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旭所在的医院在旗临市颇具名望,但是与医疗、科技、安保各方面都堪称国际一流的爱樱医院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舒残颚疈

殷瑶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不需要询问任何人就带着叶瑾年直接来到了南宫明旭的病房外。

透过病房门上的探视窗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南宫明旭,被笼在夕阳子下的侧脸有些苍白,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略显宽大的穿在身上,让他原本冷硬的背影多了几分萧索的味道,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已经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当看清叶瑾年的身影后,一怔。

虽然在来的路上,殷瑶已经跟叶瑾年讲过南宫明旭的伤情,但当看到他面容憔悴的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叶瑾年看着他的病容有些不敢相信。

楚若并没有重伤到南宫明旭,可谁也没想到在离开医院时南宫明旭的车会被人做了手脚,旋昊连夜赶过去为他做了手术,命虽然是保住了,但这双腿想要再次完好站立,还是需要经历极漫长的复健过程。

“年年…”殷瑶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叶瑾年。无论是出于对邵司佑还是叶瑾年的友情,她都真心不希望叶瑾年与南宫明旭还有任何牵扯。可她也知道,这份牵扯从南宫明旭为了叶瑾年赶赴洛尔斯别墅那一刻起,就注定断不开。

司佑,他那时明明知道会繁衍出这样纠缠难解的后果,最终还是拜托了南宫明旭来帮忙,为的,也只是叶瑾年能够多一份平安

“在这里等我吧。”叶瑾年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对殷瑶说道,伸手推门走了进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这两个字从不会出现在他叶瑾年的词典里。

虽然很清楚南宫明旭现在的状况不会伤到叶瑾年,但殷瑶仍旧很不放心的透过窗子一直朝里面观察着,然后,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临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斜照进病房,将窗边那人的身影融入淡淡的金黄中,窗台上迎风而立的翠绿盆栽随风舞动着枝叶,在他苍白的俊脸上落下不断摇曳着的淡影。

南宫明旭的眼睛从叶瑾年靠近门口那一刻就始终紧锁着她的身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思念着的身影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深邃的褐色眸子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她还是来了。

虽然他一再嘱咐殷瑶她们不要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她,可心底对她的期待,从来都是那么的强烈。

叶瑾年径直走过去,伸手将半开着的窗关好,回头见南宫明旭一直看着她,解释道:“晚上有些凉,吹久了风对你身体不好。”

“嗯。”难得的乖顺,南宫明旭的声音很沙哑,眼睛却十分明亮。

相比在洛尔斯那里,此时的她脸色红润了很多。他曾对自己会执迷年乐乐的行为疑惑不解,直到那天听她亲口说出,才有了答案。

原来不论是怎样的面容怎样的年纪,他所执着的,由始至终,都是她。

“在这里坐了很久吗?要不要回**休息一下。”叶瑾年的目光快速扫过眼南宫明旭打着厚厚石膏的双腿,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问道。

“不用。”南宫明旭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的腿上看了眼,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流光,然后语速有些加快:“再等几天就可以安排复健练习,最多一年,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的,真的。”

“那就好。”这样近似于承诺的语气让叶瑾年微微侧开头,转身将手里探病的花拿到桌边,当看到花瓶里红得娇艳的玫瑰时,动作一顿,转手将花竖在了桌边倚靠着墙立着

她病房里的玫瑰每天在都换,姐姐跟殷瑶都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娇嫩的只适合温室的植物,只有南宫明旭,固执的以为她极爱这种花,从‘叶瑾年’昏睡时从不间断出现在病房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南宫明旭执拗的以为当初在南宫家时她表现出的喜欢就是真的喜欢,却不知道,曾经的那份喜悦并不是来自于这些象征着爱情的植物,而仅仅是因为,那些花是他唯一送给自己的礼物。

南宫明旭本还带着几分期许的眼神瞬时染了几分黯然。相识多年,他听得出叶瑾年声音里的那份疏离跟客气。强压着喉间那股想要咳嗽的痒意,南宫明旭的笑容里添了几分苦涩。

他想她,想要见她,却也知道叶瑾年是为了什么而来,她这个人总是把一切都分得太清楚,最讨厌亏欠别人。就像殷瑶那天对自己说的,他的伤会让叶瑾年觉得亏欠,却也仅仅是亏欠。

果然…

“谢谢。”叶瑾年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不论曾经发生了多少错对,南宫明旭这双腿是为她受伤,是他的及时出现救了她跟孩子,这声谢是必须要说的,。她问过殷瑶,虽然康复的希望很大,但那个过程必定痛极。

“还有这些。”忽略南宫明旭投注在她脸上过于灼热的目光,包包里的一叠文件递到南宫明旭手里,是叶瑾年让殷瑶带她去叶氏取来的收购合同,“那部分被我过渡的股份是姐姐注资南宫集团应得的报酬,我无权擅动,但如果南宫集团想要收购,我会劝她按照合理的价格转让。”

将这些本意用来动摇南宫集团的东西还给南宫明旭,也算是对过去种种的终结,至于南宫集团的那部分股份,她只能承诺从中调停。当然她知道,姐姐是一定会答应她。

南宫明旭接过来随意的翻弄了几页,他知道这是什么,对于叶瑾年收购这些小公司的动作,一直关注着她的自己多少也已经有了察觉,可即便是察觉了,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将后果减到最轻,用肖文的话讲,叶瑾年当初的安排,成败皆在一个人,而如今她全都还给了自己。

