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耳边隐约有低缓的音乐声飘渺缠绵,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雪白。

叶瑾年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自己的腹部,随即一抹安心的笑容绽放在苍白淡薄的唇边。

上天保佑,孩子还在。

叶瑾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眼眶里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源于内心最最真实的感动与感恩,经历过一次失去,她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有着最最强烈的期待跟爱护,她爱这个孩子,她跟邵司佑的孩子。

右手小心翼翼的在腹部上摩挲,感受着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

随着她的这个动作,透明的长长的吊针滴管就在她眼前晃了几晃,连带着右手手背上有些轻微的小刺痛。

“醒了醒了!”惊喜的低呼在旁边响起,紧跟着叶瑾年眼前一黑,半空中降落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乐乐宝贝,你可吓死我们了

。”

软语娇俏,温软怀抱,结束了熊抱的殷大美人习惯性的撩起自己栗色的大卷发,笑着开口,激动之下称呼又改成了之前对年乐乐的叫法,要不是左手上的伤在提醒,叶瑾年险些要以为自己又回到年乐乐的身体里去了。

在殷瑶身后,站着同样也是一脸欢喜的叶瑾然。

“姐,殷瑶?”叶瑾年眨眨眼睛,弯起唇轻轻的开口,声音带着初醒后的沙哑。

殷瑶跟叶瑾然一起扶着叶瑾年坐好,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调侃的说笑:“之前那个帅哥医生说你最快要晚上才会醒,现在才中午,看来酷酷姐夫的医院里也有庸医了哦。”

叶瑾年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被接回到了旗临市的爱樱医院,对于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的印象有些模糊,隐约记得楚若崩溃的咒骂还有一个温暖踏实的胸膛,不过现在醒来能看到姐姐跟殷瑶,也就表示自己安全了。

“你睡了两天,先喝点水。”叶瑾然倒了杯温水递在叶瑾年嘴边,“司佑还在英国那边,这段时间辛苦他了。”

叶瑾年点点头,左手上已经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身上其他的伤处也都很好的处理过,大概是因为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关系,只是略微动一动,叶瑾年就觉得挺疼的,干脆就着叶瑾然的手喝了几口。

“傻丫头,瘦了这么多。”放下杯子,叶瑾然心疼的看着自家妹妹明显瘦下来的脸,有些嗔怪的摸摸叶瑾年的头。

叶瑾年弯唇浅笑,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从被掳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终于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美得仿佛像是梦一样的不真实,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心底感觉到温暖。

只是,当一簇艳红撞入眼帘,叶瑾年倒是真的愣了下。

床柜上摆放着的水晶花瓶,红艳欲滴的玫瑰在午后的阳光下开的绚烂张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乐乐宝贝饿了吧,”看到叶瑾年盯着那花有些出神,殷瑶蹭过来笑问:“我去给你买点粥回来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都好,”叶瑾年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边姐姐比较熟悉,还是换姐姐去吧

。”

“那就让殷瑶陪着你,先别睡,我很快回来。”叶瑾然闻言,立即说道,之后与殷瑶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出去了。

“就知道乐乐宝贝想要跟我多接触。”殷瑶笑嘻嘻的抓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发现叶瑾年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几分心虚的表情,懦懦道:“那个,你才醒,不能说太多的话哦。”

叶瑾年有些好笑的看着殷瑶明显不想让自己发问的举动,她故意将姐姐支走,就是因为有些话不希望当着姐姐的面去问,比如说晚姨。

“殷瑶,跟我在一起的其他人呢?”严肃了表情,叶瑾年问道。

殷瑶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迟疑的看着叶瑾年,叶瑾年也淡淡的回望,眼里的坚持让殷瑶微微叹了口气,半晌,不情愿的开口:“晚夫人没有一起回旗临市,而是回了洛尔斯那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伤,洛尔斯应该也不会为难她…”

叶瑾年点点头,这是一早就猜到的结果,但是此刻听见了答案,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在晚姨心里,到底还是洛尔斯比较重要。

见到叶瑾年仍旧看着自己,殷瑶耷拉着肩膀无奈的继续开口:“楚若受了不轻的伤,暂时关在了龙越那边,龙越说,会等你身体好些后让你亲自处理。”

叶瑾年再次点头,她与楚若的恩怨本就该两个人亲自解决,人关在龙越手里,她很放心。

“还有那几个伤你的人,死了三个,重伤一个,全都被送回了洛尔斯那里。”瞧着叶瑾年还是在看着自己,殷瑶干脆把脸扭去一边,哼哼着说道。

这话倒是让叶瑾年忽然想起她劫持楚若时成铭悲哀的眼神,与其落在洛尔斯手里,还不如早早死了的痛快,想来也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才故意这么安排。

