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钟博才把目光从毛楷云的身上移开,转向了野田犬郎,笑问道:“不知野田校长大驾光临我们平奇高校,所谓何事?”

不料,经此一问,浮现在野田犬郎脸上的怒意荡然全无,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得意又恶心的阴笑,其中还带着一些神秘。

看今天这形势,野田犬郎自知多说无益,与其继续浪费口水,倒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当下对身前的焦艳红打了一声响指,焦艳红立马悟明其意,赶忙打开随身包包,从中拿出了一份协议,交给了野田犬郎。

上前几步,临近钟博的身边,野田犬郎哼笑一声,便将手中的协议面向了钟博,好让他看个明白。

钟博扶了扶眼镜,身子微微前挺,开始认真浏览了起来。

片刻,待看清楚协议中的内容后,钟博瞳孔为之一缩,徒然张大了嘴,脸色骤变之下,他抬头看向野田犬郎那张遍布得意的嘴脸,惊然道:“你……你收购了这片土地?还……还要拆除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平奇高校?”

听了这话,毛楷云亦是满脸震撼,就连李巧云也是大吃一惊,曹吉利则大步来到钟博的身前,生怕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协议中的内容。然而,待曹吉利亲自过目一遍协议内容之后,他显是吃惊更甚,脚下不由得一晃,精神瞬息萎靡到了极致,双眼之中尽是茫然与无助。

话说回来,平奇高校所在之处,曾经就是一处供人观光的旅游景点,所有的建筑都是源于上个世纪初,而这些建筑都是方便旅客居住之用,简单的说,它就是一家大型企业所打造的大酒店(该企业名为泰宇企业)。但是,随着旅游业的越发低糜,这里的生意也越来越不景气,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建筑也越来越破旧,于是泰宇企业便放弃了对这里的开发,还决定将这里夷为平地。

三十年前,钟博一眼便看中了这里,然后他就去泰宇企业洽谈。结果,泰宇企业的高层被钟博的执着给打动,何况与其拆除这些百年建筑,不如将其转租,于是就将这块土地及建筑的使用权租给了钟博,法定合约期限为五十年。也就是说,迄今为止,钟博对这片土地和建筑还有二十年的使用权限,假如泰宇企业反悔并将土地提前收回,那么他们就算违约,必定会赔偿给钟博一笔违约金。

当初为了创办平奇高校,钟博可谓散尽了家财,耗尽了心血,如今平奇高校刚有所起色,就要沦为废墟,这点不仅仅让钟博和曹吉利接受不了,相信平奇高校所有师生都会难以接受。

“你收购这片土地,究竟想做什么?”毛楷云厉声问道,若不是野田犬郎乃是个武力白痴,此刻他那双愤怒的拳头,想必早已不遗余力的向其挥去。

野田犬郎怪笑几声,随即向焦艳红使了个眼色,焦艳红见了直点头,跟着就帮他回答道:“我们野田高校决定在华扩大经营,首先就是要建立分校。这里虽谈不上绝佳之地,但足够我们起步。上个星期,我们已经收购了这里属于泰宇企业的全部土地。下一步,我们就会拆除这里的所有破旧建筑,重新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野田分校。所以,还请你们在一周内搬离这里,不然我们就会申请强制拆除!”

原来,野田犬郎上个星期就去了泰宇企业的总部,并以高价收购了这片土地,至于泰宇企业应付给钟博的违约金,也是全部由野田犬郎支付。

方今事已至此,钟博亦是无能为力,就算他拿到泰宇企业的违约金,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将平奇高校从野田犬郎的手上抢回来,况且野田犬郎已经和泰宇企业签了有效协议,木已成舟,大局已定,纵然钟博有钱,也无济于事。

此时此刻,钟博只能无奈的哀叹,无助的满怀伤感,而且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里的师生们。要知道,凡是来这里就读的学生,他们都是基层百姓的孩子,除了这里,没有哪所武力学校愿意收留他们,再说他们也读不起。如果平奇高校不复存在,这些孩子就会失学,到时他们该怎么办?不仅如此,就连这里的老师,恐怕也会失去工作,如此他们何以养家糊口?

曹吉利跟随钟博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到钟博这般失落,这般伤心,这般无助。然则,此刻曹吉利已经说不出话来,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惆怅与自责。十年前他输了,输得彻底,十年后的今天,他感觉自己又输了,只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输掉了一切,因为平奇高校,就是他的一切!他自责,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无法给平奇高校带来一丝的荣耀不说,眼下还即将看着这座学校彻底覆灭。同时他想死,因为没了平奇高校,那么他活着,则再无任何的意义!

“笑啊,你们怎么不笑了?既然你们不笑,那只有我笑了。哈哈哈哈哈……”见钟博和曹吉利将茫然与沮丧的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野田犬郎颇有快感,洋洋得意,好像刚才受到的全部屈辱俱是化为一空,不禁放声狂笑。他应该得意,应该高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赢了,并且,他不仅赢了钟博和曹吉利两个人,还赢了平奇高校所有的人,甚至赢了全部的中国人!

而且,之前焦艳红指名道姓的说要见曹吉利,她就是想将此事第一个告诉给曹吉利听,然后再慢慢欣赏他的痛苦表情,不过这对曹吉利来说,绝对是一个折磨。当然这也是野田犬郎吩咐焦艳红这么做的,毕竟野田犬郎没有别的爱好,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欢见别人表现出生不如死的痛苦,尤其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

下一刻,师生们纷纷围在了钟博左右,而当他们听到这个噩耗之后,顿时犹如晴天霹雳,无不深受打击,甚至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但事实如此,他们又不得不信。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只是大多人都在悄然哭泣,可却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他们只是安静的掉着眼泪,与曹吉利一样,都在怨恨苍天的不公,以及自己的无能。

原本洋溢着朝气的校园,仿佛从生机勃勃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只有野田犬郎还在放声大笑,不过他的笑声,并没有人被任何人听见,大家只把他当成了一只畜生,而畜生是不会笑的。

“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一阵极具欢快的大笑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立时将野田犬郎的狂笑湮没其中,大家循声望去,只见楚凡正在漫无目的的开怀大笑,笑声迂回百转,四处游荡,致使原本死气沉沉的校园,竟是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

这一刻,一双双充满怪异和迷惑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楚凡身上,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大家只知道他笑的很开心,很得意,其中还带着几分轻佻。

赫然在人群中见到楚凡,野田犬郎当时笑意全无,整张面目再度紧绷了起来。他可谓是对楚凡恨之入骨,迫不得立马扒他的皮,拆他的骨,以消除今日所受到的耻辱。不过,他更想知道楚凡在笑什么,为何又是笑的如此轻松和开心?

不只是野田犬郎,此时平奇高校众人也在纳闷,心想自己的校园马上就要被拆除了,楚凡又怎么能笑得出来?难道他不是平奇高校的一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