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开始躁动不安,大家纷纷退避三舍,却因太过拥挤频频发生摔倒事件。楚纤纤被丫鬟拉到了人群外围,谁知马匹刚好朝这边奔来,她避之不及被撞翻在地,原本身子就羸弱的她当场晕了过去。好在韩天轶离她近,及时将晕厥的她拉到一旁,不然那马蹄踏在她身上,她必死无疑。

慕容耀、慕容锦和慕容拓同时冲到场中央去救人。

慕容锦慕容耀奔着桑柔和桑玥而去,二人几乎同时到达她们面前。桑柔一看见慕容锦,急忙将桑玥挤到身后,不由分说地扑进了他的怀中,这让原本打算一手去拉桑玥一手去拉她的慕容耀怔了一下。

下一秒,慕容耀伸手去拉一旁的桑玥,桑玥却冷冷地回了句:“不用了,殿下,汗血宝马已经被制服了。”

他抬眸,却见汗血宝马倒在了地上。他的视线上移,居然看到慕容拓立在一侧。慕容拓……一拳打死了汗血宝马?

慕容拓哪里舍得杀了它?不过是将它打晕了而已。

此时侍卫待人包围了草场,恬郡主也从席位那里飞奔而至。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桑柔从慕容锦的怀里拽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桑玥暗觉好笑,这才叫自食恶果,慕容锦原本打算两个都救,桑柔偏要将自己挤出去。现在,就让她一个人承担恬郡主的妒火吧!

众目睽睽之下被掌掴,桑柔的愤怒和委屈无以复加。她双眸含泪,咬着嫣红的唇,楚楚可怜:“不知臣女所犯何罪,恬郡主要掌掴臣女?”

“就凭你弄坏了本郡主的衣裙。”语毕,恬郡主指向袖口的一处破损。

“臣女没有,那不是臣女弄的。”

“本郡主说是你弄坏的,就是你弄坏的!不然本郡主为何要责罚你?难不成本郡主魔怔了不成?”

桑玥暗觉好笑,恬郡主不是个好惹的主,她的袖口分明是为了对桑柔发难而故意扯坏的,偏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理直气壮得很!看来以后她得离慕容锦越远越好,要是被这个刁蛮郡主恨上可就麻烦了。

侍卫和兽医仔细检查了汗血宝马后,对慕容耀禀报道:“启禀靖王殿下,这匹马被人下了催狂的药,身上并无伤口、针眼,想必是从口鼻进入,从发作的状况来看,刚被下药不久。”

林妙芝焦急地跑了过来:“这匹汗血宝马是此次骑射比赛的奖品,桑玥,谁要害你?”

韩天轶摇摇头,浓眉紧蹙:“不一定是要害玥表妹,毕竟这匹马最初是奖给了恬郡主。”

人群里一片唏嘘之声,难道有人想借靖王的手除去恬郡主?

慕容耀狐疑地眯了眯桃花眼,薄唇轻启:“方才接近过这匹马的人都到前殿来。”

慕容拓对查马的死因没兴趣,他走到桑玥的身边,小声道:“没事吧?”

桑玥缓缓吸了口气,并不急着吐出,沉思片刻,淡道:“你帮我个忙。”

前殿。

春日的午后,暖风和煦,前殿内却有些燥热。

慕容耀端坐于主位上,他俊美无铸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风流邪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诡异的暗沉。

慕容锦、韩天轶、裴浩然和几名世家公子坐于左侧,恬郡主、桑柔、桑玥和一众女眷坐于右侧。

大殿中央还跪了黑压压一片下人。

韩天轶正色道:“既然大夫说药从口鼻进入,想必口鼻处还残留了一些,我想用猎犬应该能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慕容耀点点头,恰好前不久他养了一条猎犬。他对侍卫吩咐道:“将猎犬带去马厩,闻过汗血宝马的口鼻后再带过来。”

“是!”

