许处任何差错,便急匆匆的去了养心殿。

殿内,他召见了禁卫军首领王成。

“朕问你,今夜,宫内可有什么异动?”

王成单膝跪地,沉声道:“皇上,属下的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云逸眸光一凌,点头道:“说。”

王成继而道:“御花园发出巨响的声音的地方属下去看过了,那痕迹,分明是天雷珠。只是这东西很少见,一般人根本无法得到。”

说着,他抬眸看了看云逸,又道:“属下还发现,这一次靖王爷回京带了许多精兵,个个骁勇善战。只是,王爷只是回京述职,应该是不会带兵入城的...”

“你想说什么?”云逸定定的看着王成,缓声问道。

王成低头道:“属下不敢疑虑什么,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失踪是在御花园,同时那里又有天雷珠的痕迹,而偏偏今日,是靖王爷进宫的日子。”

“这些都...不能说不无联系。”冷面开无青。

云逸微微敛眸,强压着心底的不安和担忧,沉思了片刻忽然出声道:“给朕密切注视靖王爷的一举一动,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

。”

王成领命,当即便吩咐了下去。

是夜,整个皇宫的氛围转变了,皇后失踪,皇子受伤,每一件都是足以惊动宫闱的大事。

云逸虽不愿意怀疑云荣轩,可是却不得不将这些事都联系到了他的身上。他心底也在挣扎,可是却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

难道,当真是他掳走了姜傲芙吗?

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在云逸愁眉不展的时候,太后到了。

燕姑姑搀扶着她的胳膊,走进养心殿,太后便高声道:“皇帝,哀家一早便告诉过你,云荣轩,留不得,留不得啊..”

听的太后的话,云逸只觉得心中更乱,他起身,走到太后身边,扶着她坐下道:“母后身子不适,怎么这么大老远到养心殿来。”

太后摇头沉声道:“哀家早说过,那云荣轩狼子野心啊,可是你就是不听。如今可好?他一进宫,宫内便发生了这多的大事,如今你打算如何做?”

“母后,这些事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是二弟所为。”云逸蹙眉,沉声道。

太后重重的拍了拍扶手道:“当初哀家便知道他居心不轨,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恶毒到这个地步,竟然差点想害了哀家孙儿的性命。你快快下令,削去他的王位和兵权,赶紧了结了他啊。”

云逸沉默不语,心头却是如同火烧一般。

傲芙如今生死未卜,朗儿这么小小年纪也受尽了苦楚。这些事竟然都和他最亲近的二弟脱不了干系,他如何不失控?

可是,纵然此事真的和云荣轩有关,他也不能贸贸然的动手,他如今是带着军功回京述职,此刻若是出了设么岔子,只怕..朝堂不稳。

想到这里,云逸便觉得头快要炸掉了。

强烈的不安和担忧,还有那难以置信和遭受背叛的痛楚疯狂的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不多时,在宫内搜查的人又带回了结果,在冷宫外,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虽然已经发黑,但是云逸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姜素心!

她如何会在宫中?

难道?傲芙的失踪和她有关?

也就是说,此事和观心也有关?

事情似乎变的越来越复杂了,云逸不停的揉着刺痛的眉心,无数个想法和可能在他脑海中不停的翻滚。可是,就在他还未得出答案和结论时,一道消息,彻底的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皇上....靖王爷...靖王爷派兵将皇宫包围了。”当王成传出这个消息之时,云逸只觉得一盆凉水浇透了心。

果然!

果然是他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亲兄弟啊!

“皇上,快些下定论吧,靖王爷这次是有备而来啊,他暗地里勾结了不少武官,皇城禁军也有一部分投奔到了他的麾下,如今咱们仅有的人便只有宫中的禁卫军,可是数量有限,只怕...”

王成说到最后,已经有些上起步接下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前一刻靖王爷还恭恭敬敬的在祁梧宫和皇上推杯换盏,后一刻,他便已经换了面孔,不再是忠臣,而是逆贼。

这样的逆反,任谁都无法适应。

云逸狠狠闭上了眼,而后猛的睁开,眼底划过一道冷冷的杀机,他沉声喝道:“传令下去,所有禁军驻守宫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成一咬牙,恨声道:“属下领命。”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云逸一整夜都在养心殿,不停的传达各种命令,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他要保全的是整个皇宫数千条生命。

一更道,还有一更,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