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把程天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他抬眼只见两扇石门已然洞开,清月站在门口,骇然的望着石室内。程天任忙纵身跃进石门,向室内望去。一望之下,也大吃一惊。门内是个极大的石室,室内石壁上嵌着数颗夜明珠,珠光耀眼,照得如同白昼。但使程天任吃惊的却并非这些珠宝,而是对着石门的——人,女人,绝色美女!对着石门十数个绝色的女子,这些女子或坐或立,有得怀抱琵琶,有的口吹洞萧,有的手抚瑶琴,有的莺歌,有的燕舞,好一番热闹的欢会,好一个人间的天堂。这种情景程天任闻所未闻,更别说在这等石室之中,自然出乎意料。

不过他奇大于惊,而清月却如受了雷击一般,她面色苍白,嘴角带着冷笑一字一顿的道:“好一个快活所在!”程天任也不禁有些可怜她,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筑了这么一个藏娇的金屋,而这个女子只因丈夫的一句话便把这里视若雷池,天下最可悲之事莫甚于此。

清月缓缓抽出长剑,一步一步向众美女走去。看着她缓缓扬起长剑,程天任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在她长剑将要落下的一刻,程天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喝一声:“慢着。”

只可惜清月长剑已向一个美女劈下,那剑划成一道亮弧直奔那美女头顶,但那美女却纹丝未动,就在剑尖将及美女头顶之时,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眼前的美女突然不见了踪影,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已化为一道烟雾,消失在空中。清月在淡淡的薄雾中目瞪口呆,几疑身在梦中。

“清月姐姐,你误会你的丈夫了,这些不是人。”

听到程天任的话,清月才感到一丝真实,她抬起脸,茫然的望着程天任,喃喃道:“不是人?那是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弄这些东西?”

程天任摇了摇头,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却知道这决不是人。她们虽形态逼真,却无一丝活人的样子。你听,这里管弦虽多,却没有一丝声响。”

清月恍然大悟,这些委实太静了些,不禁奇道:“莫非这些只是蜡人?我知川西圣手成腊元有此等手艺,但这些蜡人……”

程天任已走到一个美女旁边,细细察看,此时,向清月招手道:“姐姐请看,这人宛若活人,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她们的眼睛又如此清澈动人,这成腊元的雕工倒是一绝呢。”

清月走到程天任身边,细细看那蜡人,不禁皱了眉道:“成腊元工艺虽绝,却绝做不出此等逼真的人像。这人宛若活人,倒……”她忽然住了口,骇然望着程天任,却见程天任也正骇然望向她。原来二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清月摇头道,“不会的,成忆怎会做出此等……”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惊骇,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程天任虽视萧成忆为仇敌,却绝不愿清月伤心,便安慰她道:“也许天下还有比成腊元技术高超之人,这只不过是蜡人罢了。”他虽如此说,却也知绝无此种可能。

清月忽然惊声叫道:“成忆!你……如何在这里?”程天任大吃一惊,立时转身举掌,提防着敌人从背后偷袭。

顺着清月的目光望去,果然有一个美髯老者端坐于一个矮塌之上,只见他手抚长髯,眯着双眼,面带得色,似在欣赏眼前美景。原来萧成忆是此等模样,程天任知道既已被他发觉,必有一场恶战,朗声道:“萧成忆,你快放了仪真师太和不羁大师,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清月颤声道:“你忘记曾答应过我什么了?当年你曾说过,终此一生,决不与恩师、与峨眉派为敌。难道你忘记了么?”

见萧成忆面带得色,只是不答,程天任向清月道:“姐姐不必与这等人讲什么情意,他若真有情有意,哪里还会困住师太。”

清月神色黯然,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萧成忆走去,口中道:“你若想杀恩师,便先杀了我吧。”

程天任只恐萧成忆对清月不利,忙纵身挡在清月前面。扬掌一招“寒风乍起”便欲向萧成忆拍去。掌力欲发未发之际,他忽然灵机一动,忙撤掌收招,向前一跳,来到矮塌前。清月惊叫道:“小兄弟,小心!”却听程天任哈哈笑道:“姐姐,原来这也是一个蜡像。”

清月半信半疑,持剑上前,围着蜡像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比成忆年岁略大,只不过面貌有些相似。”

程天任思忖着道:“姐姐说此人与萧成忆相似,莫非这里是萧家祖墓不成?”

清月突然想起一事,道:“小兄弟,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次酒醉之后,成忆确曾提及什么祖墓,说这墓中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他酒醒之后,我再问他,他却推说是酒话。我当时便信了,不曾想真的有这样一座古墓。”

程天任道:“若真是萧家古墓,他们祖上定是有钱有势了。奇怪的很,他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先人做成蜡人,这些女子又是谁呢?”程天任想了半晌没有什么头绪,便道,“先不去管他了,现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救人,他说的秘密……也许便是救师太的法子,咱们且在这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不错,咱们快找找看。小兄弟,你去那边,这边交给我。”二人分头向两边找去。

程天任这边有一只石桌,几只石凳,石桌凳上散放着几本书籍,程天任随手翻看,见是《孙武子十三篇》、《太公兵书》等行军作战的书。越过石桌凳,便是一只巨大的石制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各种书目。这书架由下至上分为七层,下面几层是竹简、帛书,上面是纸书。每层的隔子的边上写着“春秋战国”、“秦汉”、“魏晋”之类字眼,想来标明的是著书的年代了。程天任由下到上逐一翻捡,他先看那书名,觉得有些像的才翻看内容。这些书诸子百家无所不包,医卜星相百般杂陈,直到眼睛都看的酸了,才翻到《魏晋》,却还一无所获。

石室中忽然想起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接着便是清月的呻吟。程天任忙展开轻功,几个纵跃来到另一边,只见清月以手扶墙,低声呻吟着,脚边躺着她的长剑,四周却并无异样。他忙到清月身边,扶住她的胳膊,只觉清月手臂冰冷,浑身打颤,看样子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程天任关切的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