韩天轶坐回位子上,眸子里噙了一抹冷笑。

不一会儿,猎犬被带至前殿,侍卫的手一松,它便朝着桑玥扑了过去!

眼看那猎犬就要咬到桑玥,慕容锦手指轻弹,一道劲风将猎犬震到了一旁,那名侍卫急忙上前再度牵好绳子:“殿下恕罪!”

“连条狗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何用?滚出靖王府!”慕容耀冷冷一喝,立时有两名侍卫前来擒住他,接过他手中的细绳,并将他拖了下去。

“殿下!殿下饶命啊——”

当那猎犬经过桑玥身旁时,她总觉得它有点不对劲,四肢颤抖得厉害,饿狼扑食般地盯着她,像发现了猎物。

桑柔虽不知那犬为何独独朝桑玥扑去,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置桑玥于死地的机会。她挤出两滴清泪,痛心疾首道:“殿下,我二妹年幼无知,还请您宽恕她吧,她不是有意的,我想,她可能只是一时贪玩儿。”

这便是默认桑玥是那下药之人了。

韩天轶蹙眉道:“柔表妹,这件事事关重大,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实在太多,若非慕容公子及时将马匹制服,还不知会伤到多少人。楚小姐不就差点没命了吗?”

林妙芝不悦地开口:“不!不可能是桑玥,那马是赏给了她的,她怎么会要害自己呢?”

严婷兰恣意道:“林七小姐,你难道忘了那马最初是给胜利者的,而桑玥不是胜利者。你说她千方百计希望恬郡主得第一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希望恬郡主骑着发狂的马出点意外吗?”

恬郡主的美眸中划过一抹狐疑,难道桑玥真的想对付自己?她不由地想起了之前桑玥与慕容锦并肩而行、谈笑风生的样子,以及慕容锦方才出手救了桑玥,心里的怀疑更深了。

越是危险越是要沉着,桑玥并不急着为自己辩驳,而是迅速将脑海中的思绪和片段理了一遍,她抬起右手,对着烈日余辉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嘴角一勾,原来如此。“殿下,其实今日接触过汗血宝马的人并不全在大殿之中。”语毕,她看向韩天轶,轻笑道,“天轶表哥,你说是不是?”

韩天轶的面色出现了一瞬的慌乱,矢口否认:“事发过后,除了昏迷的楚小姐,其他人都随殿下一起来了这里,难不成你怀疑楚小姐是幕后真凶?”

慕容锦心里暗叹,还嘴硬自己过得很好?连丞相府的人都起了害她之心,她如何以一己之力对抗两大势力?

桑玥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不疾不徐道:“事发之前呢?事发之前碰过马匹的人难道就完全没有嫌疑?”

蒋茹“咦”了一声,道:“玲萱半路走掉了,说陪母亲去上香,难道是她?”

韩天轶真想把这个没脑子的蒋茹拖出去乱棍打死!“蒋五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别乱给我妹妹扣帽子!”

桑玥冷冷一笑:“难道就该给我乱扣帽子吗,天轶表哥?”

韩天轶压住火气,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你,在场那么多人,为何猎犬单单朝你扑去?定是你碰过催狂的药粉,身上残留了气味!”

桑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呵,天轶表哥怎知是药粉、不是药丸或者药膏?”

“……”韩天轶语塞了几秒,眉毛几欲竖起来,“我只是打个比方,反正,大家亲眼所见,猎犬认定你是凶手。”

桑玥笑得越发明朗了,唇红齿白,似水莲绽放,清动人:“原来猎犬认定谁、谁就是凶手。这话可是天轶表哥自己说的,待会儿猎犬查出真凶,你可别徇私枉法。”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sao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慕容拓擒着韩玲萱过来了,他一把将韩玲萱扔在地上,面色桀骜而冰冷:“什么上香?孙夫人今天去了摄政王府,跟我母妃在下棋!”

