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被她说得稀里糊涂,心里有几十个问题,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沉吟着道:“这两个恶人我认识。瘦小的叫花尔布鲁,大个子叫契尔那,他们被金人称作大师。若不是我大难不死,就被他们害了性命。妹子,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他们说去天山,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呼延娇听说两人是金人,立时怒从心起,恨声道:“大哥,金狗夺我大宋江山,不知害死多少无辜百姓,还害了我爹爹。”说到这里,眼圈不由红了起来,“这仇是不能不报的了。咱们这就追,拼死也不能让他们得了那件东西。”

两人立时快步下楼,也顾不得整理衣衫,直冲出茅屋,来到林中拴马的地方看时两匹战马却没了踪影。呼延娇失声道:“咱们的马被该死的金狗夺了去了。这可怎么好?”

程天任心里却想:这马定是那个婆婆怕被金人发现坏了她的事给她藏起来了。却也不说破,只道:“妹子,咱们先离开此地,到前面的路上若遇到了贩马的,便买两匹罢。”说着向大道上走去。

呼延娇心想:莫说现在这般天色,便天光大亮,也未必有马贩子路过,这程大哥岂不是痴话?但也无法,只得随了程天任向林外行去。此时天色微明,林外虽有条大道却哪里有什么行人?两人在路边直等了顿饭工夫,方见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程天任望着那辆马车笑着对呼延娇道:“妹子,你看那不是贩马的来了,有散碎银子拿来与我好去买马。”

赶马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车中一个妇人的声音向那汉子道:“孙二,你把车赶快些,要被老爷发现了,小心你的狗命!”

那汉子“嘿嘿”**笑道:“少奶奶,为了你这心肝我连这命都丢了又如何,只可惜走的匆忙银子带的忒少了些。”

车中妇人叹了口气道:“这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福之人拿了却是只能害人的。这些银两也尽够度日了,只是这一路莫遇了强盗。”

汉子被她说得紧张起来,忽然发怒道:“闭上你那鸟嘴,这条路我不知走过几千百遭哪来的什么强盗。我孙二也不是吃素的。”正说着忽见前面一人横在路中央,向马车一摆手,大声道:“汉子且停了车。”

孙二本就心虚,又见那人一脸的泥灰,登时吓的面如土色,猛的一勒马缰,壮着胆子向程天任道:“你有甚事?”

程天任笑道:“我有急事,要借你马车一用。”说着向怀中掏摸着散碎银子。孙二只道他要掏什么兵器,吃了一惊,立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不顾那妇人,撒腿向来路跑去。那妇人不知发生的什么事,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见了这情景也吃了一惊,骂道:“平日只吹多么勇猛,事倒临头却如此不济。”忽然向程天任娇笑道:“这位大哥,奴家就住在附近,要银钱是没有的,奴家只有这个清清白白的身子。”

程天任听了又气又笑,沉下脸道:“我数到三,若还在我眼前,我便不只要这辆马车连你怀中的包袱都一齐抢了。”

妇人恶狠狠的瞪了程天任一眼,终未敢说什么,跳下车,一步一步的向来路捱去。程天任赶了马车来到呼延娇身边,笑道:“本想与他些散碎银子,不想碰到个好客的,连银子也一齐省了。”呼延娇远远望着这一切,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

两人行了多日,路上却并未见花尔布鲁三人。二人只道走错了路,找人打听才知道已来到五台山,并未走错,只是绕了些路。呼延娇着急道:“咱们本来就慢了,如今又绕了路,须要快马加鞭才是。”

程天任安慰她道:“咱们明日换两匹快马,赶急些就是了。”

呼延娇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程天任忽然记起“酒肉和尚”欧阳不羁便是在五台山修行,心中大喜,向呼延娇道:“妹子,我险些忘了,这五台山上便有一位奇人。他虽是个出家人,但武功奇高,且最是侠肝义胆,若有他相助,说不定能解了刑州之围。”接着把当年欧阳不羁救了自己,并与幽云双鹤打斗的事与呼延娇叙述一番。

呼延娇听了喜出望外,立时催促道:“既是有这等高人,咱们还等什么,这就上山去吧。”二人立时催马向五台山上行去。来到山上,程天任向一个僧人打听欧阳不羁,那僧人笑道:“施主,你们是外来的吧?”

呼延娇反问道:“小师父怎知我们不是本地的?”

僧人笑道:“若是本地的施主自然知道这五台山是佛门胜地,大小禅院怕不有上百间,僧众加上一干俗家弟子,少说也要上千,施主又不曾道出这欧阳不羁在哪座禅院挂单,自然是外地的了。”

程天任笑道:“师父说的没错,这是我们问的鲁莽了。只是这位大师颇有些与众不同,师父也许听说过。”

僧人摇头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们五台山中虽是方外之人修行之地,却与别处不同,寺中多有得道高僧。其中与道君皇帝打过机锋的便有**位,若施主寻得是这几位,小僧还略知一二。”

呼延娇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出家人如此热衷功名,程天任也觉好笑,只是此时向人打听路径,这样终究不妥,他忙咳嗽几声掩饰过去,道:“这位不羁大师与道君皇帝打没打过机锋在下不知,但这位大师的名号名为‘酒肉和尚’,端的与众不同。”

僧人听了面现尴尬,低眉闭目双掌合什,轻轻道:“罪过,罪过。”又念了几句经文,这才不悦的向程天任道:“出家人号之‘酒肉’,实在有污佛体,似这等人又怎上的了这清静之地。罪过,罪过。”说罢施了一礼,竟不顾二人,转身而去。

程天任与呼延娇面面相觑,程天任苦笑道:“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问清不羁大师修行的寺院。”

呼延娇也叹口气道:“程大哥,咱们还是赶紧去西夏吧。”

程天任点点头,二人顺原路向山下行去。行了盏茶工夫,呼延娇忽指着前面向程天任低声道:“程大哥,你看,好奇怪!”

程天任也早已望见前面路上走来一队出家人。这五台山寺院虽多,却多是和尚,上山来的这一队却是比丘尼。这一队女尼虽队伍整齐却神色慌张,有几个还频频回头张望,似乎在躲避什么。程天任虽也好奇,却心知此时重任在身,万事皆要小心,便向呼延娇低声道:“妹子,江湖中颇多忌讳,诸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