感觉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南宫明旭用力的握着,将纸张揉得有些发皱。

“还有楚若

。”叶瑾年想了想再度开口。对于楚若,她现在也只觉得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深爱南宫明旭,却也不得不算计他,她以为成铭深爱她,却保护不了她,而她效忠过的洛尔斯,也只将她当做随时可弃的废子:“楚若染了毒瘾,如果你还想…”

“瑾年,你是在同情我?”南宫明旭忽然低笑起来,打断了叶瑾年的话。

“当然不是。”叶瑾年立即反驳,这当然跟同情无关,骄傲如他,怎么会需要谁的同情。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握不住索性就甩开,手里的文件纸散落了一地南宫明旭看也不看一眼,眸光闪动的望着叶瑾年,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你这么急切的做这些,是因为你在怕吗?”

叶瑾年一楞,想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她承认,无论是医院病床前的多年相守,还是拒不离婚的坚持,她都曾经自欺的将这一切统统当做南宫明旭欺骗媒体的作秀,可当失踪的真相被她发现,当南宫明旭的身影出现在洛尔斯的别墅,那些自欺的理由就变得越来越苍白。

如果是四个月前,叶瑾年或许还会觉得那双褐色眼睛里的受伤是自己的错觉,而此时此刻,她知道不是。这个男人曾经确实伤害过自己,但那颗曾以为永远靠近不了的心,也的的确确有了自己的位置。

就像南宫明旭所说,她有些怕了,那份曾经她殷切期许过的感情已经不是她想要的,尤其是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以后。

当恨的理由变得渺小,那种感情就会显得沉重。

这一刻,叶瑾年忽然很希望南宫明旭是喜欢楚若的,如果是,她会放弃对楚若的恨,成全他们。如果是,至少这个男人身边,不会满是空落落的孤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夕阳沉寂在地平线,天色渐渐暗下来,叶瑾年走过去将灯点亮,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一同生活在南宫家的时候,也是经常这样,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一起静坐着看天光湮灭,月上中天。

那时她爱他,以为他不爱她,甚至连他自己也那么以为;而现在他爱她,而她已经不爱,也许连他也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我愿意接受这个孩子,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许久后,南宫明旭看着叶瑾年凸起的小腹,低低的问道

“抱歉。”很难想象骄傲如南宫明旭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叶瑾年除了拒绝,给不了他其他答案。

她没办法接受一段用一个人的死换来另一人觉悟的爱情,甚至她有时候也在怀疑曾经的那份执着跟坚守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爱情。

她喜欢会把每一份选择权交给别人,一旦放弃就绝不回头。可面对邵司佑,她会主动的对他撒娇、委屈,会对他哭朝他嚷,不掩饰情绪,不隐忍也不逃避,那时跟南宫明旭完完全全的两种方式。

手轻轻的在小腹上滑过,那个优雅如玉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你就那么相信邵司佑?”看到叶瑾年的动作,南宫明旭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曾经很爱自己不是吗,他的悔他的痛她都知道不是吗,当年的真相她都了解不是吗?

“如果邵司佑真那么在乎你,那他现在人又在哪里?假如现在被那些记者拍到,你跟这个孩子又要怎样自处?即使他承认了孩子,那邵家呢?邵家会愿意背负这种名声的接受你吗?”他承认他错了,这份错他愿意用一辈子去补偿,可她却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叶瑾年眼底泛起不悦,对任何不利邵司佑的言辞她都不愿容忍,即使在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有所亏欠。

“你跟他的事?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挂着我南宫明旭妻子的身份!”南宫明旭激动的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单手撑着扶手摇晃着努力,可无力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身体,无奈只能跌回轮椅上。

叶瑾年连忙过去搀扶,却被南宫明旭挥开。

“就算你可以等到法定离婚的那一天,但你肚子里的孩子呢?难道你希望他落一个私生子的名声?到那时,你以为邵司佑肯当着媒体的面承认这孩子是他的?”

“你…”叶瑾年眼里的不悦更深,拧着眉看他捂住胸口喘息的痛苦表情,没有上前:“我信他,何况洛尔斯手里握着我们早就签好的那份协议书。”

她既然选择了邵司佑,就有陪他面对一切的勇气,那天她亲眼看到洛尔斯拿出了她在车祸中遗失的那份离婚协议,如果真到走到了那一步,她不介意与虎谋皮

“你…”南宫明旭气极,脸色愈加惨白,身体歪靠在扶手上,止不住的咳嗽:“为了他竟然…咳咳…竟然要跟洛尔斯交易…咳咳…你忘了…忘了你是怎么从…咳咳…”

她想要保护那个人吗?所以不惜要跟洛尔斯去交易,那个洛尔斯,分明就是恨她至极的啊。南宫明旭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也不断有冷汗冒出,随着他剧烈的咳嗽顺蔓至下颌。

叶瑾年拧了拧眉,最终还是不忍的上前扶住了他无力歪靠的身体,问:“我帮你叫医生吧?”

