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别光是灌酒,倒是说呀?”段一刀看大牯牛铁力木又连续干了两碗酒,随即两手上桌,“啪”连坛子带酒碗都给他按住了。

缩缩着脖子跟个做贼似的铁力木干咽了几口唾沫,两只手虽然是被段一刀按得死死的,但并没有影响他摇晃着硕大健壮的身板子,左右看了看,眼含余悸的神色凑近段一刀的耳边,用极小的只有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就在副军团长大人他们出城查看的时候,留守在城里的的将领包括城守大人在内,几乎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神秘人的刺杀,城守大人命好,才逃过了一劫,其他的几乎都被人家干掉了。”

酒意上涌的大脸盘子上也没能掩盖住恐惧所造成的苍白。末了,还颤声的补充了一句:“那些家伙都是杀人的行家,出手的时间,行动的地点,都掐得奇准,一击得手之后,迅速离开刺杀现场。连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唉!导致现在是查无可查呀!”

“哦?一点线索都没有?”段一刀惊问。

“没有!”铁力木摇摇头。

段一刀浓眉微攒,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扣住酒坛口,拎起坛子,一边替铁力木和自己倒酒,一边琢磨道:“这帮子人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现在可以肯定是反抗军干的,这一手真够绝的

!先是在城外火烧狼师团驻地,将主脑人物引出去后,预留在城里的杀手再刺杀剩下的将领,一环扣一环,造成混乱之后,为明天的攻城做准备”

起初,段一刀还有点琢磨不透反抗军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拿下布尼斯城,强攻不可能,因为到目前为止,没听到任何有关大军围城的消息。也不知道林克所说的那十万余人隐藏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有点摸着头绪了,虽然很模糊,但是他可以断定一点,这场攻城战一定是打破常规的作战方式。而且主动权也一定是操在反抗军的手里。

接下来就要看军方的人怎么出招了!

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手头上就没有控制住,连酒溢出来了,他都不知道。直到大牯牛连拍了他好几下,才恍然间回过神来。“啊?哦……呵呵,刚才想到了一点事情,失神了,来,来,咱哥俩再来一碗。”

铁力木还以为他也被吓到了呢,伸出大如蒲扇的厚实手掌,拍了拍段一刀的肩膀,大有同感的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咱哥俩能遇见就是缘分,俗话说,今天的酒今天的醉,就是他妈横死了,老子也不亏!来,干!咱哥俩今儿就喝他个一醉方休,醉死了就算是拣着了,喝!”说完,随着段一刀的提议,酒碗一端,仰脖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酒汁四溢,顺着

嘴角下巴颏流淌。

段一刀放下酒碗,舌尖微吐,抿了几下嘴唇,又不确定的问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查不出来是什么人干的?”

这时的铁力木已经是喝得七分醉,酒意上涌了,赤红的大脸膛也成了酱紫色,增添了不少红丝的牛眼一翻,先前的顾忌在高粱烧一锅头的楞拱之下,也拱没了。大嗓门一亮,声调顿时就拔高了好几度,“查?怎么查?哼……那些人就像个鬼,往这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一藏,犹如小鱼儿入海,先甭说查不查得到,就算是查到了,凭人家那身手,像兄弟我这样的就是给人家当菜呢!”

“不对呀,军方不是也有很多的高手吗?就像那个什么什么……哦,对了,欧公子和不老剑圣的徒弟之类的,不是有很多吗?难道他们也不是对手?”

铁力木卜楞着发硬的舌头,含糊不清的道:“他们……正忙着收拾各大家族的漏网之鱼呢!五花商会的并没有像预先设想的那样被全部拿下,而是有三家脱离了控制,特别是云家,走得那叫一个彻底,几乎连个人毛都没剩下。

现在的欧公子……呃……”打了个酒嗝,呼出了一口腥臭难闻的酒气,醉眼朦松的道:“嘿嘿……他已经被云家那个小妞和所属人员的失踪给刺激疯了,再加上与五花商会的人厮杀下来,也折损了不

少的人手。现在军部的高手已经不够用了……”

段一刀见这位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随即点头道:“说的也是……”这时,邻座传来一声干咳,显然是有意引起他俩的注意。

是四个健壮的大汉,一色的青短衫,但腰里鼓鼓囊囊的,从外露的凸形上来看,里面应该藏有短剑刺锥一类凶器,正在喝酒进食,发干咳的人,是坐在上首的留八字胡,健壮如牯牛的大汉。

刚好店伙将新添的酒菜送上桌,段一刀从刚开始就一直喝酒来着,也没怎么动筷子,所以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酒菜上了,并不理会大汉的干咳,但却吸引了大牯牛铁力木的注意。

“你……你他妈的……咳什么咳……咦?你们是……”铁力木拳翻着布满血丝的大牛眼:“好象是……”

“驯狼爪!”大汉举起右手,五指伸张,指的第一节半屈,真像是独角驯狼的脚爪,有力的线条,表现出潜在的劲道。

铁力木猛劲子的摇晃了几下脑袋,待看清楚眼前人之后,神智也似乎清醒了些,颇感惊讶:“哦!巡缉营六队的人,驯狼爪古杰古队长。你老兄今儿怎么也有空出来吃酒了?兄弟记得你们的巡视片区好像是在西城区,不在这一带呀?不是抽空溜出来的吧?”

古杰并没有理会满是醉态的铁力

木,而是将狼样的目光盯在了段一刀身上,阴沉的道:“阁下是病杀手杨宗?”

“你老兄有何见教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段一刀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反问着道:“我是什么人跟你老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兄弟我观察阁下好长时间了,觉得阁下你似乎对军方的事情相当感兴趣,能问问为什么吗?”

“可以不回答吗?”段一刀瞳孔一缩,针一样的凝视着古杰等四人“抱歉,不可以,阁下你必须回答。”古杰也是寸步不让。场面的气氛渐紧。

酒喝多了,但不代表着人糊涂。

脸孔酱紫色的铁力木摇晃着大身板子,趔趄着,几步迈到了古杰身前,牛眼一瞪,气呼呼的道:“我说老古,这是我朋友,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嘛你?”

古杰眼光转到了他的身上,小臂一抬,挥了挥手,朝身后人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有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色巴掌大的牌子,冲着气呼呼的铁力木一亮,傲然的道:“巡缉营四方巡使,有权力查问任何人等,忤逆者,杀!”

铁力木浑身一激灵,酒劲登时就醒了大半,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段一刀,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压着满腹的火气,道:“杨大哥,对不住了,兄弟我……”话没说完,随手端起自己的酒碗,转身

又来到古杰面前,当胸一举,在酒水四荡之下,哼声道:“来,我敬你一杯,庆祝你攀上了高枝,找到了衣食父母,干!”

铁力木这句话里很明显就带着刺儿,直肠直肚的人就是这副德性,一言不投机,就在嘴皮子上报复。

“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多事!”古杰似乎不介意他嘴上损人:“在下领情,干杯。”

“干!”仰脖喝完之后,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的往地面上一摔,但闻“啪”地一声,酒碗被摔的四分五裂,“我不多事,但杨大哥是我铁力木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有什么好歹,我……我还会来找你的!哼!伙计,算账!”

猛地一转身,就朝着十几米外的柜台走了过去,临走时仿佛撒气似的,一脚就把古杰身后的长条凳子给卷飞了。

古杰就跟没看见一样,丝毫没有理会。而是放下酒碗,冲着段一刀阴阴一笑。

“阁下,现在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