裴浩然的右手摸上了左手食指,和颜悦色道:“慕容公子,这里毕竟是靖王府,出了事是否应该交由靖王殿下处置比较妥当?何况,韩小姐是女子,你……”

“你给我闭嘴!”慕容拓丝毫不给裴浩然和慕容耀面子,他气得心里发堵,“慕容耀,你府里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溜了一个大活人,你还在这儿大张旗鼓地审案?”

慕容耀嘴角**数下,一直暗沉的脸庞恢复了魅惑无限,柔声道:“拓儿,别对堂兄大呼小叫,过来坐。”

慕容拓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冷哼着撇过脸不理他。

桑玥起身一福,道:“劳烦殿下将方才那只猎犬带过来。”

韩天轶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裴浩然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慕容耀给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即刻去将那猎犬牵了过来,出了方才那一档子差错,这名侍卫学乖了,将圈住猎犬的细绳换成铁链,并牢牢拽入掌心,不让其落跑。

谁料,慕容拓单手一震,铁链尽碎。那猎犬没了禁锢,就像疯了似的,朝着身旁的韩玲萱扑去。

“妹妹!”韩天轶大惊失色,跃然起身,欲要出手搭救。

慕容拓却一脚将他踹回了位子上,使其肋骨断裂有二。他这一掌、一脚英姿飒爽、俊秀bi人,竟让好几名千金看痴了去:真是……太有男子气概了!

慕容拓挑眉一笑,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里堆满嘲讽:“方才你信誓旦旦地说猎犬认定谁、谁就是凶手,本公子认为你讲得很有道理,所以决定听从你的意见,让猎犬甄别凶手。”

一时再无人敢上前,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身形高大的猎犬咬住了韩玲萱的右手。

“救命啊——啊——”

一声惨叫,她被咬掉了四根手指,顿时血光四射,血肉模糊中清晰可见森森白骨,端的是触目惊心!

千金小姐们纷纷捂住胸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得那猎犬嚼碎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蒋茹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

桑柔阖上眸子的同时,思绪飘回了除夕宴上:那次,也是慕容拓帮了桑玥。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说,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慕容耀并未在意慕容拓为什么这么做,他正在思索另一件事:这条猎犬xing子虽狂躁,也咬伤过几名侍卫,却不曾贪念人肉。瞧其肚腹鼓鼓,也不像饿着它了,它为何像只野**吃起了人的手?

韩天轶被韩玲萱的惨状吓得失声大叫:“是桑玥嫁祸给我妹妹的!那毒药肯定就在她身上!”

韩天轶的话音刚落,猎犬又一口咬住了韩玲萱的腰带。顿时,一包白色的药粉洒了出来。

林妙芝惊呼道:“呀!还真是药粉!韩公子,是你料事如神呢、还是说你才是主谋?你们兄妹两个合伙对付桑玥、对付恬郡主、对付楚小姐!”

一桩桩罪名扣下来时,韩玲萱已经痛晕了过去。韩天轶如遭雷击,那药粉不是应该在桑玥的袖子里吗?他明明瞧见玲萱拉过桑玥的手时,将药粉塞了进去,所以他才那般笃定,要用猎犬来查案。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猎犬贪婪地将药粉舔舐完毕,慕容拓急忙叫人将它带了下去:“行了行了!凶手找到了,赶紧拖走,看着碍眼!”

桑玥捕捉到了韩天轶神色中的难以置信,莫非药真在自己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摸进自己的宽袖,心中一怔,在内侧的卷边里还真有一包药粉!韩玲萱的手好快,自己竟毫无察觉。若非当时多了个心眼,让慕容拓去跟着韩玲萱、看她究竟是上香还是逃跑,现在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念至此,她的后背渗出层层冷汗,果真是险象环生。

其实,从韩玲萱身上掉出来的药粉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包掺了油荤的面粉。慕容拓这回,办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