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警局大楼,在朝阳的笼罩下愈加显得雄武威严,特别是挂在半空中神圣的警徽,反射着朝阳的光芒,金光四射中透着微微的赤红。

成群的鸽子在鸽哨的嗡鸣中环绕着大楼一圈一圈的飞翔,一派和谐景象,使得这座大厦,在群楼林立的建筑群中,格外的肃穆、庄严、平和。

楼下广场上缓缓停下两辆车,一辆挂的是市政府的牌子,另一辆是省公安厅的牌子。

陈厅长一步从车上迈下,抬头向高处看去,当目光停留在警徽上时,久久不愿离开,眼神中甚至透出了虔诚的味道,以至于何书记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反应,独自沉浸在忘我的氛围中,透过呼出的白气看着警局大楼,深深陶醉着。

孙良的办公室里,丁雪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纸杯发呆,孙良则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拿着验尸报告的手不由自主地抖着。

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孙良将报告放在桌上,看向门口,何书记,陈厅长,还有一个夹着纪录本的书记员走了进来。

“老孙”何书记看到了丁雪睛也在,感觉有点不寻常“出什么事了?”

孙良站了起来,把报告重新拿起,走向了何书记:“那个被劫持的巡警,因为肺部被击穿,流血过多,于今早七点因抢救无效,牺牲了。”

几人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陈厅长上前一步,拿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

何书记长出一口气,坐在沙发上,书记员赶紧跑到饮水机边,倒了两杯水过来,放到何书记面前,把另一杯递到陈厅长手里。

陈厅长端着水,询问低着头的丁雪睛:“雪睛,巡警的脖颈处有黑紫色指痕,咽喉部有出血点,肺部被击穿,这是为什么?”

丁雪睛没有抬头,拿起面前的纸杯,使劲地捏了起来,连水洒到了腿上都没有停下,陈厅长皱着眉头:“雪睛……”

“他是个变态,一个疯子,手段残忍地令人发指!”

丁雪睛把已经捏成一团的纸杯稳稳地放在茶几上,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失控的情绪:“当时枪手已经将枪指向了巡警的后脑,按正常人的思维,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的,”

“因为人本身都具有对死亡的恐惧感,所以巡警同志不会轻易反抗,据我对验尸结果的逆向推测,当时,枪手已经动了杀心,被巡警同志发现了杀意,”

“巡警同志拼死抵抗,却被枪手掐住了喉部,压在地上,瞬间的大脑缺氧使得巡警同志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喉部的出血点就是在那时形成的,然后枪手趁机踩住了他的腿,并将其腓骨踩断,然后是踩断另一根腿,两只手臂的关节处都被反向扭断,最后,枪手开枪将巡警两腿、右肺部击穿。”

陈厅长跟何书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丁雪睛,丁雪睛再次拿起那个纸团,又使劲捏了起来:“这个枪手的残忍行为,证明他有心理变态的倾向,甚至……甚至以杀人为乐趣……”

“咽喉部的出血点说明,当时巡警同志被卡住脖颈时,已经濒临死亡,枪手并没有直接掐死他,而是继续残害他的身体,枪手当时要完成残害巡警身体的动作,就必须松开卡住喉部的手,”

“在松手后,又将巡警同志的四肢都踩断,最后,竟然还冲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开枪……”

“他……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把杀人当成一种乐趣,这种人,千刀万剐,泡浓硫酸里都不解恨!”丁雪睛的手紧紧攥起了纸团,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何书记被丁雪睛砸茶几的声音惊了一下,僵住的思维又回到了现实中:“老陈,老孙,这个枪手疯了,得赶快逮住他,得尽快,晚一天抓住他,还不知道天安市会有多大的麻烦啊,老孙,你现在有逮捕方案吗?”

孙良并没有回答,何书记又着急地喊道:“老孙,老孙,你……”

陈厅长拉了一下何书记:“老何,沉住气,给孙局点时间,他现在已经够头疼的了,你别忘了,这个猫妖,可是个职业杀手,而且在国际上都排得上号!”

