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恶声道:“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我们跟他们一样么?”这一句话却是惹了众怒,围观的房客立时七嘴八舌的指责起这帮汉子。

那个汉子还要再出恶言,为首的蓝衣汉子拦住他,向小二道:“我们都是些男子,住在一起本也没所谓的,只不过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却做出这等昧良心的事来,我们心里自然过不去。现在话已说明,咱们也不跟你计较,今日便这等住了。只是若有空闲的客房要及早知会我们才是。”

小二不为已甚,巴不得听到这话,忙赔着笑道:“大爷说的是,不过是个误会,误会。大爷放心,但凡有了客房,小的决不敢再与别人。”其它人见首领说话,也无旁话。小二见众人无话,忙带着众人朝各自的房间走去。围观的客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瞧,自然也就一轰而散了。

百合问程天任道:“任哥哥,有什么事么?”

程天任转身笑道:“没什么。”

这时两个汉子自门前经过,一个汉子还在不忿,啐了一口,恶狠狠骂了一句“宋猪”。旁边那人忙低声“嘘”了一声,那人也醒觉,住口不言,默默的走了过去。程天任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早就认出为首那人正是嵬名永平,只不知他为何到大宋来,一头想着心事,便低头不语。

“任哥哥,你在想什么?”百合听程天任半晌无语,关切的道。

程天任不想让百合担心,便道:“没什么。”

程天任心里一直想着这事,直到吃饭之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百合虽知道他有心事,但程天任不说,便也不问。匆匆吃罢晚饭,程天任说累了,嘱咐她们早点休息,便出了二人房间。此时,天色已晚,只有几间屋子漏出几点灯光,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漆黑。程天任见四周无人,展开轻功,纵身跃上屋顶。他不知金人住在哪个房间,便向一间有灯光的屋子掠去。来到切近,他轻轻的把屋瓦揭开一条小缝,描起一只眼向屋内观看。屋内或坐或立,有十来个人,程天任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却能看出他们的打扮绝不是那些西夏人。刚要离开,却听其中一人道:“师父,那批人来路不明,徒儿看他们不像中原人。”

这程天任对这声音颇为熟悉,正是峨眉派的小尼姑清远。怪不得刚才有一个身影有些熟悉,原来峨眉派的人在这里。程天任对这位幼时小友颇有好感,没想到在这里偶然相遇,心中一喜,若不是此刻正偷听人家谈话,定要拜会峨眉师徒。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便登门拜访峨眉派师徒,刚要离开,却听仪真的声音道:“不羁师兄飞鸽传书,要咱们暗中保护呼延通,莫非就是防的这些蛮夷?”

听到这里,程天任一阵激动,“不勒师兄”定是“酒肉和尚”欧阳不羁了,原来大师也在暗中保护呼延通。有了大师与峨眉众人,呼延通自然无碍了。她们与自己既是为着同一目的,她们的话听听也无妨。这样想着,便稳住身形,轻手轻脚揭开屋瓦,细看屋内情形。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看这帮蛮夷倒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羁师伯也真是的,一帮毛贼,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管他什么金狗也好,西夏贼也罢,待徒儿去把他们结果了来见师父。”程天任已听出这是性如烈火的清缘,不由微微一笑。

“鲁莽!”仪真师太虽是呵斥清缘,语气却并不严厉,“异族虽皆可杀,但此番咱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因小失大。不羁师兄信中虽未说内中详情,但依‘酒肉和尚’的行事,若非得已,他决不会轻易求人。此番行事,要万般小心,切不可鲁莽。”说着她端起茶盅,送向嘴边,却忽然手臂一抖,那茶盅脱手而出,向屋顶疾射而来。程天任吃了一惊,知道业已被发现,略一思忖,展开轻功,向荒野奔去。

不一时便听后面风声响动,知道已有人追到,忙尽力展开身法,向着荒僻处急行。片刻之间,已离客栈甚远,程天任定住身形,转过身来,便见三个身影,一前二后,已来到跟前。为首的仪真师太厉声喝道:“哪路的朋友,报上名来!”

她身后的清缘大声道:“鬼鬼祟祟,决非什么好人。看剑!”银光一闪,利剑出鞘,一招“云横西岭”向程天任削去。程天任不及解释,忙拧身退步,避开这一剑。向仪真师太道:“师太……”清缘却不容他说话,又一招“奇峰漠路”,剑尖凭空画了个“之”字,罩住程天任上下两路。

仪真身后的清远道:“师父,这个人好象有什么话说,别有什么误会。”

清缘一边使出一招“繁星满天”,一边大声道:“师妹,莫听他胡说八道。”

程天任见她一招紧似一招,招招皆要取人性命,自己一味避让,难免一招不慎被他误伤。他急中生智,大声道:“清缘师姐,可还记得五台山顶之事?”

这话极其奏效,清缘止住攻势,剑尖遥指着程天任,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清远却已听出是程天任的声音,又惊又喜:“是程大哥么?”

程天任呵呵笑道:“正是程天任。”说着走到三人近前来。

清远走近了细看,欢喜的道:“果真是程大哥。”

仪真对程天任本无反感,但前番当着他的面在陈慕远面前落败,总觉得失了面子,心中总有些芥蒂,立时淡淡的道:“原来是程少侠。”

程天任忙施礼道:“晚辈不是有心偷听贵派密议,还请师太原谅则个。”

清缘刻薄的道:“深更半夜跑到人家房顶上,这也是无心么?”

程天任知道仪真与清远也必对此事怀疑,忙解释道:“此事实在是误会,晚辈原不知贵派也在客栈中,因客栈中住进了一帮西夏人,我本要探听他们所为何事,不想却误听了师太与众位小师傅的话。方才我怕被西夏人听到风声,是以引诸位到这僻静之处来。”

清远道:“原来那帮是西夏人,这就难怪了。既然是误会,大家说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只是程大哥不在西夏么,怎么会来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