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翻身跳出了市委大院三米多的围墙,跑到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的哥从观后镜看着凌天,随口问道:“哥们儿,去哪?”

凌天用领子挡了挡脸,从嘴里蹦出四个字:“蓝山咖啡!”

的哥回道:“好嘞!”

在天安市,只有一家咖啡馆经营正宗的蓝山咖啡,名字很怪,叫做机器娃娃咖啡馆。

凡是要喝正宗蓝山咖啡的顾客都会聚集到那里,时间久了,倒是没有多少人会提起机器娃娃这个名字,只要说出蓝山咖啡,别人就会知道,准是那里。

的哥很健谈,从凌天上车就开始说个不停,问这问那。

凌天,则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并没再开过口。

的哥干巴巴说了几分钟,因为没有了互动,他也渐渐地沉默下来,只是通过车内的观后镜不断地向凌天脸上看去。

可惜,他的目光过于直白,凌天早已注意到,竖起的领子很好的遮挡了面容,露出的两只眼睛也刻意地闭上了,并且脸也歪向玻璃一边,不给的哥看清面目的机会。

路上堵车,中午时刻,大部分的车都行驶在去饭店的路上,天安市几条主干道,基本都堵着二三百米的车龙。

的哥看到前面已经堵得死死地,为了节省汽油,伸手把车钥匙关掉了,抬头看看观后镜,凌天还保持着上车时的姿势没有动过。

的哥感觉无趣极了,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大一点,想听听播放些什么,调了几个频率后,终于找到一个正在播放音乐的电台。

听着舒缓的韵律传出,感觉到身心放松了不少,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身体使劲向靠背贴近一些,抬头看去,满大街的汽车,还是堵得一动也不能动。

长叹了一口气,眼睛又瞄了一眼观后镜,的哥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后座的家伙跑了。

的哥开了车门就往后车门走去,后车门关得紧紧的。

将后座仔细查看一遍,奇怪了,那家伙怎么跑的?啥时候跑的?怎么一不注意就没人了?

如果不是看到后车座上还有人坐过的痕迹,的哥都开始怀疑,是否拉过这样的客人?

真倒霉,这个钟点,打的找饭店的人多得是,怎么就偏偏拉上一个喝咖啡的骗子。

现在倒好,人跑了,钱没赚着,还被堵在这里,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挪出去,的哥重重地摔上车门,抬头向四周看着,想寻找那个可恶的骗子。

除了一队一队的车堵在路上,根本没有人影。

的哥的牙都要咬碎了,嘴里不断地低声骂着、抱怨着。

走到附近的车边,眼睛一直在打量着附近车里的人,还是没有发现,回头再看向自己的车时,这才发现,后车门是虚掩的。

的哥无可奈何地回到驾驶室边,懒懒地打开车门。

忽然,的哥整个身体像被冰冻了一样,僵在那里,几秒钟后才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是不是眼花了,然后脸上带着傻傻地笑,伸手从手刹处拉出一张露了半截的百元钞。

的哥的嘴角上扬地更加明显起来,拿近了仔细翻看着是不是假币。

心喜之余,又抬起头来,开始四处寻找刚刚的那个客人。

还是一片一片的汽车堵在那里,路上没有半个人影。

的哥的脸已经笑僵了:“真是怪了,嘿嘿,不到三公里,就给了一百元,真是怪了?嘿嘿嘿嘿……”

铁五回到夜太美,在807房间跟上官博碰头后,就一起坐到餐桌前,开始叙述,安排道上的兄弟们查找天安市男妓的情况。

上官博并不想告诉铁五,查找男妓的真实目的。

铁五也知道警察的纪律,没有追问。

不过,是人都有好奇心,铁五的话里话外总透露出一丝玩味的调侃:“阿博,最近不太见你找女人啊?你的那些红颜知已,是不是都另觅新欢了?”

“咱赌场,刚刚来了几个国外的华裔荷官,那身材,嘿,真没得说,你见了肯定想扑上去,感觉一定错不了,怎么样,试试吧?”

上官博身着警服,脸色阴得厉害,手中的酒杯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波尔多红酒的香气在上官博的摇晃中四散开来。

上官博叹了口气,一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一把抓起桌上早已切好的一根鸡腿,一口就咬住了大半,恶狠狠地撕下一块,就那么含在嘴里,一动不动,目光直直的,好像呆住了一样看向前方。

铁五愈加感觉疑惑了,伸手把上官博嘴中的鸡腿肉给硬拉了出来:“阿博,怎么了,有啥难事,跟我说,咱俩打拼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过,没啥大不了的。”

铁五夹起一块好嚼的龙虾片,放到上官博面前的餐碟里。

上官博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重重地叹着气。

夹起那块白白的龙虾片,慢慢放到了嘴里,无力地嚼了起来。

“老五,有些话我不能说,有纪律,”

“唉,最近真他妈背透了,一件顺心事儿也没有,”

“来,不说了,吃完了我还要去调查别的事情,你催人赶快查吧,虽然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总好过两手空空吧,开吃。”说完也不顾铁五,自顾自地边吃边喝起来。

铁五听上官博这么一说,不好再问什么,也陪着上官博大嚼大咽起来。

机械制造厂的老师傅果然经验丰富,看过上官博带的撬痕相片后,从废料堆里找出一大块废铁,用铁笔画了几道,就开始在车**工作起来。

一个小时后,老师傅拿起刚刚锉好的器件,冲正蹲在车间外抽闷烟的上官博喊了一嗓子:“进来比比,看跟相片一样不?”