当然,他们回到洛尔斯身边是伤是残是死是活,都已经不在叶瑾年的关心范围内了。

问完了‘所有’人的下落,叶瑾年终于收回了目光,慵懒的靠在**开始安静享受午后舒适的阳光

殷瑶静等了半天没听到叶瑾年说话,确定她没有了再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才偷偷的松了口气,脸色也跟着恢复了正常。

“想听音乐了。”安静了一会儿,叶瑾年忽然开口。

在半睡半醒间,她曾听到那个极熟悉的音调,是她跟邵司佑多年前一起去看过的那场歌剧——《一见钟情》。只是已经经过了改良,没有了歌剧里那股震人心魄的高亢激美,变成了有助于睡眠的轻音乐。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殷瑶吓了一跳,然后拍拍胸口站起来,朝着房间另一边走:“你真的有听到哦?你昏迷的时候哼唱过这个,医生要我们偶尔放给你听。”

“嗯。”叶瑾年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那时候她以为这个孩子会留不住,绝望的边缘司佑的一切都是她坚持的动力。

手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唇边的弧度扩大,宝宝,妈咪想你爹地了呢。

看着叶瑾年仿佛是睡着了,殷瑶嬉笑的表情渐渐收敛,放轻动作走到窗边,身后,叶瑾年缓缓睁开眼来,看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窗台上那簇艳丽张扬的玫瑰,若有所思……

*

*

叶瑾年的身体曾在车祸时受过重创,最初的三个月又在洛尔斯身边度过,精神一直很压抑。从放松下来那天起,许多隐而不发的小毛病就纷纷找上来,在医院里调养了半个多月,腹部的凸起渐渐明显,人反而是更加明显的瘦了下来,看得殷瑶跟叶瑾年两个人好不心疼,每天换着花样的替她进补。

叶扬的眼睛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已经基本康复,只是在中午的时候要带着墨镜出门,每天他都会跟着叶朔来医院陪叶瑾年,偶尔露出符合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表情,都让将为人母的叶瑾年爱不释手。

对于晚姨这件事,叶朔避而不谈,叶瑾年也有意绕开话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有几次叶瑾年睡醒看见父亲望着自己的目光,那种透过相似面容去怀念另一个人的眼神,让叶瑾年知道,父亲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洒脱。

邵司佑人在英国,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有,殷瑶开始时还有些担心叶瑾年,但每次提起叶瑾年总是浅浅的弯起唇,没有刻意的追问

这次掳劫事件的唯一福利落在了叶瑾年的姐姐叶瑾然身上,她与旋昊的关系明显缓和,脸上的笑容也愈见增多,一家三口在一起时总让殷瑶拿出来调侃玩笑,和乐融融的样子让叶瑾年很为她高兴。

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月,叶瑾年终于在软硬兼施的手段下,让殷瑶口中那个帅哥医生向其他人保证,得到了去隐龙与楚若见面的许可,当然,前提是必须有殷家美人作陪。

还是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区,不同的是这一次叶瑾年是被龙希亲自接入‘隐龙’总部的,同上次被人蒙着眼睛带进去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纹刻着白色的龙形浮雕的白色的石柱,两排空置的座椅整齐摆放,所有的布置一如当初,只是这一次,没有被灯光覆盖的座椅上,没有躺着那个睡姿慵懒的苍白少年。

“你等下,我哥很快过来。”季承希,也就是现在的龙希将叶瑾年两人朝一旁的座位上让了让,说道。

叶瑾年点头,从醒来到现在,叶瑾年只能算是见过龙越一面,那天他站在叶朔跟叶扬身后,在叶瑾年抬头时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曾经以一个帮派形势繁衍下来的‘隐龙’,势力错综复杂,龙越的祖父以‘隐’字表达了他想要淡出的决心,但也只是一个美好憧憬而已。谁都知道,在这条路上真正的后退意味着什么。

经过龙越父亲那一代的韬光养晦,给龙越留下的是一个或荣耀极致或彻底颓败的选择局面,龙越的压力可想而知。幸好这些年他的根基渐稳,季承希也得到了家族的承认,以龙希的身份重新回到了‘隐龙’,可以帮他分担一些。

叶瑾年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殷瑶,记得第一次见龙越时殷瑶兴奋得差点尖叫,现在这么安静的样子让叶瑾年感到十分意外,这里可是隐龙的总部。

正打算开口问,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一身黑色休闲衫的龙越,过于白皙的脸庞上,一双黑亮的星眸看着叶瑾年的方向,绯色的唇浅浅的扬起,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欣喜,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过来。

“嗯,”叶瑾年有些拧眉看着龙越眼里明显的红丝,在他靠近时明显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从地下室过来的?”

