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潘正龙惊骇、好奇,他认为不可思议。

“我想你应该在这儿,我到这儿一找就找到你啦!”说着说着苏琴眼中眼泪如雨点一般落下,灰暗的水泥地上湿斑错落或重叠。

其实她说的不是真话。在潘正龙没打招呼就关掉手机一天后,敏感的她心生不祥之感。她预感到他们的很浅的因而很脆弱感情出现了危机。为了拯救这一份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感情,几乎急疯了的她找遍了临水镇周遭的村子。她的双脚磨出了许多水泡。光戴家边这个小村子她就找了一天加一个晚上。

“你真神啦!临水镇有八十多万人口,外来人口达到二十多万,面积比五个澳门大,大的村庄有八个,在这么大的面积上在这么多的人群之中找我可谓大海捞针啊!”潘正龙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哥,你知道就好!——哥,你改变注意了吧?!”苏琴愁眉苦脸,她的脸色蜡黄,嘴唇上火起泡。脸比以前小了许多,眼睛深陷。她的眼睛如同一对小小的红灯笼。说罢,她一个劲儿叹气一个劲儿抹眼泪。

她的愁比一座大山还重比一条长江还多。

“没有!没有!”潘正龙急忙摆手,他一个劲儿解释说手机掉进水池中坏了。刚修好,正准备给她发短信息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苏琴气乎乎地问。

“我、我——”潘正龙说谎心虚,他快露馅的时候急中生智,“我母亲下地不方便,我得照料她,脱不开身!”

“伯母要紧吗?!”苏琴有一点儿紧张。

“撞得不重,不要紧!”潘正龙语气平和。

“伯母吉人自有天相,命大福大兆化大!哥,刚才吓死我了!我在村前大马路上走,准备到你这儿来,我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骑摩托车的小伙子被一辆出租车当场压死。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女的。血淋淋的场面好恐怖啊!”苏琴心有余悸。

“是啊!她老人家撞得不重,万幸!万幸!”潘正龙觉得母亲确实是逃过一劫,“过去我们厂厂长常说水火无情,现在无情客车祸算一个!”

“哥,你以后走路可要当心啊!”苏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小琴,你也要当心!”潘正龙投桃报李,他是一个感彩很浓厚之人。

“哥啊!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洗衣服啊?!为什么不喊我来洗啊?!洗衣做饭女人比男人在行啊!哥,你笨手笨脚的样子看得人真不舒服啊!哥,让我来吧!”说罢苏琴一把夺过潘正龙手中的的衬衫。接着她将衬衫放进了一只塑料脸盆中。放好雕牌洗衣粉之后,她坐到一张小凳上,然后用力地搓洗起来。她动作麻利、刷刮。她的忙碌的小小的身影挥动的小小的胳膊看得潘正龙心生许多的怜爱。

“难为你了,小琴!”潘正龙很感动。除了母亲之外她是第一个给他洗内裤的女孩子。

“哥,要洗的东西真不少啊!哥,你瞧你的被子、被单多脏啊!这些东西都要洗啊!屋子多脏啊,你怎么不打扫啊!锅碗你也不洗!哥,你真懒!真邋遢!哥,你真该有一个女人管管你了!要是让我在这里睡觉我是睡不着的!一天也睡不着!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臭烘烘、酸溜溜,熏得我头脑疼!熏得我恶心想吐!——哥,这是你家的房子?!”苏琴边拧衣服边问。

“我家那幢楼比这幢楼大多了!”潘正龙不屑一顾,“我家院子的面积比三个这幢楼地皮加在一起还要大!这是我临时居住的房子,月租金八十块钱!”

闻言,苏琴喜出望外。

“八十块钱不贵!”她想了一会儿后说,“在我们美容美发店旁边的村里,像这么大的房子月租金最少一百!”

“是啊,不贵!”潘正龙点了点头。

苏琴洗衣服,潘正龙在一旁洗锅碗。忽然他想起了这样一个问题:“小琴啊,我听人说有一个人是晚上通缉犯,我琢磨很久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是晚上通缉犯而不是白天通缉犯呢?!弄不懂这个问题我不好意思问人,怕人家笑话我知识贫乏!”潘正龙本想说“他在狱中听人说”,怕她知道他的不光彩的历史他急忙改口。

“晚上好抓呗!白天他(她)躲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她)!”苏琴脱口而出。

过了一会儿,她经过琢磨觉得不对,就改口:“哥,什么晚上通缉犯啊!是网上通缉犯!”她笑着捶了他一拳。

“对、对!是网上通缉犯!你真聪明啊!”潘正龙觉得她说的不错。

他坐了四年零四个月的牢,坐牢前及出狱后从未上过网,他不知道网络是何物。于是他就问:“小琴,不怕你笑话,我从未上过网,不知道如何上网聊天!”他面带苦笑。

“以前我在人家当保姆是常上网的。在网上我搞过二次网恋,结过三次虚拟的婚。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上了。网上聊天其实很简直,只要你进入聊天室有人肯找你聊或者你找到人家人家愿意和你聊就可以进行了。哥,来,我教你!我们视屏聊天!我面前的脸盆是我的电脑屏幕,我整个人你在里面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哥,请你再找一个脸盆来,并且请你在这个脸盆里放上半盆清水。我们把它当做你的电脑屏幕,我可以在里面找到你的帅气的身影!这样就可以了!来啊,哥,我们开始聊天吧!”苏琴兴趣盎然。

“小琴,我从没聊过天,我不知道怎么聊啊!”潘正龙束手无策。

“哥,别急,我来教你!你首先得说:在清脆的笑声中boy潘正龙来到[谈天说地]小歇!”苏琴态度认真地说。

“在清脆的笑声中boy潘正龙来到[谈天说地]小歇!”潘正龙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你悄悄地对苏琴说。”苏琴手把手地教他。

“你悄悄地对苏琴说。”潘正龙像学生一样认真地学。

“是你悄悄地对苏琴说。不是我,哥!”苏琴大声地说。

“是我?!我说什么?!”潘正龙吓了一跳。

“哥!聊天嘛,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哥,你说呀!”苏琴急切地说。

“这个、这个,让我想一想!”潘正龙急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