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肘撞他胸前两乳之间!”王老虎的声音蓦然在厅中响起。

程天任听在耳中,右肘闪电般穿出,重重的撞在灵智胸前。灵智那掌已堪堪拍到程天任头顶,他的掌心仿佛已触到程天任的头顶,心中知道只要杀了这个少年,这个大厅中恐怕没有人能制的住他,接下来如果呼延通不降,自己便杀了他。只要呼延通死了,这座刑州城怕是一天也守不住了,夺得刑州,自己便立了头功,不但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师父面上也有光彩,师父一高兴多传授几招绝技也非不可能。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上已带了一丝笑容。

但就这一念之间,他的胸前忽然挨了一击,这一击似乎并不重,却使他浑身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他感到天地忽然旋转了起来,难道是佛祖显灵要给我什么指示么?他心中这样想着,脚却软了下去,身子一歪便滑倒在地上。

程天任望着倒在地上的灵智仿如在梦中,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喇嘛怎么就这样倒下了?自己一招便打倒了他?他不相信的望着自己的右肘,原来自己的右肘竟如此厉害,怎么原来没有发现?

王老虎一阵剧烈的咳嗽,淡淡道:“这喇嘛的命门在胸前,刚才他一直护着便是怕你破了他的命门,却正露出了破绽。程兄弟,你这一击,没有一整天,他是醒不过来的。”

众人听了王老虎的话方醒过来,呼延通大喝道:“把这番僧绑了,明日到阵前换回关大侠。”

家将绑了灵智把他押到大牢中。程天任忙走过来,向王老虎道:“王大哥,你的伤怎样了?”

王老虎摆摆手,道:“亏得我打他一掌在先,虽受了他一掌,现在已无妨了。兄弟,你这一身功夫不弱,不知尊师是哪位?”

程天任心想我哪里有什么尊师,在山谷中那只巨鹰每日来寻自己报仇,自己为躲避巨鹰蹿上伏下,身子灵活许多,巨鹰倒可称得上是自己师父,只是这事说来蹊跷,只怕没有人肯信。王老虎见他犹豫不决,只道他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多问,转头向呼延通道:“呼延大人,方才这番僧自称八米巴的弟子,武功已是如此,想来他的师父武功更高,今日虽侥幸胜了他,若是八米巴亲来,恐怕这里没有人能胜的了他,还请大人早做提防。”

呼延通沉声道:“如今城破在即,我呼延通早已报必死之心,只苦了全城百姓。王大侠,刘大侠与张大侠俱都受了伤,只是怕累了诸位,我呼延通可就百死莫赎了。”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还有花英,向四下里一看,却不见了花英,诧异道:“花少侠方才还在这里,不知怎地不见了。”

王老虎冷笑一声,道:“方才程兄弟被逼入墙角之时,那位花少侠悄悄溜出去了。”他忽然叹了口气,接着道,“想当年花氏双雄也是武林中叫得想的角色,不想却生出如此不肖的子嗣,怪不得连金人也敢觊觎我大宋国土了。”众人听了俱都无语。

沉默片刻,王老虎道:“现今兵临城下,还是先想办法退了敌兵吧。”

呼延通道:“王大侠说得极是。如今只好征集城中百姓,能抵挡得了一时便是一时。想韩元帅的救兵恐是远水不能解近渴了。”

呼延娇忽然一挺身,向着呼延通道:“爹爹,如此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转向丁二道:“丁管家,你把家中识字的都招到厅中来。”

丁二不解呼延娇的意思,偷偷看了呼延通一眼,呼延通猜不出女儿有什么好办法向丁二点了点头。丁二转身出去,过不多少,带着十几个家丁回到厅中。呼延娇向丁二道:“丁二哥,如今金人兵临城下,敌众我寡。阖城之中,不论老幼,不论贫富,只要有退敌之策,我呼延娇愿嫁与此人为妻。你申明此意,写成若干告示张贴于冲口要处,并命人守着,若有人揭榜便带回府来。”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程天任本对她有些积怨,此刻却佩服起她来。呼延通斥道:“胡闹,这是什么主意!”

呼延娇道:“爹爹,孩儿身为大宋子民,出此下策非只为爹爹计。爹爹请想,若果真城破之日,不但我全家性命不保,全城百姓更是受其所害。若果真有人能退了金兵,便是我大宋大大的功臣,女儿嫁得如此英雄夫复何求?父亲向知女儿不重门楣面貌,都到了此时此地,这些有什么打紧?”

程天任只觉心头一热,大声道:“痛快,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若真是城破之日,在下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大人与小姐周全!”

呼延娇听了这话,面上一阵绯红,轻轻向程天任颔了颔首。王老虎沉吟道:“大人,这虽是不得以,但未尝不可一试。”

呼延通顿了顿足,狠下心道:“也只好如此了,事不宜迟,你们快些写了告示,张贴出去。”众家人答应一声,立时由丁二草拟了一份,请呼延通看过由下人抄写起来。

大厅中正忙乱得紧,忽然一个家丁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呼延通叠遭变故,已见怪不怪,向那家人问道:“这是何人?”

那血人声音微弱,只叫了一声:“呼延贤弟!”便昏了过去。呼延通听声音颇为熟悉,忙近前观看,原来是同僚好友尚书虞部员外郎陈桷,大呼道:“季壬兄,季壬兄”又命家人:“快,快延医救治。”家人刚要挪动陈桷,呼延通立时怒道:“混账东西,季壬兄都已伤成这种样子,还不把大夫请到这里来。”家人从未见老爷如此发怒,吓得不敢说话,一溜烟下去了。

呼延通俯身解开陈桷上衣,那衣服随鲜血粘在一起,半晌竟不能解开。呼延通握着陈桷的胳膊大声呼道:“季壬兄,你醒来呀,咱兄弟在韩元帅手下驰骋沙场多年,便是再凶狠的番贼草寇也未能奈何得你,今日就这一点小伤,你不要吓我。”说着两眼竟有些发红。

王老虎在腰间掏摸片刻,伸出手来,手中已多了一只小瓶,递给程天任道:“兄弟,这瓶中是九转护心丹,是哥哥昔年得自一位异人,疗伤极是效用,快给他服下。记住,内服,只服一粒。”

程天任不敢怠慢,急步来到陈桷身边,伸手要喂陈桷吃,呼延通猛然回头,喝道:“你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