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吃了惊一样,往后退开。

自从潭飞出事,无颜的注意力放在了熔潭深处,没注意到如故的异样。

无颜扇子轻敲掌心,在石台上来回走动。

被如故撞了一下,无意识地调方向走开。

如故看见怨魂又慢慢试探着向她靠近。

如故郁闷了,殇王不在,而她的几个侍郎全被困在了洞外。

现在只能靠自己对付怨魂。

怨魂这东西,没有身体,靠拳头暴力是行不通的。

她除了知道怨魂怕阳气,不知道她还怕什么。

可是她自己都是个阳气缺乏的人,哪来阳气灭它?

阳气……

男人应该属阳。

无颜虽然**,但好歹算是男人。

如故向无颜迈进一步,向她靠近的怨魂立刻停下。

有用?

无颜走开,怨魂又再靠近,如故立刻跟上无颜,怨魂又再停下。

如故向无颜又迈进一步,无颜恰好转身,和向他靠近的如故撞了个满怀,无颜正在想事,有人投怀入抱,想也不想地抱住。

怨魂神色一变,飞快退开。

果然有用。

如故眸子亮了一下。

无颜低头看见怀里的如故,忽地觉得耳边有股阴风拂过,眉心不让人察觉地微微一蹙。

随如故的目光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浮上一抹邪笑。

“我要进去看看,你是返回呢,还是留在这里,又或者和我一起?”

潭飞在前头出事,可见前面的路比这条窄道更难走。

到了这里,如故也没了把握可以通过这条窄道。

但怨魂堵着路呢,她走过去,等于直接把自己喂了怨魂。

留在这儿,又等于是等着怨魂来吃她。

前进是死,退也是死,倒不如前进,运气好通过这条窄道就能活命,运气不好,掉进了熔潭变成焦骨,也强过被怨魂占了这据身体出去害人。

无颜见她眼珠子乱转,不知她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放开她,走上那条窄道,为了不碰到石壁,身体微微倾斜。

斜着走路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却被他走得平平稳稳,姿态风流。

如故想不服他都不行。

他一走开,怨魂又再慢慢靠近。

如故不敢再磨蹭,也踏上窄道。

不过,她没有无颜那样斜着走路的本事,只能横着走,一步一步地挪。

为了后背不贴上滚烫的石壁,后背只能保持着僵直的姿势,这么挪了十几步,就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的肌肉全僵硬了。

好在和无颜能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怨魂虽然一直跟在后面,却始终没有贴上来。

如故强迫自己无视怨魂,免得分心踩滑了脚,两眼只看脚下,眼角挂着前面的无颜,不与他拉开距离。

静下了心,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以前本来就受过各种特别训练,特别是极限训练,所以身体再怎么累,仍可以靠着意识支撑。

转到熔洞深处,岩浆越加的活跃,不时有岩浆随着炸开的岩浆泡四处溅开,越往前,炸开的岩浆越多。

到了这里,如故也猜到潭飞是怎么死的了。

定是被炸开的岩浆烫到,无法忍受而跌进熔潭。

岩浆毫无规律的炸开,到了这时候,只能听天由命,赌运气了。

显然好运没有光顾如故。

如故脚边突然冒起一个极大的岩浆泡,岩浆泡一旦炸开,如故绝对避不开。

将牙一咬,冷静地继续往前移步,只要忍得下岩浆炙伤的痛,就能活命。

岩浆泡一点点变薄,眼见就要炸开,突然无颜转身过来揽住她的腰,把她卷进怀里,抱着她飞快地跃开。

岩浆泡‘噗’地一声炸开,溅起一人高的岩浆四处散开,在她刚才站的地方泼落。

如果不是无颜出手,那些岩浆能淋她一头一脸。

如故不知道那样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一动不动的强忍下那皮焦肉烂的痛。

耳边有股风传来,如故回头,却见无颜正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他们还飞在半空中,无颜居然还敢这么玩,如故掐死他的心都有。

“你缺心眼吗,什么时候了,还玩?”

“不是怕你热吗?”无颜嘻嘻一笑,收了扇子,扇子在身边墙上一点。

两人抱在一起的身体又向斜前方飞去,中途还险险地避过了一个炸开的岩浆泡。

接着无颜或用脚,或用扇子,在熔洞两边的墙壁上来回戳点,几个起落,他们竟躲过沿途不断炸开的岩浆,落在熔潭的对岸。

如故双脚踩在平实的地面上,回头看着身后赤红的熔潭,跟做梦一样。

无颜仍抱着她没放,忽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有东西追你?”

如故这才想起被她忘了的怨魂,向熔潭看去,却不见了怨魂的影子。

她把这一路下来的情形想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无颜的胸脯,“不会吧?”

“不会什么?”

“你不会跟玉玄他们一样吧?”

