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加快疾行的步伐,一边道:“他们的步度很大,应该是急于赶路,咱们的人必须加快速度……”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追踪觅迹的专家级人物,尚弘同时还在心里不住的琢磨,据消息称,沈落他们在芫荽镇的时候,曾经雇了一辆轻型马车,那么他们窜逃的痕迹就不应该出现在山岭上,而是应该在血色通道附近或者是直接走血色通道才合理。

但这个想法没过多久,就被抢功的心思给压了下去。如果没有左相府受袭的那两名中年人的坚决力称。尚弘也许会建议改变追踪路线,向血色通道方向追进。但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完全被私心压过了正常的分析判断能力。

山脚下寥寥的长了几颗杂树,但各种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更多。形成了十数米宽数百米长的乱石滩。

尚弘和那两名督卫府的二级督卫与直奔乱石滩,毫不迟疑地沿足迹奔向几十米外的河床。

师自在与剩余的那些人行进的速度也不慢,紧紧的随后跟上。

断后的那几位负责背尸背人的左相府的中年人。也是毫无戒心地跟进,但精神萎顿,几个人都好像是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在向下走,他们几个负责轮流背人,心里本就蹩扭透顶,虽说是同伴,但哪儿死哪儿扔,沟死沟埋,是他们这些人的规矩。

可现

在要是把受伤或者是死掉的同伴抛弃的话,一定会都督卫府的人看扁,甚至还会到处宣扬此事,极其无奈之下,不但受伤的活人得照顾,就连死人都得背着。

自己怎么着也是左相府特别甄选出来的,是威名赫赫的高手,眼下竟然落得替死掉的人背尸,唉,心里的那个委屈就甭提啦!

足迹明显,人的确是在河对岸,对岸有足迹嘛。所以河这一面哪会有危险?

可是,断后的四个人刚降下河岸,身后的乱石堆中突然射出两道婴儿臂粗的刺目寒芒。接着,一道黑影快似流光逸电,飞跃而进。

“啊……”完好的四个人其中的三个几乎同时发出惨叫,向前一栽。

人影一闪过,“砰”一声大震,最后背尸的那名中年人的双腿在膝盖处被人用蛮力硬生生的踢断了,连人带尸摔倒在地。

突袭成功的黑影回头急掠,一沾即走,三两起落便隐没在乱石堆的后面。

从突击开始,到那背人背尸的四名中年人倒地,整个过程快的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完成了整个突袭。

听到身后的异动,前面的人转身急往回赶,师自在尖声厉叫道:“沈小辈,你只会暗算偷袭吗?”

黑影早就已经不见了,受伤的那四名中年人却在匍匐在地面上凄厉地狂叫哀号。

好家伙,来人真够歹毒的,受伤倒地的四个人一个没死,有三个人受伤的部位都是在腰后的脊椎骨上,腰脊受伤,可不是好玩的,不但腰不敢伸直,双腿更不敢走动,腿一动便牵动伤口,保证会痛得冒冷汗。

剩下的那一位两腿俱折,必须由人背着走。

十四个人,一死六受伤,左相府的人全废了,但还不能丢下不管,各个都得要人背着走。

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心胆俱寒。

这下子,所有人都没有敢再提起继续追踪的这件事情的了,尚弘脸上铁青,师自在脸色泛灰,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的说道:“我们沿着河床出山吧,算咱们栽了。”

尚弘死盯着黑影隐没处的乱石堆,语气很不稳定,“师大人,他就躲在那上面,咱们该怎么办?”

“恐怕他早就走了。”师自在说话的嗓音都变了。

“他不会走的。”

“你是说……”

“他会一直盯在咱们身后,逐一收拾咱们。”尚弘悚然地说道:“现在是他暗我明,我们反而成了被猎的了。”

“你打算……”

“除了拼死他,不然咱们早晚要遭殃的。凭着咱们目前的这些人手。加上属下堪称绝对防御的千羽飞针,或许可以拼死他,别忘了,跟在他身边的只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需要照

顾的将死鬼。只要计划周详,一定可以制他们的死命。”

“这……”

“师大人,这总比被他们追杀好多了,是不是?”

师自在一咬牙,身子猛地一震,恨声地道:“好!那咱们就拼了他。”

七个人搜遍了附近每一角落,那有半个人影?最后,他们只能是失望地回到原处。

尚弘也恨声地说道:“这小子学会了使用杀手的手段,一沾即走,也不再逞英雄了,咱们处境凶险。他不死,咱们恐怕出不了山,过河去等他,他会跟咱们来的。”

等他们替伤者裹好了伤,耽搁了不少工夫。

而河床西面两里地,段一刀和无心已经到了河床对岸。

钻入对岸的乱石滩,跟在段一刀后面的无心满面狐疑的道:“姓段的,那个老家伙喊的什么你听见了吧?”