南宫明旭摇摇头,有些困难地抬头看了叶瑾年一眼,试着想要让她安心,可还是力不从心的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叶瑾年,你做了什么!”病房门被霍得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影快速的冲过来扶住南宫明旭的另一只胳膊,尖利的眼睛防备的看着叶瑾年,在她身后跟着一直在门外随时打算护驾的殷瑶。

见到进来的是许丽华,叶瑾年便打算松开南宫明旭的胳膊,却不想被南宫明旭反手死死的抓住,冰凉的掌心里全都是冷汗。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明旭病危抢救的时候你不肯来,他总算好起来了你又来折腾他!他伤成这样还不是你给害的,一次不够非要把命都搭给你才罢休吗?你连同你那个姐姐良心都让狗给吃了!”许丽华扔了另一只手里的饭盒,使劲的推向叶瑾年,然而南宫明旭抓得实在太紧,这一个推搡没有将叶瑾年推出去,却也让她险些摔倒。

幸好一同冲进来的殷瑶及时扶住了叶瑾年。

“她到底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女人,值得你这么拼命?”许丽华看到这个拉扯动作让南宫明旭脸上的表情又痛苦了几分,知道是拉扯到了伤口,手不敢再用力,只能一边恨恨的瞪着叶瑾年,一边替南宫明旭顺着后背,扶着他坐回到椅子上,看到他咳得泛红的脸心疼的不得了,气道:“这是哪辈子的冤孽,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什么样的出身就有什么样的家教,她一个私生女能有什么…”

“妈!”南宫明旭猛地抬头,想要制止许丽华的话,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于是一边咳嗽着一边去看叶瑾年的脸色,褐色的眼里聚拢着担忧

“原来你早知道。”叶瑾年对上南宫明旭的目光,语气听不出异常,脸色却有些难看。

“南宫夫人最好慎言,叶夫人生下年年医院里有清楚的分娩记录,诽谤罪可是不轻的。”一旁殷瑶见到叶瑾年瞬间白下来的脸色,立即火大,走上几步重力的击在南宫明旭手臂的麻穴上,趁机抽走叶瑾年的手护在身后,冷笑:“我倒是听说南宫夫人的母亲曾经是玉黎市的名人。”

“你想胡说什么?”许丽华警惕的瞪向殷瑶。

“玉黎市交际名媛许茗娇,曾经与多位名流权贵关系交好。”殷瑶被许丽华着一身珠宝晃得眼里厌恶更深,面上却满是疑惑:“奇怪的是南宫夫人怎么还要随着母姓呢?赵氏的前任总裁夫人被许茗娇气死之后,许茗娇不是已经如愿嫁入了豪门了吗?难道,他们怕败坏了名声所以不肯认你?”

许丽华脸色骤变,连叶瑾年也是有些惊讶,她知道许丽华的出身不大好看,却没想过中间还有这样一段逼死正妻的插曲。

“殷瑶,你别太过分。”逐渐止住咳嗽的南宫明旭薄薄的唇动了动,沉声道,冷峻的褐眸寒意烁烁。任谁也不会容忍别人这样‘诋毁’自己的母亲,即使殷瑶口中说得其实是事实。

“我对别人的家事一向没兴趣,但如果再让我听到她说出对瑾年不利的话,我不介意让媒体来多凑凑热闹。”

“殷瑶。”一旁静默的叶瑾年忽然握住殷瑶的手,制止了她的话,抬眼与南宫明旭对视了一眼,“我们回去。”

说完,抓着气鼓鼓不平的殷瑶朝门外走,身后,许丽华愤恨不甘的叫骂了几句,被南宫明旭的低劝了几句才停止。

*

*

“年年,你别听那个疯女人胡说,”才出了医院,殷瑶就拉住叶瑾年的胳膊急切的解释:“我们没有…”

“我知道。”叶瑾年扯了扯唇,她当然了解,即使姐姐再厌恶南宫明旭,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用那种方式报复他,许丽华的气话她当然不会信

“刚回来时许丽华来闹过,那时还你没有醒…而且也是南宫明旭拜托我们不要跟你讲…你别生气…”见到叶瑾年脸色仍旧紧绷,殷瑶的声音愈来愈小,微微垂了眼睛。

她承认这其中有她的私心在,南宫明旭对叶瑾年来说,是曾经爱过恨过误会过的人,那段不惜一切的感情曾经轰轰烈烈的燃烧过,如果没有邵司佑,她想她会觉得他们很合适。

可作为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任何可能会影响到这份感情的因素都是不该存在的。而南宫明旭恰好就是那一条危险因素。

“我不是在气这个。”叶瑾年握了握殷瑶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孕妇多思的缘故,叶瑾年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不管怎样,这段时间南宫明旭那边,你不要招惹他。”

“只要他不为难你。”殷瑶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叶瑾年心头柔软成一片。殷瑶是她位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明明两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别,可又完美的契合,真正相处的时间不算久,却可以轻易掏心掏肺。

刚才她急着拉走殷瑶当然不会是在维护许丽华,即使对南宫明旭的恨意淡了,叶瑾年对许丽华这个人同样没好感,不论当初她跟南宫明旭之间有怎样的错对纠葛,许丽华在叶家落难时的势利尖酸都是叶瑾年厌恶至极的。

她会制止殷瑶,是因为她看到南宫明旭微微跳动的眉头。

相识多年,叶瑾年很清楚那不仅仅是南宫明旭发怒的前兆,更是他有能力还击的一个预示。

她不知道南宫明旭手里握着关于殷瑶的什么把柄,但猜得出这份底牌的伤害力不会亚于殷瑶口中那些关于许丽华的话题。

她不要殷瑶为了维护自己,被人难堪。

“走吧。”深深吸了口气,叶瑾年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今天的这些事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尤其是关于这个孩子的将来。

许丽华的那声私生子还是在她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称呼让她难过,她现在只是被许丽华这样称呼了一次,就觉得心里酸涩的难过,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将来,会不会承受这样的轻视或者更甚?

