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尔布鲁听了冷笑一声,道:“老二,你若去追便真上了他们的当了。这屋子这么大,若他们藏在屋子里岂不是被他们逃过了,好歹也要搜一搜屋子再走。”

少年道:“还是大师想的周全,这屋子还有楼上一层,不知是什么所在,搜!”

程天任心想:糟了,他们这就要上楼来了。若给他们发现了我在这里,定然给认做偷东西的同伙,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我被他们杀了也就杀了,万一呼家妹子也在这里,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也一齐给杀了岂不糟糕?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焦急起来。但任他如何着急却也不能阻止三人上楼的。只听两声衣襟响动,眼前飘过两团黑影,程天任知道这是花尔布鲁和契尔那了。只见花尔布鲁和契尔那飞身上楼后以兵器护住周身向四周巡视。契尔那忽然望着程天任端坐的方向走过来。程天任心想:终究还是避不过了。

契尔那来到程天任跟前,左瞧瞧,右看看,忽然向花尔布鲁招手道:“老大,你来看,这里这几个泥人甚是奇怪,似乎是什么武功路数。”程天任听他把自己唤作泥人,心中疑道:这契尔那虽是金人,却不见得连活人与泥人也分不清吧?是了,我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前边又是一个泥人必是连我也给认做泥人了,花尔布鲁这老杂毛眼睛尖的很,他一定会发现了。

花尔布鲁听了契尔那的话也赶过来望着程天任,又瞅着程天任眼前的一尊泥人疑道:“是了,这泥人身上标的确是行功运气的法门,我曾听说少林寺便有十八泥人的功夫。”他忽然“咦”了一声,奇道:“这看似运功之法,却又不对了,气行到此怎地由一而二,在这里分别游走于手少阳三焦经与手太阴肺经?”花尔布鲁说着便沿着那红线的行起气来。初时只见他双目渐渐散乱,接着头顶与两肩都冒出团团白气。契尔那也是如此,不但白气盈盈而且面孔变得越来越白。程天任看着二人的模样,心道:原来这是一种运气的法门,看他俩这样子怎么越是练这功夫反而越是难受?难道我方才也是这副模样?果真如此真还不如不练这劳什子功了。忽然楼梯一响,少年走了上来,向着二人道:“二位大师,你们可曾发现什么了么?”

契尔那与花尔布鲁听了神色一凛,头上的白气忽然间消散开去,二人犹如自梦魇中猛醒过来,脸上俱是惊恐之色,目光呆了片刻方回过神来。花尔布鲁忙过来挡在那少年面前,道:“公子,这泥人邪门的很,千万不能看。”

“一个泥人有什么打紧?”少年奇道。

契尔那脸色苍白,喃喃道:“按这泥人身上的法子行功非要走火入魔不可。”

花尔布鲁接道:“这泥人是那婆子放在此处害咱们的。”

少年挥了挥手,道:“且不管他什么泥人不泥人的,快去追那婆子,再晚怕是追不及了。”

花尔布鲁道:“少爷说的对,老二,不要在这里白费时间,把这害人的东西毁了就是了。”

契尔那闷哼一声,一掌拍在那个泥人身上,立时泥土横飞,那泥人化为一团烟尘。再一掌向程天任头顶击来,程天任只觉劲风扑面,那掌眼见已到头顶。忽然花尔布鲁伸掌一格,挡开了契尔那的掌力。契尔那不解道:“老大,为甚拦我?”

花尔布鲁望着程天任冷笑道:“中原尽是奇人异士,说不定那天有人到此,泥人留在这里,对我大金有百利而无一害。”

少年听了嘉许道:“还是大师想的周到,可惜已毁了一个。”

花尔布鲁面带得色,向少年道:“公子,咱们该向哪个方向追?”

少年沉吟道:“这却有些难了,不若一直向西,若然追到了固然好,若追不到,便到天山取了另一个也是一件功劳,想来皇上也不至降罪。”

三人计议已定,匆匆下楼而去,接着院中传来马嘶声,那马蹄声渐渐远去了。程天任听了他三人的话,心中道:原来这关系我大宋江山的有两件东西,一个是他们得了,另一个却在天山。糟糕,这另一件东西千万别被他们先得了去。心里起急,用力一挣,手指微微一动。见手指能动,心中大喜,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下一撑,身子竟站了起来。只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身子晃了两晃方才站稳了。他又试着喊了两声,竟也能说话了。他心中记挂着呼延娇,便大声喊道:“呼家妹子。”一边转身在屋内察看。

原来这屋子是一个卧室,靠墙有一张大床,床边是一张方桌,方桌上有茶具,只是年月已久蒙了一层尘土。程天任方才所在的位置靠近楼梯,前边是被契尔那求击碎的泥人。程天任的身后还有一个泥人,这个泥人大小与先前那个一般无二,只是这个身上的穴道位置与那个稍有不同。程天任眼光掠过那泥人,忽然觉得那个泥人的眼睛动了一下。程天任心中一惊再仔细看时,那泥人不光眼睛动了,连身体也舒展开来。程天任被惊得退后一步,只觉得身上蹇滞异常。身子一动,竟落下无数的泥土屑来。向手脚上看时,发觉手脚上涂了厚厚一层泥浆,不觉向脸上摸去,脸上也是如此。程天任心中恍然:怪道方才花尔布鲁与契尔那没有发觉,原来被变成泥人了。忽又想道:既然我被变成了泥人,那这另一个泥人莫不就是呼家妹子?此时那泥人已站起身来,一边在脸上抹着,一边向程天任道:“程大哥,是我。”正是呼延娇的声音。

程天任忙上前帮她拍打泥土,一边问道:“妹子,你怎地成了这副模样?”

呼延娇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忽然又嗔道:“都怪那个老太婆。”原来她出门便见一个老太婆站在门口,刚问了声谁,那老太婆便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便不能动弹,非但不能动,竟连话也说不了,老太婆又进屋点了程天任的穴道。

呼延娇回想着老太婆的模样,道:“看她那身手哪里像个老太婆?左手拎着你,右手里拎着我,跑的飞快的上了楼。到了这里,她把咱俩放在这该死的泥人身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取了些泥巴,一边看那泥人还一边往咱俩身上涂抹。一股怪怪的味道,难闻死了。”她忽地皱起眉头来,仿佛那味道还没有散去。她又接着道:“不一会儿,咱俩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忽然又笑起来,“还真是与那个泥人像的很呢。可惜泥人被那两个恶人弄坏了。对了,程大哥,他们说什么有件东西与我大宋江山有关,可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