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妨听他直呼大宋皇帝的姓名,十分愤怒,道:“金国侮辱老皇帝、侵占我大宋的国土、杀戮我大宋的百姓,我大宋人人都想吃金人的肉,喝金人的血,何必还要皇上差遣!”

“好,原来如此。”文官笑着点点头,接着道,“第二个问题就是……”他故意顿了顿,才道,“你们是否认得大金国的皇帝?”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明明皇帝在沈无妨手中,又怎么会不认得。程天任转头向金国皇帝望去,只见金国皇帝神情诡异,正含笑望着自己。他只觉这面容十分熟悉,仔细看时,大吃一惊,呼道:“他不是……”话未说完,那金国皇帝突然伸出两指,向沈无妨胁间点来。沈无妨正与那文官说话,不提防已被封了穴道。金国皇帝一步已跨到程天任面前,左手抓住宝元衣带,右手向程天任抓来,程天任转身欲跑,却哪里来得及,只觉衣服一紧,已被他抓在手里。他拎了二人,身形一纵,脚尖复又在龙椅上一点,向玉阶下落去。

元智大师见势不妙,大喝一声:“施主慢……慢……”话音未到,禅杖已挟风向金国皇帝后背扫去。金国皇帝抖手把程天任与宝元抛给侍卫,身形一翻,避开禅杖劲风,五指箕抓,向元智大师抓来。元智大师一杖扫空,禅杖回推,又压向他背后。金国皇帝并不回身,只反手一掌拍向禅杖。那根禅杖是精钢所铸,重八十二斤,元智大师又内力惊人,这一杖实有千钧之力。禅杖与掌力相交,当的一声巨响,那禅杖竟被荡了开去。元智大师只觉一股大力撞在禅杖上,双手几乎把持不住。他心中大骇,身形向后一跃,凝视着那人道:“你不是……不是……金国皇帝!”

那人哈哈大笑,朗声道:“我乃大夏国镇西王嵬名永泰,真正的大金皇上就在眼前,你们却不认得。”说罢他回身向那个金人的文官施了一礼。

元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早有准备,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即便对方有备,也不应该找个西夏人来假扮吧?嵬名永泰却不容他多想,道:“我久闻中原武术源自少林,早想领教贵派神功,今日还请大和尚不吝赐教。”

金国皇帝却颇不以为然,道:“王爷何必与这等粗人一般见识,你且退下,弓箭手放箭!”嵬名永泰吃了一惊,正待阻止,只见万箭齐发,已射向三人。

徐矮子见势不妙,身形一缩避到龙椅后面,元智大师见沈无妨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不肯自己躲避,跳到沈无妨前面,把禅杖舞得犹如风车一般,护住二人。虽然元智大师内力深厚,但终究有力竭之时,沈无妨大叫道:“大师快走,不必管我!”

元智大师沉声道:“此事是少林首倡,我怎能丢下施主不管!”那禅杖舞动愈急。

沈无妨知道这样下去终究不免二人同死,心中着急,骂道:“你这老秃驴,谁要你管,快快滚开!”

元智大师知他有意激自己离开,只顾挡那箭,也不理他。沈无妨无法,只得调息内力,以求自己冲破穴道,但试了半天却也无用。忽然只见元智大师的禅杖慢了下来,沈无妨心知不妙,道:“大师,你怎么了?”

元智大师惨然笑道:“佛祖招我,沈大侠,我先去了!”言罢,禅杖向地下一杵,身子再也不能动弹。顷刻之间,箭如雨下,布满他的身子,但因那禅杖支撑,他竟仍遮住了沈无妨。

沈无妨见元智大师为自己而死,立时双目尽赤,咬断舌胎,强行冲破穴道,抱起元智大师的尸体,怒吼一声,飞身而起。那般弓箭手见沈无妨天神般从天而降,都吓得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沈无妨抱着元智大师的尸首扬长而去。金国皇帝刚要命人追拿,嵬名永泰道:“此人强行冲破穴道,气血逆行,必然活不久了。”

金国皇帝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去追,此时众侍卫已擒了徐矮子,殿外吕定山、钱老三等人也已被拿住。宝元此刻神气活现,命侍卫架住程天任,捋起袖子,连续左右开弓,打了程天任十几个嘴巴,口中骂道:“宋猪,宋猪,宋猪。”他停了手,忽然笑着问道:“小宋猪,你还敢不敢再犟嘴了?”

程天任双颊登时肿了起来,他望着宝元道:“不敢……”宝元见他服软,鄙夷的一笑,吩咐侍卫松开程天任。

侍卫刚一松开,程天任立时一跃而起,一头撞在宝元小腹上,大声道:“狗娘养的才不敢!”宝元被撞倒在地,程天任还想冲上去,两边侍卫一拥而上,把他按在地上。

宝元爬起身来,恼羞成怒,自旁边的侍卫腰间抻出一把利剑,喝道:“我宰了你这宋猪!”劈头向程天任斫来。程天任眼见宝剑砍来,心想临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蓦地大叫道:“嵬名永泰,你还不来救我!”

这一声把宝元吓了一跳,他住了手,回头望着嵬名永泰,看他做如何解释。金国皇帝也没想到程天任会叫出嵬名永泰的名字,立时退了几步,狐疑的望向嵬名永泰。嵬名永泰怒道:“你这小子,胡言乱语,先毙了你!”飞身向程天任扑来。

“慢着!”金国皇帝以为嵬名永泰要杀人灭口,疑心更强。

嵬名永泰掌停在程天任头顶上,欲要拍下去,恐落个杀人灭口的名声,当真就百口莫辩了,若不杀他,又恐程天任真的乱说,把自己拖下水。金国皇帝见他犹豫不决,更是疑心,冷声道:“王爷何必与一个小子一般见识,留着他或许有用,请王爷卖孤一个面子!”

事已至此,嵬名永泰不便再用强,只等撤了掌,恨恨的道:“你若敢诬赖本王,小心狗命!”

程天任眼珠转了转,大叫道:“我诬赖你什么,我只是在你家住了几十日,与香儿玩得很好,又能诬赖你什么!”

嵬名永泰咬着牙道:“你……”但他又是说得实情,实在也辩无可辩。

金国皇帝见此情景,也不多追究,道:“王爷放心,朕怎么能青红不分,若王爷果真有心害寡人,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前来报信。只以此一点足见此人是诬赖王爷了。”

嵬名永泰忙叉手行礼道:“上皇名察秋毫,小臣实在敬佩。”

金国皇帝摆了摆手,呵呵大笑道:“今日捉了这些宋朝刺客,王爷首功,今日寡人为王爷摆酒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