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程天任却颇为熟悉,正是峨眉派的起手式“仙童指路”。程天任蓦然想起,怪不得方才那一招有些眼熟,那一招也是峨眉派的招式“峰回路转”。只不过这美妇以指代剑,所以一时没有认出。见程天任不肯走,美妇手中木杖疾抖,幻出数支杖头,这一招正是峨眉派不传之秘——“青峰叠翠”。程天任略无一丝慌张,抄起门旁的一只扫帚,随身舞成一团青影裹住美妇木杖,正是峨眉派破解这一招的“大雪无痕”。美妇身子一震,身形半转,避开扫帚,一招“大漠孤烟”,木杖下至上奔程天任胸前划来。程天任双手握帚,挟风击下,正是一招“日落长河”。木杖嗤的一声插入扫帚缝隙之中,程天任双手一搅,美妇登时把持不住,木杖脱手而出,这一招虽不是峨眉派招式,却是由峨眉派剑法中的缠字诀演化而来。

美妇空着双手,颤声道:“你是谁?怎么对本派的武功如此熟悉?”

程天任道:“我倒要请问你使了什么卑鄙手段,骗仪真师太教了你这套剑法。偷学了剑法也就罢了,你们竟使诡计陷害师太,不知这算不算欺师灭祖?”

美妇听了身子一震,道:“你近来见过恩师?”

程天任见他还再装模作样,冷笑道:“你们做下这等好事,还怕江湖人知道么?”说罢一掌“寒风砭骨”向美妇拍去。

美妇只展开轻功,避开程天任掌力,却并不还击,急切的问道:“小兄弟,听你口气,我恩师有难么?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天任方才不过要试试她,见她并无还手之意,也住了手道:“你果真是峨眉弟子?”

美妇脸色黯然,轻轻点了点头道:“师父当年虽将我逐出门墙,但我却没有一日敢忘记自己是峨眉派弟子。”她咬了咬牙,抬起头,目光直盯着程天任道,“小兄弟,你快说,师父她究竟怎么了?”

程天任与她对视片刻,见她目光一片赤诚,才缓缓道:“后谷有一处茅屋,里面暗藏机关,误入茅屋之人便被困在其中,这你可知道?”

美妇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确曾听旭儿提起过此事,但因我身子虚弱,从未去过。”

“仪真师太便被困在那里。”

“师父!”美妇惊叫一声,面色骇然,吃吃的道,“你骗人!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会来到通幽谷?即便来到谷中,以她老人家的身手,又有谁能困得住……”说到这里,她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灰白,吃吃的道,“莫非……莫非……”连说了两个莫非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程天任却猜到了她的心思,道:“能把师太困在茅屋中的只有通幽谷主,如今也只有你可以把她救出来。”

程天任一下说中了她的心思,她似受了绝大的打击,身子摇摇欲坠,口里不停的念着:“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困师父……不可能的…….”

程天任看她神色,知她绝未说谎,道:“不管因为什么,师太确实被困在里面。若再晚了,只怕师太与峨眉派的一帮小尼姑性命难保!”

这话如一个晴天霹雳响过,美妇身子一震,旋即抬起头来,毅然道:“我住在谷中,却不识得他布下的机关。但我却知道一个地方,也许能寻得救人的法子,小兄弟,你随我来。”说罢转身急向茅屋西侧荒草丛中走去。

二人行了里许,已到绝壁之下,前面怪石嶙峋,没有了去路。程天任正在生疑,美妇忽然不见。程天任吃了一惊,忽见石壁上伸出美妇的头,示意他过去。程天任心下惊疑,走到石壁前不觉哑然失笑,原来这石壁并非一体,前面一块大石挡住了人的视线,大石后却有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只是大石设计的十分精巧,远远望去,似与山后石壁浑然一体。美妇向洞内走去。程天任忙闪身进洞,跟在美妇身后向内行去。

越向前行,洞内竟越宽阔,先前只有一人来高,此刻洞内竟有丈余高低。只是越向里行,洞内光线越暗,到后来几乎看不清洞内情景。令程天任奇怪的是美妇虽领自己进洞,对洞内情景却并不熟悉。忍不住问道:“这石洞通向何处?”

美妇边摸索着石壁前行,边道:“此处是我丈夫习武修为之所,他视若绝秘,若非有一次被我偶然撞见,只怕要被他瞒一辈子。他说萧家祖上曾有严令,这个山洞只有本族男子才能进得,若不守禁令擅自闯入非但无益,而且有损。他每月来此小住,多则七日,少则二三天。每次回来,必定精神萎顿,但功力却有所增长。以我猜度,若想破解困住师父的机关,必要来此地了。”程天任暗中点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待他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美妇在前面叫他,他便甩了甩头,暂时抛开,加紧步子向前追去。

曲曲折折不知行了多远,前面忽有一道光透了出来,二人加紧脚步又向前行了数十步,便到了一座石门前,光便是从门缝中透出。美妇转身向程天任道:“小兄弟,我丈夫惯会设计机关,咱们需得万分小心。你身子靠在石壁上,待我打开石门。”

程天任依言身子贴紧石壁,随口向美妇道:“姐姐既是仪真师太的徒弟,必是清字辈的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清月。”美妇轻声答道。

清月的声音虽不大,却重重的落在了程天任耳中。原来她便是清月!但清月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铁剑山庄视峨眉为仇雠,不就是因为当年清月与铁剑山庄少庄主陈西若私奔惹怒了仪真师太,被仪真师太盛怒之下出手格杀,才引起两家的仇恨么?她为何成了萧成忆的妻子?这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程天任脑中,挥之不去,一时竟忘了身处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