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定山闷了半晌,忽然道:“我来搜搜就知道了。”

叶知秋脸色变了变,低头寻思片刻,抬起头来道:“若是搜不出来怎么说?”

人群中有人道:“搜不出来自然放你走。”

叶知秋无谓的举起手道:“好,搜就搜。君子坦荡荡,叫你们知道叶某人的光明磊落。”

吕定山还没有走近叶知秋就闻到一股**的味道,加上叶知秋嘴里的酒臭气,更令人难以忍受。他扭头长吸了口气,憋住了走到叶知秋身边,搜遍了他全身,只翻出了一只残玉和一只满是油污的破布袋。大家都把目光盯在破布袋上,希望能从里面翻出要找的东西。吕定山退后几步,大口喘着气把破布袋打开,只从里面倒出几枚铜子和一只小木梳。

见没有要找的东西,众人都有些失望。叶知秋面带讥讽的道:“哪位若是稀罕这些东西,叶某决不吝惜,定当奉送。”吕定山松了口气,正要把东西还给叶知秋,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众人循声望去,见峨眉派的一位小尼姑满脸惊奇的盯着那只小木梳。仪真师太皱了皱眉,道:“清远,你认识这枚木梳?”

清远脸蓦地红了,幸好灯光昏暗,她有些扭捏的道:“回禀师父,这件东西是弟子的。”

程天任此时也凑上前来,看见了木梳,恍然大悟,那日吃醉了酒与自己相撞的不正是叶知秋么?及至听了清远的话,立时醒悟过来,原来清远便是当年的苏倩。不由得心里懊悔,怪不得在酒楼上清远的表情如此奇怪,只恨自己愚钝,竟然连这点也看不出来。但清远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正胡思乱想,只听吴月生叫道:“蓬蒿书生果真品味不同,佩服啊佩服。”

叶知秋听了哈哈笑道:“吴兄客气了,叶某胆子再大也不敢存这份非份之想。其实这把木梳是一位朋友的,朋友,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百口莫辩了。”说着目光向程天任扫来。

众人这才发现院子里已多了个人,但敌我难辨,每人心中都存了一份戒备,登时把程天任围在中间。褚云飞一边咳着一边缓缓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玄花剑流的陆仁远瞅见程天任,兴奋的叫道:“程兄弟,你怎么来了?”说着分开众人,来到程天任面前,拉着他的手,显得无比亲热。

程天任也对这位豪爽的汉子颇有好感,笑道:“陆四哥,我回来看看你们,没想到这么不巧。”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

仪真师太最见不得门人弟子与外人不明不白,森然道:“清远的木梳如何会在你的手里?”说着右手已缓缓举起,横剑当胸,似乎只要程天任答的不满意,就会立取人命。

“师父,这件事……”清远越急却越说不清楚,只拉住仪真的胳膊,唯恐师父一怒之下对程天任不利。

“师太,十二年前……”这十几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程天任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正思量间,只听宁丽华冷冷的道:“咱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东西,想套交情就请换个地方。”众人听了都醒悟过来,齐从程天任身边撤开,向玄花剑流众人围过去。清远向程天任撇了一眼,目光中满是幽怨。程天任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间,清远已转过身去。

“程兄弟,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与你无关,你快离开这事非之地。”陆仁远焦急的叮嘱程天任,转身欲走。

程天任豪气顿生,朗声道:“陆四哥,你也忒小看我了,我程天任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说罢拉着陆仁远来到玄花剑流一边,向沈远谦、钟无仇等人点头为礼,便傲然注视着渐渐逼近的众人。

“程天任……”陆剑芸凝视着程天任,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她又上下打量几眼,忽然记起来,拉着丈夫的手道,“师哥,是程兄弟。”

丁一剑望着妻子兴奋的神色,却有些茫然,他皱着眉道:“哪个程兄弟?”

陆剑芸却已不理会他,径直奔向程天任,叫道:“程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众人闻言都愕然的望着陆剑芸,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程天任。

程天任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陆剑芸竟还记得自己,心中一阵激动,向陆剑芸施了个礼道:“陆姊姊,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此时陆剑芸已是三十出头,一身少妇打扮,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一红。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快,竟似孩子般拉起了程天任的手,上下打量着啧啧道:“十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人了。快跟姐姐说说,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二人只顾叙旧,浑忘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见妻子如此,丁剑广却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了一声,打断二人道:“芸妹,这位小兄弟是……”

陆剑芸看了师哥一眼,略带着埋怨的道:“十几年前同去金国救两位老皇帝时,这位程兄弟还是咱们的头领,师哥你怎么倒给忘了?”

这一说丁剑广恍然大悟,仔细辨认,终于认出了程天任,但他终究是一派掌门,脸上虽也带着故友重逢的喜悦,说话却凝重的多:“果真是程兄弟,若不是芸妹还真认不出来了。”

程天任笑道:“丁大哥跟陆姊姊已成了亲,小弟没赶上喜酒吃,实在可惜。”

陆剑芸一脸的娇羞,道:“我和师哥已成亲四五年了。”

“程兄弟,怎么只记得陆姊姊,倒把我给忘了。”一阵咯咯的笑声传过来,宁丽华已拧着腰枝过来。

程天任忙向宁丽华施礼道:“我怎么敢把宁姊姊给忘了。我只是有些奇怪……”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话头,只是眼光奇怪的瞅着宁丽华。

宁丽华看着程天任奇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奇怪什么?”

程天任故意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宁姊姊这十几年都躲到哪里去了,怎地容貌一些儿都没变。”

宁丽华已年届不惑,平日里最喜欢听人家夸她年轻,听了这话立时笑的花枝乱颤,道:“程兄弟真会说话,都老得不成样子了。”

吴月生在人群中嘿嘿笑道:“十年都没有变,那不成了老妖精了?”玄铁十三骑听了又都是哄的一笑。

宁丽华两道柳眉一竖,转过头去,狠狠的盯了吴月生一眼。又回过头来,向程天任道:“程兄弟,你来这里也是为那件东西么?”

程天任不明就里,只好摇了摇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他回头瞅了瞅一脸惊奇的玄花剑派诸人,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诸位,别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钟无仇冷笑了一声道:“程兄弟,你实在是高看咱们兄弟了。咱们避祸唯恐不及,哪里敢得罪诸位大侠,人家是找上门来抢东西来的。”

话音未落,吴月生已叫了起来:“姓钟的你少胡说八道,那东西不也是你师父抢别人的么?怎么就成了你家的?”

宁丽华虽恨吴月生讥笑自己,但此刻同仇敌忾,也顾不得计较,接着道:“不错,这件宝物传自中原,说到底也轮不到你们。没有追究你们抢掳之罪已经算便宜你们了,现在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就饶了你们。”

钟无仇愤然道:“东西已经被人偷了,信不信由得你们!”

叶知秋趿着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听了这话,却摇头晃脑的道:“钟无仇,说话可要有凭有据,你以为这般胡乱攀扯就能蒙混过关么?”众人听了这话纷纷都把眼光瞅向玄花剑流。

陆剑芸拽了拽程天任,轻声道:“程兄弟,这里头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了,你随我们走吧。”程天任哪里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掉,正拉扯间,忽然一件东西自怀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