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国皇帝楚湛召见印王爷,不止沒有取消指婚,还确定了婚期,就在两个月后的“金宵节”。

这是灵国的传统节日,大婚定在这一天,足见楚湛对聂印的重视,更从侧面反映出,他对两国关系的重视。

秀妃黯然。

秀妃趁聂印出宫之时,召见了他,未语泪先流。最后提了个要求,那就是娶渡云公主可以,但一年之内必须纳妾,开枝散叶。

聂印不作答,只冷笑,洒然离去。

等他回到印王府的时候,就发现邱寒渡不见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失落感让他瞬间崩溃,只觉得这惹祸精又骗他,明明笑嘻嘻的,却趁他不备跑掉了。

心里乱极了,怦怦跳得疯狂,一颗心脏仿佛就要从口腔里蹦出來。

他在后花园里找了一圈,又去袁宛央的院里也找了一圈,最后命丫头婆子家仆们把整个印王府都翻一遍也沒找出來。

不止惹祸精不见了,连那两个黑丫头和采华都不见了。

别的丫头跟瞎子一般,都说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就不见的。说來也怪不着别人,丫头婆子们都在忙自己的事,除了贴身的丫头,谁又敢整天盯着王妃?

偏偏,那几个贴身的丫头,全都消失了。

聂印失魂落魄地进了惹祸精的房间,想看看她带走了些什么东西。这女人忒狠!先用那么甜言蜜语的法子蒙他,然后逃之夭夭,扔下他一个人。

她不是说她想要一个家吗?

她不是说,她从來都沒有家,现在想要一个家了么?

他看见桌上那个稍大的药瓶沒有带走,那是存放药丸的瓶子。她居然沒带走,她不要命了么?她仍旧只是随身携带一个小瓶,够不了多久的用量。

他打开精致的柜子,里面衣服层层叠叠,在最边上,还有她的战衣。

她从现代化带來的战衣都不带走?

他忽然心内雀跃,觉得惹祸精沒走。他一转身,就看见红帐内的枕上,留有一封信函。

其实不是信函,就是一张很随意的便条而已:傻瓜,顺着这个记号來找我。找到我,就跟我约会吧。要是找不到,我就不回家啰。

下面,是一个梅花样式的记号,还有她很自知之名的落款“惹祸精”,后面还画了个娃娃的笑脸。

聂印哭笑不得,他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妖精?他这边焦急得要死,她那边在玩游戏。

一个约会的游戏。

看着那个娃娃的笑脸,他觉得特别像可爱的惹祸精。他的惹祸精啊,那么漠然,又那么清冷,几时变得这么可爱,这么让人爱又让人恨了?

他拿着信笺就往外冲,果然,只要瞧得仔细,便能看到那个不起眼的梅花记号。

那个梅花记号一直延伸出了印王府,聂印的心又苦又甜。瞧,这女人就是被他惯出來的,在他一次又一次问她“好玩吗”,就该知道惹祸精要将他也玩得团团转。

可是,满心欢喜,满心都是要去找她的雀跃。只要她沒有消失,只要她不是刻意躲避,他就陪着她玩。

一场约会的游戏。很新鲜,从未有过的新鲜。

这个女人跟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哩。在他觉得她应该接受他的时候,她拒绝得那么明显。就算在湖光山色的小岛上,那么亲密,她也一直守护着心墙,寸土不失。

在她受了他母妃刁难的时候,他以为她会哭闹着划清界线,可她沒有。她只是那么婉转地告诉他,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想有个家了。

她说她从來从來都沒有家哩。这几乎都不是暗示了,是直接的明示,她爱他,想跟他有个家。

少年的心,跳得怦怦的,那种想要立刻找到她的急迫心情,一点一点加剧。每看见一个梅花记号,他就激动一分。像被战鼓咚咚鼓舞着,新奇,诱惑。

这跟他直接在她房间里找到她不同,甚至跟在袁宛央的院里找到她,也不同。

憋着劲儿,又害怕找不到。忐忑不安。

惹祸精真会折磨人。

马车在徐徐行进,印王爷沒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和车夫一样,并肩坐在外面。

他得沿途找梅花印记,只要一个恍神的功夫,就有可能走岔了道。

蓝天白云,秋风送爽,街市上无比热闹。

人越多的地方,越不容易看到记号。

可是走到这个地方,聂印不用找记号,也了然于心了。他带惹祸精來过。

某年某月某日,惹祸精和他闹别扭,他便带着她,一路买着小孩子才玩的小玩意儿,然后带着她喝茶吃饭。

到了这里,梅花记号就断了。很明显,这惹祸精不在茶馆就在饭馆。

聂印神清气爽,风流潇洒,一路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只不过大家并不知道,这俊美少年便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印王爷。看那穿着打扮,只道是哪家达官贵人的风流小哥儿。

他走进去,立刻有小二上前來招呼。

这是个茶馆,说书看戏,样样都有。

聂印扫视了一圈,才问:“有沒有看见一个俊俏公子带着两个黑丫头过來?”以他对她的了解,必然又是女扮男装,出來招摇撞骗。

果然,如此。

“啊!俊俏公子!”小二立时想起來:“您就是那公子要找的聂公子,嘿嘿,來來來,请吧!”他的手势并不是请聂印上楼,而是请他到柜台付钱:“他已经走了,请到这边结账吧。”

聂印皱眉:“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她沒付钱,你们也敢让她就这么走了?如果她是骗吃骗喝之徒呢?”

小二点头哈腰:“要是您不來,我们就赚大发了,嘿嘿!”

真相很快就摆在了印王爷面前,原來他的惹祸精,把那支湖蓝茵茵的簪子给抵押在这儿了。怪不得老板不怕她跑路。

那簪子虽然算不得价值连城,可也是上好的玉石,精心打磨而成,贵着呢贵着呢。

聂印气得牙痒痒,倒不是他多舍不得钱,而是这簪子是他送给惹祸精的第一件正式礼物。湖蓝的颜色,上好的美玉,纪念着他们那段孤岛的美好生活。

可是惹祸精居然把它当在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