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两个黑帮在开战互殴之前,不管是哪方的成员,都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眼神,绷紧的肌肉,蹙起的五官,还有手中不停挥舞的冷兵器,这些要素,缺一不可,仿佛少了哪一样都不足以起到威胁恐吓对方人马的作用。

走廊上的这些混混们一看就是参加过多次黑帮混战的积极分子,以上所说的这些,他们都做得很到位,特别是看到慢慢走过来,并且越走越没气质的小鱼儿,大家脸上的戏谑都明显到能让人不需要仔细打量就能一眼看穿。

小鱼儿终于咬着牙硬着头皮挤到了上官博进入的大门前,刚要抬手推门,却被守在门外的一个叼烟的光头大哥给拦住了:

“小子,行啊,这么多人都没震住你,想进去是吧,那好,看我们这里的人没有,随便你挑一个,如果能把你选的人放倒,你就可以进去,要不然,就得被你选那人狠揍一顿,然后把你扔出娱乐城!”

小鱼儿其实个头已经达到一米七八了,但瘦瘦的豆芽菜体形让人一看就是不需要提防那种。

虽然小鱼儿可以仰视光头,但光头的狠辣目光却让小鱼儿不敢直视。

小鱼儿看看光头,再看看他手中的那根钢管,喉咙艰涩地耸动一下。

光头咧嘴笑了,笑得很狂妄:“哈哈……你该不会是挑我吧?”

小鱼儿赶紧摇了摇头,两手也在胸前一个劲儿地狂摆,一脸的惊恐:“不不不,我不挑,我回去……”

光头一把抓住小鱼儿的手,把他拉得弯下腰,恶狠狠地将脸凑到了小鱼儿那张秀气的脸边,夸张地咧嘴笑着,故意摆出那副狰狞的样子:“想回去,嘿嘿,没门儿,赶紧挑一个,否则,在场的所有兄弟就群殴你!”

这个光头实在有够无耻,面对一个手无寸铁,软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样学生,他竟然极尽威胁恫吓之能事,最够没脸的是,他还好意思说出群殴这话来,不光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连混社会最注重的面子也不顾了。

旁边围观的那些混混,虽然在心里都看不惯光头的作法,但毕竟光头比他们要混得好一些。

光头可是谭结巴的随身打手,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江湖地位,都远不是他们这些混混能比的,所以,见到光头如此欺负一个小朋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吧,反正过会按谭结巴的计划砸扁胜利哥,就可以领钱去召个坐台妞爽一把了。

小鱼儿甩了几甩,都没能把光头抓着自己的手甩开,一脸焦急的样子,把光头给乐得前仰后合的,猛一看,真有点像是抗日年代一个抓住花姑娘手的日本鬼子。

光头把手中的钢管一挥,旁边马上有人接了过去,空闲的手转了几下手腕,猛地伸向小鱼儿的领子,两手紧紧抓住,一下把小鱼儿给举了起来。

……

上官博进入房间后,根本没看到人,满屋子的烟雾,一层一层的飘着,真有点天宫的味道,只是有点呛罢了。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但中央的一张绿绒台子上方却低低地吊着一盏大大的灯,灯管外面有个大大的金属罩子,光线都聚集到了绿绒台面上。

大冬天的,围台而坐的几个人却都光着膀子,经过灯光的反射可以看出,台子边上的人有几个是光头,而且身上还都纹着龙,虎,蛤蟆之类的吉祥物。

上官博迈大了步子,几步就走到了台子边,可奇怪的是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发出声音。

上官博仔细看去,麻七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十岁的小年青。

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上官博也没开口,而是看几个人手上的动作。

原来,他们在玩牌,麻七这时候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的三张牌,一看就是在玩扎金花。

麻七好像着了魔般,嘴唇蠕动,嘴里无声地叨咕着什么,旁边的两个小子也把头凑了过来,看着麻七手中的牌。

这时,一个声音从上官博前面一个背上纹着猛虎下山的微胖光头那里传了出来:“麻七,看好了吗,还押不押!”

