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不会上当的!”

“嗯,”云阳的音调七弯八转,浓眉似蹙非蹙,脉脉含情,“喝多了的人需要休息,一不小心错入了房间,再一不小心,错上了勾引他的妹妹,多合情合理。”

若真是喝多了,便会不省人事,更不能欢好**,只怕喝醉是假,喝了点儿药才是真,今晚,不停地陪大皇子喝酒的人……是大驸马赵斌!

呵,世人皆道赵斌和云阳两不对盘,谁能料到,二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云阳的初衷应该只是埋个眼线在瑶兮公主的枕边,关键时刻再发挥作用,譬如,今晚。

桑玥瞪大了亮晶晶的眸子:“你收买了大驸马,让他给云澈下药?难怪你能选择有机关的房间作为事发地点,有内奸,在公主府行事便如鱼得水了。”

“你很聪明,聪明得我爱不释手了,怎么办?”他其实并未给云澈下药,只不过刻意混了几种酒,能达到意乱情迷的效果,这样,即便出了事,也抓不到把柄。

“酒是瑶兮公主准备的,若真出了事,皇上问责下来,瑶兮公主首当其冲,你……你竟是打算将瑶兮公主一并陷害?”

为什么?瑶兮公主向来疼爱云阳,待他比待其他皇子都要好……不过转念一想,他连亲妹妹都能陷害,何况是亲姑姑?

桑玥笑得森冷:“大驸马恨瑶兮公主,对不对?所以才会被你收买,帮着你达到目的的同时将瑶兮公主、将整个皇室一并拖下水!”

瑶兮公主纳了赵桐为二驸马,赵斌的父亲愤恨难平,跪在金銮殿前,要求云傲约束瑶兮公主的不耻之举,结果被云傲给拖出去车裂了,赵斌的心里怎会不憎恨瑶兮?甚至,他也恨云傲!所以,看着云傲的两个孩子行那不伦之事,只怕心里比谁都高兴。桑玥不由地笑出了声,若说从前她自诩揣度人心天下第一,那么现在碰到了云阳,她居然有种退居二线的感觉。

云阳露出赞许的眼神:“另一层,貌似你也猜到了,果然是个足够跟我比肩的女子。”

云阳的骨子里跟桑玥的一样狂傲,桑玥上回明目张胆地告诉他陆鸣心是被她害死的,其目的不就是在给他下战书吗?他接了,他倒要看看这一出连环计,这个女人究竟服,还是不服?

桑玥逐渐平息了心底的不适,浅笑道:“云澈和长平公主都被牵扯进去了,那么我呢?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云阳挑起她尖尖的下颚,一字一顿道:“我不想报复你,我只要得到你、征服你、占有你。”

云阳若占有了她,她便永远地失去慕容拓了,这不是报复,又是什么?他一箭多雕,如意算盘敲得可真响!

她打开他的手:“你做梦!”

云阳不疾不徐地道:“云澈是喝多了酒,所以才乱xing,长平却是因为中了媚药,这媚药从何而来呢?自然是桑玥你给的,方才那么多千金看到了你和长平公主在房里拉拉扯扯,你完全契合下药的时机。如果这些证人还不够,你的侍女和姚馨予的侍女可都亲眼目睹了你跟长平同处一室,长平出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人的就是你!”

语毕,他摊开掌心,露出一个灰色的药包,“而我闻讯赶来,抓获了准备销毁证据的你,正如你所说,长平是我妹妹,我没有陷害她的理由,反观你么,因为金钗一事对长平怀恨在心,所以想了这么个天理不容的法子要毁去她的清白,你有三个哥哥,他们谁最先冲过来,谁就是你准备好的奸夫,可惜,云澈却先一步误入了长平的房间,这才有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个故事精彩吗?”

她和馨予久不回席位,哥哥们担忧,定会寻过来,那么,就契合了云阳的证词,而子归之所以久久没有过来找她,或许早被云阳的三个护卫堵在了房内。

桑玥的心如同结了一层万年玄冰,云阳太可怕了,不是他的计谋多么高深,而是他的心理简直**到了极点。她似乎通过他,依稀可以窥见冷贵妃傲然冷笑的容颜,这对母子,真真是歹毒、真真是疯狂。

今晚一过,东窗事发,云傲盛怒之下,会怎么对待已经不伦的儿女?会怎么惩治她这个“罪魁祸首”?会怎么责罚瑶兮公主的无心之失?

云澈会永远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长平则会被彻底剥夺追求幸福的权力,而她,只能含冤被推上断头台,至于瑶兮的下场,她不确定。

长夜漫漫,思绪飘飞,突然,一道褐色的身影被带入了房间,那服饰、那身形,不是云澈的,又是谁的?领着他进去的赫然是长平公主一直颇为器重的田女官!长平公主像在沙漠中寻到了绿洲,遽然朝他扑了过去……

原来,云阳不声不响地,竟控制了那么多人。

桑玥的心陡然一沉:“云澈!”

云阳笑了:“怎么样?如果你顺从我,此事便与你无关,那媚毒之罪自有人替你抗下。要么拉着姚家一起死,要么做我的女人,你选吧,在你的哥哥们和瑶兮公主找过来之前,你可以慢慢地考虑。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已经出来小半个时辰了。”

桑玥凝眸,大脑飞速旋转,现在她可以确定,即便她告诉云阳自己是他的亲姐姐,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他说的是女人,不是皇子妃,他要她做他的禁脔、做他的玩物!这个**,就是在狠狠地、狠狠地报复她!

顺从他,从今往后,她失去了宝贵的自尊和情感。

忤逆他,明日天亮,她和姚家一道被送上断头台。

长平和云澈已然在翻云覆雨,各种喘息尖叫不绝于耳,他们二人的命运已毁在了云阳的手中,那么她的呢?