她怎么会不知道洛尔斯的危险,可假如让她任由孩子被轻贱,那会比死还难受

叶瑾年一直沉浸在对这件事的思索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一道充满妒火的目光正跟随着自己,越靠越近。

“小心!”一旁的殷瑶手疾,一把扯过叶瑾年发愣的身体躲向一边,有不满的扭头看向刚刚差点撞到叶瑾年身上的女孩,脸色微沉,低斥:“羽菲,你太胡闹了。”

叶瑾年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冲过来的白色衣裙眼睛红肿的俏丽身影,不正是消失了很久的林家大小姐林羽菲?

而此刻正匆匆过了马路朝她们疾步跑来的那位,是邵司佑的亲密好友,林瑞。

看到叶瑾年没事,林瑞明显的松了口气,一把将林羽菲扭到身边:“还胡闹,是不是真要把你一辈子困到国外才肯消停!”

叶瑾年回想刚才一幕的确有些惊魂未定,再看林羽菲投注在她小腹上怨毒的目光,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那个…乐…”林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瑾年,索性就忽略了名字,赔笑的看着叶瑾年:“我在瑞士听说你醒了,回来看看。”

“看我怎么没死?”叶瑾年没好气的冷笑。对林羽菲,她看在林瑞的面子上已经足够隐忍,这次主意打到她孩子身上,真当她叶瑾年好欺负么。

看出叶瑾年是真的动了气,林瑞有些尴尬,求助的望向殷瑶。

“年年,生气对孩子不好。”殷瑶转头扯了扯叶瑾年的衣袖。“你就看在某人瑞士日本英国三处奔波的份上,最后原谅她一次吧。”

有殷瑶说情,叶瑾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哼了一声就打算离开,无奈她想息事宁人,不等于别人就愿意。

“我又没错干嘛要她原谅?”林羽菲在林瑞的桎梏下扭动着胳膊,瞪着殷瑶跟林瑞:“别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之前你们帮着年乐乐,现在连这个老女人你们也帮,别以为你们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恨死你恨死你们

!”

“林羽菲你够了!”叶瑾年眯起眼睛,泛着寒意的眸光射向不知悔改的林羽菲:“楚若已经被送到隐龙等死,你是不是想跟她一样!”

林羽菲跟楚若之间的勾当,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如果不是林瑞的关系,她也不介意多送一个人去隐龙‘度假’。

叶瑾年的语气让林羽菲有一瞬间的瑟缩,叶瑾年懒得跟她耗时间,拉着殷瑶大步朝停车的方向走,直到上了车殷瑶才再度开口:“年年,她还小。”

“小到几年前就懂得下药算计人?”叶瑾年回视过去,好像每次发生在林羽菲身上,殷瑶都会对她隐忍,就好像之前林羽菲对她下药的事,叶瑾年敢肯定,殷瑶不曾对林瑞提起。

殷瑶没有说话,发动了车子,异常的沉默让叶瑾年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殷瑶自己去停车,让叶瑾年一个人先回病房。自从住院起殷瑶叶瑾然对叶瑾年几乎是形影不离,这样催促着她先回去,反倒是让叶瑾年有些诧异。

不过当她在医院门口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门前的灯晃得人影被拉得老长,那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优雅的笑意,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温润泛着柔柔的波光的眼睛,就这样一错不错的静静望着朝他缓缓走过来的人儿。

直到叶瑾年走到身前,那双有力的臂膀忽然将她紧紧的揽住,俯下头撷住那朝思暮想的唇瓣,火热辗转,将一声满足的轻喃渡进了她的口中:“年年,我想你…”

*

*

邵司佑的忽然出现让叶瑾年烦乱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被不容拒绝的抱回到**躺好,叶瑾年笑得就像只偷了腥的小猫,盯着邵司佑左看右看都看不够,闹得邵司佑最后只好干脆也褪了鞋子挤到**陪着她一起休息。

“才四个月,应该还听不到胎动吧?”两只手左右的扯了扯附在小腹上的脑袋,叶瑾年瞧着邵司佑认真的样子,轻笑:“这次回来还走吗?可怜的宝宝,第二次见到爹地,还是什么礼物都没收到

。”

邵司佑抬头瞧见叶瑾年眼底的促狭,于是起身让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再拉起薄被仔细地盖在叶瑾年的身上,才揽着她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确定了叶瑾年的平安,他就匆匆赶回了英国,还以为她不会知道他回来过。

