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焦急,众人反而听的越是糊涂。程天任也试着把这几句话拚起来,却还是无法知道他的意思。百合忽然蹲下身,柔声向呼延通道:“呼延大人,你是否想说张贵妃患了重病,皇上带张贵妃到通幽谷请萧神医治病,有人要在通幽谷谋害皇上?”呼延通说了这几句话已大耗体力,再也无力回答,只艰难的点了点头。众人这才明白呼延通的意思,不由对百合另眼相看。

仪真却大不以为然,冷声道:“这个狗皇帝荒**无道,只知残害忠良,把我大好河山拱手送与金狗。人不杀他,天也容不得他!”

众人听了这话都默然不语,唯有呼延通胸膛剧烈起伏,却又一时说不得话,只大睁着双眼,怒目瞅着仪真。旁边一人忽然击掌大笑道:“痛快!痛快!”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嵬名永平。嵬名永平向众人道:“这位师太所言甚当,赵构无道,早失天下民心,我大夏顺应天势,以一小部族而有半壁江山,皆赖主上英明。赵构却还在这当口残害忠臣勇将,当真是天要亡宋,非人力可挽回。诸位乃当世英雄豪杰,何不与我大夏一起追亡逐北,一举而定天下。彼时天下一统,诸位自然不失高官厚位。”

呼延通顺着声音望见嵬名永平,眼中似要喷出火焰一般,奋起全身力气,大声道:“你,你这番贼!”

嵬名永平向呼延通一拱手,道:“西夏大都督府左司马嵬名永平参见国丈大人!”

呼延通一时未能明白过来,疑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嵬名永平哈哈大笑道:“我大夏皇帝已与府上呼延大小姐完婚,呼延大人自然是我大夏的国丈!此次就是皇上与皇后派在下来迎接国丈归国,以后还请国丈多多提携。”

呼延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嵬名永平,厉声道:“你胡说!血口喷人!”

嵬名永平也不分辩,只淡淡的道:“此事程兄弟可以作证,不信国丈只管问他。”

呼延通跌跌撞撞的奔了两步,一把扯住程天任的衣袖,颤声道:“程少侠,娇儿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大家,他……他在撒谎!”

程天任扶住呼延通,对着他殷切的眼神,心中竟有些惭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老人,沉默半晌,竟长叹了口气。呼延通的神色蓦然间变得极为难看,脸惨白的如死人一般,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程天任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叫道:“你们撒谎!都在骗我!我呼延家不会,决不能对不起大宋!”他忽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又软软的倒了下去,峨眉诸人忙七手八脚的上来救助。

“任哥哥,呼伯伯为什么不愿呼家姐姐嫁给孝哥哥?孝哥哥论人品,论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天底下除了你也只有孝哥哥配得上呼家姐姐了,呼伯伯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百合偎在程天任身边柔声道。虽然呼延娇怂恿李仁孝把百合嫁给完颜亮,使百合伤心欲绝,但此刻与程天任在一起,百合早把呼延娇的不好抛到九天云外,现在只希望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程天任想解释给她听,但此事说起来谈何容易,又何况他自己也颇不以为然,只得苦笑着道:“也许呼延大人嫌西夏路途太远,去看女儿不容易吧。”

这个解释实在不能令百合满意,她思忖着道:“大夏离中原这么远,我还不是一样来了?”说完了才觉有些不当,又羞得低了头不再说话。程天任在心中偷着乐,却又故作关心的道:“你若是想家了,我这就央人送你大夏。”

百合听了大急:“我不是……”话说了一半,却听到程天任得意的嗤笑,登时醒悟,低垂下粉颈,小拳头轻轻的落在程天任身上,道:“任哥哥,你好坏!”

程天任笑着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吴月生猛然喊了一嗓子:“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大宋,现在有个番婆子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视而不见!”程天任吃惊的抬起头,只见吴月生蜷缩在地上,正目光恶毒的盯着自己。

忽然间,嵬名永平身形暴起,一道寒光向吴月生头顶泻去。就在同时,仪真师太与欧阳不羁两人身形展动,一个挺剑挡住嵬名永平,一个伸手拎起吴月生掠到一旁。嵬名永平与仪真师太一触即分,他退后几步,挡在程天任与百合面前,缓缓扬起手中弯刀,目光阴冷的瞅着众人,沉声道:“程兄弟,我挡住他们,你快带公主走!”

见此情形,众人心中都已明白,仪真一挥手,峨眉众人已把三人围在当中。仪真长剑遥指程天任,冷声道:“念你于我峨眉有恩,我不为难你,让开!”

欧阳不羁拦住仪真道:“师太莫急,也许程小弟一时受了蒙蔽,不明其中情由,莫错伤了好人!”

程天任忽然仰天大笑,向欧阳不羁道:“多谢大师好意。不管香儿是西夏人也好,蒙古人也好,就算是金人也没什么了不起,有我在,决不会让人伤她一根寒毛!”

仪真气得面色铁青,厉声道:“师兄,你都听见了?这样的狼子野心,留他作甚?”

欧阳不羁也未想到程天任如此率性,不禁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不便再说什么。百合忽然幽幽的道:“任哥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程天任握住她的柔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我已发过誓,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百合面色潮红的仰着头,柔声道:“任哥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峨眉诸人见此情景都羞的满面通红,个个以袖掩面,却又忍不住好奇,有些从袍袖缝隙间偷偷观看。清缘大声怒喝道:“好个不要脸的蛮夷,竟作出这等下作的事来。众位姐妹,一齐杀了这两个恶人。”说罢,率先挺剑向程天任刺来。

程天任似犹未闻,他双目温柔的望着百合,缓缓道:“明月为媒,轻风为证,咱们今日就算订了白头之盟了,从此以后,你休想再躲开我。”

百合眼角竟滚出两滴泪,她毅然道:“不管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只要任哥哥要我,我便永远跟着任哥哥。”

此时利剑已到,剑气激的百合秀发飞扬,程天任蓦然回首,眼中充满杀气,扬手出掌,一掌正拍在剑刃上。清缘长剑脱手,身子被这一掌震的直飞出去。仪真身形掠起,在半空中接住清缘的身子,转了几圈方把程天任的掌力化去。其余的峨眉弟子似乎被这一掌震住了,都愣在当地。程天任掌力虽被化去,清缘却也受了微伤,她脾气暴躁,自师妹手中抢过一只长剑,便待与程天任拚命。仪真拦住清缘,冷冷的道:“你们都退下,让为师来会会姓程的小子。”说罢,提剑缓缓向程天任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