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地板向下望去,只见花尔布鲁剑尖直指厨房,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程天任心想:不好,定是呼家妹子给他们发现了,只好跟他们拼了。虽是如此想,但全身却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正在着急间,忽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缓缓道:“你们闯进我老婆子家里,我还没有问你们是谁,你们倒反客为主了。难道是欺我老太婆眼瞎么?”

程天任听了这声音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这屋子里原来有主人的么?我在厨房进进出出总有十几次,却怎么没有发现?难道我眼睛也瞎了么?是了,定是方才我头晕之时她回来的,可呼家妹子为何声音又那么恐怖呢?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契尔那冷冷道:“老太婆,有什么好吃喝,趁早拿出来,若拿得晚了我手中刀剑须不认得你是老是小。”

婆子听了似极是害怕,声音颤抖着道:“你们是黑松山上的大王,还是过路的好汉?我那儿子一忽就回来了,他的手段极是了得,你们休要胡来。”

程天任听了心中又气又笑,心想:这婆婆也给吓傻了,强盗都上门了还在这里分什么过路的还是驻家的,这些该死的金人可未必会与你理论这些。果然听契尔那骂道:“你这该死的婆子……”只说了半句,下边的话却并未出口,只听一个少年的声音温声道:“婆婆,我们是过路的,今日天晚了,只在此借宿一宿,明日便上路。我这伴当性子暴躁,还请婆婆勿怪。”

那婆子听了这声音方才有些安定了,道:“你这人说话还算中听,你那伴当实在凶得很了,你和他在一起怕是要吃些亏了。算来这天已晚了,我那儿也该回来了,我这就去煮些饭来,你们诸位也不要嫌弃,将就吃些罢了。”

少年道:“如此就偏劳婆婆了。”那婆子听了唠唠叨叨的去了。只听花尔布鲁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这里荒凉的很,怎地会有如此一个婆子,实是令人生疑,莫要着了她的道。”

那公子的声音也压得极低,道:“我看这婆子也古怪的很,一会儿见机行事,小心他做的饭菜。”

契尔那闷声道:“我早就看这婆子不顺眼,待我结果了她。”

程天任听他如此说,心中当真憎恨已极,心想:都说金人狠毒如豺狼,如今看来是确实的了,这些人竟连一个老太婆也不放过,实在是可恶,得想个办法告诉婆婆逃命才好。心中虽是着急,偏偏浑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

少年接了契尔那的话道:“大师切不可鲁莽,咱们此次南下,为的是大宋的江山,不可因小失大,况这婆子说他儿子还要回来,不知是不是约的帮手,不要打草惊蛇。”两人答应一声,俱都不再言语。

程天任吃了一惊,心想:这三个人说什么为了大宋江山,莫非他们刺杀皇上,要不怎么会关系什么大宋江山?忽然闻到一股烧柴的烟味,一会功夫那烟味竟越来越浓。契尔那嘟嘟囔囔的骂道:“这哪里是烧饭,怕不是把屋都烧了吧,我先出去走走。”说着向门外走去。

花尔布鲁见契尔那要出去,想要劝他不要离开,但这烟味实在难以忍受,便向他道:“老二,不要走远了。”契尔那答应一声推门而出。

过了盏茶工夫,忽听门外传来契尔那“啊”的一声大叫,花尔布鲁沉声道:“不好,老二果真着了道了,公子我出去看一看。”也不待少年答应便纵身出门而去。屋里越来烟气越重,那烟已隐隐冲到楼上,程天任透过缝隙向下望时,只见那烟充满屋子,对面已难看清人的面目。那少年被烟熏得大声咳了起来,向门外大声叫道:“大师,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门一响,一个人冲了进来,花尔布鲁的声音道:“公子,老二遭人暗算,我拿些救伤药去救他。”说着快步走到少年身边,在包袱里翻着什么。少年听说契尔那受伤,刚想问问情况,花尔布鲁又大步冲了出去。程天任在楼上听了两人对话,心道:既然是契尔那受了伤,花尔布鲁怎地肯放下他一个人,不怕他再遭人算计么?对方既然伤了契尔那,武功定是不弱了,怎么却肯放了花尔布鲁?正想着,忽听那少年大叫了一声:“不对!”便向包袱里胡乱翻了起来,翻了片刻忽然大叫道:“该死,上当了。”此时屋中烟气稍减,程天任只见那少年自腰间抽出一柄利剑,直向厨房中逼去。程天任心中大急,心想:这金贼要拿婆婆出气,婆婆你快些逃命去吧。

忽然屋门一响,两个人影蹿了进来。那少年吃了一惊,立时回身挺剑迎向那两人,厉声喝道:“谁?”

头前一人答道:“公子,是我和老二。”正是花尔布鲁的声音。

少年道:“契尔那大师没有受伤?”

契尔那嘿嘿笑道:“公子玩笑了,我哪里会受什么伤,方才那婆子的儿子捉了一只野兔,刚要烤了来吃,那兔子甚是机灵,一下逃的无影踪了,我和那人去追了,要不是老大赶来定要捉住了那只兔子。”

花尔布鲁也道:“我们担心公子安全,便急着赶了回来。”

少年急急道:“那婆子的儿子呢?”

契尔那道:“我与他跑散了,想这半晌也应该回来了,莫不是在厨房里?”向厨房里张了一张,疑道:“那汉子没有回来,怎地连那婆子也不见了?”

花尔布鲁失声道:“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少年顿足道:“正是。”接着把方才的经过讲述一遍。花尔布鲁听了惊道:“那件东西还在么?”

少年恨声道:“这件东西已被他骗了去。这件东西费了千辛万苦才得来,今天却给丢了。若是给西夏国亦或是吐蕃诸国取了也就罢了,要是给宋人得了去,再想取这大宋朝的江山可就难了。”

程天任听了心中奇道:不知他们说的这件东西是什么,他们丢了这件东西连我大宋的江山也取不得了。苍天保佑这件东西落入我大宋之手。忽然转念道:怪道方才没有见到这个婆婆,定是她设计取了这金贼的物件,只可惜我没福见一见这宝物了。糟糕,这时婆婆定然还未走远,若是他们就此乘快马追了去可就遭了。只听契尔那的声音道:“公子,这些宋猪定然还未走远,咱们的马儿脚程快得很,现在就追未必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