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全军推行政工制度,所以,像关胜、呼延灼这些降将,都无法反对,只能被动选择接受。

但是,他们当中,还是有一些人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比如宣赞和韩滔。

想想也是,一直以来,但凡武将,其麾下部曲往往都是他们的私兵,可武大如此一招,不动声色间,便斩断了他们豢养私兵的可能性。

试问,他们如何不心中焦急?

有意思的是,武大像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学上次家宴训斥欧鹏等人那般,于一日晚上,将关胜、呼延灼、宣赞、郝思文、韩滔和彭玘六人都请到了家中。

当然,考虑到他们新降不久,武大没有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而是安抚为主,尽力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武大这才笑眯眯地道:“不知诸位贤弟,对我近日在军中推行的政工制度,是何意见啊?”

关胜、呼延灼和宣赞等人无不心中一凛。

尤其是宣赞和韩滔二人,对视一眼,心里直打鼓,心说来了,这顿晚宴,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时,关胜、呼延灼、郝思文和彭玘四人齐声道:“哥哥在军中推行的这政工制度,我等自是全力支持。”

“那便好。”

武大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宣赞和韩滔二人一眼,道:“宣赞贤弟,韩滔贤弟,你二人呢?”

不知何故,一对上武大那洞若观火般的眼神,宣赞和韩滔二人均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去,道:“哥哥在军中推行的政工制度,可谓一大创举,我等也自是全力支持。”

“呵呵,宣赞贤弟,韩滔贤弟,我看你们二位是言不由衷啊。”武大意有所指地笑道。

宣赞和韩滔齐齐一惊,顿时慌神道:“哥哥,我们……”

武大笑容更盛:“我若猜的不错的话,你们二位私底下,对我在全军推行政工制度,颇有些微词啊!”

闻言,宣赞和韩滔大惊失色,慌忙伏地跪下:“哥哥恕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关胜、呼延灼、郝思文和彭玘四人见状,也急忙跪下求情。

“哥哥,还请念在他们无知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回吧。”关胜急道。

“是啊,哥哥,他们不过是觉得自己利益受损,一时发些牢骚罢了。”呼延灼也道。

“哥哥,说来,我也有罪。其实宣头领也曾跟我提及此事,可当时我没放在心上。还请哥哥一并降罪,我绝无半点怨言。”郝思文也道。

“哥哥,我也有罪。”彭玘道。

见状,武大哈哈一笑,道:“各位贤弟,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请你们到家里做客,可不是拿你们兴师问罪的。再说了,你们新降,很多思维和观念,还停留在过去,我有责任和义务,替你们开导开导。”

说完,将他们又全部请了起来。

“开导?”

关胜等人无不心存疑惑,然后战战兢兢地重新坐下。

“各位贤弟,像你们眼下这种情况,就是思想政治不过关所致,也罢,我今日便当一回你们的政委,做一做你们的思想政治工作。”

武大说着,便笑了起来。

见他说得轻松,关胜等人也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各位贤弟,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们,不知你们谁能说说,为何这大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在陈桥兵变后,要杯酒释兵权?”武大笑道。

他这番话,就好比重磅炸药一般,重重地轰击在关胜等人心坎上,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想想也是,一直以来,谁敢提及此事?更别提私下议论了,这可是犯天家忌讳的事情啊!

“各位贤弟,如今你们已经不是宋廷的臣子,就算是说了,也无人那你们问罪,更不会诛你们九族。”武大笑道。

关胜、呼延灼等人似乎还是有些放不开,不好回答。

“各位贤弟,不妨事,但说无妨,实事求是,解放思想嘛。”

武大笑了笑,看了宣赞一眼,鼓励地道:“宣赞贤弟,你胆子大,不妨说说。”

“我……”

宣赞面露苦笑,我胆子大?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大放厥词了,如今倒好,险些小命不保了。

见状,武大暗自摇摇头,转而对呼延灼道:“呼延贤弟,你祖上呼延赞将军曾侍奉过太祖皇帝,你不妨说说!”

闻言,呼延灼看了关胜等人一眼,这才咬牙道:“也罢,既然哥哥要我说,我就直说了,这太祖皇帝,之所以要杯酒释兵权,无非是怕拥立他当皇帝的手下部将,如石守信、高怀德和韩令坤等人,依样学样再来一次黄袍加身。”

“不错。”武大笑着鼓掌起来,“呼延贤弟,你能说到这一层,着实不简单了。不过,我想再问,为何这太祖皇帝这般怕别人再来一次黄袍加身?”

“哥哥,我个人认为,这应当是当时的局势所致,自前唐灭亡之后,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和后周若走马观花般,逐一登场。”

顿了顿,呼延灼继续道:“之所以形成这种局面,无一不是各地诸侯手下拥有兵权的部将反叛所致,太祖皇帝为了杜绝这种现象,才有意如此。”

“呼延贤弟说得是极,我给你点赞,哈哈!”武大大笑了一番。

呼延灼连道不敢。

武大旋又看了关胜等人一眼,正色道:“从当时的历史背景看,太祖皇帝如此做,倒也无可厚非,但如今,在我看来,这种所谓的杯酒释兵权把戏,实在太小儿科。要知道,太祖皇帝的那些部将,可都是能征惯战之辈,他解除了这些部将的兵权,无异于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关胜等人均是一怔。

“不错,饮鸩止渴!”

武大重重点头,接着道:“我下如此结论,并非空穴来风。各位贤弟,你们且想想看,自宋开国以来的对外战事,除了太祖皇帝建国之时,还曾胜过契丹,可从继任者太宗皇帝开始,哪一任皇帝曾胜过一次?”

关胜等人无不咬牙沉默,如今他们虽归降武大,不再效忠宋廷,但作为汉人,根本无法忘却这些国耻。

“在我看来,根源就在于,这太祖皇帝一手导演的杯酒释兵权,做了一个极坏的示范,以致后来的历任皇帝,都竭力打压武将,甚至形成了文官统领武将的传统。像这些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又有几个能上阵杀敌?偏偏还处处掣肘这些武将,宋军焉能不败?”

武大说完,看了关胜等人一眼,道:“正因如此,我才需要改变这种局面,设立政工制度,各位贤弟,你们明白我的苦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