麻七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刚要说话,一下子看到了站在说话那人背后的上官博,一时惊讶地发不出声音,其实他不是看到上官博惊讶,而是看到上官博脸上的行头惊讶。

说话那个光头看到麻七异常的表现,慢慢地转过头去,正好跟上官博的眼神对视到了一起。

上官博的打扮太另类,太不可思议,太让人惊讶万分了,头上缠的绷带没粘好,现在已经耷拉下一截,鼻子还包着,露出的嘴巴嚣张地歪着,脸上贴的胶布和创可贴紧绷绷的把整张脸都给拉得变了形,如同一张拽紧的牛皮。

两人眼睛对眼睛,谁也不让谁,就那么直挺挺地瞪着,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善类,都是硬茬子。

瞪了半天,没分出胜负,光头对着上官博首先开了口,但话却是说给麻七听的,他跟上官博瞪到这份上,他不愿意先退出,按规矩讲,谁先把瞪了半天的眼睛转向别处,谁就输了:“麻七,你赶紧的!”

麻七使劲咬了咬牙:“妈B的今天豁出去了,大不了冷点,擦!”

麻七的话把其余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只见他往后撤了几步,整个身子一下子暴露在灯光下,把上官博给惊得一怔。

麻七不光是上半身脱光了,下半身也脱得只剩一条小内裤了,一身的肌肉跌宕起伏,很有立体感,由于胳膊伸向了那条仅剩的小内裤,胳膊上的肌肉条拉得长长的,两腿一前一后,一点也不像要往下脱内裤的意思。

上官博看出麻七的尴尬了,赶紧开口给他圆场子:“脱什么脱,你还有得脱吗,再脱得脱毛了!”

跟上官博对视的光头看着麻七,阴恻恻地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啊,是不是想……”光头故意拉长了音,就等着别人接他的话。

麻七赶紧说道:“这是我们圣哥!”

紧接着伸手指指那个光头对上官博介绍:“这位就是乐园娱乐城的老板,外号谭结巴!”

谭结巴听到别人喊他外号,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反而昂起下巴,重新瞪向上官博:“你就是胜利哥?哈哈,久仰久仰,不知你来……”

谭结巴的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怪不得有这个外号,老是说半截话,总想让人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上官博看看麻七,用眼神告诉麻七,自己需要一个解释。

麻七勾住小内裤的手缩了回去,低着头说道:“胜利哥,我这两个小兄弟欠了谭结巴的赌账,今晚我来找他们,谭结巴不放人,说是赌账就要赌来还,如果我能赢了他,那账就一笔勾销……”

麻七没再说下去,但上官博已经听明白了,原来,麻七说自己很安全,就是在这里为了从谭结巴手里往外捞人,跟他赌上了。

显而易见,麻七的运气并不好,都输得要脱内裤了,身上空无一物,看来,那些值钱的东西也都当作赌资押上了,并且输得干干净净。

上官博半天没说话,这赌博可不是他的强项,就算他亲自上桌去赌,也未必能挽转局面,何况,看这屋里的架势,谭结巴早就设好了局,说不定,围观的人都是他的托,合起伙来把麻七给算计了,无奈之下,他想从谭结巴那里想想办法。

“谭结巴,他们两个欠了你多少钱,我替他们还!”

谭结巴眼睛又瞪了起来:“谭结巴也是你叫的?麻七好歹也是跟了铁五在天安市混了多年,你胜利哥只不过一个刚出道的小痞子,有什么资格……”

上官博眉头微皱了一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开个价吧!”

谭结巴把头摇得像波浪鼓,灯光照射下的光头发出幽幽的白光:“不行不行,我喜欢赌,在天安市地面上混的人都知道,这俩小子在我赌场里输了钱不还,就得再用赌来还,别的钱,嘿嘿,我不稀罕,也不缺……”

谭结巴伸手一指麻七:“要么脱了内裤再赌,把我赢了,要么,你就穿上衣服走人,这俩小子……”

上官博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可麻七马上递过去一个否决的眼神,转而对谭结巴说道:“谭结巴,不就是赌吗,再来,我还不信了!”

“好!有志气!”谭结巴一屁股坐了下来,根本不理会上官博攥紧的拳头:“不过我得问一句,你准备拿什么赌……”

上官博刚要张嘴说话,谭结巴怒道:“我跟麻七说话,你插什么嘴,跟我赌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