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印终究是嫩了点,空有一副美好蓝图,以为自己多出一份力,就能阻挡情敌和他的惹祸精发展友情的脚步。

显然,他错得离谱。他错在沒了解清楚邱寒渡的成长背景,一个从小缺爱的孤儿,长大又遭了背叛。以前当特工的时候,出任务只喜欢单打独斗,并不喜欢团队协同作战。因为她的同伴都很冷酷,遇到危险考虑的都是自身安危。

所以在她醒转过來时的第一反应,并沒有立刻关心龙飞飞的伤势,而是用那些拐弯抹角的曲曲肠子在揣度对方的用心,伤得人家体无完肤,伤得人家连小厮都看不过去了,骂她“狼心狗肺”。

邱寒渡在鬼门关一圈一圈转着的时候,脑子里就不断地闪现着安远乔的冷酷,那恨不得她死的样子无比狰狞;另一边又交叠重现着龙飞飞用身体替她挡箭的情形,那可是血肉之躯啊,舍生取义的壮举堪比董存瑞。

要说她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她的心也是肉做的,而且她并不是生來就那么冰冷的气质。

那颗心,在大小伙子贤真骂她“狼心狗肺”的时候,就化成了春风吹拂柳枝条中的柳枝条了。

与情爱无关。

竭力要做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这是邱寒渡这一阶段的目标。

少年倒是想拦着呢,可敢吗?一拦着,那就要被扣个“不尊重”的大帽子下來……

于是,几个人暂时躲在这院里,就成了如今这种诡异的场面。

邱寒渡亲自下厨煲汤给龙飞飞补身体,聂印同学眼巴巴地看着,偶尔能沾点儿光,人家喝汤吃肉,他啃骨头。以前他要求的关于“惹祸精只能给他一个人做菜”成了遥远的传说。

换句话说,被树立成光辉形象的龙飞飞同学,现在脑壳上晕染了一圈像天使一样的光环,坐着睡着,都特别受人待见。

聂印一边尽职尽责地给讨厌的情敌治伤,恨不得手上有根神仙棒,挥一下,这情敌就好全了。不是他多好心,而是人家好全了,他就可以大张旗鼓带着他的王妃走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龙飞飞一身是血,傲立风中,站在王府门前等他的样子,已经深刻镌刻在聂印的脑海里。那真的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情敌啊,聂印同学一想起这人,就觉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出來是个什么滋味儿。

贤真跑出跑进忙乎,现在除了亲近他们家公子,那就是邱寒渡了。

这是第一个肯伸手拉他一把的美貌女子,也是他差点就害死的女子。他痛定思痛,深刻反省自己狭隘的思想之后,正确认识了这位传说中的“傲世邪妃”……最后,他发现,他家公子的确是有眼光的,喜欢上的女子真真儿是好得不得了,既不傲气也不邪气。

温婉,善良,还有些俏皮,甚至带着孩子气……咳,这确定是在形容冷魅特工邱寒渡?

鼠标点确定。

比如此刻,邱寒渡一阵风似的卷过來,大呼小叫:“聂印!聂印!快去看黑妞,她醒过來了,快点快点……”

聂印正和龙飞飞坐在软榻上拼杀棋局。两人拼杀气,拼眼力,拼智慧,拼气势,直从棋盘上的交战上升到用目光厮杀。

邱寒渡一进來,便将这诡异的气氛给打破了。她使劲拖着聂印:“快快快,看黑妞去,都昏迷好几天了,好容易有点动静儿……”

聂印将她柔软的腰肢一搂:“走,一起!”

“我我我,你先去,我还忙着呢。”邱寒渡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儿做出无比亲密的举止,毕竟,这是古代嘛,男女授受不亲。

更何况坐在这的是龙飞飞,更是有些尴尬。

她有时候怀疑到底谁才是穿越过來的,聂印那小子现在很有现代男人的范儿了,动不动就要亲一个,搂一个,抱一个,总之不把花枪耍尽他不算完。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可是她自问,和龙飞飞的距离保持得很好,从沒做过让人家有一丁点能遐想的事儿。说穿了,她无非是想做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呗。

聂印可不乐意了:“你得跟我去看黑妞,搭把手,打个杂……”

贤真立时蹦出來:“王爷,我去!”

聂印气得心肝突突,表面上却是很绷得住,上下一打量,忒打击人:“你?就你这资质,能搭什么手?打什么杂?”最不待见这小子,差点害死他的惹祸精,还敢蹦出來捣乱。

贤真一听人家瞧不上他,很是丧气,低头,退下。

邱寒渡很不落忍,推着聂印就往外走,还不忘叮嘱:“贤真,今天我用白果炖了鸡,赶紧去盛一碗给你家公子喝,那个补身体……”

“好咧!”贤真立时又高兴了。

龙飞飞从头到尾沒说过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锁定邱寒渡。

聂印更是气愤,大手一揽惹祸精的纤腰,又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喊得忒大声:“寒渡寒渡!”

“喂!你招魂!”她咯咯笑。

聂印一听,总算心里有了一丝安慰,这还是他的惹祸精哩,低了头,在她耳边轻言细语:“一会儿我们就走。”

“去哪儿?”邱寒渡不解。

聂印磨牙,狼气森森:“这是龙飞飞的宅子,难不成你还能住一辈子!”

“可是,你王府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咱们得打一个反击战,不能这么白挨了。再说,人家龙飞飞的伤还沒好哩。”她仰起头,白了他一眼:“人家救了你的王妃,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哎呦,凉薄的男人哦……”

啊啊啊,聂印的心酥了一片,被打中了萌点。他的惹祸精这段话里,有两个关键词让他特别爽气。

第一个是“你的”,瞧,他的惹祸精是天下最最可爱的姑娘,站位站得如此精准,位置摆得无比端正。

第二个是“男人”,虽然前面那个形容词不太好,但在她心里,他是男人,而不是少年。

啧啧啧,超大的进步,一步登天的感觉无非也就是这样了。

聂印云里雾里,像被灌了**汤,沒再说要离开这宅子的话。

反击战就要打响,何必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