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道:“你们杀了饮差,自然不能在江湖中立足了,这人正好以此来要挟你们。”

吴月生默然半晌道:“不错,我们虽知上了当,但木已成舟,也别无他法。我们只当还清了人情,也就认了,却没想到事后那人却遣人送来几样东西,说是答谢咱们出手相助之情。”

清缘不屑的道:“想来不过是黄白之物,难道就为这些身为之物,你们便把自己给卖了?”

吴月生苦笑着道:“归云寨虽非百万巨富,却也衣食自足,若当真是金银珠宝倒好了。”

一个小尼姑道:“不是金银财宝,莫非是绫罗绸缎?”

吴月生叹口气道:“那人送来的是几套武功秘笈,且这几套武功正与我们兄弟所练兵器契合。他只说这是此次行动的报酬,只字未提报恩之事。”

清缘不屑的道:“难道几套武功秘笈便把你们收买了?”

吴月生苦笑道:“你倒说的轻巧,身在江湖,哪个不想凭自己的一身本事出人头地?我们当时也争论多时,却终究禁不住这诱惑,受了秘笈。那时他又提出给我们一处僻静所在,专为静修之用。当时我们既不容于朝廷,又迫切需要一个安静处习修武功,只得答应了。一练之下,我们才发觉这些武功招式果真高绝,每日皆有所获。但此人心计颇深,于武功秘笈紧要处颇多损毁,我们每练到紧要处都要参详许久都不得其要领。每到此时,他便会派人分派新的任务,每当任务完成,他才把秘笈中损毁的部分给我们。我们虽心知如此下去无异饮鸩止渴,却又实在忍不住要学那秘笈上的功夫。”

程天任道:“你们难道从未见过此人的面目不成?”

吴月生道:“我们也十分想知道这等阴险之人究竟是谁,且数次跟踪送信之人,却发现送信之人都是临时找来,他们对内情也都不知。仔细盘问,只知道此人年纪四旬开外,斗笠遮面。只是……”吴月生忽然箝口不语。

仪真道:“只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吴月生道:“索性全与你们说了吧。只是上次大哥被郭鲁所伤,自他伤愈之后,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喃喃自语,神色似乎颇为苦恼。我们初时只道是他受伤所致,直到有一天酒醉之后,他醉语道终于知道了神秘人是谁……”

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清缘清幽等小尼姑已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

吴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无论怎样探问,大哥却只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即便在醉乡中也不肯吐露此人姓名。”众人听了颇为失望,吴月生又继续道,“但大哥说这非人的日子就要到头了,那人已答应把秘笈一次都给我们。”

一个小尼姑道:“那到底给没给呢?”

吴月生不理睬她,忽然呵呵的哭着道:“大哥,便是有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活过来么?众位兄弟能活过来么?大哥……”他忽然放声大哭。

此时,乌云散尽,月光清冷,尸陈遍地的旷野之中,除去一条大汉向天悲哭再无丝毫声息,这情景令众人也生出一丝伤感。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人逼问吴月生,也没有劝阻。他的悲声却渐渐的低了下去。

“这里面总有些不对头。”程天任喃喃的道。

他声音虽轻,却被身旁的百合听的清清楚楚,百合轻声道:“任哥哥,这确实有些不对。褚云山伤重期间不会接触到旁的人……”

经她一提醒,程天任猛然惊醒,心中那一丝模糊的东西立即清晰起来,他大叫一声:“不错。”也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向吴月生大声道,“是谁为褚云飞医的伤?”

吴月生止住悲声,随口道:“是通幽谷主萧成忆。”

此言一出,两个人同时出声,一个是程天任,另一个却是欧阳不羁。程天任说的是“果然是他!”欧阳不羁说的却是“怎会是他?”其余众人听着这几句话却如坠云雾里,一时摸不着头脑。欧阳不羁简短的道:“玄铁十三骑隐居僻静所在,旁人自然不知,褚云飞病好之后便知道了指使之人,此人必是医者。至少,医者认识此人。但……”欧阳不羁略顿了顿,才道,“通幽谷谷主萧成忆医术通神,被人尊称为药神,武林中人多有为他所救的。若没有此人,不知武林中有多少英雄好汉早已归天,是以武林中对此人多有敬重。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吴月生忽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大哥曾对我们说起,杀了呼延通后,便去通幽谷了一桩心愿!”

“如此说来,此人果真包藏祸心了。但他到底为着何事呢?”欧阳不羁猛喝了一口酒,陷入沉思。

“呼延大人醒了!”清远发出一声欢呼。

众人听了忙围到呼延通身边,呼延通睁着双眼,迷惘的望着诸人,喃喃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他的目光落在程天任脸上,吃惊的道,“你是程少侠……”既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定是我想女儿想糊涂了,程少侠远在西夏,又怎么会是他。”

程天任沉声道:“呼延大人,你没有看错,正是在下。”但当场人多嘴杂,许多话不宜出口,他只道,“这位是五台山无尘大师,这位是峨眉派仪真师太与峨眉派诸位小师父,他们都是为保护大人而来。”一边说着,心中却在寻思若他问起呼延娇自己该如何回答。

呼延通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木然的向众人点了点头,便就低头不语。吴月生见众人都不再理睬自己,高声叫道:“大和尚,老尼姑,你们说话不算,老子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为甚还不放了老子?莫耽误了老子去通幽谷报仇!”

这喊声把呼延通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猛然抬头,一脸焦急之色,一挺身站了起来,却由于身体虚弱,眼前发黑,脚底发软,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清远忙扶住呼延通,让他缓缓坐下。只见他紧闭双眼,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快去……护……驾!”

众人莫名其妙,都不解的望着呼延通。呼延通睁开眼来,满是焦急之色,急急的道:“快去,危险。通幽谷,张妃病重,他们要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