“猜的,心有灵犀不行么?”叶瑾年下巴在他胸膛上爱娇的蹭了蹭,在熟悉的怀抱里享受着种久违的踏实感。

从醒来听到《一见钟情》的音乐叶瑾年就已经知道他来过,以叶二小姐天生匮乏的音乐感,能听懂她昏迷时哼的是什么的,也就只能是邵司佑一个。

对于叶瑾年的回答,邵司佑撩唇低笑也不追问,垂下头吻了吻叶瑾年的发顶,手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轻轻摩挲,有些轻怪还有些自责:“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还不是一样。”叶瑾年眯着眼睛,小手在邵司佑的胸口上狠狠一掐,感觉他身体一僵,才歪着脑袋浅嗔:“都嫌你咯得慌了。”

心疼他的憔悴,叶瑾年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难过,也知道英国那边的事情一定很棘手,否则即使知道叶瑾然跟殷瑶会照顾好她,他绝不会舍得扔自己在这边。

“那我们就一起养胖。”紧了紧怀里的人,邵司佑说道。不论这段时间有多辛苦,只要看到她,所有的疲累都会转变成浓浓的满足。

“我已经跟姐姐商量过,明天一早我们就出院。”

“嗯,好。”叶瑾年点点头,困意一点点袭上来,还不忘嘱咐:“出院后我要回祖宅去住。”虽然这几个月身心俱疲,但她也已经有些习惯了祖宅的环境。

“好。睡吧。”扶着她困得不停点动的脑袋,邵司佑帮叶瑾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轻哄。

“不行,还有事没说完呢。”叶瑾年摇头,仰着脑袋去看邵司佑的脸,“等下你说不定还要走。”

“不走了,这次真的不走了。”吻了吻叶瑾年半合起的眼帘,邵司佑低低的承诺,耳边是叶瑾年呢喃得浅唤。

“司佑…司佑…”

四个月不见,叶瑾年很想多陪陪这个疲惫的男人,可结果还是抵不住这一整日的奔波辛苦,咕哝着他的名字沉沉的睡去

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殷瑶见叶瑾年已经睡熟,忍不住开口,“司佑,南宫明旭那儿…”

邵司佑用眼神制止了殷瑶的话,低头看着怀里呼吸逐渐均匀的人儿,修长的手指在她过肩的长发里温柔的穿梭,唇边的笑意不减:“我会处理,帮我约南宫明旭下午见个面。”

*

*

叶瑾年嗜睡,早晨简单的吃了几口早点就又睡着,一直快到中午才被龙越的电话吵醒。回来旗临市后叶瑾年换了新手机,号码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

放下电话,叶瑾年凝重的脸色让陪在她身边的叶瑾然有些不放心的询问,得到的回答是,楚若死了。

楚若死了。

这个消息叶瑾年半天也没消化,怎么就死了呢?

龙越说,楚若是在毒瘾发作时用昨天自己扔向她的水杯的碎片割断了咽喉,叶瑾年不明白,如果楚若真的想死,为什么会忍着折磨硬拖到现在?

为了见她一面?不可能,对楚若来说,以阶下囚的身份见自己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为了用那个孩子的下落挑拨她跟洛尔斯?不对,楚若不能预知她会问这个问题。

为了得到南宫明旭平安的消息?也不会,按照殷瑶的说法,南宫明旭的重伤并不完全是楚若造成的,更大程度来自于后来的暗算。

想不出一个理由,叶瑾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叶瑾然不准叶瑾年去隐龙看那种血腥的场面,叶瑾年只提了两遍就不再争取,对于身为孕妇的她来说,的确也不适合参与,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通知了殷瑶,让她替自己过去看看。

过了中午,叶家老小齐聚医院,众星捧月般的将叶瑾年接回了叶家祖宅,叶朔冷峻的脸色难得露出和蔼欣慰的笑容,叶扬跟在叶瑾然身边虽然还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泛着乌紫色的眸子在看向叶瑾年凸起的小腹时,还是会露出小孩子特有的惊奇表情

叶家祖宅从叶夫人去世后就遣走了所有的佣人,这次为了叶瑾年的身孕,叶朔特意让人请了信得过的保姆回来。

“这殷丫头怎么没来,平时总看得到她?”叶朔没见到殷瑶,出声询问。殷瑶这段时间与叶家关系相处融洽,大多时候也不回自己家,叶朔很喜欢这个开朗又细心的女孩。

“楚若自杀了,年年不放心让殷瑶过去隐龙看看。”叶瑾然在一旁削苹果,回答。

“哼,死就死…”叶朔冷哼,但想起叶瑾年是孕妇很避讳这些死啊活啊的字眼就没继续往下说,在他看来楚若早该死的,要不是叶瑾然劝他让叶瑾年自己处理,这个人早就消失了,哪容得后面这么多事。

“既然殷丫头去了隐龙,就让她跟龙越一起过来吃晚饭吧,很久没看到这小子了。”叶朔对龙越跟叶瑾年的事一直有遗憾,现在一心想要撮合他跟殷瑶。

“好。”叶瑾年无奈的笑笑,虽然这件事的希望不大,可也不想扫了父亲的兴致,拿起旁边的电话给殷瑶拨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zhe…”

叶瑾年皱皱眉,又给龙越打了过去,虽然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叶瑾年不死心,干脆打给了季承希,也就是龙希。

“殷瑶处理完那女人的后事,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龙希平淡的回答:“哥十分钟前刚才开车出门,有事我可以转达。”

“不用了,谢谢。”叶瑾年知道龙希对自己有股敌意,于是道谢着放下电话,心里那股不安在慢慢扩大。

殷瑶给自己的号码是她内部组织联系用的,24小时从不关机才对。而龙越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极少会离开‘隐龙’,更不要说独自开车出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叶瑾年的不安很快当天晚上就得到了答案,一张印有殷瑶跟林瑞两个人拥吻的照片清晰的出现了在娱乐周报的头版上,而那个醒目的标题更是让人震惊——

‘兄妹演变甜蜜情侣,豪门背后关系混乱

!’