龙越是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多年前看到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少年极端厌恶血液的排斥模样,叶瑾年还被吓了一跳,也因此,隐龙处理帮派内部纠纷的惩戒堂以及关押罪人的囚室全都被安设在了地下室里,龙越轻易不会踏足那里

而现在,已经不同。

看着已经高出自己许多,容貌也日渐成熟的龙越,叶瑾年心中默叹,曾经那个任性的少年,是真的长大了。

“之前有几个家伙不太安分,我过去看看。”龙越不着痕迹的向后撤了撤身,让人送了杯柠檬水给叶瑾年缓解不适,见叶瑾年还是拧着眉,开口道:“接下来的事龙希会处理,你要看看楚若吗?”

叶瑾年点点头。

“地下室的味道不好,我让人去把她带到别的房间,你在这边等一下,”龙越转身吩咐了一个手下的人去办,在一旁坐下说道:“她倒是我见多的最安分的犯人。半个月前有龙渊的人渗了进来,她本来可以趁乱逃走的,没想到竟留了下来。”

“损失严重吗?”叶瑾年一怔,连忙问道。

那天在医院看到龙越匆匆离开,她猜到了会是‘隐龙’这边有了不小的状况,但如果龙越不提,她的身份并不适合主动去问。

“小喽啰而已。”龙越耸耸肩,眼里掺了笑意,有些邪气的撩唇:“龙渊这么做,正好给我一个除了他的理由。”

“别大意,要多小心。”刚刚还纳闷‘隐龙’的总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连龙家一个旁系也能够来制造混乱了,现在看到龙越这邪气的表情叶瑾年就知道,一半是要归功于眼前这位。

“知道。”龙越好脾气的应了,看到负责将楚若提出来的人已经回来,便起身打算带着叶瑾年过去。

“有时间陪我过去还不如去房里休息一会儿,”叶瑾年拉住龙越的胳膊,眼里装着不赞同,龙越有他不能推卸的责任,听他略带暗哑的声音就知道,这小子很久没休息了:“随便找个人带我过去就好,我也有话想要单独跟楚若讲

。”

“我没事…”

龙越有些无奈,看到叶瑾年坚持的表情知道只能妥协,于是让其他人带着叶瑾年进去,指指不远处的躺椅:“那我就在这边休息。”

“嗯。”叶瑾年点点头,随着那个人朝里面走,声音轻轻的传来:“龙越,谢谢你。”

身后,龙越深黑的眼底一丝痛楚划过,又迅速的湮灭了在那片无望的漆黑里。

*

*

叶瑾年曾无数次的想过,假如有一天楚若落在自己手里,该怎样去回报她曾经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可真的到了这么一天,却发现竟然有那么一丝无措。

缩在墙角里的女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那天夜里她穿过的黑色紧身衣在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得松垮,不算完整的穿在身上,露出里面脏兮兮的肌肤。一双手黑黑瘦瘦,甚至可以看得清骨节,几截指甲已经齐根折断,旁边带着凝固的血迹。

听见门响,楚若抬起头寻声望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在捕捉到叶瑾年的身影时顿时睁大,表情也变得狰狞,仿佛要化作猛兽将叶瑾年撕成碎片。

殷瑶连忙挡在了叶瑾年的前面,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

下一刻,叶瑾年就把她拉回了旁边,用眼神示意殷瑶去看楚若的左腕。

那里,扣着一枚连着锁链的银色手铐,锁链的另一端,栓在一旁的墙环上。

原来是虚惊一场,殷瑶松了口气,难怪楚若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根本就没办法行动,而龙越,是不可能放任叶瑾年出现在危险当中的。

“殷瑶,你们先出去。”叶瑾年轻轻说道,看着角落里颓败脏乱的楚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放心,她伤不到我。”

“好吧。”殷瑶知道拗不过叶瑾年,便带着另一个人一同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我就在门口,有事大声喊我一声就好

。”

随着两人的离开,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叶瑾年还有楚若。

楚若恶狠狠的瞪着叶瑾年,或者说是叶瑾年的肚子,眼底的怨毒仿佛要化作一团毒汁淬进叶瑾年的腹中,却忽然,裂开嘴笑了。

“我知道你会来。”

枯燥蓬乱的头发,惨白的脸,凹陷的眼窝,干涩失血的嘴唇,叶瑾年好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阴森而诡异。

空旷的房间里没什么摆设,窗边铺着软垫的藤椅显得格外的突兀,叶瑾年知道那是龙越特意吩咐为她准备的,于是走过去坐好,低笑:

