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个鯵鱼一塘,三个女人一场。他来后,相互之间说了一些人之常情的话之后,她们主动发动进攻围着他问这问那;后来她们似乎不想让他参加她们之间的交流,她们旁若无人地、语速极快地、声情并茂地、惟妙惟肖地窃窃私语。她们说话时神情非常专注,身心整个投入。如此说话情景,与哑巴们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她们说话时有时产生了细弱的声音,有时产生了喉音,有时导制了舌跳、唇动。他干坐着觉得很难受,于是他就告辞了。走时他丢下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12400元人民币。在他落难时,吴祥曾搭救过他,给过他12400元人民币。如今人家落难了,是该还人家钱的时候了。

丁燕死活不肯收,潘正龙高低不依。她母亲微笑着看着他们将信封推来推去,心里头有一点儿干着急。后来,刘俊说了一句话后,丁燕改变了主意。她说:以前吴祥对正龙多好啊!他对他比对他老子还要好!正龙知恩图报,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又不是行贿,你怕什么啊?!正龙是大款,钱三辈子花不完!收吧!收吧!

70

潘正龙怕她们改变主意,他出了病房之后大步流星。由于低着头想着心思走得极快,他与鲍世友撞了一个满怀。

潘正龙是习武之人,且正值壮年,鲍世友年过花甲,身体单薄,他们相撞后结果可想而知。鲍世友“趴”的一声倒下,手中的一对“王八”摔得老远。

“小老爹,你想撞死我啊?!”鲍世友坐在地上气呼呼地说,“我这把老骨头快给你撞散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潘正龙一脸的抱歉,他急忙跑到鲍世友身边哈腰、伸手去拉他。

“啊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潘局长!”鲍世友满脸堆笑,他的脸变得真快,如川剧“变脸”一般。

“我不是潘局长!”潘正龙予以更正。

“你不是潘局长?!你没陪白玉清下乡检查过工作?我记得你到四山镇来过,我参加过接待嘛!当时参加接待的人还有吴副书记!这个吴祥,被‘双规’了,你晓得啵?妈的,才当局长就被‘双规’了,他的心是不是太贪了、太黑了啊?!一个人,太贪了、太黑了,这样不好啊!”鲍世友说话时始终带着快活的神情,始终微笑,始终表现出智睿、和善的性格。

“我曾是白玉清的驾驶员!我没当过局长!”潘正龙实话实说。

“难怪有印像,原来你是白玉清的驾驶员啊!”鲍世友说罢,低头寻找一对“王八”,它们早逃了,鬼影子不见。“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真神了!”

“被人家捡了一个便宜!”有一个过路的老人告诉他。老人手中提着一个用来装饭的保温瓶。

“嘿!猫替狗含食啊!高光明没‘王八’吃了!”鲍世友看起来有一点儿难为情。

“我赔!我赔!”潘正龙急忙从鳄鱼牌皮夹中掏出一叠钱,然后递给他。

“瞎讲!瞎讲!我怎么会要你钱呢?!高光明胆结石开刀,不能吃荦,其实‘王八’目前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用!我买二个‘王八’送给他——意思帐啊!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啊!走,我们一道去看一看他!”鲍世友说罢,拍了拍潘正龙的肩膀。

潘正龙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变成空手,需要人替他解释一下。

高光明也住在干部病房中,与丁燕所住的房间相距不远,二个房间位于同一层。

用腹腔镜切除胆囊目前是一个小手术,长的一般半个小时,短的几分钟。这个手术在临水市许多乡卫生院也能做。

做完手术后,高光明心情特好,神气活现。他见到鲍世友和潘正龙后感到特别地亲切,紧紧地、长时间拉住他们的一只手不放。

“老伙计,不好意思啊,我是空手!‘王八’跑了!”鲍世友双手一摊。

“怪我!怪我!全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冒失造成的!还差一点儿把老鲍弄进来!”潘正龙说罢将手中捏着的一叠钱塞到他的枕头下。

“你怎么想起来的啊?!你这样做不是骂人吗?!”高光明不肯收钱。他定调子,他老婆王菊花有了依据,她死活不要,她与潘正龙为这笔钱闹得不可开交。结果以潘正龙的失败而告终。也许是激动,也许是运动,它们搞得潘正龙面红耳赤。

“我天天巴出院啊!春山行政村要拆迁了,要航拍了,要冻结户口了,我能不急吗?!”高光明对他们说出了心里话。“我想把鱼塘填了,在上面盖房子!二十几亩荒地,能盖不少房子呢!”

“你发死啦!你的命怎么会这么好啊?!我们怎么会没有这种好事的呢?”鲍世友有一点儿羡慕他。

“你是居民,我们是农民!我们农民受苦受罪几千年你怎么不讲啊?!农民拆迁发财是应该的,拆迁是一锤子买卖,下回没有了!”高光明吐语不俗。

“你讲的话我从来没听过!想一想也有道理!农民其实也可怜,就指望拆迁发财呢!搞几个钱混混,下半生不用烦啦,以后还指望找工作啦?!要搞抓紧时间搞,搞迟了‘拆迁办’要干涉!没有钱在我这儿拿!”鲍世友坐到高光明身边认真地对他说。

“没有钱不在你那儿拿在那儿拿?!高鹏、林百玲把钱全部投到珠宝中了,家中没有钱!高鹏、林百玲以前学坏,现在学好了,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变得多好啊!他们现在常说连狗子都有佛性,何况我们是人呢?!他们现在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日鬼呢,我真想不通啊!老书记你帮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把你套把套房子,你看这样行啵?!”高光明使劲地眨巴着眼睛笑着说道。

“我要你房子,我房子多呢!日!”鲍世友瞪了他一眼。

“高光明,你的话我不赞成!人家儿子能学好,我家儿子就不能学好?!我家儿子天生是浪子、坏蛋、杀坯?一辈子改不过来?好人会学坏,坏人会学好,这是我爸妈常说的话,我认为这一句话很有道理!”王菊花不满他说的话与他抬杠。

“嘿嘿!”高光明笑而不与之争辩。

“世上何时有好人永远好、坏人永远坏的道理啊!弟媳妇说的话我赞成!”鲍世友声音低沉、浑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