“怎么会这样?”叶瑾年看着从纪嫂手里拿来的报纸,声音忍不住颤抖。

兄妹,殷瑶跟林瑞竟然是父母再婚后的异姓兄妹!

难怪每次提起林瑞跟殷瑶的事情,邵司佑的脸上都会露出惋惜的表情。难怪殷瑶每次都会对林羽菲宽纵包容,因为那根本就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而林瑞,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父异母,终究还是挂了兄妹的头衔,这样的关系就算是在平常人家,也免不了被别人说三道四,何况是分别身处政、商两界中心的他们?

殷瑶要怎么办?这样的关系一旦曝光,殷瑶必定会成为圈内的笑柄,高市长的政途也会被人诟病,还有林瑞,这个时候林瑞能不能够坚持,会不会义无反顾牵住她的手?

邵司佑还没有回来,叶瑾然陪着叶朔去了医院做复查,家里就只有叶扬跟纪嫂,叶瑾年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走到门口,身后叶扬脆生生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小姨,你要出去吗?”

“嗯,小姨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叶扬在家里乖乖听纪嫂的话。”叶瑾年一边说一边从鞋柜里找出鞋子穿上。

“可是妈咪要我看着你的。”叶扬小跑着过去抓住叶瑾年的衣服,仰着小脸固执的看着叶瑾年。

“乖,小姨是真的有事。”叶瑾年不想耽误时间,殷瑶那边她实在不放心,声音也带了几分严肃。

“所以我要跟着你去。”叶扬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叶瑾年的外套,踮着脚披在叶瑾年肩上,哼哼着穿鞋:“快点吧,估计姨夫快回来了。”

自从这次见到邵司佑,叶扬已经直接改口叫了他姨夫

叶瑾年知道拗不过,只好干脆带着叶扬出了门。

叶瑾年的第一站选在了殷瑶的父母家。

然而,无论是高家还是林家,此刻都已经被众多的娱乐记者包围。

高家的大门紧锁,连保姆扔个垃圾也要被记者们追问半天,从她的表情跟话语来看,殷瑶应该不在里面。

至于林家,林夫人则是教养良好的否认了林瑞跟殷瑶的关系,更是向媒体表示,早在离婚那年就与殷瑶断绝了母女关系。

叶瑾年知道,殷瑶不会在里面。也庆幸,此刻殷瑶不在里面。

在媒体面前否认关系的母亲。假如这一幕被殷瑶看到,心里将会是怎样的难过?即使林夫人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高家,殷瑶仍旧固执的坚持着跟随母姓,难道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在殷瑶心里的重要位置吗?

叶瑾年心里酸酸的难过,却没时间在林家门口伤感逗留,快步牵着叶扬赶往下一处殷瑶可能会在的地方。

据叶瑾年所知,殷瑶在邵氏名下的‘风瑾名苑’与‘风年佳苑’都有隐秘的房产,‘风年佳苑’叶瑾年不知道,但‘风瑾名苑’叶瑾年曾在‘风苑’三期出意外的时候来过。

“小姨,里面应该没人的。”仰头看着窗户里面一片漆黑,叶扬拧着小眉头向不停按着门铃的叶瑾年说道。

叶瑾年也看了眼里面,她不确定殷瑶是不在家还是故意不开灯。

“殷瑶,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不论如何,我是都站在你这边的。”在门口,叶瑾年轻轻的说着。

假如殷瑶在家,但愿可以听得到她说的话,让她知道至少她身边还有一个自己,会支持着她,陪伴着她,不会孤单。

这一刻叶瑾年有些恨林瑞,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在这种时候不论什么理由,他都应该最先站出来保护殷瑶,而不是躲在林氏的身后不置一词。

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比那些漫天的流言蜚语更加伤殷瑶的心

还有散播这个消息的人,该死的!

叶瑾年脑中快速的闪过那天南宫明旭阴鸷的表情,忽然拉起叶扬的手:“跟我走!”

飞车来到昨天的医院,还没等向里走,叶瑾年就看到不远处被肖文推过来的南宫明旭,也是一副刚刚回来的样子。

“夫人?”肖文见到叶瑾年先是一愣,然后推着南宫明旭快速的向叶瑾年的方向走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而南宫明旭的脸色似乎比昨天还要白了许多,褐色的眼底流动着分不清的情绪,静静的凝望着叶瑾年,有心疼,有绝望,有忧伤,仿佛还有…诀别。

等到两人靠近,叶瑾年微微垂下眼,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不错。”相较叶瑾年,反倒是南宫明旭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喊着说不出的悲伤,“瑾年,你是来问我关于殷瑶那件事的吗?”