“楚若,我也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从重生那天起,她就这样想着,从再次见到楚若那天起,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手覆在温暖的小腹上,那个曾经扼杀了她骨肉的刽子手就在眼前,用卑微的姿态。

“还以为你会多骄傲,原来也不过跟我一样。”看到叶瑾年的动作,楚若笑得有些不屑,一边笑一边指着叶瑾年凸起的小腹:“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跟你肚子里的孽种全都该下地狱,你这个…唔…”

叶瑾年扬起的手慢慢放下,刚刚龙越递给她的柠檬水杯子此刻已经化作碎片散落在了楚若的身旁,楚若头上被它砸开了一道不轻的伤,鲜血顺着脸颊淌下来,止住了她的叫骂,却让她笑得更加畅快,甚至有些不能自抑,夸张的动作形同疯癫。

空气里散开的腥甜味道让叶瑾年有些作呕,靠在藤椅上,叶瑾年拧着眉开口:“楚若,你该知道你带去的四个人里,还有一个人活着,你猜他现在在哪?”

楚若渐渐止住笑,抬眼不解的看着叶瑾年,冷哼一声,不去接话。

“他被送回了洛尔斯那边。”叶瑾年淡淡的自问自答。

楚若的身体明显一僵,明白叶瑾年的意思,随即闭上了眼。

龙越刚才说楚若没有趁乱逃出‘隐龙’,叶瑾年想,她是知道原因的。

对于一颗失了作用的弃子,死亡是她显而易见的结局,这在那天车库的试探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么,一颗失了作用且背叛了自己的弃子呢?

晚姨的事,楚若无疑是触碰到了洛尔斯的底线,而成铭的保护在洛尔斯面前,太跟苍白

。相比之下,‘隐龙’反而会成了楚若的保护伞,为她隔绝掉来自洛尔斯的愤怒。

所以,她不会逃。

“楚若,如果你不希望跟那个人同样结果,那就告诉我,你用来欺骗南宫明旭的dna检测样品是怎么来的?”

楚若那份亲子鉴定没有造假的痕迹,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楚若用的,就是当初那孩子的样本。即使那个孩子已经不在,可身为母亲,知道他的最终归处是一种责任。

“呵,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楚若倏地睁开眼,恨毒的瞪着叶瑾年,变得激动起来:“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伪造了那份检验报告对不对!天不开眼,像你这样的女人,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活过来!”

如果明旭没有知道那个孩子的事,即使不爱自己,他在歉疚下也开始不再对自己冷漠,那段时间,她曾无数次幻想着他会娶自己,可这一切都被叶瑾年毁了,被那个年乐乐毁了!

她好恨!

“是不是伪造你心里清楚,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撞上地灯流掉的,跟我无关。”叶瑾年冷笑,在这种时候楚若仍旧信口雌黄,同样是母亲,她对楚若的恨从来没有迁怒过那个孩子,所以在会在那天救下她。

“无关?我当初只是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先天残疾的弱胎,你却让我这辈子都当不成母亲!叶瑾年,你虚伪的让我恶心!”楚若不甘的瞪着叶瑾年,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不过你别得意,你跟邵司佑纠缠不清我就不信你没跟他上过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谁都说不准!还有洛尔斯,他可是当着明旭的面承认,这还真是他的!”

原来她以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南宫明旭。叶瑾年这才明白了她刚刚那句‘跟她一样’的意思。

虽然知道楚若这样误会对她来说是种不小的折磨,但叶瑾年还是开口纠正道,她不喜欢这样的误会,即使是误会,也让她觉得对邵司佑不公平:“他不是南宫明旭的孩子。”

听到叶瑾年的话,楚若眼里明显升起一簇亮光,但又很快泯灭下去,被嫌恶的表情替代

“既然你要问,我就告诉你,我的确取了你孩子的脐带血样本,至于尸体,我已经按照吩咐送去了洛尔斯那儿,现在连渣儿都不剩了。”

当初她送过去的时候故意被晚姨撞见,让那女人痛极病发得在医院里抢救了一天一夜,以洛尔斯的性格,那尸体肯定已经被挫骨扬灰,叶瑾年想要找,那就去跟洛尔斯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楚若笑得开怀,半晌没听到叶瑾年应声,便支起了身子:“怎么,你该不会是因为又有了孩子,忘了先前那一个吧?还是,你怕了洛尔斯?”

