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见这老者甚是奇怪,心中先有几分警觉,呼延娇已答道:“我们正要上山,却不知从哪里走。”

那老者听了高兴的手舞足蹈,指着自己的鼻子向呼延娇道:“小姑娘,你碰到我算是有运气了。我在这里足有四十年了,问我,问我,我来告诉你该走哪条路。”

程天任抢着道:“在下有三个朋友先上了山,走的匆忙,没有留下记号,不知老丈可曾见了他们?”

老者连连答应道:“见了,见了。你那三个朋友可是一个少年与两个老头?”

呼延娇听他说的确实,喜道:“正是,伯伯你可见他们从哪条路上山的?”

老者拍手笑道:“幸好你是问我,当日只有我一个人在此,你若问了别人,别人自是不知,若给你指错了路,这天山之内可不要寻上一年半载?只是当时我内急的很,一时错了眼,不过你不要担心,我的羊儿却是见了。”

程天任见老者越来越是古怪,忙向呼延娇使个眼色,沉声道:“老丈莫不是要我们问你的羊儿?”呼延娇也觉得老者神神秘秘,心中也多了一分戒备,望着老者不再说话。

老者听喜上眉稍,指着程天任道:“你这个小子怎的知道要问我的羊儿?”说着飞身向前,到了羊群中捡了一只肥羊,对那肥羊道:“七斤儿,我知道你那天是见了那两个凶巴巴的老头子的。”说着一只手抱了那羊,又转身来到一只瘦羊身边对它道:“五斤儿,你也见了,对不对?”说着又另一只手抱了这只。他抱着这两只羊来到岔路口,一边一只放在地上。

那两只羊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那老者一手一只,莫说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便是正当壮年也要费些力气,但他走起路来直若无物般健步如飞。程天任与呼延娇都吃了一惊,对望一眼,心中俱都是疑云。老者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蹲在七斤身边,对它道:“七斤儿,你告诉他们确实是那三人了么?”

那只羊晃了晃脑袋,张口道:“好不啰嗦,一句话还要问上七八遍么?”

程天任见那羊开口说话,虽然语音有些含混,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心中想:这羊儿能开口说话倒是头一回见了,莫不是这老头故弄玄虚。但看那老者在七斤说话之时却明明没有张口。呼延娇已惊呼道:“这是什么妖怪?”

老者听了不禁洋洋得意,嘻嘻笑着跑过来,对呼延娇道:“哪里是什么妖怪,是我老人家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才把这一群羊教的能说人话,可不容易呢,女娃,你若有兴趣,不妨拜我为师父,只要你肯拜,我便把这法子教了你,让你也教它七八十只羊说话,岂不好玩。”呼延娇听他满嘴胡说八道,皱着眉转过头去。老者见呼延娇不理他,忙道:“其实这法子也简单的很,每天早晨喂它吃饭之前先教它一个字,譬如先教一个最简单的‘啊’,你想这啊字与那‘咩’字十分相近,它若学不会呢,饭就不必吃了。等过了三七二十一天之后,它就学会这……”

程天任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再说下去,不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忙插嘴道:“我们二人愚钝的很,这教羊说话的法子怕是一时学不会的。不过我们那三位朋友聪明的很,找到他们之后我一定要他们来跟学。”

老者歪着头瞅着程天任,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大笑道:“妙,这个法子妙极。只是想要找到你们的朋友须得问七斤与五斤。”说着指着两只羊道:“我这两个朋友一位只说真话,另一位却只会说假话,但他们脾气却犟的很,一天中只说一句话,现在你们可以问了,只不过七斤已说过了,只好问五斤了,若是问错了,也只好等明日了。”

程天任听了心中想:这老头是故意刁难了。但又转念若自己任选一条路过去真要走错了岂不是糟糕。呼延娇低声向程天任道:“这人古怪的很,莫不是跟那金狗是一路?咱们不如抓了他,看他说不说实话。”不等程天任答话,解开腰间锦囊,向老者伸手一抖,程天任想要拦阻已是不及。

老者蓦然间见了一道银光向自己射来,吓的大叫一声身子凌空跃起,接着伸手一抄,又稳稳的落在地上。再看时,他手中已多了两枚银镖。程天任自忖自己的身手也算敏捷了,但跟眼前这老者比较起来,竟如顽童与灵猿的区别。程天任暗忖老者是敌是友还未分清,便贸然动手太过鲁莽,伸手阻止欲待动手的呼延娇,向老者道:“前辈,我这位朋友行事鲁莽,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呼延娇却有些不服,道:“我方才只不过是吓吓你,要真想要你性命,你早已见阎王去了。”

老者望着程天任嘻嘻笑道:“见谅,见谅。既是你这位朋友的,我便还了他吧。”说罢扬手一甩,两点银光直奔呼延娇射去。程天任大惊失色,纵身挡向呼延娇,但银镖去势甚急,程天任身未动便已到呼延娇面前。只听叮的一声,那镖已中了目标。程天任落在地上,急忙转身去看,只见呼延娇呆在那里,口瞪口呆,程天任只道她身上中镖,奔到她马前,急道:“妹子,你怎么了,妹子……”

呼延娇脸色苍白,讷讷的道:“镖……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锦囊。

程天任这才明白原来那两支镖射入了锦囊中,心中大骇,知道这老者武功深不可测,又由此推想他必对二人没有恶意,否则以二人的功夫,怕只能束手待毙。程天任转过身来,正想向老者说什么,那老者忽然向七斤俯下身,边侧耳对着七斤边觑着呼延娇道:“你说这妮了着实厉害?嗯,嗯,不过,即便是大虫也怕打虎之人。”说着望着程天任只管嘿嘿的笑。

呼延娇先吃了一惊,如今见这老者说话怪模怪样,又有些害羞,忍不住大声道:“那这两只哪一个说真话?”

老者吃吃笑道:“你这问题问的有趣,你是问我呢还是问五斤?”

呼延娇听了却为难起来,若是问五斤,这便是一个问题了,若是问老者,老者自不会说的了。向程天任望去,只见程天任正凝神思考。只好道:“自然是问你了。”老者却仿如没有听见,只顾跟七斤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