叶瑾年摇摇头,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有些不敢对视南宫明旭的眼睛,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其实就是这样。

“不是我。”南宫明旭看着叶瑾年,又看了看她旁边一脸戒备的叶扬,心里苦涩难当,假如那个孩子还在,也该是这么大了。

“我知道。”之前她太激动,所以没有仔细去思考只想为殷瑶要个公道,可等到了这里那份冲动已经被冷静替代。

南宫明旭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他会用他手里的消息去跟殷瑶交换许丽华的出身,绝不会这样故意激怒殷瑶,换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果不是恰巧碰上了南宫明旭,她想她已经回头离开了。

南宫明旭微微转头朝身后的方向看了眼,眼波闪动,一直垂着眸的叶瑾年没有发觉,可一直防备盯着他看的叶扬却看见了,黑暗里那辆熟悉的宾利车。

“小姨…”叶扬伸手去拉叶瑾年,还没说出口的话被乍然出现的白光打断。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记者举着照相机开始对着四个人的方向猛拍,一个个话筒朝着叶瑾年跟南宫明旭的方向递过来,语气兴奋

“南宫夫人,听说你已经向法院提出离婚,深夜却跟南宫总裁在医院里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表示两位的感情出现转机?”

“南宫夫人,有人说南宫总裁的腿是因为您而受伤,请问这种传言是否属实?”

“南宫夫人,您出车祸时已经即将临盆,孩子的下落却始终成谜,这个男孩是否就是南宫家的长孙?”

叶瑾年连忙将叶扬塞到身后,叶扬一直都被叶瑾然跟旋昊保护着,不被媒体所知。

“南宫夫人,那您是否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要跟南宫总裁复合?”

一个记者忽然眼尖的看到叶瑾年微微凸起的小腹,经他一说,所有的闪光灯都忽然聚集在叶瑾年腹部,叶扬连忙从叶瑾年身后冲出来想要护在她面前,还没等叶瑾年有所动作,另一个身影就已经快速的挡在了他们身前。

“抱歉,请各位安静。”熟悉的嗓音,清冷的语调,带着一股足以让人安心的味道。

记者们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仿佛是打了兴奋剂闪光灯疯狂频闪,想要抓拍住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新闻。

这要怎么说?南宫夫人离婚在即,邵氏总裁英雄救美?

这个题材的爆料绝对能成为今年旗临市所有新闻中的最大头条!

“邵总,请问您跟南宫夫人是什么关系?”

“邵总,请问您深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邵总,请问您…”

接踵而至的问题没有打破邵司佑优雅的外表,只是护着叶瑾年的动作更加明显,让记者们又是一顿抓拍。

“我是瑾年腹中孩子的父亲。”短短几个字,不仅是众多记者,连叶瑾年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背对着她的这个身影。

他可知道,这样说出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果然,记者们疯狂了

。对于这份关系的质疑也开始陡升。

“邵总,叶小姐醒来才短短几个月,您就与他有了孩子,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为情侣的,是否在年乐乐小姐发生意外之后?”

伴随着邵司佑的语出惊人,记者们对叶瑾年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问题也愈加刁钻。

“邵总,据说叶小姐跟南宫总裁还是夫妻关系,您说您是这孩子的父亲,是否表示您是这场婚变的主要原因?”

“我们已经离婚了。”忽然,一道清冷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不算特别大,却轻易的压制住了所有记者的问题。

南宫明旭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那个被邵司佑仔细护在身后的女人,深褐色的眸底隐藏着太多的挣扎跟渴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撕扯着他的心脏,刺眼的一幕让他恨不得眼睛立即瞎掉,那股想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的**不断的在身体里剧烈的叫嚣着,可理智却在提醒着他,他已经没有了资格。

他能做的,只能是承认那段他一直回避着的关系。

“在瑾年车祸以前,我们就已经离婚了,如果众位不信,我的律师可以出示当年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

目光扫过邵司佑的脸,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他故意说出孩子的身世,就是想要逼着他承认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而他,明知是阴谋,却也只能往里跳。

他舍不得她再受伤。

“那么请问南宫总裁为什么在离婚后还要守着叶小姐那么多年?是不是因为你后悔了?”大概难得在采访时南宫明旭如此合作,一个不怕死的记者继续问。

南宫明旭的表情有几秒钟的僵硬,转而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还有感情,当初就不该选择离婚,瑾年在车祸中失去了我们的孩子陷入昏迷,作为一个男人,该有这份担当等候他醒来。”

叶瑾年微微垂头,记者们或许不会去追究南宫明旭的用词,她却听得出来,他说的是不该,而不是不会,他的后悔她看得到,可已经太迟

。此时,邵司佑的手轻轻握上她的,给了她无声的安慰。

“那么邵总,您一年前才宣布与年乐乐小姐的情侣关系,现在年小姐病卧在床,您却另结新欢,叶小姐是您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吗?”

叶瑾年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算是什么?自己是自己的第三者么?恐怕没有比这更难解释的事情了吧。

这样想着,那边邵司佑却淡淡的笑了:“我跟乐乐的关系想来大家都有些误会,我从未承认过跟乐乐的关系是情侣,这只是有些不明情况人的而已。”

“那么您要如何解释在年小姐生日当天送她股份的行为?”

“乐乐是邵家的养女,给她一部分股份也在情理之中,这也算是我给未来弟妹的生日礼物。”

一片哗然,叶瑾年使劲握了握邵司佑的手,不解的看着他笑得温和的侧脸,他称呼年乐乐为弟妹?那岂不是说她跟穆恩?

