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条街的商铺还给了白连纯他们,总算是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如此一来,生意上的事儿,需要重新开始打理,这对于名轩而言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有个家产万贯的爹,他相信凭自己的本事,应该还不倒重整银号。山庄上下也不差这一盘生意,不如索性放下来,当做暂时歇业也好。

经过上次白连修的帮忙,绝杀对他的诊疗之后,身体开始慢慢地康复,名轩的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在人前他依旧装病,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名轩,你在想什么?”远远地雪姬走近了他身边,轻声的笑道。

他放下手中的书册,“我在想兵书上写着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蛮狠毒的。什么时候我能用到就好,你说是不是?”

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刻意隐瞒他真相的那群人,不论他们是谁,他势必追究到底。要不是属下找到了自己,还被那群人蒙骗在鼓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身就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雪姬端在手中的糕点,因听到名轩暗自下定的怒言,糕点不由洒了一石桌。自己隐瞒他的事难道暴露了?想来也不可能,这种情况简直是微乎其微。

他现在说的是兵法,可能是自己想太多,杞人忧天了。

“雪姬,你有些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以后这种粗活就交给下人做就好,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将来会是这座山庄的少夫人。”名轩接过她手中的糕点,放在了石桌上。

起身,将她轻轻揽在了怀中。原来竟不知不觉的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桃花盛开时,南郡国尽头可有他的归处?

雪姬靠在名轩的怀中,双手绞在一起。她的手指泛白,心里紧张极了。生怕自己的事被他看透,万万不能。他是她的希望,是她一辈子的靠山。

没有人能拆散他们,也不能失去他。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名轩低头瞧了眼怀中兀自出神的雪姬。

你一定比我更心急的想知道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很可惜,在你欺骗了我的同时,我也决定将你欺瞒到底。这世上没有谁永远会听命于谁,我更不是那种会轻易到乖乖听你话的傀儡。

名轩的双眸骤然收紧,他的唇角勾起,一道算计在他心目中成形。

怪不得,他们千方百计,小心翼翼只为了他,想得到他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自私害苦了多少人,令多少人为他心碎。

“名轩,你今天精神好像不错。”雪姬斟酌的吐出她心底话。

他的精神的确比前一段时间要好了很多,也没有再犯病。

名轩听雪姬说他精神头不错,他却轻声一笑。“这都靠你的照料,要不是你不辞辛苦的日夜照顾我,我想我肯定没这么快就能康复。”

雪姬离开来他的怀抱,“名轩,你爱我吗?”

她一脸娇羞的望着眼前的名轩,他听着雪姬的话,双眼里满是笑意。“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不爱你,我怎么会带你回家来见我爹娘。还记得我的话吗?我不稀罕当什么千叶国的驸马郎。比起当驸马,我更喜欢你留下来,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他没有变,是否自己的直觉出了错呢?名轩依然还是以前的他,她不惜心血只为了救回他,名轩是属于她的。

“雪姬,我问你凭我的身手怎么会受伤呢?我的意思是指在千叶国皇宫内,我居住在密室内。难道,我的存在不能曝光,或者是你不想让人看到我。”名轩想到他在千叶国时,雪姬是让自己住在密室内的。

面对这样的修养方式,他不起疑心都很难。

雪姬一愣,僵硬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常色。“也不是,主要是我怕那些宫女吵到你。你要知道,千叶国的民风很是开放。就连萧晨在皇宫里进进出出,总有许多宫女像对他表达倾慕之情。而你,只能属于我一人拥有,故而我让你住在密室内,安安静静不是挺好。”

安安静静,我看是暗无天日吧!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情种,也不曾认为有谁会巴上身来,纠缠着他。雪姬啊雪姬,你很害怕,到底是在惧怕些什么呢?

“你的手好冰,雪姬,你莫不是生病了吧?”名轩握住了雪姬的双掌,眼里满是关切之意。

此时的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冷,对于她而言最令她心寒的是名轩的试探。

名轩走出了凉亭,面朝着眼前的美景。“你看这座园子美不美?我想在这里种上红梅,红梅花开时再下一场大雪那就更加美了。雪姬,你从前爱在红梅花还下跳舞吗?”

