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邢道光昂然说完,随即下城。
其实,此时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强大,前番与花荣交手,他便领教了花荣神箭的厉害。
毫不夸张地说,真要与花荣单挑,他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眼下这情形,容不得他多想,纵然必败,他也要拼死一战。
“你下来。”
到了城门口,邢道光冲一名马弓手大声道。
那马弓手随即下马。
邢道光又要了那马弓手的手中劲弓,然后翻身上马,冲旁边一小校道:“小兄弟,把你手中钢枪借我一用。”
那小校却之不过,只好将自己手中钢枪给了。
邢道光这才喝道:“开城门!”
守城门的兵士闻言,只得将城门打开。
“驾!”
邢道光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出城,不多时,他便到了城外,在花荣面前不远勒马停下。
“刑都头,别来无恙。”花荣笑道。
“哼,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邢道光说完,绰起手中钢枪,往花荣杀去。
在他看来,花荣箭术不俗,但手上武艺未必比自己强。
殊不知,花荣善使银枪,号称“银枪手”,武艺精湛。
“来得好!”
花荣见状,急忙绰起一杆银枪,策马向前。
不多时,二人斗了十数合,一时胜负不分。
城上官军和城下梁山军见状,各自齐声喝彩。
不过,正在激斗中的邢道光,却是暗暗叫苦,因为他发现,对方一杆银枪,简直使得出神入化,要不是自己招招搏命,对方有所顾忌,只怕自己早已给对方一枪挑下马了。
“不行,若是这般斗下去,我只怕是要落败。”
邢道光心中暗暗计较了一番,忽然心念一动,拨转马头就逃。
他的谋划很简单,回马枪。
不过,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花荣挺起银枪来追时。
“嘶——”
却是邢道光**战马忽失前蹄,将他猛地掀于马下。
花荣急勒马,单手挺枪,指着邢道光猛喝道:“刑都头,我且饶你性命!快换马来厮杀!”
邢道光羞羞愤欲死,却又不得不赶紧飞身上马,急入城中。
郝连书和马荣等人早在城门下候着,尤其是郝连书脸色阴沉,而马荣则是不住放出阴恻恻的笑容。
邢道光脸色微变,隐约觉得不妙,只得硬着头皮道:“知县相公,此马太差劲,竟失了前蹄,害我坠下马去,故有此败。”
郝连书尚未开口,马荣嘿然道:“刑都头的战马的确是差劲,倒也情有可原,但刑都头不妨解释解释,为何花荣那厮不乘势将你拿下?莫非你们早有勾结?”
邢道光听不下去了,喝道:“马都头,你嘴下积德,我何时与花荣有勾结?”
“若无勾结,那花荣又怎会放过你?”马荣反唇相讥道。
“你……”
眼看二人又要争吵,郝连书喝道:“都给本县住口!”
邢道光和马荣二人这才停止争吵。
“来人,把本县的坐骑疾风牵来,给刑都头!”郝连书大声道。
马上,一个马夫上前,将一匹颇为神骏的黑色战马牵了过来,并将缰绳递给邢道光。
邢道光牵了缰绳,抱拳道:“多谢知县相公体恤,属下这边出城,继续与花荣那厮厮杀。”
说完,将长枪、弓箭和箭袋一并转到疾风上,然后翻身上马,再狂奔出城去了。
一路上,邢道光暗暗寻思:“难得花荣如此义气,他方才不忍杀我,这个人情,我得还他!”
到了城外,邢道光再次勒马,列于花荣之前。
“花荣,方才你不乘人之危,刑某佩服。奈何如今你我二人各为其主,今日我若不奋力厮杀,是为不忠,但我若再与你厮杀,是为不义。你瞧好了,方才你的恩情,我自废一腿,现下便还了你恩情。”
说完,他挥起手中钢枪,奋力刺向自己左边膝盖。
噗嗤——
一股血箭从他左膝盖喷射而出。
“啊!”
看到这一幕,花荣及身后众梁山军上下,无不脸色大变,却也为之动容。
而城墙上的郝连书、马荣等人,无不震惊,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对自己下狠手。
“这个刑都头,莫非真是我冤枉他了?”郝连书迟疑地道。
马荣却道:“知县相公,这分明是苦肉计,莫要给刑都头骗了。”
“这会否是苦肉计?”郝连书将信将疑道。
“是不是苦肉计,知县相公稍后一看便知。”马荣道。
郝连书这才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而此时,邢道光已绰起手中钢枪,再次往花荣杀去。
面对如此悍不畏死的对手,饶是身经百战的花荣,也禁不住有些发怵,不住连连后退,不敢轻易掠其锋芒。
后方,身为副将的花和尚鲁智深见状,大声道:“花荣兄弟,你且退下,看洒家来战他。”
花荣只得策马退下。
“邢道光,看洒家来战你!”鲁智深绰起禅杖,飞马往邢道光扑来。
“啊呀呀!”
邢道光也杀得兴起,挺起钢枪,与鲁智深厮杀起来,招招搏命。
不得不说,邢道光这一狠命打法,鲁智深也顿感吃不消。
好在二人斗了十数回合,邢道光便疲惫不堪,渐渐不支。
紧要关头,邢道光计上心来,索性诈败而逃。
“哪里逃?”鲁智深赶来。
邢道光想起昨日对方不杀之恩,不忍便射,带住枪,回身把弓虚拽起来,然后猛地一射。
听见弦响,鲁智深急闪,却不见箭。
“虚张声势。”
鲁智深重重一哼,又拍马赶上,这时,邢道光又虚拽一射。
鲁智深急闪,又无箭。
“哈哈,邢道光,你这厮究竟会否射箭?”
鲁智深嘲讽一笑,只道邢道光不会射,放心赶来。
眼看渐渐将近,邢道光忽然捻起一支箭,拉满开弓。
“嗖——”
弦响箭到。
这一箭,正射在鲁智深盔缨根上。
鲁智深吃了一惊,顿时不敢再追,仓惶退下去了。
“好!”
城墙之上,无数守军齐声喊起。
偏偏此时,马荣的声音响起:“好什么好?以刑都头的神箭之术,要杀贼将,何足道哉?这分明是刑都头有意放水,”
众守军无不垂头,但不少人显然不忿,只是把心事藏在心里罢了。
而知县郝连书,则是脸色越发阴沉起来,显然将马荣的话听进去了。
且说鲁智深退下去后,与花荣一合计,二人领兵退了。
见梁山贼军退了,邢道光这次才回到城内。
因为他左腿已废,无法再行走,只得让人搀着自己上城门楼来见郝连书,不料,郝连书喝道:“左右,给本县拿下邢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