时间仿若静止,呼吸和心跳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

云阳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已不复方才那般诧异惊惶的女子,心道她是故作镇定,可故作镇定有什么用?箭已离弦,稍纵即至。

于是乎,他笑,笑意里噙含了俯瞰天下的自信,那天下中赫然囊括了面前这名身形纤弱、表情清浅、内心强大的女子。

他不好美色,此刻竟为即将得到如花美眷而暗自窃喜,亦或是,得意。

他唇瓣微动:“怎么?你打算拉着姚家一同下水?我可不会有丝毫的不舍,姚家灭,冷家兴,于我百利而无一害。”

桑玥呵气如兰,不夹杂丝毫情绪色彩的眸光透过玉石屏障落在缱绻交缠的一对人影上,声音像严冬没有蒸透的丸子,瞧着软软糯糯的,一口咬下去可劲儿的冰:“二皇子,你当真要对姚家赶尽杀绝?你报复我们这三个害了莫德的人固然不假,想灭掉姚家的心更是真的吧。”

陷害一国皇子和公主行不伦之事,姚家不被满门抄斩才怪?

云傲大抵不会料到,陆鸣心一事非但没能震慑诸位皇子,反而令他们蠢蠢欲动,各自为政。云笙求取姚馨予,云阳对付她和姚家,云澈和惜华郡主的亲事也提前到了九月……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众人心底的**要呼之欲出了。

云阳并不否认:“那又如何?你还有的选吗?”

桑玥幽幽轻叹,相由心生,这会儿竟透着摄人心魄的从容优:“我是没得选了,只能任由瑶兮公主和大驸马来揭穿今晚的恶行。”

云阳浓眉一蹙,显然,他没料到这个奋力挣扎于勾心斗角中的女人会为了贞洁而放弃生命,放弃姚家他并不觉得多么奇怪,在他眼里,桑玥本就是个没心没肺之人,可她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桑玥笑了笑,为他答疑解惑:“反正难逃一死,我何必任你凌辱一番?”

云阳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桑玥,似在追寻她这话究竟是气话还是理智之词。

桑玥继续道:“二皇子的故事着实精彩,可惜二皇子没有讲完,故事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二皇子抓到我在销毁证据,我情急之下为了自保便将媚药撒在了二皇子的身上,然后seyou二皇子,与二皇子行那苟且之事,事后我会威胁二皇子不得将我毒害长平公主的罪行抖出去,否则我便诬告二皇子qb姚家表小姐。二皇子羞愧难当,在金銮殿前负荆请罪,比起稀里糊涂占有了亲妹妹的云澈来说,二皇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皇上非但不会惩罚二皇子,反而会对你疼惜有加,云澈倒了,姚家没了就意味着云笙也倒了,那么你云阳可就如日中天了。”

最后她直呼了云阳的名讳,这究竟是胜券在握还是视死如归,云阳看不懂。

但有一点,桑玥分析得没错,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占有她,是因为他有这个**;杀了她,是因为他要给莫德报仇。

可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桑玥怎能静下心来把他的计策全盘推演一遍呢?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和睿智,叫他的心底慕地涌上了一层莫民奇妙的思绪:她当真只是个较常人聪颖些的世家小姐?为何,他隐约错觉,“世家小姐”四字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他笑笑,任疑惑随着眼角的一片辉光横流侧飞,自此消弭于烛火熠熠间:“原本没打算对你用强,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么,我不介意坐实这个罪名。”

话音未落,大掌一翻,一些媚药的粉末撒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扯掉了她用来解毒的香囊,这回他的笑恣意而恶趣味:“现在,你又当如何?”

这种媚药从染上到发作应是有一会儿功夫,加上她方才吸了一些香囊的解药,应该能撑到瑶兮公主赶来,她面不改色,双颊反射着烛火,如彩云般明艳动人:“想让我拜倒在你**,求你满足我,你做梦!我不是贞洁烈女,却不屑于跟禽兽欢好,这无异于乱……”

后面一字,她不说,他亦晓得。

将他比作禽兽?他是男人,本可以武力三两下制服桑玥,但他就想看看这个女人主动求欢的妩媚样子,所以才一忍再忍,已经忍了多时,不介意再多忍片刻,他倒要看看,待会儿药效发作,她会演绎出怎样一副风情万种柳条柔的艳丽春景?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距离她离开席位已过去了三刻钟,哥哥们很快就要寻来,哥哥们一来,瑶兮公主也会在大驸马的带领下尾随而至。她需要的仅仅是等待,她可不要哀求这个**的禽兽。

“玥儿!馨予!你们在里面吗?”

云阳皱眉,姚家兄弟来的时辰比他预计的早了许多,侧目看向桑玥,只见她神色如常,气息平稳,似根本没有染上媚药,他微愣之余,唇角的笑颠倒众生。

真是能装!

云阳哪里知道?桑玥的小腹已窜起了一层火苗,全凭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意志力在竭力维持表面的冷静,死过一回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屈就?

只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此时此情此景,呆在她身旁的是慕容拓,或许她二话不说就和长平公主扑倒那人一般,将慕容拓“拆吃入腹”了吧。

万恶的媚药,竟让她对慕容拓起了那方面的心思。

“云阳喝醉了吗?在哪儿?”

瑶兮公主清脆的丽音自院落响起,穿透门板,飘入二人的耳内,桑玥和云阳俱是一震,随即,桑玥低头,不知在思索或隐忍着什么。

而云阳,不明所以地心生了一丝不安。这份不安来自何处?来自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但很快,他敛起了眉宇间的疑虑,这套连环计本身就是毫无纰漏的,能成功是理所当然,反正桑玥会死,得不到她固然可惜,但对大局并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