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却拦住他道:“小二哥,五斤怎么够?先来二十斤。”小二咂了咂舌,没敢说别的,一迭声的应着去了。

见百合低头不语,焦婆婆也冷着脸不说话,程天任嘿嘿笑着道:“婆婆,不知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焦婆婆冷冷道:“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百合却抬起头来道:“任哥哥,你师父当真是个大恶人么?”

程天任奇道:“我师父?大恶人?”

百合道:“你师父害了婆婆的儿子,自然是个大恶人了。”

程天任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这笑声引得酒楼里的食客都把目光投向这里。百合担忧的道:“任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呵呵……”程天任一边摆着手一边道,又笑了片刻才渐渐止住,道,“婆婆,我从未拜过师,哪里会有什么师父,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

焦婆婆淡淡的道:“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程天任本想解释自己武功由来,见焦婆婆如此情状,也生起气来,冷哼一声,低下头去专心吃饭。

旁边桌上坐了四个江湖打扮之人,靠近程天任这边的年纪约在三十左右,豹眼环睛,一脸络腮胡须,说起话来雷声震天,他向旁边的老者道:“祁老,您老见多识广,您看这次是谁下得手?”

“史三哥这么说实在是抬举老朽了,”祁老轻咳了一声,缓缓道,“江湖又要起风波了。”

其它三人听了这话无不耸然动容,祁老右手一个形状猥琐的汉子扯着公鸭嗓道:“难道祁老也以为是那帮人所为?”

祁老叹息一声道:“江湖中能杀人不留痕迹的,除了这些人,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更何况当年贺老太爷也参加了那次行动,这次他们定是来报仇了。”

猥琐汉子奇道:“据说那次行动已把那帮人剿杀殆尽,怎么会又有人来报仇?”

史三哥也道:“谢老二说得不错,俺也听说那帮人被杀了个精光,一个不留。”

祁老摇了摇头道:“此事只是耳闻,大家谁也不曾见过,焉知没有漏网之鱼?童帮主一向消息灵通,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最后一句却是向一直未说话的那个青衣汉子所说。

童帮主有些不自然的道:“说来惭愧,我青衣帮虽离此地不远,事先却并无半点消息。事后我分派兄弟查勘多日也没有一点线索,贺老太爷手下弟子不下百人,能如此轻易杀死他又不留一点痕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倒像极那帮人做下的勾当。”

“你说贺七被人杀了?”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过来。众人听了一惊,齐转头望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再看看坐得两个人,一个是英俊少年,一个是绝色美女。史三哥已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贺老太爷英雄盖世,名震江湖,你竟敢这样冒犯他老人家的名讳,敢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一嗓子如半空中打了个响雷,酒楼里的食客闻者色变,都转头向这边看来。

焦婆婆冷笑道:“我叫贺七已经叫了一辈子了,凭你就想让我改口?”

祁老拦在史三哥前面道:“恕老朽眼拙,还未请教……”

焦婆婆缓缓道:“我夫家姓焦。”

祁老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江湖上有焦氏夫妇这一号,史三哥已不耐的道:“牛皮倒吹得不小,不看你诺大年纪,我倒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焦婆婆盯着史三哥道:“你是史万全的什么人?”

史三哥愣了愣道:“那是俺爹。”

焦婆婆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我那死鬼跟你爹还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只要你一条胳膊。”说罢手指在菜汤里一醮,弹指向史三哥射去。史三哥顿觉左臂一麻,低头看时,见是一滴菜汤,浑没在意,呵呵一笑,刚要说话,突觉那菜汤所着之处竟奇痛奇痒,再看时,那一处地方已开始溃烂开来。史三哥抱着胳膊摔倒在地,酒楼里立时响起震天价惨嚎声。食客们见伤了人,个个心惊胆战,竟一轰而散。祁老、童帮主、谢老二三人见焦婆婆这等手段,一时吓呆了,竟没人敢出一声。

焦婆婆目光扫过三人,淡淡道:“咱们该上路了。”说罢转身向外行去。程天任见焦婆婆如此心狠手辣,十分不以为然,但自己如砧板之肉,也无可奈何,只好扶了百合随焦婆婆去了。

直到三人走得远了,童帮主才赶紧扶起史三哥,只见一只左臂已溃烂到肩胛,人早已晕死过去。他不禁颤声道:“这人究竟是谁?”

祁老忽然想起什么,面色惨白的道:“是她,一定是她!”

谢老二奇道:“是谁?”

祁老猛拍了一下大腿道:“‘归元神掌’焦仝的夫人!当年剿灭杀手堂一役他们夫妇都有份,四十年前二人双双失踪,没想到她竟还活着!”

焦婆婆似乎有什么心事,独自走在前面,把二人落了好远。程天任趁机问百合道:“香儿,这老太婆为什么抓住你不放?”

百合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在轿子里听到你的声音,心中一急,拚命想逃出来,却被那帮金人强行抬着飞跑。跑了一阵,我就听到外面有人呼喝,好象还有金人受伤。我只想着是你追了来,心中十分欢喜,便高声叫你。谁知轿子停下后,等那人把我拉出轿子,我才知道想错了。她拉着我的手叫我……叫我……”

程天任不禁奇道:“叫你什么?”

百合脸色绯红,低下头道:“叫我‘好媳妇’。”

程天任奇道:“难不成他是金国狗皇帝的老娘?”

“不是的,”百合道,“那时婆婆疯疯癫癫的,是犯了失心疯。”

程天任点点头道:“怪不得,幸好她把你认作儿媳妇,若是当成杀害儿子的仇人可就麻烦了。”

百合摇了摇头道:“这也没什么。其实在答应金国亲事之时,我已打定主意,只要轿子出了大夏,便自尽身亡。”

程天任听了身子一震,失声道:“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