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城中村,已经是九点多了。

城中村里现在是最繁华的时候,上班的人都回来了,没上班的人都出来了,狭窄的车道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接踵摩肩,车子根本不敢进来。穿着睡衣已经算有素质的了,厉害的都光着膀子;穿着拖鞋的还算是文明的了,厉害的都坐在路沿上抠脚丫。

一路上全是小摊小贩,卖炒粉的,卖水果的,卖廉价蔬菜的,卖盗版光碟的,卖拖鞋的,卖蚊香的,卖麻辣烫的,卖炒瓜子的,卖蟑螂药的,卖甘蔗汁的,手机贴膜的……除了毒品和军火,几乎什么都买得到。

易小刀根本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吃饭,一路想着心事,穿过人流,进了租住的那栋民房。这栋楼的位置算是比较好的,离大路近,一共九层,他就住在九楼。一条走廊,依次排开六间单身公寓,他住最里面一间。

刚刚走上九楼,易小刀就感觉到背后一阵肃杀之气。易小刀没动声色,装作毫无察觉,朝房间走去。

走过走廊中央的路灯后,他发现地上果然多了一个影子。而就在此时,背后的黑影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杀气陡增,举起手中的物体朝易小刀后脑勺砸去。

早有准备的易小刀身形闪电般一闪,已经躲开黑影的攻击,同时一个侧身,右手牢牢抓住黑影的右手臂,就势准备将黑影抡起甩出。按照他的速度和力度,一般人根本无法抵挡他的反击,身体会跟着他的施力方向前冲,一个凌空翻滚后摔在地上。

但他没想到黑影的反应速度也是相当快,而且下盘非常扎实,他的一闪一拉并没有把黑影掀翻,黑影只是向前迈出一步,就已经站稳身形,同时右手里的武器松开,左手飞快顺手抄过去。

易小刀当然不会让黑影把武器换手,一个快如闪电的飞腿,将眼看就要被黑影接住的物体一脚踢飞。黑影的右手被擒,左手此时却变抓为拳,朝易小刀的面门袭来。

此时易小刀的注意力在飞起的物体上,借着路灯的光亮,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把国产CF07式手枪,心中一阵震惊。在南华市,普通人是绝对拿不到手枪的,何况是这种最新型号的警用手枪。

黑影的出手速度相当迅捷,但出手力度却有所欠缺,当易小刀一脚把手枪踩到墙上的时候,黑影的左拳也已经抵达易小刀的面门。易小刀左手一翻,迅速无比地接住了黑影袭来的拳头,然后顺势一拧。

黑影右手在前,左手在右手边,情不自禁一声大叫:“啊——”

声音端的是清脆无比,痛苦无比。

易小刀一怔,左手不自觉就放开了,然后缓缓松开右手。凭他的经验,来人对他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了。

黑影后退两步,灯光照出她那张因痛楚而扭曲的脸,不禁让人怦然心动。她的脸色憔悴,嘴唇发白,双眼也失去了一个杀手应有的犀利。

刚才易小刀的一抓一拧,使她的伤口再次裂开,凝固的血块牵动伤口,比初时更加痛彻心扉。

易小刀右脚一松一抬,将手枪轻轻抛起,右手稳稳接住,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她没做声,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本来想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打晕易小刀,然后潜入他的房间。但没想到不但没有制服对方,反而被对方快如闪电的身手制服。失血和饥饿使得她现在已经完全虚脱。

“你受伤了?”

易小刀看到一滴鲜血滴在地板上,心里快速思考着要不要救她。一个陌生的持枪女子,深夜袭击他,到底是何居心?她的伤怎样来的?伤她的人知道她在这里吗?

又一滴血滴了下来。他看到她双眼中的绝望,看到她的嘴唇在颤抖,他知道她快撑不住了。

易小刀犹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枪保险关上,插在裤腰上,一步跨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子。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根本挣扎不开,心理防线随即崩溃,竟然一下昏倒在易小刀的怀里。

易小刀抱起她,打开房门,将她放在沙发上坐好,顺手扯过餐桌上的塑料桌布,铺在沙发上,然后把她平放在桌布上。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他找到一块毛巾,把走廊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把走廊的地板砖都擦了一遍,然后去楼梯间搜索了一下,在天台的门口找到一个黑色的吉他盒,借着路灯一看,里面是一把可折叠式的AW狙击枪和一堆血衣。

易小刀走到天台的一个角落,打开一块松动的隔热板,把吉他盒塞了进去,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经过查看,易小刀发现她的伤在肩膀上,射入肩胛骨,如果往下面五厘米,子弹就可能穿过腋下,到达心脏。

他找来手术刀、镊子、碘酒、医用酒精、纱布等东西,准备给她取子弹。虽然曾经接受过急救训练,但从未做过**实验,今天无奈只好拿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做个试验了。

他将神秘女翻过来,让她趴在沙发上,然后拿剪刀沿着伤口周围把外套剪开。她受伤时间太久,血液已经凝固,衣服已经无法脱下来,只能剪开衣服,然后慢慢地把粘在伤口上的布片取下来。

伤口里面的碎肉和云南白药粉末混为一体,伤口周围也已经有点发炎,所幸那颗子弹并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才不至于失血过多,同时也让易小刀这个业余医生敢于给她做手术。

易小刀凭着多年前的记忆,先用手术刀把伤口里的碎肉刮掉,然后将伤口稍微割开,发现了嵌在骨头上的弹头。弹头高速旋转着穿透皮肤,打在骨头上,强大的阻力使得弹头已经变形,如果不是隔着五十米,弹头完全可以穿透肩胛骨,进入胸腔。

子弹嵌得很紧,易小刀交替使用手术刀和镊子,几乎将骨头挖出一个洞,才使得弹头松动了一下。他赶紧用镊子夹起弹头,取了出来,在他生疏的操作下,伤口里又多了很多碎肉。

幸好伤口的主人没有醒转,否则肯定宁愿不要他把弹头取出来。当然也可能是她已经醒了,但没来得及叫出声,又痛得昏了过去。

易小刀将自己制造的碎肉清理掉,然后用医用酒精仔细消了毒,再把云南白药粉末倒在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然后用一卷纱布堵住了伤口,再用一卷纱布包扎好。伤口终于没有流血了,满头大汗的易小刀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禁露出了微笑。他自己大概都没想到竟然完成了手术,最主要的是没有吐。

看看她身上的衣服,背后已经被血液浸透了,硬邦邦地像穿了一件盔甲。易小刀用剪刀将伤者的衣服从后领一直剪到衣摆,白嫩光滑的背部立刻展现在眼前,线条极其优美,肤色极具诱惑,这让多月没有接近女人的易小刀不禁怦然心动。

好在易小刀并非下流之人,没有趁机吃豆腐,随后用湿毛巾将她背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他将伤者翻过来,将血衣完全脱去,为了避免自己犯错,连伤者的胸部看也不敢再看。

阿娇走的时候留有几件衣服没带走,易小刀去简易衣柜里翻出一套吊带裙,胡乱给伤者套上,然后将伤者抱到**放好。吊带裙是低胸的,加上一番搬运,伤者丰满的**已经不安分地从文胸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易小刀一眼瞟见,立即口干舌燥。

也许是伤者的身材太过诱人,也许是易小刀的人性泯灭,在他看着昏睡中的伤者的胸部做了两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把黑手伸向了伤者胸部,雪白的**上,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易小刀的脑袋轰然一响,一个浑厚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为师一生信奉‘正义’两个字,亦希望你们时刻谨记于心,莫违天理。”

易小刀怔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