“我不信你。”叶瑾年看着楚若,楚若的话明显是在怂恿自己跟洛尔斯翻脸,她不会盲目的相信。

“信不信随你,”楚若不在意的甩甩被拴着的胳膊,晃得锁链哗啦作响,随着她的动作,胳膊上的衣服向上撩起,露出一排细密的针孔。

叶瑾年一怔,她当然认得那是什么:“你染了毒瘾?”

“别装清高了叶瑾年,我这样生不如死,不正是你想要的么?”楚若嗤笑,仰头将那张可怖的脸更清楚的露在叶瑾年眼前,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让叶瑾年蹙眉。

虽然楚若的话很难听,但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她一直想要的,可现在发生在眼前,叶瑾年却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这里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叶瑾年!”当叶瑾年将手放在门上的时候,身后楚若的声音传来。

“他…怎么样了,伤好了吗?”有些迟疑的,楚若眼里带着一丝恳求的问道。

叶瑾年没有回答,事实上她有些不明白楚若的问话。

见到叶瑾年无动于衷的反应,楚若也不再追问,扬起一丝悲哀的笑容,头深深埋在膝盖上,低低的轻喃:“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想要杀我。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想要杀了他。叶瑾年,我输了…”

叶瑾年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楚若不懂,这场感情里,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其实都是输家。

抬头不远处,龙越跟殷瑶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看到叶瑾年出来,龙越立即撇下殷瑶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谈完了?”听着房间里隐约传出楚若近似于嚎哭的笑声,龙越问道。

叶瑾年一言不发,伸手扯起龙越的两只胳膊,将袖子分别撸起来,逐个的仔细检查,直到确定上面没有针孔之类的注射痕迹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龙越微笑着任她去做,等到袖子被放下,才开口:“放心,我不会再碰毒。”

毒品、军火、赌场,隐龙曾经在各方面都有涉猎,几年前隐龙开始淡出毒品交易,叶瑾年刚认识龙越的时候,他也曾碰过那种东西,所以在看到楚若的手臂后,叶瑾年的第一反应就是龙越会不会又碰了那东西。

幸好,没有。

“不是要你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儿?”叶瑾年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龙越,这些年他对隐龙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性格也日趋稳重,可偶尔还是任性又让人心疼。

“已经休息好了。”龙越回答的理直气壮,看看已经关和的房门,问:“想好怎么处理她了吗?”

“还没。”叶瑾年实话实说,也许是有个这个孩子的关系,曾经那样不死不休的恨已经变得不着痕迹:“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吧。”

要怎么处理,她会好好考虑。

“我送你。”龙越点头,带叶瑾年跟殷瑶走了出去。

直到叶瑾年的车消失在视线里,龙希才走上来请示:“哥,要将那女人重新关回笼子里吗?”

回归‘隐龙’之后,龙希快速的融入到环境中,随着历练褪去了曾经的青涩。

“先不用。”龙越摇头,眼中阴鸷一闪而过,返回时径直进了关押楚若的那间房,唇边,笑意残忍

*

*

“年年宝贝…”回来的路上,叶瑾年始终没有说话,殷瑶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她沉静的脸,试探着唤了一声。

叶瑾年去见了楚若,那她之前想要瞒住她南宫明旭救她的事情也就穿帮了。

那天她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景,楚若那一刀是下了同归于尽的决心刺下去的,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南宫明旭却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一直坚持到了对叶瑾年安全的环境后才支撑不住倒下。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邵司佑,她或许会劝叶瑾年原谅他。那些曾经伤心刻骨的经历,虽然不能用误会两个字全然概况,但南宫明旭对叶瑾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可年年已经有了邵司佑,那个等了她多年,守了她多年的男人。

没有人比她跟林瑞更清楚邵司佑对叶瑾年的执着,这次为了叶瑾年,他更是打破了唯一的原则,去求了那个人。叶瑾年对于邵司佑,是从年少时起就开始的一个劫,那份守望多年的坚持,没有人会不动容。

所以她刻意的不提南宫明旭的事,不希望那份被来之不易的感情受到影响。

“年年宝贝,南宫明旭他…”

“殷瑶,你不该瞒我的。”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叶瑾年有些疲惫的开口,她明白殷瑶的顾虑,但有些事不是回避不说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就好像多年前南宫明旭的失踪,无论过去了多么久,那些背后的事总会有真相揭开的一天。

“抱歉。”殷瑶叹了口气,她也知道瞒不住,但私心的还是觉得瞒得越久越好,在这一点上,连叶瑾然都跟她保持一致。

不管真相如何,叶家对南宫明旭这个人,都是绝对的排斥。

叶瑾年缓缓睁开眼,听着殷瑶有些不情愿的口气,微笑:“时间还早,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她不喜欢亏欠谁,尤其那个人,是南宫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