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只觉得在那炽热深情的注视下,自己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她低头,避开再多看一眼就要溺毙其间的五彩眸光。

慕容拓喜极,一把拉着她倒在了散发着淡淡泥土芬芳的草地上,尔后,扣住她的头,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明明极短,却几欲夺走桑玥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她勉力松开他的唇,身子却仍趴在他的上面,俏脸不受控制地越发红艳了:“这……是在外面。”

“谁让你一见我就摸的?现在点着了火,我忍不住了。”语毕,又是一吻,如海浪、如清风、如晓月、如烈日……唇舌相依,辗转吸允,交织出了各种叫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桑玥的眉心一跳,被他含住的唇无法言语,但小手却是不停拍着他的肩膀。

这到底是在外面啊,被人瞧见多不好?

其实慕容拓并非没有这个顾虑,但他想的是:被人打断了多不好?等了那么些年,每次都是煮熟的鸭子漫天飞,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了!

说了会给她永生难忘的第一次,自然不会草率地要了她,但是利息一定得多多、多多地要回来,这么想着,他又加深了这个吻。

“咳咳咳!”不远处响起了尴尬的咳嗽声。

桑玥的俏脸一红,按了按眉心,赶紧从慕容拓的身上起来,还不时躬身理了理微乱的裙裾,看清来人后出声唤道:“大哥,三哥。”

真是太尴尬!方才那一幕,远远望去一定是她饿狼扑食,强压慕容拓来着。

姚晟和姚奇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桑玥,就是怕诸如昨晚的危险状况再度发生。若非慕容拓色胆包天,第一天晚上就命人连夜凿了条地道直达桑玥和姚馨予的帐篷,昨晚,桑玥如何金蝉脱壳?

姚晟望着桑玥绯红如霞的脸和娇艳欲滴的莹润唇瓣,深邃的眸子里以难以捕捉的速度闪过一丝复杂的暗光,他想开口,却是欲言又止,埋在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连骨骼都在咯咯作响。

慕容拓敏锐地察觉到了姚晟的异样,他已站起身,走到桑玥的旁边和她比肩而立,翦瞳里的一线流光犀利地扫过姚晟的眼角。

姚晟原本在注视着桑玥,忽感两道比寒冰更冷的杀气朝他迎面扑来,他浑身的汗毛就在这一瞬根根冻结了。他眸光一转,撞入了慕容拓那双仿佛积聚了炼狱森寒的眼,霎时,头皮一阵发麻,脊背也顷刻间僵直了。

姚奇并未注意到慕容拓和姚晟的暗涌,他呵呵一笑:“我说好妹妹,你们两个是不是亲密得有些过头了?”还是桑玥在上,慕容拓在下。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接着道:“祖父知道了,又该罚你了。”

桑玥敛起眉宇间的羞赫之色,浅笑道:“大哥和三哥才不舍得我受罚。”

姚奇的笑容更加明朗,双颊的酒窝也更深了,他看向慕容拓:“殿下说的没错,我终于知道谁是大灰狼、谁是小白兔了,不过殿下还是要注意些,毕竟让外人看到了,于我妹妹的名节有损。”

慕容拓干脆地应下:“好。”

桑玥的浓睫轻颤,显然不欲继续纠结这个尴尬的话题,谈起了正事:“皇上没有把兵权立即交给陆家吧?”

按理说,冷煜林出事,可以从左副将和右副将中挑选一人成为将军,陆流风和魏延中相比,不管家世还是无功,都强了许多,只不过魏延中年长,早陆流风入军营,所以任了左副将,陆流风是此次接管那四十万兵权的不二人选,云傲却没这么做。

姚家人早不过问兵权了,是以,谈起这个话题,姚奇颇有些漫不经心:“或许皇上是另有打算吧。”

桑玥凝眸沉思,会是什么打算呢?

一直沉默的姚晟开了口,语气颇为和蔼:“明日,熄族大王邀请我们去族里赴宴,你昨晚没怎么睡,赶紧回去歇会儿,明日才有精神。”

天色尚早,她并无困意,但还是点头道:“也好,大哥忙了一整晚,也该歇歇。”桑玥微笑着回了一句,姚晟的心头一暖,笑容也扩大了几分。

慕容拓的眸光一冷,扣住了桑玥的手,眉开眼笑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公布关系的好,你的几个哥哥待你比待姚馨予也不遑多让,若一直瞒着他们,我会觉得无比愧疚。”

姚晟和姚奇露出了愕然之色,姚晟隐约猜到了慕容拓的话中所指,笑得不尽自然:“你们……瞒了我们什么?”

慕容拓笑而不答,桑玥淡淡一笑:“我们在南越已经拜过堂了,圣旨已下,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姚晟的喉头掠过一丝苦涩,维持着笑容可掬的模样:“这样啊,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姚奇却是不悦地蹙起了眉头:“我没听说过你们大婚了啊,没有仪式怎么成?”

姚晟笑笑,优转身,风儿牵起一侧的衣角,略有些孤寂,略有些落寞。

姚奇见自己话还没说完,姚晟就走了,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高高蹙起,三两步追了上去:“大哥!你等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二人离开后,桑玥面向慕容拓,似笑非笑道:“哼,开始跟我大哥较劲儿了,你这吃飞醋的本事见长啊。”

慕容拓双手cha抱胸前,鼻子哼哼道:“我连云傲的醋都吃,何况是你这大表哥的?总之,我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靠近你!”

