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歆掐住他的下巴,冷道:“你病得可真巧,偏本宫瞧不出你的半分病态!”

“是吴班主多嘴。”

“那你为何求本宫绕她一命?”

“麟思真心为公主考虑,她知道公主的秘密,公主也知道她的,她是个明白人,断然不敢往外泄漏半句,与其如此,倒不如卖个人情给她。关键时刻,她与宸枫的这个把柄或许能为公主所用。”

“不要在本宫面前耍手段,本宫能容忍你一次,绝不会容忍你第二次!”

“麟思句句是肺腑之言。”

麟思的手再度探入她的襦裙,俯身吻住她的眉眼、鼻尖、唇……一路向下……

慕容歆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低喃出声,她按住他的头,语气里夹杂了一分愉悦的颤音:“你从前可不曾这般认真地服侍本宫。”

麟思抬起头:“那公主可满意麟思的服侍?”

麟思脸若桃杏,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狭长的翦瞳里似闪耀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配上红唇漾起的迷人笑容,令慕容歆一时心猿意马,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麟思轻轻咬开她小衣上的丝带,魅惑人心的声音响起:“以后麟思都会好好服侍公主。”

大掌拂落绫罗帐幔,满室春光,旖旎无限。

隔壁的房间内,两个人几乎“扭打成团”。

“你干什么?你放开!把你的狼爪从我身上移开!”

慕容拓冷哼一声,不理桑玥,继续手里的动作。

桑玥挣扎无果,心里诽谤:今天她出门没带任何人,慕容拓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巴巴儿地就赶过来了?要知道,和一个男人一起看真人版的chungong图,很尴尬的,好不好?偏偏慕容拓还不安分,对她“动手动脚”!

“慕容拓,你脑子有毛病,你的手往哪儿放?”桑玥气得一脚朝后蹬去,慕容拓不躲,就让她踢。

慕容拓耳根子红得不行,面上却强装镇定:“你说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心肠歹毒倒也罢了,还无耻地去偷看人家颠龙倒凤、翻云覆雨!我是不想你将我的小慕儿带坏了!”

桑玥恨得牙痒痒,压低音量道:“那你该去捂小慕儿的眼睛和耳朵,捂我的有什么用?”

小慕儿趴在地上,细细tian着新鲜的骨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它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小主人赏的骨头很美味。

隔壁的肢体碰撞之声和情迷的吟哦声越来越响亮,简直不堪入耳!慕容拓气得一把抱起桑玥,拧起小慕儿,施展轻功跃窗而出。

一上马车,慕容拓就将桑玥重重地扔在了软榻上,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目光凛凛地盯着桑玥:“你要是再敢偷看……不该看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车夫赶紧紧闭双耳,公子每次和桑小姐的“战况”都十分激烈,不该听的不听,阿弥陀佛!

“你有什么资格收拾我?”桑玥淡淡地睨了慕容拓一眼,我不该看的多了,连你父王和太后的我都看了,慕容歆和麟思的算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慕容拓火冒三丈,一个姑娘家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部看了,想想他就有种把她拧起来教训一顿的冲动!

桑玥把头一歪,眯着眸子,道:“慕容拓,我们勉强算是普通朋友,你管得太宽了吧?”

“既然是朋友,我就更不能看你误入歧途!”慕容拓一连喝下三杯茶。

桑玥轻车熟路地打开右手边的暗格,找出那本南越官员的传记,淡道:“误入歧途?讲得多冠冕堂皇,慕容拓你打架斗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是正途还是歧途?”见慕容拓要反驳,她打了个停止的手势,道:“还有,你明明渴得要命,就别再说话了,累嗓子!”

慕容拓又喝了好几杯茶,火气却是降不下来。真是不明白,为何每次跟桑玥在一起都能被她气得半死?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十分嘈杂的声响,有百姓开始大呼。

“天啊!快看!圣教的大祭司进京了!”

“大祭司长得好美啊!是个女的!”

“听说是皇上亲自下旨召她进京的!”

桑玥挑开帘子往人群中看去,人群自动分列两旁,声势浩大,想必前方已有人在开路。一名紫衣女子坐在敞开的轿舆上,由十六名精壮大汉抬着,因轿舆四周吊着蓝色纱曼,人们瞧不清楚她的面容。但仅凭那飘渺出尘的气质和优万芳的坐姿,众人不难猜测纱曼内会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圣教是慕容歆和慕容耀暗中cao控的,共设一名大祭司、十名红衣祭司、二十名白衣祭司和上百名长老。原先红衣祭司里面混入了摄政王的细作,好在全部被慕容歆给除掉了。

这几年圣教在南越各地崛起,修建了近百所圣殿,其香火比佛教、道教的更为鼎盛。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圣教宣扬凡得圣主悦纳之人,死后必会重生,且长生不老、无病无灾。这样的诱惑,对于贫苦百姓而言杀伤力是很大的。

那名大祭司名叫碧洛,是圣教的精神领袖。她的年龄不大,仅十四岁,据说她出生时天降紫光,祥瑞满堂,七岁感悟天道,预言圣教必兴。两个月后,圣教从西洋传入南越。

如今桑玥疑惑的是,碧洛的出现究竟是谁的手笔?摄政王的?太后的?亦或是慕容耀的?而慕容锦的离开和碧洛的到来,中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碧洛端坐于红黑相间的软垫上,双手交叠,对于这样的场合早习以为常,她一直泰然自若。突然,她感受到了两道洞穿一切的犀利寒芒,急忙扭过头,视线越过激动无比的百姓,落在一辆奢华的马车上,就在帘子被放下的一瞬间,只一眼,她看见了一双极度幽静、万般寒冷、没有丝毫情感的眸。

这双眸……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拥有的!