红梅花开不一定会下雪,但下雪的时候在红梅花下跳舞的那个人不会是雪姬。

一句无心的话,震惊的雪姬整个人犹如一尊石雕,静静地站在了名轩的身后。见身后的雪姬九九不出声,名轩又兀自开口。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我记得我的确是看过你在红梅花下跳舞,那舞姿如梦似幻,天上人间绝无。”名轩啧啧称奇的赞叹道。

千叶国常年炎热,又是酷暑。怎么可能会有红梅花盛开,更不可能有她在红梅花海下纵情放舞的事。

他是怎么了?今天频频问这些没头没脑的事,雪姬快速上前,他握住了名轩的大掌。正当她要替他把脉时,名轩大掌挡在了她的纤纤玉指下。

“你这算什么?试探我,还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发病?原来,我是错看你了。一直以来,总觉得你以为了照顾我,为了我的病毫无怨言,甚至牺牲了休息的时间。我想问你,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试探还是其他原因?”名轩脸色转变,仿若刚才那个带着笑的人不是他。

雪姬一惊,明显从未对自己这般无礼过。向来,他的态度都是淡淡地。不会对自己高声说话,更别说是呼喝了。

她略微垂下眼睑,看来,只能等到今晚了。

“名轩,你别生气,我没什么意思。想确定你是否发病了而已,就这么简单。”雪姬马上转口,不想名轩咬着不放。

他目前的样子有些骇人,眼睛瞪大,额上青筋暴露。

名轩不想再有退让的事情上演,每次她用这一招来打发自己,被判有病的话,就得喝药,而那天见完了绝杀前,他分明告诉过自己,他没有病,不需要喝药。雪姬以往都是用这招来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是有病,而且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雪姬,我想以后就算我有病,也不需要你来看了。别误会,我不过是不想你太操劳。”名轩借着机会把话一次清说清楚。

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让她利用他对她的信任,肆无忌惮的来伤害自己。

雪姬听到名轩以后不要她看病,也不想她把脉,心底里隐藏起来的阴狠在慢慢地潜伏。

“名轩,你不怕被人知道自己所患的是何病吗?”雪姬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变心意。

名轩想也没想,勾起唇角反笑着问雪姬。“那你告诉我,我患的是什么疑难杂症呢?雪姬,我实话说,哪怕我是无法行**那方便有毛病的话,也不怕被人知道。这没什么,天才我材必有用。小小病痛就当磨砺了,你还没说,我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呢?”

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你却偏偏不珍惜。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对你客气呢?

半晌雪姬不开口出声,终于她哭了出来。“名轩,我没想到你居然不相信我,这些年来我为了你的病情到处东奔西走。这次若非听说千叶国有那种草药,我也不会带着你千里迢迢回到千叶国的皇宫去。难道,我为你所做的这些全部都是假好心的吗?为什么要对你假好心,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名轩未曾料想她会用哭来掩饰事情的真相,他也懂得做戏。

“不要哭了,雪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及这件事好吗?我想我有些累了,就不送你回房了。”名轩说罢了,眼底难掩疲惫之色,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始终站在名轩背后的雪姬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地她的粉拳握紧。他看来是知道了什么,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呢?

他在南郡国谁也不认识,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认识他。究竟是谁在背后帮着他,让他开始变了样。

独自回到房中的名轩气得一把将放在大圆桌上的茶盅挥到了地上,这女人实在狡猾。他就不相信,等待着机会,还怕她不露出狐狸尾巴来不成。

胆敢对他说谎,他最好做足觉悟的心,他日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越想心情越无法得到平复,他应该出去透透气。否则,这样闷着,不生病也会先被闷死。

轩辕翎端坐在坤宁宫内,他的面前跪着杨天。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在真的吗?没有欺瞒朕半点一句?杨天,你应该知道朕现在的手段。上次乱党被朕剁成了肉泥丢出去喂狗,还有那些挂在城门上饱受风吹雨淋的人头,此事你还插手参与了呢?应该记性没差到想不起来吧?说,朕要听全部的事实。”轩辕翎抱紧怀中的暖炉,这几日以来天都变晴了。他依旧觉得浑身都发冷,身居在皇宫内,冷意未曾消散过。

杨天头也不敢抬起,面对眼前的小主子,他有一种惧怕的心。以前以为轩辕烈处理事情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果断,直接。这轩辕翎登基没多久,光是死在他手中的乱党就不计其数。

他要乱党明白,刺杀他一旦被抓到,不只是一个人的事,还会株连九族。

“回禀皇上的话,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假,臣愿意革职查办。”杨天似乎豁出去了,斗胆请求着。

轩辕翎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双酷似轩辕烈的双眼里染上了几分冷。“下去吧!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朕,朕有些累了。”

他老气横秋的说,杨天快速退出了坤宁宫。

待杨天走后,轩辕翎捧在手中的暖炉翩然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你们都欺骗我,以欺骗我为乐子吗?知道我在这里一个人承受着文武百官的刁难,尝试着被人骂做魔孩的痛苦吗?我才七岁啊,七岁的我凭什么要把这个担子丢给我来挑呢?

