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三人立马赶赴城南的御林军大营,三哥急传将令,点齐五千御林军,直奔皇宫而去。为免太过招摇,惹人怀疑,我们没有走正街,专挑小巷前进。纵然如此,仍旧有一些京城的居民看到我们,吓得连忙抱起孩童躲进屋里。我们兄弟三人一马当先,行在队伍最前面,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cháo,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漠然,指挥权交给你,待会儿到了宫里,你就传父皇口喻,如果刘义那老阉人胆敢抗命,本王就一戟刺死他!”三哥面sè凝重,紧了紧手中的方天画戟。四哥一听,忙提醒道:“三哥,切不可冲动行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手。要是御林军和绣衣使打起来,那可就全乱了。”

“是啊,皇兄,咱们尽量给刘义施加压力,量他也不敢不从命。”我小声说道。三哥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五千人马暗暗开进,约半个时辰左右,来到皇宫南门。远远望见宫门口灯火通明,两排绣衣使手持火把挎刀站立。人数较之平常明显增多,看来刘义这老家伙已经察觉到危机了。我们兄弟三人对视了一眼,纵马快进,奔至宫门口。护卫宫门的绣衣使一见是我们三人,正要下跪行礼,突然望见后面黑压压一片人影,连忙一字排开,挡住我们的去路,虎视耽耽。

“三位王爷,深夜带兵闯宫,意yu何为啊?”刘义突然从宫门里转了出来,yin阳怪气的问道。我冷冷一笑,催动战马往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传父皇口喻,即ri起,宫廷守卫由御林军负责,所有绣衣使即刻撤出皇宫!”刘义闻言脸sè一变,失声道:“不可能!你这是假传圣旨!”

“大胆!竟敢这么跟忠武王说话!”三哥在一旁厉声喝道。刘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们背后的御林军,冷笑道:“皇宫的守卫历来由绣衣使负责,十来年都是如此,皇上怎么可能突然下旨,让御林军进驻?”

“那本王就不得而知了,你应该去问父皇。”我冷冷的说道。刘义怒目而视,因为他心里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找父皇对质。现在的情势很明显,五千御林军就在面前,要么立马撤出所有绣衣使,让御林军进驻皇宫,要么背上抗旨的罪名,让三哥“一戟刺死”。以是刘义的城府,他当不到于想不到这一点。

“怎么了?刘大总管,还舍不得走吗?要不要本王送你?”三哥晃了晃手中的方天画戟,得意的说道。刘义到底是老狐狸,不可能乖乖听话。眼珠一转,和我们绕了起来。

“忠武王殿下,既然是皇上的口喻,奴才自当遵从。不过,现在是太子监国期间,咱们是不是该问问太子的意思?”他居然搬出太子来压我们,虽然现在是太子监国期间,可我说了父皇的圣旨,那还用得着问太子的意思么?摆明了是想拖延时间,说不定已经派人去找太子了。

“漠然,你派人去请太子了,咱们是不是硬闯进去?”四哥在我身边悄悄提醒道。我往刘义那边一看,他背后一个的刘四儿正偷偷的往后退去,想去请太子。心知今天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是不会乖乖听话的。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御林军士兵说了一声:“拿弓箭来!”士兵们闻声而动,立即有人递上弓箭,我刚要接过,三哥已经抢了过去,大声喝道:“让本王来!”说完,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刘四儿就应声而倒,还叫也没叫唤出来。绣衣使里有人叫了一声:“保护刘总管!”立时把刘义围在了中间,纷纷亮出了兵刃。三哥火了,把手一招,身后的御林军将士如cháo水般涌了过去,将刘义等人团团围在zhong yāng。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至极。

“刘义,本王告诉你!忠武王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这是父皇的口喻,你若是再敢阻拦,休怪本王翻脸无情!”三哥已经挺起了画戟,勒紧了缰绳,准备发起冲锋。在这儿打起来那可不行,我连忙对三哥说道:“皇兄,不要冲动!在这儿打起来可不好看,我去跟他说。”三哥看了看,总算把画戟收了回去。

