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美人计。”
见徽宗询问,童贯嘿然一笑。
“美人计?”徽宗赵佶又是一怔,“童爱卿,据朕所知,这武大不好女色,如何能赚得他一条性命?”
“陛下,寻常女子,自然是难以赚得这武大贼子的性命,但是,若此女乃是皇室贵胄天之骄女,那就说不一定了。”
“哦?”徽宗赵佶也并非昏聩到了极点,马上便醒悟了过来,“你是说,用朕的皇家公主,来行使美人计?”
“不错,陛下。”童贯欣然笑道。
“不成不成,朕的公主,可是朕的心头肉,如何能去行使美人计?更何况,武大那厮,都已过而立之年,如何能迎娶朕的娇娇女?”徽宗赵佶直摇头。
“陛下,方才微臣说的此计,本是美人计,只要能赚得武大那厮来京师,就达到了目的。咱们一旦将其拿下,那梁山贼军也就群龙无首,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朝廷的最大危机也就顺势而解了。”童贯道。
闻言,徽宗赵佶颇有些心动。
对他而言,如今的梁山贼军,越发势大,若是不能尽快剪除,迁延日久,只怕越发难以遏制。
“童爱卿,言之有理,不过,既是行美人计,不若换个人选,比如从宗室中挑选一名女子,朕封她公主封号,如何?”徽宗赵佶提议道。
他虽贵为皇帝,却也有私心,自己的女儿,自然不想令其委身于梁山贼子。
“陛下不可。”童贯急忙阻止,“陛下,如今要安抚梁山贼子武大之心,非下血本不可。如今,陛下长公主已嫁人,只能放弃,但陛下次女永庆公主正当年,又是天姿国色,微臣提议以永庆公主为饵,否则,这武大不来,一切白费。”
“什么?要朕的永庆公主为饵?不成不成……”徽宗赵佶不断摇头。
这永庆公主,乃是他和王皇后所生的女儿,天真活泼,可爱体贴,是他心头肉,他如何舍得?
“陛下。”童贯慷慨激昂道,“如今贼势浩大,为我大宋万载基业计,陛下何惜一女?眼下,我大宋精锐损失不少,若调派大军去济州,一旦再次兵败,可就动摇国本,彼时,全国各地都效仿造反,我大宋岂有宁日?”
“这……”徽宗赵佶迟疑起来。
“陛下,切勿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童贯急忙劝道。
徽宗赵佶还是犹豫不决,好一会后,他才道:“童爱卿,你所言不无道理,但朕虽贵为皇帝,却也是一个父亲,如何能将自己女儿推入火坑,毁她一生幸福?”
童贯道:“陛下,此言差矣。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咱们又丧失二十万大军,连北京大名府也丢了,若是叫梁山贼子继续猖獗下去,我大宋只怕会继续丢城失地,迟早有一日,我大宋京师……”
说到这,他没敢再说下去。
不过,徽宗赵佶也不是蠢笨到了极点,马上就想到了此处,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道:“童爱卿说得极是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为了我大宋万载基业,朕又岂能怜惜一女?罢了,童爱卿,就依你之言便是。”
“陛下圣明。”童贯拜道。
“好了,下去吧。”徽宗赵佶有些心力憔悴地摆了摆手。
想想也是,毕竟是拿他心爱的公主做筹码,他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童贯也清楚此点,准备掉头离开,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事,道:“是了,陛下,还有一事。”
“什么事?”
“如今高太尉身死,唯独这张叔夜活了回来,不知该如何处置?”童贯问道。
“还能如何处置?此番他兵败,罪责难逃,一旦此人回了京师,立即拿下大狱。”徽宗赵佶没好气道。
“陛下,不可。”
“什么?不可?为何不可?”
“陛下,您可别忘了,此番随张叔夜回来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六万人马,若是他们知道张叔夜被捉拿下狱,他们岂不人人自危?一旦酿出兵变,可就麻烦大了。”
“这……”
“更何况,陛下,此番大败,也非是张叔夜一人之罪责,只怕是换了人,也难逃一败啊!”
在童贯的劝说下,徽宗赵佶慢慢想通了,叹息一声:“罢罢罢,既是恁地,就饶了张叔夜这一回。”
“陛下圣明。”童贯喜道。
“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
“那就退下吧。”
“是。”
……
后宫。
徽宗赵佶要将永庆公主下嫁梁山贼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开了。
一时间,满后宫的无数双眼睛,全盯向正宫王皇后。
原来,那永庆公主,正是王皇后所生,平日里不知对其有多宝贝着呢。
是以,一听闻自己亲生女儿要被下嫁梁山贼子,王皇后不由得急了,不过,她相貌平平,加上生性简约,不受恩宠,思来想去,当日她便去向太后殿前跪拜哭诉。
向太后本身也甚是喜欢永庆公主,一听此事后,当即派人将徽宗赵佶唤来。
看到王皇后也在此,双眼哭得通红,徽宗赵佶心中纳闷,她怎地来了?
“皇帝,听闻你有意将永庆那丫头下嫁梁山贼子武大?可有此事?”向太后不悦道。
徽宗赵佶吃了一惊,心说自己和童贯在御书房的那番言语,怎地这般快就传出来了?
不过,想想自己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是后宫嫔妃安插的眼线?
念及此,他也就释然了。
“太后,此事不过是知枢密院事童贯之计,因要赚梁山贼子武大入京师来,故而以此为名,好赚武大那厮来拘囚在此。太后,此确是计策,非实意也。”徽宗赵佶道。
闻言,向太后大怒,骂道:“这个童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如今执掌枢密院,直恁无数条计策去赚武大那厮,却将我宝贝孙女为名,使美人计!一旦杀了武大,我这可怜孙女便是望门寡,今后再怎的说亲?须误了我孙女一世!皇帝,你好做作!”
王皇后跟着哭诉:“陛下,若用此计,纵然赚了武大那厮,也怕是被天下人耻笑。此事如何行得?”
徽宗赵佶理屈词穷,正没奈何时,忽地,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孩声音道:“太后,母后,孩儿愿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