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江一脸紧张的样子,武大心中好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我都想不到的人。”
他有意在说到宋江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用手指了指宋江,结果,这厮当场脸色煞白,还好,武大随后将后面的话接上,同时用手指了指自己,这厮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但武大分明发现,他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丝恼怒,还有一丝怨毒之色。
很显然,这厮对自己方才的戏弄,大为光火。
“武大哥哥,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小弟我呢。”宋江干笑了一声道。
“哈哈,公明贤弟说笑了。”武大笑笑,“公明贤弟与晁天王哥哥关系莫逆,情同手足,看着的确不像是幕后真凶。”
“武大哥哥所言极是。”
宋江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道:“不过,实不相瞒,近些日,咱们梁山颇有些流言蜚语,说甚么晁盖哥哥一死,我便是最大受益人,这是污蔑,这是诽谤,这分明有人栽赃嫁祸。”
“那是,那是,此乃明显的祸水东引之计,别人不了解公明贤弟,我还不了解么?”武大笑笑。
宋江顿时流露出一副知己的神情,激动地道:“武大哥哥说的极是。”
不过,宋江分明不想在此事上面纠缠下去,岔开话题道:“是了,武大哥哥,如今晁盖哥哥已殁了,为今之计,我等该当如何?”
“不知公明贤弟以为如何?”武大反问道。
“以我看来,当是先厚葬晁盖哥哥,再择良辰吉日出兵讨伐祝家庄,拿下祝彪那厮人头,用以祭奠晁盖哥哥在天之灵。”宋江沉声道。
武大笑道:“公明贤弟所言,正合我意。”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刘唐忿忿不平,似乎想要反驳,气得他差点想骂猪队友,虚与委蛇都不看不出来?
还好,旁边林冲死命将刘唐拽住,刘唐这才未能说出口来。
宋江并没有注意到林冲和刘唐的小动作,反而对武大道:“武大哥哥跟小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既是恁地,那我们便先操持晁盖哥哥的葬礼,讨伐祝家庄之事,回头再议。”
“好。”
打发走了宋江等人离开后,武大这才回头怒瞪了刘唐一眼:“你这赤发鬼,险些坏我大事。”
刘唐有些不服气地道:“武大哥哥,我就不明白了,先前你说幕后真凶是宋江的时候,那厮脸色都变了,分明做贼心虚,正当盘根问底,为何你如此轻巧地放过了他?”
“你懂得甚么?”武大脸色一沉,“证据都没有?仅凭只言片语,就能让宋江认罪伏法?”
“这……”刘唐噎住。
“好了,刘唐兄弟,武大哥哥做事,自有谋划,你就别添乱了。”林冲劝道。
“是啊,刘唐兄弟,还不快些给武大哥哥赔礼道歉?”阮小二也劝道。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错误,刘唐当即赔礼道歉。
武大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时,林冲道:“是了,武大哥哥,方才听你的意思,难不成真要在晁天王哥哥葬礼之后,由宋江那厮去攻打祝家庄?”
刘唐和阮小二均与他是同样想法,因此都眼巴巴看着武大,等他回答。
武大笑道:“怎么?你反对?”
“然也。”林冲点头。
“实话告诉你吧,宋江若去攻打祝家庄,必败无疑。待他吃了败仗,我再替他不迟。”
武大笑了笑,接着道:“另外,我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等宋江去攻打祝家庄,我正好搜集证据。一旦时机成熟,定将宋江那厮拉下马,让全梁山上下心服口服。”
林冲、刘唐和阮小二这才恍然,齐赞高明。
做通了三人思想工作,接下来,武大便和宋江一道,为晁盖的葬礼做准备。
当然,为了不引起宋江怀疑,武大勒令林冲、刘唐和阮小二守口如瓶,只说那丫鬟生前备受晁盖虐待,结果心生不忿而杀人。
这天下午,晁盖遗体被装殓入棺,给停在聚义厅上,并建起灵帏,中间设个神主,上书:梁山泊主天王晁公神主。
随后,整个梁山上下所有头领,均来凭吊祭祀。
山寨中头领,自武大、宋公明以下,都带重孝。小头目并众小喽罗亦带孝头巾。
与此同时,附近寺院僧众被请上山做功德,追荐晁天王。
当天晚上,武大正在替晁天王守灵,左右无人。
忽地,一人到了跟前,他定睛一看,却是戴宗来了。
此时的戴宗,也披麻戴孝。
“戴宗贤弟,你何时上山来的?”武大惊喜道。
“已上山多时了。只不过,我见哥哥忙着追悼晁天王,便不曾上前叨扰。”戴宗道。
“原来如此。”
“是了,哥哥,我打算今晚便离开梁山,去黄门山和饮马川,通知公孙胜、李逵他们那些好兄弟,尽快赶来梁山会合。”戴宗道。
“戴宗贤弟所言甚是,我本有意让你再跑一趟,不曾想,你想到我前面去了。”武大欣然赞道。
戴宗笑笑,道:“既是恁地,那我便不逗留了,稍后便让阮小五和阮小七兄弟护送我连夜下山。”
“甚好,有阮小五和阮小七兄弟亲自护送,那我便放心了。”
“是了,有件事,我须得向哥哥禀报。”戴宗压低声音道。
“何事?但说无妨。”
“我上得梁山后,不知怎地,教旧友吴学究知晓了,他把我请去了他那处。我听他言语之中,对宋江颇有微词,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不可跟宋江同流合污,他同意了。”
“哦?竟有此事?”武大笑了笑,“我说他怎地跟宋江不像以往那般形影不离了,原来真个起了矛盾,甚好,甚好。”
“哥哥,要不我走之前,再去劝说一番,让他归顺哥哥?”戴宗又道。
“罢了,眼下你当务之急,是去将公孙胜和李逵他们全部叫来。这可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可作奇兵,或许后面关键时刻,能起到大作用。”武大道。
“既是恁地,那小弟就不自作主张了,哥哥,就此告辞。”
“一路当心,早去早回。你们到了之后,先在西山酒店安顿下来,等我号令。”
“是。”
打发走了戴宗,武大长吁了一口气,暗暗想道:“吴用啊吴用,算你识时务,没继续与宋江一条道走到黑。”
随后,武大继续守灵。
到夜半三更时,一人出现在灵堂。
看到他,武大心中一凛,这家伙来得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