扇子柄抬起她的下巴,“真聪明,要不然云末也不敢今晚离开你,去守那个阵。”

如故无语,“这世上纯阳的人还真多。”

无颜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纯阳的人在这世上少之又少,越皇为了寻找纯阳的人,那可是挖空了心思。

她自己没付出一点,一来就享受着越皇辛苦得来的成果,自然觉得容易。

他仔细打量着如故易过容的脸,“我刚才抱着你的时候,万一手一滑,你说……会怎么样?”

“没有万一。”如果他不能保她平安,云末不会把她放心交给他。

“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云末。”

无颜低头笑了一下,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斜,勾出一抹媚意,“如故啊如故,我该赞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

如故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在我手上,你只能依靠我来活命,在这种时候,却跟我唱对台戏,就不怕我把你丢在这里?”

“你会吗?”

“会。”

“你不会。”

“呃?”

无颜凝视着她的眼,她虽然易了容,但这双眼却一如既往的清澄。

“你一定会保我平安,云末才会放我和你一起进来,否则的话,他会阻止我进洞。”

如故相信以云末的头脑,如果不想她进洞,而要把她留在他身边,可以有一千种办法。

“既然放了我和你一起进来,就意味着和你达成了一种共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约定,但我知道,如果你一个人出去了,你向他交不了差。”

“你果然聪明,聪明得让我有一些心动。”

他确实和云末有约定。

云末让他独探神秘之门里的秘密,但他得保证她完好无损地出去。

他深看着她的眼,眸子里像漾着琉璃光华一样诱人心魂,他低头下来,艳红的唇慢慢向她的唇吻落下来。

如故一偏头,他的唇落在了她耳边。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的吻,她是第一个。

他勾唇一笑,偏头过来,唇轻蹭她的光滑细嫩的面颊,他自己的皮肤就极好,但他的唇轻蹭她面颊时,却是柔柔软软的感觉。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你以前不是总想跟我做那什么式,要不我们现在试试,反正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

“无颜,别装了,你知道我不再是以前的临安,现在我对你没有兴趣。”

“你不是为了活命,什么都肯做吗?”

“我现在还没到为了活命,需要和你做那种事的时候。”

“那东西可是跟了你一路。”

“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有东西跟着你,你岂会冒死随我往前?”

“无颜,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颜呀。”无颜挤了挤一边眼睛,笑意盈然。

如故轻抿了唇。

潭飞一个人都无法通过这条熔潭,而他带着她却轻轻松松地过来了。

他们在炸开的岩浆中穿行的时候,表面上看是他运气好,没有溅上一点岩浆。

但如故却清楚地看见,他不时在半空中改变方向,也正因为这些看似无意的方向转变,正好准确无误地避开炸开的岩浆。

能有这样身手的人,世上绝对没有几个。

在半空中改变方向已经是极为困难,他不但可以,还能随心所欲的改变方向。

这样的身手除了他,如故见过的只有三个。

身为殇王的小郎,止烨,还有就是今晚见过的未必知。

无颜有这样的身手,又何必给未必知当传话筒?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肯说,她也不能强迫他。

无颜正想进一步戏谑如故,忽地见前面山洞中高起一道光环。

他眼里的玩意尽数消失,放开如故,向洞中走去。

如故突然感觉到三生镯里的肉丸子躁动不安,意念中响起肉丸子的声音。

“坏女人,碎片就在里面。”

如故心脏突地一跳,紧跟在无颜身后往洞中走去。

到了洞子深处,见里面有一红一蓝两个足有一人高的光团。

“应该是这里了。”无颜一双桃花眼顿时放了光,绕着两个光团转了一圈,扇子敲着掌心,“可是应该进哪个呢?”

无颜视线最后落在红色光团上,手一握扇子,向红色光团走去。

如故同样在犹豫,不知该进哪一个好。

肉丸子焦急叫道:“坏女人,快进红色,红色只能进一个人。”

如故完全不加思考,猛地把正要迈进红色光团的无颜往旁边一推。

无颜正一脚悬空,完全没有想到如故会来这么一下,竟被她推倒在地上。

莫名其妙地转头过来,见如故一头钻进红色光团,急叫道:“喂,你疯了吗?”

如故冲他做了个鬼脸,把腿迈了进去,光团瞬间消失。

无颜脸色微微一变,飞快爬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哪里还有红色光团的影子。

“哪去了?哪去了?”

突然地面抖了抖,洞外岩浆突然如洪水一般涌了进来。

无颜惊了一下,“地龙翻身?”

看向四周,除了那个蓝色光团,再没有别处可去。

而这时如故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眨眼间的功夫,岩浆已经滚滚而来,如果再不离开,就会被埋进岩浆。

“凤儿。”无颜愁得直揪头发,丢了如故,出去怎么跟云末交待?