“嗯,沈小辈。”段一刀止住脚步,回过身来,耸耸肩,道:“那有什么,人有的时候是会认错人的,特别是在神经紧张,心神不宁的时候,更容易认错,甭管他,从这点来看,他们已经快被咱俩逼到极限了。”

“嗯……真能等得到他们?该在何处等?”

段一刀反手一指,道:“你瞧,那里奇峰四起,那几座山峰高入云表,他们爬得上去吗?他们天胆也不敢往回走,一直负责追踪觅迹的那个脑袋

上没有几根毛的家伙,是个专家级别的人物,心眼一定特多,必定会认为咱们留在后面跟踪,因此势必沿河床向外逃,在河岸附近等候必有所获。”

段一刀和无心两人找到理想的地势,隐起身形张起网罗。

这一等,等到日落西山,猎物始终不见出现。

无心见天色已晚,再加上等得有些心焦,斜楞着段一刀,道:“姓段的,他们恐怕已经由原路逃掉了。咱们却还在这里傻等,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你放心,他们会来的。”段一刀语气肯定地说道,向河**游的几处奇高的条形巨石上一指,道:“看到那些飞鸟了吗?两三里外上空的鸟,好像有些是乌鸦呢。”

“……是乌鸦。”

“天快黑了,倦鸟归林是不是?但他们并未归林。乌鸦以大胆著称,这附近的人不伤害乌鸦,所以这里就有成千上万的鸦群,它们是不怕人的,但人如果带了兵器或举动异常,它们就惊恐不安了。我敢给你保证,走狗们就在那一带潜伏。”

“什么意思?”

“笨,这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不上当,就在此地等他们过来送死。”段一刀一面说,一面将捡到的树枝折成一个三叉,“我去找食物,你赶快运功调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晚上天气冷,不抓紧运功维

护身体,你小子是支持不住的。”

“……”

“对岸山崖上那对苍鹰,我已经留心了好半天了。鹰肉不好吃,但填胞肚子却很管用。天一黑,我就去弄它们下来充饥。”

“……小心!”

段一刀忽地凑近无心,道:“唷!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说让我小心攀山上崖呢,亦或是指那些走狗?”

“切,我是怕你没死在我的手里,反而在这里摔死喽。”

段一刀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啦!虽然是黑夜,那些山崖难不倒我。至于那些走狗,今晚防范咱们偷袭。已经够他们忙的了。”

他估料得十分正确,师自在尚弘那些人一直就在耐心地布置埋伏,眼巴巴地等候大敌过河。他们都是**湖,极有耐心地守株待兔、一直等到黄昏届临暮色四起,仍然信心坚定地不肯离开。

夜来了,他们紧张得彻夜未眠,风吹草动也心凉胆跳,哪敢主动地四出搜索改踪。

反观段一刀,他不但弄到了一对鹰,更大胆地远至河床下游两里地生火.吃饱了一顿并不可口的烤鹰肉,两人分别在几块巨石间的夹缝里,闭目调息。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临近五更初的时候,段一刀就醒了过来。

夜里的气温超低,以至于身上衣衫和屁股底下临时以枯草编成的简

陋厚草垫,外面一层都结了一层冰霜。

天色大亮的时候,无心才收功起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冬日里特有的那种朝霞。

不远处,段一刀正坐在一株大树下,低头专心用刀在削制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段一刀向他微笑着道:“早,昨夜感觉如何?没被寒气侵体吧?我在做鹰翎箭,对付那些人,没有远射程的兵器,是占不了上风的。”

木弓的弦是截取一段飞爪百链索制成的,张力由弓臂的强度予以补救。十二支鹰翎箭虽然没有箭链但削尖的锋尖,只要劲道足,贯入人体毫无困难。

他用刀慢慢地,小心地刨刮箭杆,每支箭皆光滑、匀称、笔直、美丽。

看到这些东西,无心对段一刀的神秘来历以及好奇心就又进了一层,双目一凝,道:“你很细心!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做杀手。”

“嘿嘿,差不多,为了保命,不得不细心。”段一刀眼里的缅怀身神色一闪即逝,开始掩埋木屑:“我已经试射了两枝,相当满意。准备举火,烤热剩下的鹰肉,吃饱了再动身。

“举火?那……”

“那些走狗已经动身了。”他站起身子,朝着百米外的乱石滩一指,道:“他们是挑拣没有雪的地方溜走的,这可以避免留下足迹。我看你在运功的关键阶段,就

没有惊醒你,所以让他们溜走了,放心。他们走不远的。”

师自在那一群人,天没亮就溜了。连冷带冻的紧张了一夜,所有的**概愈想愈害怕,胆气随时光的飞逝而逐渐消失,连尚弘也信心全失,斗志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