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许多人来游说赵明加入他们的组织,其中有两个是他的老乡,这些人都满脸的真诚,一幅要救赵明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模样。一个说他以前如何如何的不顺,在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改变,希望赵明也能分享他的成功。另一个说他本来就混得很好,但‘直复营销’给了他更大的成功,他要以高尚的社会道义帮赵明加入到‘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当中。赵明尽量克制自己,不与他们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没想到马森也来充当说客,跟他进来的还有一位五官极为古怪的人,进门便裂嘴一笑,那笑容让人感到他是在冲谁扮鬼脸。

“我听菊萍说你对这里还不太了解,她让我来跟你解释解释。”马森坐在靠门边的一条凳子上说。

“不用了,我觉得我不适合这里,也胜任不了这里的工作。”赵明说。

“别这样说嘛,凡事要去做才能知道行不行。你还没有经历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那人又扮了个鬼脸。

“凡事都要经历才行吗?那你说日本鬼子、纳粹党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赵明说。

“日本鬼子当然是坏的了,那个什么纳粹党人我就不知道了。”鬼脸说。

“你又没有经历过,你怎么知道日本鬼子是坏人?”赵明冷冷地说道。

“这还用经历吗?历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鬼脸气乎乎地说道,似乎极易动怒。

“那就是了,有一些事情并不需要经历才知道对错的。你们这里的事大家都清楚,何必还要去做一遍呢。”赵明说。

“你……他娘的扯什么蛋。”鬼脸说,“我好心跟你说直复营销,你却跟我说什么日本鬼子,还说什么纳粹党人……你信不信老子揍你。”

“你试试,我倒要看看这里要把人怎么样。”赵明被激怒了,年轻人的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便会忘了自己的处境。

“嗵”那人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赵明的脑门上,赵明直感到眼前一花,满屋子的流星象在躲避灾难一样到处流窜。

“你敢打人。”赵明跳了起来,挥起手臂往下抡,却被那人一手挡开,又一脚踢了过来,赵明趁机抱住那人的脚,**,把他撞在旁边的桌子了。

“哎哟。”那人的腰部被顶在桌角上,痛得叫了起来。

“陈二拐,你不是吧,连这个傻逼都对付不了,要不要我帮忙呀。”马森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说道。

“不用。”陈二拐一边说一边举起两个肘子朝赵明的背上击去。

“那好吧。”马森说,“傻逼,我们在凤凰工业城的帐等你跟拐子完了再算。”

赵明被那人的肘子撞得几乎趴在地上,当下死死抱住那人的腿,稳住身子大叫一声,把那人连同桌子掀翻在地,桌上的杯子、镜子等物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来呀,马森,来算呀,老子怕你就是孙子。”赵明毫不畏惧地冲马森吼道,只是还没等马森上来,陈二拐便用胳撸住了他的脖子。

“到了这里还嘴硬,你以为还是在凤凰工业城里一样有那么多人帮你。”马森一脚踢在赵明的肚子上。

屋外的人听到里面杯子破碎的声音,推门而入。

“马森,你们不要打人。”菊萍见赵明被他们两人架着殴打,拦在赵明和马森之间。李姨和其它人把陈二拐拉到了一边。

“我们走,离开这里。”赵明站起来拉着菊萍的手。

菊萍看看赵明又看看李姨,哭了起来。

赵明看了看李姨,不由怒火中生,“你已经把她拉入了火坑,还要把她害成什么样子,我看你还没老到糊涂的年龄呀。怎么不反醒反醒,不要受了点蛊惑,就沉醉在别人的戏里忘了自己该演那一出了。自己上了当就非得要再去骗人了吗?你被狗咬了一口,就非得要在那头牛的身上咬一口回来才能甘心吗……”赵明语无伦次,气乎乎地说道。

“你他妈的啰嗦什么。”陈二拐挣扎着又朝赵明扑过来,“刚才我跟他说公司的事,他却跟我说什么日本鬼子,他娘的,这会又在这里扯蛋,别拉住我,我要抽他。”

“你来呀,你们这些人都他妈是社会的脓包……”还没有说完,背后便挨了一脚,赵明又被笼罩在一片拳脚当中。

“不要打了,我求你们不要再打他了。”菊萍哭道,“小姨,叫他们不要再打了。”

李姨见赵明他们被压在地上,拳脚不停地落在他身上,也慌了起来,忙叫喊着把他们拉开,几个讲师模样的人也过来劝架。

赵明象是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菊萍忙过去扶他,赵明恍恍忽忽地站了起来,挨了几棍之后脑袋显得有点浑浊,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又用手拍了几下。才抬头看了看正扶着自己的菊萍,菊萍眼里的泪水扑籁籁地往下流,他拍了拍她的手,勉强咧嘴笑了笑,菊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别哭,我没事的。赵明擦去菊萍脸上的眼泪,随后抓紧她的手住外走。菊萍回头看了看李姨,扭头双眼含泪地跟着赵明。

“菊萍。”李姨叫道。

马森见李姨叫菊萍,立刻堵在两人前面,“菊萍你不管你小姨了吗?”