“公子,曲公子求见。”车夫在车辕上恭敬地禀报道。

慕容拓给车夫打了个手势,又对桑玥道:“不许乱跑,等下我送你回定国公府。”

桑玥托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曲修宜啊,你们两个还真臭味相投了……”

慕容拓脸色一沉:“你别想歪了!”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此时街道两旁依旧站满围观的百姓,曲修宜好不容易冲出重围,累得气喘吁吁。

慕容拓带着曲修宜转了个弯,在另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住,尔后看向曲修宜:“办妥了?”

曲修宜拍着胸脯保证道:“慕容公子放心,在烟花场所办事我从未失过手,不过……搭上了那位的名声,您不怕他到时候来查出来找您的麻烦?”

慕容拓冷声道:“我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好好办事,其它的别瞎cao心。”

曲修宜讪讪一笑,道:“是!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定下日子了。”

慕容拓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曲修宜,淡道:“办这事得花钱,你尽管往大了办,别给我省,你自己的开销也一并算在里面。”

曲修宜两眼放光:“是!”这一刻,曲修宜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啊,竟然能为慕容拓鞍前马后,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慕容拓再不与曲修宜废话,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可当他赶到马车旁时,却见车夫身上cha着一把刀,倒在血泊里,身子抽搐,手里还握了一片衣角。慕容拓暗叫不好,他掀开帘子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又急忙点了车夫的穴道,不让他失血过多:“桑玥呢?”

车夫一句话也说不出,用手指着东南方,目含恐惧。车夫所指的方向正是混乱不堪的街道。慕容拓还想问,车夫却头一歪断了气。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桑玥就被人给劫持了!究竟是谁,敢从他的马车里面抢人?他自车夫手里拽出衣角,仔细端详了一番,一颗心沉入谷底,是他?

好在小慕儿并未被抓走,他抱起小慕儿,正色道:“能不能找到桑玥全靠你了,你可得给我机灵点!”

大夫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芳年华、又怎么踏上马车、更怎么走回长乐轩的。直到院子里传来丫鬟的哭嚎,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了卧房的贵妃榻上。她朝轩窗望去,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外面怎么这么吵?”一开口,发现头像快撕裂一般,痛得眉头紧锁。

白兰见大夫人发了一个时辰的呆,终于动了,这才吁了口气,道:“回大夫人的话,是王妈妈在责罚洒扫丫鬟小玉。”

“小玉怎么了?”大夫人按了按太阳穴。

白兰硬着头皮道:“小玉说她昨晚看到了红色的鬼。”

“又是这套说辞!”大夫人怒气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她忙用帕子捂住。看着鲜血在白色锦帕上开出绚烂的花朵,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宸枫出事的那日,她亲自将匕首插入宸枫的胸膛,那血……也是这么鲜艳!

“咳咳……”大夫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问向白兰,“那你呢?你有没有看到红色的鬼?”

白兰扑通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说。”

那就是看见了。

大夫人敲了敲太阳穴,心里划过一丝惊悚。她想推翻白兰的话,但又毫无底气,毕竟说看见了红衣鬼魂的不只白兰一人,更重要的是,就连她自己也看见过一回。

王妈妈进来时,大夫人已经简单用了些晚膳。她屏退了所有人,沉声道:“带我去见宸枫。”

“宸枫少爷不是已经死了吗?”王妈妈很是疑惑。

大夫人的拳头拽得紧紧的:“我要开棺验尸!”

“大夫人!”王妈妈瞪大眼,“大夫人,宸枫已经入土为安了,撬了他的棺材恐怕不妥啊。”

“入土为安?”大夫人的美眸中泛起要把人吞噬的幽芒,“真要入土为安了,就不会在定国公府来回飘荡。我就是有种直觉,他还活着!”

王妈妈瞠目结舌,大夫人……貌似不太正常!

银白的月光自茂密的树叶间倾洒而下,形成一张柔软的大网,任是一草一木,都不若在白天里那般真实了。周围偶有阵阵夜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与凄切的鸟叫虫鸣夜混为一体,每一声都落进了大夫人的内心深处。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下人将棺材从地底挖出,并用钳子拔掉一个又一个铁钉。她喃喃数着:“一个、两个……十五个……十七个……十九个……”

王妈妈站在大夫人身侧,眼看那些人就要掀开棺木,她双手一撑,拦在大夫人的身前,道:“大夫人,您转过身子,奴婢看了告诉您。”

已经埋了将近五个月,虽然密封良好,但想必也腐烂了一些,总有些惨不忍睹。

大夫人推开王妈妈,目光十分坚定:“我自己看。”

几个下人站在土坑内,卯足了劲儿,合力将棺材盖缓缓推开,一股极浓的腐臭和腥味扑鼻而来,众人纷纷撇过脸、捂住鼻子。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名下人倒在棺材旁,捂住脸不停翻腾。另外几人吓坏了,纷纷爬上地面。

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看,众人才发现棺材里的情景有多触目惊心!

一袭破旧的红色衣衫,褴褛不堪,无数大蛇、小蛇、蛆虫在其间爬来爬去,蠕动的、黏腻的声音令人作呕。衣衫下,是一具早瞧不出面容的尸体,暴露在外的头和手清晰可见森森白骨,有的部位还挂着些许发黑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