“邵总,假如叶小姐离婚,您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嫁入邵家吗?”

“当然,只要她愿意。”邵司佑低头看她,不着痕迹的轻轻拍了拍叶瑾年的手,穆恩的事情他会跟她解释,但不是现在。

“抱歉,我想瑾年现在需要休息,如果还有其他问题,邵氏会在三天后举办记者会来招待各位,现在还望大家放行。”打断了准备继续发问的记者,邵司佑揽过叶瑾年小心的扶着,另一手牵着叶扬,朝停车的方向移动。

有了邵司佑众人面前的承诺,记者们也就再纠缠,毕竟除了枫林日报,邵氏不是他们任何一个报社惹得起的,而偏偏枫林日报根本不会跟他们一起来。

于是,只好给邵司佑让开一条路。

“邵司佑!”身后,轮椅上南宫明旭撑着扶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三个人的背影,冷声警告:“如果你敢对不起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邵司佑停下脚步忽然回头,

*

*

回到叶家时叶朔跟叶瑾然都坐在客厅里等着,见到几人回来难免抱怨几句,叶瑾年脸色不大好,叶朔就让邵司佑先陪她上楼休息,找了叶扬在楼下询问

回到房间,邵司佑替叶瑾年倒了杯牛奶,心疼的看着她喝下。如果不是他亲自送南宫明旭回医院,今天她又要受好多委屈。“累了吧?”

叶瑾年摇摇头,环着邵司佑的腰不肯放松,虽然为他刚刚站出来的行为感动着,却更担心他即将面对的一切。

“别担心,有我。”邵司佑习惯性的揉了揉叶瑾年的头,给她把被子拢好,又细心的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让她跟舒服些,声音温和的说道。

“你该跟我商量下的。”有些埋怨的看了邵司佑一眼,假如刚才南宫明旭执意不肯承认他们离婚的事实,那这场闹剧又要怎么收场?

想到南宫明旭,叶瑾年的心情更加沉重。

“邵司佑,这么优秀的你,怎么会喜欢我呢?”靠在邵司佑的肩膀上,叶瑾年轻轻的开口:“我自私、胆小又凉薄,当初将南宫集团的股份偷偷过渡给姐姐,其实也没有说出来的那么冠冕堂皇,我还是有些相信了父亲的话的。”

想着白天南宫明旭在媒体前维护她的话,即使说得那样轻松,可她没有忽略紧握到青筋突起的手以及那双褐色眸子里的隐忍。

她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不顾一切,那份感情里,她也算不上真正的受害者。

而邵司佑,优秀如斯,他配得上所有美好的女人,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自己呢?

“傻瓜,如果没有了这些,你就不是你了。”怜惜的亲吻叶瑾年的发顶,邵司佑笑得心疼,“我只怕你还不够自私,对自己不够好。”

明明是好听的情话,却让叶瑾年的眼睛开始酸涩,偎在他的胸膛上,闷声的抱怨。“你才是傻瓜。”

“爱上傻瓜的傻瓜?”邵司佑低低的笑,然后假装生气的看向叶瑾年:“你质疑我的选择,是想劝我换个人去爱?”

“休想。”叶瑾年恶狠狠的在邵司佑胸口上咬了一口,然后抬头:“那穆恩呢?你总该解释下年乐乐什么时候成了穆恩的未婚妻吧?”

“这是穆恩自己提出来的,他对乐乐的感情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如果不是发现了年乐乐就是叶瑾年,他也绝不会跟穆恩去争,“而且穆恩还小,很多事情也说不定,听说爷爷已经在选择联姻的对象,他也可以多一些自由

。大概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对于女人,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排斥。”

“这样好吗?”对于这一点叶瑾年还是有些犹豫,“对了,还有记者会!”

忽然支起身子,叶瑾年问道,记者会上的问题肯定要比今晚这段时间出现的更加刁钻。

“别担心。”邵司佑扶着叶瑾年的身子,微微敛了笑容正色的看着叶瑾年仍旧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不需怀疑的坚定,“邵太太,你该相信你的老公可以保护好他的妻子跟孩子。”

妻子,孩子。

叶瑾年看着邵司佑安静的黑眸,那里,泛着令她安心的柔光。半晌渐渐的弯起唇,然后抬手勾住近在咫尺的脖颈,浅浅在那种俊颜上落下一吻:“知道了,邵先生。”

对叶瑾年点到为止的亲吻邵司佑不满的拧眉,立即抓住在逃中的脑袋,撷住那方娇唇俯头深情吻下,带着无比的眷恋跟满满的情深。

“唔…还有殷瑶…”轻垂着邵司佑的胸膛,叶瑾年有些不满的浅嗔,她为了殷瑶的事情跑出去,总要问个答案的。

“她在龙越那儿。”不悦叶瑾年的不专注,邵司佑在她粉嫩的唇上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龙越?为什么…唔…”叶瑾年不解,龙越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想要继续问,邵司佑薄薄的唇已经准确无误的贴上了那喋喋不休的嘴,攻城掠地,炙热缠绵。

夜,渐深,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提升。

叶瑾年在这样缱绻的深吻中缓缓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着邵司佑这一刻的深爱与呵护。

这种将一切交给他去处理的感觉或许对于一向独立的叶瑾年来说有些陌生,但是,她会满满试着将它变成一种习惯,终身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