“甭跟他废话,抽这丫的。”陈二拐也欺过来。

“走开。”赵明怒喝道,并抽出刚才藏在袖里的水果刀,刺了过去。

“不要、赵明、不要……”菊萍看到赵明亮出的刀,害怕了起来,忙挡了过去,水果刀划过菊萍的手臂,偏离了赵明所要攻击的目标。

菊萍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王八蛋,敢在老子面前亮刀子……”

“抽这丫挺的,我们都没亮刀子他倒是亮起刀子来了……”

“揍他……”

陈二拐等人见赵明拿出水果刀,犹如野狼见到了血一般,兴奋地叫了起来,操起桌上的长短之物,围击赵明。

赵明还来不及察看菊萍的手伤到那里了,他只是看到水果刀被菊萍的手臂挡了开来,并划过了她的手臂,水果刀上有鲜血在流动着,地上也有大滴大滴的的鲜血。正要转头去看看菊萍,便被椅子,盘子之类的东西招呼了过来。

一片混乱之中,李姨似乎也感到害怕了,与围观的几个传销人员过来劝架

“哎哟……”混乱之中李姨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只见那把水果刀已插在她的小腹上,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掌,又顺着手指往地下掉。

“小姨、小姨……”菊萍忙跑过去。

“快送医院,快送医院……”有人说道。

打架的人都停下来,围到她身边,但没有人动,赵明忍着身上的疼痛抱起李姨。

“医院在那里?带路呀、混蛋。”赵明吼道。

“走,跟我来……”一个传销组织中的人或许是怕出人命,忙跑在前面带路。

菊萍一边擦眼泪,一边跟在赵明身边。跑了一阵,赵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脚步越来越慢,手里的人也抱得越来越低,不时地憋着气往上颠了颠。

“我换换吧。”菊萍带着哭腔说道,赵明一咬牙,脚步加快了起来。

“我来吧。”马森说。

赵明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给他了。

那人把菊萍一行带到附近的一个门诊部。门诊部的医生说病人受伤太深,这里做不了这么大的手术,叫他们赶紧送到医院去。

赵明忙叫菊萍去给手止血,自己跑到外面去叫出租车,马森抱着李姨上了车。

一到医院,李姨便被推进急诊室。菊萍等人在门外焦急地等着。不久,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手术车从急诊室里出来,菊萍忙走过去,只见李姨躺在推车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一个医生问道。

“我……”菊萍说。

“病人的创伤很严重,必须立即进行手术。交住院费了没有?”医生说。

“我们来得匆忙,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不过,我们马上去取……”赵明说。

“赶紧取钱过来交住院费,我们要有收费处的单据才能进手术室。”医生说。

“医生,能不能先……”

“不行,这是医院的规定。”医生打断赵明的话,这种说词他已听得太多,“病人恐怕已伤及内脏,要预交八千元住院费,你们赶紧去交钱。”

赵明与菊萍加上李姨身上的才一千多块钱。

“你身上带了多少钱,拿过来呀。”赵明黑着脸对马森说道。

加上马森的钱也远远不够。

“我回去拿存折。”菊萍说。

“我去吧。”赵明说,“你先去看看你的手。”

经赵明一堤醒,菊萍顿时感到手上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便跟他说存折放在皮箱底部的那件浅蓝色风衣的口袋里,并把皮箱和存折的密码告诉他,让他在回来的时候,在租房路口那家银行把钱取出来。

赵明回到租房时候,陈二拐一伙人正吵吵嚷嚷地在打着麻将,一见他便冷嘲热讽地问候了起来。赵明沉默地取出存折,下楼后直接进了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110,得到警方的答复后,挂上电话,付电话费,然后打起飞脚往路口的银行奔去。

菊萍的存折上只剩下三千多块钱,赵明一边往医院赶,一边盘算着去那里借钱。

刚来到医院,就听到了坏消息,李姨一度昏厥,医生催促菊萍赶紧交住院费让病人动手术,若是再拖下去,不但要花费更多的钱,恐怕还会伤及病人性命。

赵明带来的钱连医院要求的预付金都不够,菊萍急得哭了起来,赵明安慰了她几句后,决定去借钱。

菊萍泪眼汪汪地嘱咐赵明不论有没有借到钱,明天中午先打个电话过来,好让这里有所准备,又把马森的传呼号码给了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