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越听越奇,心想这“痴梦心法”不是明明白白就在眼前么?看了他的神情,清远轻轻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祖师婆婆虽未能创出这种绝世武功,却想通了另一处关节。一个人的内力并非个定数,虽修了三年五载,却并非只有三年五载的功力。”

程天任有些听糊涂了,正待要问,只听清远接着道:“这道理说出来也容易的很,只看一个人发起急来,力气便会比平日大出几倍。其实内力修为也是如此,一个人虽只修了三年五年,但运用得当,却可把内力集中于一时,暴发出十年八年的功力来。但这内力虽强于一时,但发功之后,内力损耗却比平日多出几倍,所以说是个千斤拨千斤的法子。”

程天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千斤拨千斤”,他担心的道:“这么说来,仪真师太岂不是更加危险?”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金属相撞之声,二人急循声望去,只见仪真师太长剑业已脱手,那剑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弧形,直向二人站立之处飞来,在离二人数步之处悄然落地,“嚓”的一声插入地下半尺,剑柄兀自颤个不停。

仪真一不留神长剑被慕远铁剑震飞,心中着实懊恼,只得以双掌相抗。峨眉派本以剑法称雄,掌法着实一般,不出三招,仪真已落下风。若不是有“痴梦心法”护体,只怕早已有性命之忧。但每次使出神功化解了陈慕远的剑招,仪真便觉内力弱了一分,第三次使出神功之时,剑气竟未能全然化解,一股剑气直透过“痴梦心法”“嗤”的一声把仪真的袍袖划了一道口子。这一招虽未伤及仪真,却也使她心惊胆战。她只觉四周剑影重重,剑气如奔马惊雷势不可挡,而自己的内力却越来越弱,此刻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般,命运已经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仪真自出道以来,闯荡江湖四十余载,身经百战才赢得今日的地位,看今日的情势,自己一世英名只怕就要付之流水了。一念及此,万念俱灰,仪真不去迎敌,反一掌向自己顶门拍去!

“何必欺人太甚!”蓦地一声大喝,仪真师太那柄长剑从斜次里穿出,陡然向陈慕远眉心刺去。

“老爷小心!”陈慕远带来的两个家人同声惊呼。

陈慕远顾不得伤人,铁剑回护,向长剑迎去。这当儿,清远已冲上前来把师父救到一旁。仪真面如死灰,两眼直直的望着长空,喃喃道:“这四五十年的剑竟是白练了。”

清远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抱住仪真,带着哭腔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唬我!”

仪真垂下眼睑,瞅着清远凄然一笑,道:“远儿莫怕,为师没事,今日倒多亏了程少侠。”她便转头去看程天任与陈慕远的打斗,一见之下,她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沉下脸道:“远了,他怎么会咱们峨眉剑法?”

清远低着头,轻声道:“徒儿不知,想是方才师父与那姓陈的打斗时程大哥学会了的。”

“胡说!”仪真厉声道,“峨眉剑法博大精深,便是学上个三年五载,甚或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运用如此娴熟,必是你私自传授给他的,本派门规第三十二条怎么说来着?”

清远从未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本派门规第三十二条,本派剑法不得私相授受,若有违此条者…….废去武功,逐出……山门。”说着,她头上竟已冒出冷汗来。

仪真师太森然道:“竟然如此,你须怨不得师父!”说罢举起右掌,缓缓向清远头上落去。

“不通,不通,狗屁不通!”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

仪真吃了一惊,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已多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妙龄少女。老太婆鸡皮喝发,面丑如鬼,两只眼睛溜来转去,颇有些诡谲;那个少女却长相绝美,面色安详,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全没一丝神采,倒似个瞎子。这两人一老一少,一美一丑,一诡一安,凑在一起对比更加明显。

仪真骇然望着那少女道:“你……”你字出口才觉不对,又细细打量几眼,面色已恢复如常,心想自己实在太大意了,身边来了两人却没一点查觉,若这两人对自己不利,岂不是轻易就着了人家的道?她心神一凛,且不去理会少女,目光紧盯着那老太婆道:“你说什么不通?”

老太婆冷冷一笑,道:“你方才说什么‘峨眉剑法博大精深,便是学上个三年五载,甚或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运用如此娴熟’已然是胡说八道,后来又怪这小妮子私相授受峨眉剑法,我倒有些奇怪,这么说来,这妮子吃奶的时候便教给那臭小子剑法了?不是狗屁不通还是什么?”

仪真师太一来因为被陈慕远煞了威风,二来见本派绝技外传,一时急怒攻心,才口不择言起来。如今被老太婆抢白几句,已知理亏,脸上却下不来,恼着脸道:“我看你这婆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本是虚言吓唬一下,这话却把清远唬了一跳,她忙央道:“师父,这位老婆婆也是无心之言,你不要怪她。”一抬头,却正瞅见妙龄少女,诧异道:“香儿姑娘,怎么是你?”

原来程天任一心急着追赶老太婆,不妨走错了路,倒赶在二人前头,此刻老太婆与百合才赶上来。香儿听了清远的声音,喜道:“清远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任哥哥呢?”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向这边走来。

老太婆瞪着三角眼溜着仪真道:“你小心,人家的什么鹅梅剑法鸭梅剑法的可要紧的很,万一一不留神学会了,可有的麻烦。”

仪真师太气得恨不能一掌毙了这个老太婆,但强敌当前,她不愿竖敌太多,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气,却气得重重的喘着粗气,捌过脸去观战。百合柔声道:“师太你别计较,焦婆婆只是嘴上这等厉害,人是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