孙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愤怒,彷徨,压抑,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他何尝不想立马逮住猫妖,给死去的干警一个交待,给所有盯着公安局看的领导们一个交待。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想抓住猫妖,难度确实有点大:猫妖高超的身手,变态的心理,残忍的手段,可不是动动嘴就能办到的。

何书记听了陈厅长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他也已经感觉到了抓捕猫妖的难度,从孙良的沉默,得出了一个结论,孙良已经束手无策了。

何书记看看孙良,又看看陈厅长,长叹一声,仰头靠在了沙发上,皱着眉头,闭起了眼睛,只是一口一口重重地吐着气。

陈厅长忽然站了起来,躬着腰慢慢走向玻璃门,大家的目光都往玻璃门看去,从百叶窗的遮挡的缝隙处看去,有一个人影晃动着,陈厅长一把将门拉开,那个晃动的身影一个不防备,冲了进来。

孙良盯着来人,疑惑地开口道:“姚志?你来干嘛?你刚刚在门外都干什么了?”

姚志站定了身子,向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尴尬地笑着,躲避着孙良直视的目光,咳嗽几声壮了壮胆子,靠向了孙良的办公桌:“孙局,孙队回去睡觉了,谢思雨的案子……你看?”

“案子怎么了?”孙良重新拿起验尸报告看了起来。

“孙局,我跟孙队搭档,她现在去休息了,我……我是不是继续查下去?”姚志试探着。

“当然得查,你干刑警时间也不短了,这事还用得着来问我吗?”孙良草草地回了一句。

“孙局,我知道得查,可孙队那里怎么安排的我不知道啊,上官队长也没跟我交接啊。”姚志脑子里快速转动着,想办法找着话题,好吸引一下孙良的注意力,使他不再追究自己刚刚在门外偷听的事情。

孙良听了姚志的诉说,也对上官博和孙雅君的行为感到无奈,一个从来不服管教,吊儿郎当,一个是自己女儿,脾气比自己还爆。

孙良看看陈厅长,何书记,无力地摆了摆手:“姚志,你先去吧,把所有线索再汇总一遍,等雅君上班以后,你们再商量吧,去吧。”

姚志眼珠一转,欲言又止,嘴里“嗯……嗯……嗯……”地犹豫着,何书记急了,抢先开了口:“姚志,有话你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姚志回头看了何书记一眼,转而面向孙良:“哦……我听同事们说,上官队长他……他跟一个女人动过手,那个猫妖……那个猫妖好像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上官队长跟这个女人还很……”

“姚志,”孙良出声制止了姚志再说下去:“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乱说什么?”

陈厅长的目光也严肃起来,从侧面打量着姚志,好像要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只有何书记闻听此话后,“啪”地一拍桌子:“这个上官博,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没有上报,如果早汇报,也许那个巡警就不用死了,哼,老孙,这件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

孙良脸色难堪地看看了何书记,又恶狠狠地瞪着姚志,道出了缘由:“这事我早知道,不能怪上官博,只是因为,姚志所说的这个女人,是杨宁的保镖,”

“顾忌到杨副市长那边的影响,所以,我想调查清楚再汇报,要不然,一个不慎,杨副市长那里怎么交待?”

何书记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孙,你总是考虑杨副市长,我想杨副市长也不愿意死这么多人吧?再说了,那是杨宁的保镖,也许跟杨副市长根本无关,这条线要一直查下去,而且要深查。”

陈厅长猛然转头看着何书记,一时摸不清他倒底打的什么算盘:既然要查杨宁,怎么会不牵连到杨副市长呢?杨副市长还在医院休养,难道,市里的人事将有什么变动?

云书记不会是想动杨晨光了吧,借何书记的嘴把女保镖说出来,然后让公安局来唱这个红脸吧?这个何书记,好像不简单呐!

何书记一番话出口,也反应过来说得有点露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