一股热浪袭来,又一批岩浆浪涛向他迎头兜面地卷来。

无颜低骂了声,“见鬼了。”一头钻进蓝色光团。

蓝色光团瞬间消失,在这同时岩浆吞淹了整个岩洞。

无颜重重地跌摔出去。

几道人影落在他周围,其中一人把他扶起,却是止烨,“你怎么样?”

无颜身上痛得跟要散架一样,挣扎起身,看向四周。

止烨,云末,玉玄,小开,容瑾和萧越围在他身边,除此以外再没有别人。

无颜急问,“她出来没有?”

周围几人同时僵住。

萧越不知道李然就是如故,还算淡定,“之前出来了一些人,后来就只出来了你一个。”

无颜无力地揉了揉额头,“真是见鬼。”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云末低低开口。

“里面地龙翻身,我和她各进了一个门。”

“或许是传去了别的地方。”止烨略松了口气,只要活着就好。

“你看见了什么?”小开最关心的就是洞里的宝藏。

“什么也没看见,洞里除了岩浆,只有那两道门。”

“什么样的门?”云末眉心微微蹙起。

无颜把洞中的情形说了一遍,“突然地龙翻身,来不及再查看。”

云末低着头,若有所思。

“不是地龙翻身,是有人捣鬼破坏阵势,才引起岩浆倒灌。”玉玄黑着脸,把大刀重重顿在地面上,“如果被抓到,我一定把他拍成肉泥。”

“什么人?”无颜眼里妩媚尽失,闪过一抹怒意,害他差点死在了里面。

“鬼殿的人。”小开听说什么也没看见,有些失望,“被我们杀了八个,可惜头头跑了。”

玉玄扛了大刀起身。

“你去哪里?”小开跟着他起身。

“找人去。”玉玄转身就走。

虽然无颜说如故进了另一道门,没死在里面,但活着总要见着人,才能放心。

“我也去。”止烨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末,起身离开。

无颜望着止烨走开的身影,心里像压了块铅。

小开扶无颜起来,“还能走吗?”

无颜伸了伸胳膊,虽然没什么大碍,却痛得厉害,一瘸一拐地走冰雕一样的容瑾面前,“喂,给点药,痛死了。”

容瑾略瞟了他一眼,连话都不说一句,转身就走。

“喂,喂,我辛苦了一趟,伤成这样,你就半点不管啊?”无颜手臂压在小开肩膀上,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药给你是浪费。”容瑾冷冰冰地开口。

“药是拿来救人的,怎么会是浪费。”无颜拿小开当拐杖向容瑾追去。

一个药丸飞来,无颜一把接住,想也不想,笑嘻嘻地服下。

把药咽了下去,‘嘿嘿’地笑了两声,才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怔了一下,指了容瑾,“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任他怎么叫,嘴里硬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太吵了。”容瑾冰碎般的声音传来,“闭上嘴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靠,是哑药。

无颜郁闷得捶胸顿足,“容瑾,我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吗?”

可惜,他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怒急之下,手中扇子向容瑾飞去。

容瑾偏头避过,扇子摔在地上,冰玉骨碎成几段。

小开吹了个口哨,有些幸灾乐祸,“没了三千金。”

无颜这才想起,那把扇子是他才入手的冰玉骨,心疼得扑上去拾起冰玉碎片,欲哭无泪。

真是一物克一物,容瑾就是无颜的克星。

小开吸了吸鼻子,忍了笑,“我送你回去睡觉。”

无颜推开他,捧着冰玉碎片叹气,心疼到这份上了,能睡得着才怪。

坊主派了人来传话,让云秀坊的所有人在前院集合。

无颜叹气,就知道还有得折腾。

云末叫住要走开的止烨,“你哪里也不能去。”

止烨手握了拳,“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你怎么找?”

“我自有办法。”

“你只要动一动灵力,立刻就会召来鬼殿的人。”神秘之门是鬼殿的一个圈套。

“你明知是一个圈套,故意将计就计,让鬼殿的人死了这条心。可是你机关算尽,有没有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并没有什么不同。”

“万一那丫头真的有三长两短,你还能说得出这话?”

“她不会有事。”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云末摊开手心,手心上有一点赤红的印记。

“噬心盅?”止烨低叫出声,“你疯了?”

“你可以放心了。”云末垂下手,长袖滑下,把他的手掩去,转身慢慢走开。

止烨望着他慢慢走开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噬心盅是抽自己的心尖血做盅引,种在对方身体里的灵盅。

在盅成开始,对方的生,他生,对方亡,他亡。

云末在如故体内种下了噬心盅,现在他活着,那么如故也就活着。

噬心盅会不断地吸食宿主的心尖血,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如故,解不去噬心盅,他会血枯而亡。

云末做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止烨抬头,望着从云层里慢慢爬出来的月亮,心里乱糟糟的,辩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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