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芸奇道:“咦,这是什么?”

程天任也有些奇怪,他俯身捡起来看时,却是一幅卷轴。这并非自己的东西,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东西怎么会在自己怀中。钟无仇一眼瞅见程天任手里的卷轴,吃惊的道:“程兄弟,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几十道目光立时都转向程天任。

洛秋生与彭阳山离的最近,二人同时扑了过来。程天任正在低头看手中卷轴,浑没在意,眼见二人杀着已到,忽听两声娇喝响起。第一声是程天任身边的陆剑芸,她怒喝道:“好不要脸!”剑随声起,一招灵蛇出洞向洛秋生眉心攒刺。另外一声却是发自清远,她惊叫道:“程大哥小心!”身形如一只乳燕斜掠而出,直向彭阳山背后扑去。峨眉派向以轻功、剑法双绝著称,她虽相距甚远,但一掠即至,却不提防两条黑影蓦然蹿起,一前一后,已把清远夹在当中。

清远身在半空,已无可借力,只得使出峨眉剑法中的一招“青峰叠翠”封住前面一人攻势,身子却向斜次里飘去。二人只求阻敌,无意伤人,是以并不追击。但因这一阻,彭阳山鬼头刀已到程天任头顶。彭阳山正自鸣得意间,却只感到刀头迟滞,怎么也劈不下去。他定睛看时,只见自己的鬼头刀上缠着一柄拂尘。顺着拂尘望去,便看见了仪真师太冷峻的目光。他奋力向后抽着鬼头刀,夺了半天,那刀却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彭阳山满面通红,发起狠来,使出浑身力气狠命一夺,只觉刀头上力道猛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立时收脚不住,噔噔噔向后退去,若不是被褚云飞一手托住,定要摔倒在地。彭阳山登时大怒,举着鬼头刀便要找仪真算帐,褚云飞却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一边咳着一边向仪真道:“师太,我这位兄弟脾气火爆,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仪真冷哼一声道:“褚大当家的客气了。”

此时清远已到了程天任身边,关切的道:“程大哥,他们有没有伤着你?”

看着清远的神色,程天任心中一热,刚想说几句玩笑话,但看了看周围情形却又不是时候,只得笑了笑道:“我没事。”

清远见他平安无事,吁了一口气,脸色忽然又变冷了,向后退了一步,躲到仪真身后盯着玄铁十三骑,再也不望这边一眼。程天任心中好生奇怪,心想这女孩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刚刚还满面关切,怎地这一会就冷若冰霜了?

陆剑芸与洛秋生眨眼之间交手十余招,洛秋生见一时不能取胜,也不恋战,耸身跳出圈外,与众兄弟并排站到一处。吴月生在人群中冷笑道:“听说峨眉派门规森严,今天咱算是领教了。”听了这冷言冷语,仪真师太脸色越发阴冷,她狠狠的瞪了清远一眼。清缘却是嘴皮子不饶人的,她站出来向吴月生笑道:“咱们也早就听说玄铁十三骑一向以侠义自居,今天也算见识了,是不是啊,姐妹们?”峨眉众弟子听了哄然响应,院中立时想起阵阵银铃样笑声。

吴月生还欲说什么,见褚云飞摆了摆手,便不再说话。褚云飞迈步来到众兄弟前面,向仪真抱拳道:“我们兄弟一向敬重师太德高望重,决不敢生出半分不敬的心来,但江湖中人多嘴杂,有那不晓事的还道师太出自私心想独占这宗宝物。褚某私心揣度,师太如此护着这个小子,定然用心良苦,但若因此招来物议,却得不偿失。”这几句话夹枪带棒,明是奉承暗含威胁,仪真师太却是急不得恼不得,她袖着手微微笑道:“褚施主过奖了,做人只求问心无愧,何惧流言蜚语?”话虽如此说,毕竟向后退了一步,程天任面前挡着的只有陆剑芸一人了。

褚云飞又向陆剑芸颔首道:“丁夫人是巾帼须眉,也是老朽素来敬佩的。大家都是为一件东西来的,又何必自相残杀?再说夫人已身怀六甲,若因此动了胎气,未免大大的不划算了。”这样说着,他似有意无意的向丁剑广扫了一眼。

丁剑广此刻只担心着妻子的身体,虽没有说话,但望着妻子的眼神已有些埋怨有些焦急了。程天任早已明白褚云飞的用心,如何肯让陆剑芸为难?他挺身跨了一步,挡在陆剑芸面前,大声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东西虽不是我偷的,现下却在我身上。你们要就拿去,”听了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玄铁十三骑中已有六七人蠢蠢欲动,却听程天任话锋一转,冷笑道,“但你们要强取豪夺,却没那么便宜。大不了一把扯个粉碎,大家谁也别想得到!”说着举起卷轴来做出要撕扯的样子。

“慢着!”

“且慢!”

“不能撕!”

院中立时响起数声呼喝,众人心中虽急,却没有一个敢冲上来抢夺,只焦急的盯着程天任的手,唯恐他一怒之下真的扯碎卷轴。

程天任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心中委实奇怪,手中这卷轴究竟是何宝贝,竟会惹得这些武林人士如此紧张。正僵持不下,忽然天崩地裂一声巨响,离这座小院不远处腾起火光来。接着传来叫声骂声哭喊声,这些声音夹杂着噼噼啪啪的烧裂东西的声音,在暗夜中听来无比嘈杂。就在这嘈杂声中,屋脊上一个黑影腾身而起,飞般向夜色中掠去。

这黑影穿过几条街巷,径直来到镇西王府,他绕过前院,来到后园。后园中有一个独门小院,黑影直接跃入小院,推门进了屋子,摘下蒙面巾,露出孔仲文的脸来。他脱掉夜行衣,换上儒巾长袍,刚刚收拾完毕,门口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孔仲文打开房门,就见贺管家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不等发问,便急急的道:“孔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孔仲文不疾不徐的道:“王爷要见我?”

贺管家苦笑着道:“王爷等先生到半夜,实在等不得了,已经出京去了。临走留了这封信,要我交给先生。”说着递过一封书信。

孔仲文顿足道:“我临走时特意叮嘱,无论发生何事,务必要等我回来,王爷怎么就不听我劝!”说着急急拆开那封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向等在一旁的贺管家道,“王爷临走时还有什么吩咐?”

在贺管家眼里,孔仲文是个火烧眉毛也不会着急的人,此刻见他如此惶急,知道事情十分严重,也有些慌了,磕磕巴巴的道:“王爷交待,阖府上下交由小的打理……”

“拣紧要的说!”孔仲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有些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