我催动战马走到那群绣衣使面前,对刘义说道:“刘总管,本王劝你识相一点,若是再顽抗下去,本王能忍,晋江王手里的画戟可不能忍。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杀头的。”刘义闻言环视了围在四周的御林军将士一圈,终于松了口:“忠武王殿下,若真是圣上口喻,奴才自当遵命。不过奴才也提醒殿下,假传圣旨可是滔天大罪,纵然您身为亲王,恐怕也免不了。。。”我毫不在乎的笑道:“这个不需刘总管担心,赶快带着你的人,撤出皇宫。”说完,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掉转马头奔了回去。话我已经说明了,若是刘义再不识相,剩下的事情就该三哥出面了。

刘义恨恨的咬了咬牙,尖着嗓子喊道:“传令!所有绣衣使撤出皇宫!”

就在我们所有人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太子出现了。从我有印象开始,好像除了每年的秋后狩猎,就没见过二哥骑过马。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二哥骑着一匹白马,从我们背后面飞奔而出。瘦弱的身子骨在马背上一起一落,就像在浪头颠簸的小船一般,真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掉下来。他的身后,跟着大批的绣衣使,匆忙间不及计算,但至少有数百人之多。

刘义一见太子到了,那脸上的神情立刻来了个大转变,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两个绣衣使奔了过去,替太子牵住马,和他小声说着什么。我们兄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下马给太子行礼。

二哥被刘义搀扶着下了马,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远远的站在那儿看着我们三个人。

“老五,你们几个想干什么啊?”二哥的语气很不和善,我在马背上微微欠了欠身,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弟奉父皇口喻,召晋江王统率御林军进宫换防,事出突然,所以没有知会太子,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口喻?什么口喻?我怎么不知道?”太子把手一背,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三哥一见,小声对我说道:“漠然,看见没,我最恨他这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我没有理会三哥的话,接着对太子说道:“因为父皇突然旧疾发作,来不及草诏,所以让漠然代为转达。”

“哼哼,漠然,别说作兄长的没提醒你,假传圣旨可是要杀头的。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虽说父皇宠爱你,但这可不是儿戏,为兄劝你还是考虑清楚才好,要不然,成婚才没几天,让弟妹守活寡,这可不太好。”很难想象,这种话会出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口中。我心里虽然生气,却还是笑着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漠然明白。不过,若是抗旨不遵,又该怎么处置,太子殿下应该比漠然更清楚吧?”

见我们说了这么外,三哥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低声说道:“漠然,你跟他废什么话。你闪开,本王一声令下,让御林军冲进去!”

“三哥,别冲动!”四哥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三哥使劲甩开四哥的手,恨得直咬牙。我瞧今天这态势,不强攻恐怕是不行了。虽然这不是我所愿看到的,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当下微微转过身去对三哥说道:“三哥,看样子,咱们真要动武了。”三哥一听就来了jing神:“我就说嘛,你跟他废话没用,李安然我还不了解?让开,让我来!”说完,双腿一夹,纵马出列,挺着画戟对二哥说道:“太子殿下,父皇的口喻五弟已经传达给你了。快些让开,本王奉旨进驻皇宫。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休怪本王不讲情面!”我这位三哥是名声在外,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的脾气?果然,二哥一见他出来,脸sè一沉,冷声说道:“浩然,你不要跟漠然一起胡闹!这可是滔天大罪!若是等。。。”

“少废话!李安然,你究竟让还是不让!”三哥把画戟一举,大声吼道。他居然直呼太子名讳,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这个胆量了。三哥气得肩头发抖,偏偏又拿三哥没办法,好半天,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让!”

“嗨!”三哥大喝一声,催动战马直扑过去。刘义喝了一声,一群绣衣使迎了上来。什么叫饿虎扑食,看看现在的三哥就知道了。方天画戟上下飞舞,挡者披靡。惨叫声连连响起,只片刻之间,所有阻挡他的人被杀得一干二净。直奔到太子面前,挺着画戟指向二哥,大声喝道:“让还是不让!”

