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仔细瞅着面前这人,只见他脸上斑斑驳驳尽是烧伤的痕迹,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光芒,一双嘴唇豁了开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这副模样实在不类人形,倒似夜叉投生。只是这人在完颜亮眼里竟比夜叉还要恐怖,他竟吓得面无人色,骇然道:“乌带!你……你竟没死?”

乌带又是磔磔一阵怪笑,道:“你看我这副模样,跟死又有什么分别?”

完颜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乌带冷笑道:“若不是变成这副模样,又怎么能接近你?”他忽然厉声道:“你杀了我的儿子,又害死了定哥,今日我要为他们一并报仇!”他握匕首的手突然向前一推,那柄匕首便嵌进了完颜亮的脖子。血汩汩的涌出来,立时染红了战袍,完颜亮两只眼睛睁的大大得,喉间发出咝咝的声响,似乎不相信自己竟会就这么死了。

在场打斗的众人都停了手,愕然的望着这一幕,直到完颜亮的尸体滚落马下,众人才如梦初醒,花尔布鲁与契尔那都怪叫一声去擒乌带,金兵也都舍了程天任,纷纷向乌带扑去。乌带哈哈大笑着道:“定哥,儿子,我已亲手杀了这恶贼,咱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不等金兵冲到眼前,伸手向项上一抹,尸体便栽到马下。

几乎就在同时,只听远处响起只声响炮,接着便是潮水般的喊杀声。高宗皇帝听了慌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到哪里,急急的扯着王义的袍子,带着哭声道:“今天是活不成了,我不想死,不想死,把江山给他们,什么都给他们,只要留下朕的性命!”

王义听着那喊声喜道:“万岁莫慌,是咱们自己的人来救驾了。”

高宗愣了一愣,却还有些不信的道:“你不要骗朕,真是救驾的来了?”

王义踮着脚瞅了几眼,竟欢喜的哭起来,一边抽咽着一边道:“是,是自己人,是自己人!”高宗听了心中宽,竟晕了过去。

此时张邦昌也看出形势不妙,一边大声叫着:“快杀了宋朝皇帝!”自己却转身向右面林中跑去。程天任刚要去追,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柄雕弓已迎面削来。这把弓的弓弦由精钢制成,闪着幽光,挟着寒风,似一把锋利的钢刀摄人心魄。程天任再没料到夏无且不但箭法了得,雕弓的招式之奇巧竟也出人意料。他右手一扬,掌中长枪竖起迎向弓弦。此刻他只有一只手可用,这一招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夏无且的雕弓在程天任的长枪上轻轻一触,便荡了开去,程天任未想到会如此轻易的破了夏无且的招式,愣了一愣,突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道:“还不快追!”程天任抬头便见夏无且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身子已闪到了一旁。

花尔布鲁见势不妙,扯着契尔那向远处掠去,在场的侍卫与金兵早已乱作一团,有的撒腿就跑,有的仍围着欧阳不羁与峨眉师徒三人,还有十几个侍卫举着兵器向程天任冲来。程天任把百合放在地上,大声道:“王兄,你们快快离开此地,香儿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过身来,右手持枪,斜指向天,目光冷冷的盯着众侍卫。

众侍卫刚冲到跟前,夏无且忽然大声道:“这厮功夫实在了得,大家千万小心,莫要枉送了性命!”众侍卫本就有些害怕,听了夏无且的话,一时竟无人敢冲上前去。王义一手扶着皇帝,一手拉着百合向远处奔去。百合初时本不欲走,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只能拖累任哥哥,倒不如先行离开,以任哥哥的功夫,要想脱身想来不难。等王义与百合拖着皇帝终于走得不见了踪影,程天任心中略宽,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几个人似乎意识到危险,竟纷纷退了几步。就在他们立定脚跟时,程天任身形陡起,他在空中犹如一只巨鹰向跟前的几个侍卫扑去,性命攸关,侍卫们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程天任手中长枪被一根铁棍粘住,他右手一转,那枪便如一条毒蛇沿铁棍逆上,不偏不倚,正中持铁棍者的咽喉。程天任并不拔枪,手在枪攥上一按,身子借这一弹之力已抢入另一人怀中,他使出冰川十二式中的“寒意浸心”一掌印在那人前胸,那人刚喊了一声:“好冷……”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程天任却已使出踏雪寻梅步法,绕到第三人背后,使出石门神功,一掌拍中那人后背,那人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直飞出去。程天任转瞬之间连杀三人,其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的第四掌已向左尽忠拍去。左尽忠吓得面如土色,他把双锤舞得如同雪花一般,不求伤敌但求自保。程天任冷笑一声,飞身掠过左尽忠,来到围攻清远的众人背后,大喝一声,一掌拍向一个使鬼头刀的侍卫。那侍卫舍了清远,鬼头刀一转,刀刃向程天任掌上迎去。程天任却并不与他纠缠,趁他闪开的功夫,使出踏雪寻梅步法抢入了圈子。

来到圈中,他沉声向百合道:“倩儿,随我来!”说罢,双掌平举,猛然推出。这一掌直有排山倒海之势,挡在前面诸人感到一阵刚猛内力源源不断奔涌而来,全身受到重压,都抵挡不住,纷纷向两旁闪开。程天任带头冲了出去。清远跟在程天任身后,也冲出了包围。二人展开轻功,奔出一箭之地,清远忽然驻足不前。程天任知她心意,道:“香儿与皇帝都在前面,只怕有危险,咱们分头行动,你一直向前保护他们,我回去救师太。”

听了这话,清远心中泛起一阵凄苦,咬着嘴唇道:“程大哥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别人伤了百合姑娘。程大哥……”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才又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程天任呵呵笑道:“阎王老子怕我去给他捣乱,决不会收我的。”说罢展开轻功,几个纵跃又杀入敌群。清远望着程天任的背景,幽幽的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