“你还有理了?别说我,就连我外祖母和外祖父都从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我和姚晟与姚馨予和姚晟没有区别,你就不要多心了。”还见不得别的男人靠近她,他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些?

慕容拓又是一哼:“你敢说,你没察觉到姚晟对你的不同?”

别说,她还真没察觉。她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对付冷贵妃和冷家人的身上,余下不多的都留给了慕容拓,哪里会分心去留意谁、谁、谁对她有仰慕之意呢?但刚刚她告知姚晟和慕容拓已经拜堂的事实时,的确从姚晟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伤怀。

“怎么?被我说中了?”慕容拓的眸光一暗。

桑玥呼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慕容拓,你还讲不讲理了?他喜欢我又如何?我有说过会回应他吗?你不信任我,是不是?那以后但凡我身边站个男人,你都要怀疑我对不住你,是不是?”

慕容拓在这方面绝对是小气得不行,他的火气也上来了:“那你就不要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吼她?桑玥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站在一起能说明什么?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曾信任过我!”

慕容拓反驳道:“谁说我不信任你了?是你自己举的例子,我顺着你的话发表一下个人看法,你看你,急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哼!”桑玥懒得跟他吵,她困得要死,强忍住倦意,巴巴儿地在草原上等了一个时辰,就是想快些见到他,他倒好,跟姚晟吃起飞醋,顺带着把她给怀疑上了。

混蛋!

桑玥转身,朝着帐篷的方向走去,慕容拓见她是真的怒了,赶紧捉住她的手,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任你,真的!”

桑玥甩开:“那你是什么意思?”

慕容拓复又牵起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相扣,轻轻一哼,略带委屈:“我就是不喜欢,看着难受。”

桑玥扭过头,正好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神,一顿怒火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慕容拓,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却说姚奇追着姚晟回了帐篷,姚俊明带着姚豫和姚秩打猎去了,没了第三个人,姚奇索xing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玥儿了吧?”这一路,姚晟的气息十分阴冷,他和姚晟兄弟二十年,当真没见过他如此反常的一面。这个大哥向来理智,也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今日,却像是怎么遮也遮不了似的,那种怒火,跟着一丈远都能被灼到。

经姚奇这么一问,姚晟幡然醒悟,自己激动得有些过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还真是!姚奇怔了怔,随即,神色一肃:“大哥,你跟玥儿都各自有了婚约,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听母亲的意思,大概年底就会要你迎娶南宫雪过门了,你……”

“我知道,”姚晟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没有这门亲事,我跟玥儿也不可能的,她和曦王殿下,认识得太久!”

姚奇摇摇头,不是久不久的问题,而是缘分使然,亦或是情比金坚。凭心而论,他们三兄弟都很疼爱桑玥,其中以他表现得最为突出,大哥表现得最平淡如水,谁料,这坠入情网的居然是淡漠冷静的大哥?

慕容拓送桑玥回了帐篷之后,并未立刻回去歇息,哪怕他忙碌了一宿,又是挟持假的冷煜林下书,又是偷偷混入流寇里杀入军营,把军旗换掉……浑身已疲惫不堪,但此时,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来大周数月,他从不曾动用过血卫的力量。但今日,他拿出了这道保命的护身符。

熄族山脚的小巫峰,众人狩猎结束,纷纷满载而归,残阳如血,江山如画,在这茂密的丛林里掩藏了了无数的杀机。

八名南越血卫对上十二名胡国血卫,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较量,慕容拓一声令下,他的人已发狂一般冲了过去。

一旁的卢王吓得胆战心惊,他从不知道,除了胡国之外,还有别人能够培养出血卫!要知道,这些血卫全都是女皇陛下亲自挑选、亲自训练的,比暗卫不知强悍了多少倍,一直是他们皇室成员引以为傲的存在。但眼下,显然碰到对手了!对方明明只有八人,却能落于不败之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丛林里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他们的血,滴在花花草草上,立时花萎草枯,白烟升腾,还带着一股腥味扑鼻的恶臭。

一刻钟后,二十名血卫,无一人生还。

卢王的喉头滑动一下,惊恐万分地打量着这名俊朗少年,他的年纪也就二十一、二,比自己小了将近两轮,但他身上就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令所有同类都忍不住卑躬屈膝的王者之威。

他淡淡地笑着,眼底的暗涌却像一个飓风旋转的无敌深渊,要把一切忤逆他的人或物吞噬得干干净净!

“呵,梁亲王不是很有本事吗?杀本王、觊觎本王的女人,啧啧啧,胆子可真大。”慕容拓嘲讽地说完,手里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卢王的心遽然一震,双腿像新剥下来的棉花似的,软得不得了,他扶住树干,支支吾吾地道:“没……都是……都是误会一场……”

慕容拓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阴阴地笑着:“什么是误会?你说来听听,若是有理,兴许本王会放了你。”

卢王被那阴翳的笑整得浑身发抖:“那个……那个……我看上桑玥是受了……受了三王子的蛊惑……至于杀你……也是为了……得到桑玥……”他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桑玥的小情人是这么个煞星,打死他也不敢去招惹桑玥。

慕容拓单手一削,卢王一声惨叫,肥肥的右耳已掉落在了地上,血光四射,他痛得赶紧用手捂住,那血却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杀猪一般地嚎叫了起来:“曦王殿下饶命啊!曦王殿下饶命啊!”

“饶你?原本呢,你也是被人利用了,你追杀我的罪,我可以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