“漠然,三哥做得有点过了。”四哥小声说道。我点了点头:“嗯,这样让太子下不了台也不是个办法。四哥,你去做做和事佬吧。”四哥应了一声,纵马奔了过去。在四哥的劝说下,太子终于松了口,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今天若是僵在这儿,他绝讨不到什么便宜。

“刘义!”太子紧紧盯着三哥,大声叫道。

“老奴在!”

“下令,所有绣衣使撤出皇宫!”

“奴才遵命。”

太子会同刘义,带着绣衣使全部

当下,五千御林军进驻皇宫布防,父皇的寝宫更是加派人手,严加看护,禁止任何人入内。在我建议下,三哥再调遣一部御林军加强京城防务,以防太子搬动周边各卫的地方军趁机入京。之后,我们统一口径,对外都宣称父皇旧疾复发,需要静养,仍旧行太子监国,以安人心。忙完这一切,已是三更时分。我们兄弟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若不是父皇恰好召我进宫,事情恐怕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立于父皇寝宫之外,我们兄弟三人焦急的等着宫里太医的消息。我一生中从来信奉“人定胜天”,可今天,我也不得不祈求起上天来,千万不要让父皇有什么差错。若不然,可就真的是天下大乱了。若是父皇驾崩,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那这里的三个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漠然,你说父皇不会有什么事儿吧?”三哥xing子急,这个问题今天晚上已经问过我五,六遍了。我摇了摇头,没有答话,我也不知道父皇能不能挺过去,以刚才的情况来看,只怕很难,父皇的气息微弱,时有时无,而且事先并无任何征兆,这种情况通常是最危险的。

“要不,我们兄弟三人联手起事,把太子。。。”三哥突然说道,右手作了一个砍杀的姿势。我心里一惊,连连摇手道:“此事万万不可,那样的话,我们就授人以口实,说三王叛逆,谋朝篡位。这样一来,三哥手里虽然有数万御林军,恐怕也难以抵挡各州进京勤王的军队吧?”

“漠然说得对,此计万不可行,眼下,只要咱们控制住了皇宫,太子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愿父皇没事,若不然,咱们的处境就堪忧了。”四哥也赞同我的看法。就在这时,宫门开了,太医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一见我们三人,刚要下跪,却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我忙上前去扶起他,问道:“父皇怎么样了,快说!”

“回诸位王爷,皇上,现在还在昏迷中。。。”刚说完这句,他头一歪,也昏了过去。我叫过御林军把他抬下去医治。回头看了看三哥,四哥,也是一脸的忧虑。

“事情到这份上,咱们也只有尽人事,安天命吧。”四哥黯然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父皇偏偏在这个当口病倒,这是谁也不曾预料的。当下兄弟三人分了工,我和四哥各自回王府,明ri照常接待吐蕃赞普和奴,三哥坐镇宫里,以防意外。安排妥当之后,我和四哥同出宫去。一路上,看着四处jing惕的御林军将士们,四哥不住的叹气。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后来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四哥,怎么了?”

四哥摇了摇头,苦笑道:“漠然,你说咱们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该多好?同胞兄弟,却要闹到这种地步,好像不斗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这又是何苦?”虽然四哥比我年长,可我却觉得他这话实在幼稚了一些,每个人的身份是先天注定的,从出生起,谁也改变不了。我们出生在帝王家,注定一生都要在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中生活,即便是亲兄弟,只要有利益上的冲突,也免不了刀兵相向。就像今天,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万一父皇驾崩,新君登基,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我们。内讧,似乎是我华夏族人的通病,几千年来都是如此。

“是啊,漠然心里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原以为念在同胞亲情上,二哥或许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但你也看见了,那ri我在朝上开罪了二哥,他晚上就派人刺杀我,若不是手下拼死相救,我只怕。。。哼哼。”

四哥闻言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轻声说道:“但愿这场乱子早些过去才好。”我看着眼前这个文弱的兄长,不禁感叹,他怎么就偏偏生在了帝王家?从我记事起,四哥就是一个温文儒雅,才华横溢的人。诗词歌赋,音律丹青,他是样样jing通,若是生在民间,他或许会成为一代文豪大家也未可知,只能说是造物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