他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跑进了内殿。掀开明黄被面缝制的锦被,咻一下被子被掀开。床榻上工工整整的摆放着那只布老虎玩偶。随着,布老虎玩偶滚到了他脚边。

轩辕翎想也没想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布老虎玩偶上,他嫌踩不过瘾,又蹲下身进去那只被他踩的脏兮兮的玩偶,愤恨的用牙齿咬,不小心划破了嘴唇,刺的牙龈都流血。

“你们都欺骗我,为什么要骗我。父皇死了,母后离开了我,在这座皇宫里,我还能相信谁。到底还能相信谁?你们怎么忍心欺骗我一个七岁的孩子啊!”轩辕翎跪在地上,那只被他泄愤咬破的布老虎玩偶残破不堪,滚在了地上。

像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和轩辕翎一样。独孤可怜,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寝宫外站着的皇太后见到轩辕翎一个人在坤宁宫内放肆大哭,她明白他的心情。

任谁都不会好过,此事她也是今早才知道。通过杨天的汇报,是杨天亲自查证的。

“翎儿,来,到皇奶奶怀里来。今天皇奶奶准许你狠狠地哭上一天,皇奶奶陪着你一起哭好不好?”皇太后拿着丝绢擦拭着落下来的泪水。

那一声一声呼唤令人倍感寒心,轩辕翎转头,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凝望着站在寝宫外的皇太后。

他猛然从地上起身,朝着皇太后跑去。一把扑到了皇太后的怀中,双手紧紧搂着皇太后不放手。

“是不是要我用死来成全他们!”轩辕翎哭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皇太后未语泪先流,这竟是她一手造下孽。是她太过于仁慈了,孙儿才七岁大。争斗对于他来说,折磨的是他的心。夜防日防处处防不胜防,保全一条性命,看似简单的事,却成了无望的奢侈。

望着一旁被丢弃的布老虎玩偶,上面的血迹提醒着轩辕翎受伤的事实。

“你抬起头来,皇太后手掌托起轩辕翎的脸。”发现他的嘴唇破皮,嘴角撕裂。样子很狼狈。

鼻头一酸,皇太后一巴掌打在了轩辕翎的脸上。他难以接受皇太后这一巴掌为什么要打他,紧接着皇太后蹲下身来,跪在了轩辕翎的面前。寝宫外的太监和宫女见皇太后下跪,他们也齐齐跪了下来。

“翎儿,皇奶奶要你永远记住这一巴掌。哀家要打醒你,记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受伤,你母后知道会作何感想。她流的泪不比你来的少,翎儿,如果着的到了非死不可的那一天,就先让皇奶奶代替你去死。”皇太后泣不成声,痛苦的捂着胸口。

轩辕卿始终不曾悔改,这次居然前往南郡国,还找了巫师。他是想要整个皇室陪葬吗?还是想要吞噬了整片琉毓国的江山社稷。

“好,好,翎儿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翎儿一定不敢言死。皇奶奶,您起身吧!起身好不好?”轩辕翎的心有些冷了下来。

他所渴望的不过是有父皇和母后的陪伴,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团聚在一起。明明是微弱的小小愿望,可却怎么也无法实现。

皇叔想要皇位,父皇想要药引,他不过是想要母后回来。

皇太后在魏公公的搀扶下慢慢地直起身来,她擦干眼泪。

“小安子,即日起皇上的膳食,茶点。凡是要经过口的,你要全部试吃,试喝。要比以往更加的谨慎对待,不容有半点差池。若皇上有个什么闪失,哀家会把你变成闪失。”皇太后不怒而威的神情令小安子惧怕不已。

他慌忙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

魏公公见轩辕翎嘴受伤,想去唤御医。皇太后对他摆摆手,魏公公止住了脚步。

“翎儿,随皇奶奶去栖凤宫,你的伤势需要处理下。”皇太后唤了轩辕翎一声。

他冷眼望着这座寝宫,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父皇出殡的那天,母后哭泣着要与自己分离,皇叔的处处算计,狠心相逼。目中无人的满朝文武对他的看不起。一切的一切,皆因他只想代替轩辕烈守住琉毓国的江山。只为了江山二字,却付出了他全部的代价。

如果,我死能成全你的野心;如果,我死能让你罢手,不再残害无辜;如果,我死后你能坐稳龙椅。皇叔,我愿意倾尽所有与你纠缠到底。为了我死去的父皇,为了我流血流泪的母后,为了我苦苦支撑,年迈的皇奶奶,为了我那丧失的天真与无邪。我要同你斗到底,即便是鱼死网破,血流成河,我要和你一较高下。

琉毓国的江山只属于我,属于我父皇。哪怕我死了,你也成不了皇帝,真命天子是与生俱来,而你,命中没有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