上官博一个激灵,甩开箭步就冲了过去,先拿起相片,然后拿起老师傅造好的器件翻看起来:“嗯,嗯,大体就是这个样子,跟我想像地差不多,这里再窄一点,就差不多了。”

老师傅接过那件铁器,夹在钳台上,用锉刀一下一下地慢慢锉着,嘴里不解地问道:“我说,你这是让我弄了个什么东西啊?我看着像刀,可哪有这个模样的刀啊?能用吗?”

正跟老师傅聊着,上官博手机响了,孙良一上来就问:“今天有收获吗?”

“还没有。”

“那你赶紧回来吧,那个保安扣留时间快到48小时了,再审一次送派出所吧,别让人抓住把柄,告我们非法拘禁。”

“好吧,我马上回去。”

上官博扣掉电话,递给老师傅一支烟:“师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您就照着样子弄吧,弄完了再给加一刀柄,我拿着方便。”

“没问题,你到外面等着吧,好了我叫你,这里面脏。”老师傅嘴里叼着烟,继续锉着。

“我不等了,明天我来拿吧,您做完了一定收好,可别让别人拿走了。”说完上官博收回那张相片,跟老师傅道了别,开车走了。

回到局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上官博直接去了拘留室,提审那个偷窥的保安。

上官博坐在审讯桌后面,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对面审讯椅上,两手铐在一起的保安。

保安的手指紧紧的交叉着,想极力地保持镇定,但是,身体的抖动出卖了他,此时的他好像羊羔碰到饿狼一样,除了发抖,毫无办法。

上官博点上一支烟,对视上保安的眼睛,保安被看得一阵心慌,赶紧避开上官博的视线低下头来。

“抬起头来!”

这突然的声音,使得保安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进了公安局,你还想着毫发无损地出去?啊?”

保安喘息变得粗了起来,抬起手迅速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嘴唇哆嗦着说道:“能……能给我一支烟吗?”

一般来说,疑犯要烟要水,就是要交待的前兆。

上官博站了起来,向做笔录的姚志点点头,示意他开始记录。

一支烟塞到了保安嘴里,上官博掏出打火机,保安赶紧把嘴里的烟凑了过去。

可上官博并没有的打火,保安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上官博温柔地笑了起来:“烟,可不是白抽的,你看清楚了。”

上官博把烟盒拿到保安脸前晃了晃:“极品黄鹤楼,怎么样,够意思吧,该说点什么自己掂量着办,进来两天了,滋味不错吧,”

“如果还想回去看美女,就说点什么,”

“假如还不老实……”说到这里,上官博把手中的火机凑到了保安嘴边,保安又往前凑了凑,上官博一下打开火机,火苗三寸多高,差点烧到保安的眉毛,吓得保安一躲闪,口中的烟也掉在地上,保安也“咣当”一声,靠在了铁椅背上。

上官博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弯身捡起那支烟,想重新塞到面带恐惧的保安嘴里。

保安努力把头往后仰着,再也不敢去接了。

上官博使劲按住保安的头,把烟硬塞了进去,然后拿起打火机,边调着打火机的出气量边装作不知情地对保安说:“实在不好意思,气调大了。”

说完试了几下打火机,故意让保安看到火苗的高度,把保安嘴里的烟点着后,站直了身子,高声说道:“开始说吧!”

保安像被虱子咬了一身疙瘩,浑身发痒一样抖动着,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披警服的魔鬼,嘴里的烟也随着嘴唇的抖动而上下晃动,两只手蜷缩在胸前,好像要抵挡什么。

偷偷看看坐在桌后的姚志,姚志注意到了保安的目光,瞪着眼睛一拍桌子:“快说!”

如果不是有铁椅子的束缚,保安肯定会因为姚志拍桌子的声音而吓得跳起来。

全身就像是触电一般弹了一下,恐慌地看着姚志,发现姚志的目光正逼视着自己,又赶紧低下头,紧紧地闭起了眼睛,用手捂着上次审讯时,被上官博按压的发紫的肩膀。

上官博给保安点完烟后,一直背对着他,从刚刚保安的表现来看,自己的威慑成功了,嘴角微微地上扬着,开始沾沾自喜起来:“嘿嘿,这样的小角色真不顶用,自己只用了一点小手段就吓成这样子。”

上官博还在暗自得意,等着保安开口,忽然看到姚志跳了起来,把椅子都碰倒在一边,急速绕过桌子。

上官博暗叫不好,迅速转身,向保安看去,此时保安戴手铐的两手正抓着脖子上的金项链,项链已经断成两截。

上官博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虽然只有两步远,但保安已经把项链的一端塞到了嘴里,像吃药一样仰起了头,喉节一动,咽下了什么东西。

上官博和姚志几乎同时赶到铁椅边,一个掰手,一个扳头,保安没有任何反抗,任凭他们二人摆弄着自己。

姚志急地吼了起来:“你吃的什么,快吐出来,快吐出来!”边说边掐着保安的脖子,使劲地摇晃着。

上官博呆呆地看着保安手中紧握的半截空心项链,冲门外的警员大叫起来:“快叫救护车!”

随后,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铁椅上的锁,抓住保安的双手,背起往门外跑去。

姚志抢先一步打开门,上官博冲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向警局内部的卫生室狂奔起来。

当孙良得知消息,急忙赶到卫生室时,这里已经站满了警员。

上官博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医护人员在一旁站着一动也不动,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趴在地上的保安,此时的保安已经断了气,孙良质问上官博:“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博苦笑着:“孙局,我把他吓死了!”

孙良把目光又转向保安,他脖颈处**的皮肤呈现出显眼的鲜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