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皇甫岑屈膝而跪。这是寻常人很难见到的场景,穿越至今,皇甫岑只迫于无奈的给天子刘宏下过跪,也给老师卢植下过跪,却没有在任何一个危难之际屈膝下跪。他不会给士人下跪,也不会给敌人下跪。今天,他却给面前说话的这个人跪下了。

面前这个人年纪不大,同卢植不相上下,却自称老夫,到让皇甫岑身旁的众人不解。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神医华佗。

他人不知,皇甫岑却识得华佗。两人曾有过一段很深的交集,那次可以算作皇甫岑的救命之恩,当然这些事情,却很少人有人知道内情。

所以,张机也是怔神的看着自己的师兄,问道:“元化师兄竟然同仲岚认识?”

“嗯。”一副红彤彤面容的华佗笑笑道:“岂止认识,我同仲岚乃是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众人不解,华佗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不过五十。而皇甫岑如今已经加冠成人,怎么能说是忘年之交呢?

“嗯。”被华佗扶起来的皇甫岑会意的笑了笑。

“我三十岁游历河北,便见过仲岚,那时候仲岚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你们说,这是不是忘年之交?”

“难怪!”一旁戏志才、程昱、沮授等人连忙点头,这么说来倒是解释得通。

听这么一说,张机仿佛想到了什么,怔神问道:“师兄……不是?”

“嗯。”华佗嗔怨的看了眼张机,又瞧了瞧皇甫岑,示意不可胡言乱语,道:“仲岚,近来可好?”

“比之当年却是天壤之别。”皇甫岑苦笑道:“岑盼先生已经很多时日,怎么耽搁如此长时间?”

“呵呵。”华佗捋了捋自己有些泛白的胡须,笑道:“如果不是仲景(张机)师弟来信,想来我也看不到仲岚的信笺。”

“原来如此。”皇甫岑拉住华佗的衣袖说道:“先生可是要在河东呆上一阵?”

“本意是过来看看仲岚,再看看师弟,恐怕待不了太久。”华佗摇头道。

“先生不再河东多待些时日?”皇甫岑惊道,他知道像华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束缚在一个地方,他是志在天下的人,他游遍天下,看遍天下,闻遍天下,只为医道,也只有这样的人,医术才会有所涨进。

“师兄向来游历惯了,不受约束,仲岚勿怪。”张机欠了欠身,解释道:“不过师兄,眼下要走,却是太早。”

“可是先生,我在河东想开设医馆,正需要人手。”皇甫岑急道。

“有仲景师弟在,仲岚何必担忧?”华佗笑道。

“不是。”皇甫岑拦住道:“先生,非是我不信任仲景先生,只是这《医道》一课虽有仲景先生,可是他一人独木难支,短时间内很难支撑起这样庞大的规模。”

张机也点点头,道:“师兄,仲岚在河东的诸项措施确实需要人相助,如果有师兄相助,我倒是轻松许多。而且,师兄你不是不知,你我二人所擅长医理不同。”

“对呀,仲景先生擅内里调制,元化先生却擅长外部医治,岑不多求,指望先生能在我河东三年。”皇甫岑竖起三个手指说道:“就三年,三年后,元化先生在我河东弟子也是满天下,先生再去云游,我皇甫岑绝不会阻拦。”

“这。”华佗踟蹰,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因为在来的时候他确实看到了一个正在变换的河东,正在崛起的河东,一个不一样的河东,这里的点点滴滴都在呈现另一种景象。而且这里还有忘年之交和同门师兄弟,他也不好拒绝。

皇甫岑身后的戏志才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华佗,虽然华佗在乡间的名声很大,却也没有重要到成为河东复兴的关键。但是戏志才知道,皇甫岑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只有全力相助才好,插拳在手,冲着身旁的程昱、沮授、裴茂、卫觊等人使眼色。

几个人同时高举手臂,插在前方,道:“先生,我等请先生暂留河东。”

华佗左思右顾,瞧了许久,最后狠下心来道:“好,也罢,就三年,这三年我正要把自己凭生心得著成一部书,而且我还有几个处方没有研制好,就先歇一歇。”

“太好了。”皇甫岑击掌庆祝。

“不过。”华佗再言道:“不过事先可说好了,就三年。”

“嗯。”皇甫岑雀跃点头,已经忘却河东太守的身份。

“师兄,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住所。”张机如今已经被皇甫岑礼辟为自己郡守府医师官,作为东道主,便把华佗拉向住处。

华佗和张机刚刚离去,又有一大批人从外而回。

正是申屠蟠,身旁还跟着马钊和关羽,还有一批学子,匠人。

皇甫岑跨步上前,拉住申屠蟠的手,笑道:“申先生,东都神匠我给你请来了。”

“好。好。好。”申屠蟠连道几声好,这几日河东讲学,也颇为顺心,许多事情仿佛这个时候才都明了。

“大人,我与申屠蟠先生到是早就相识。”马钊也不见外,看着申屠蟠说道:“当年,如果没有申屠蟠先生替我辩解,恐怕我早就被诸冶监那帮家伙陷害死了。哈哈。”

“哦?”皇甫岑一怔,望向申屠蟠说道:“没想到先生竟然有这么一段不同寻常的往事。”

“嗯。”申屠蟠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要不是那些人嫉妒马钊之能,老夫也不知道洛阳竟然有这么一个能工巧匠。”

“什么能工巧匠!”提起匠人来,马钊到没有那么多狷狂之色,连忙摇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仲岚能请来马钊,倒是老夫没有想到的。”申屠蟠这话不是在提高马钊的身价,确实是当今天子刘宏曾多次礼辟马钊,都都被马钊委婉拒绝。

“呵呵。”皇甫岑点头笑道:“这还是云长的功劳。”

众人转目看向马钊身旁的那个九尺二寸长的红脸大汉。

关羽却纹丝未动。

“对了。”皇甫岑想起件事情,问道:“蒲氏族长可在?”

话音一落,在众人身后,走出垂暮老者,朝着皇甫岑便要跪倒道:“小人蒲氏一族族长蒲潜见过大人。”

“先生请起。”皇甫岑慌忙上前扶起蒲潜,他不还不习惯这样年纪的人给自己下跪,道:“蒲师父的族人可都来了?”

“嗯。”蒲潜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族里经常有人进入大汉诸冶监,可是诸冶监地位不高,掌权人还没有面前皇甫岑的官位高呢?见到两千石的大官,他怎能不激动。

“住的地方可满意?”皇甫岑为表心意,嘘寒问暖,安慰了一番后,把众人请进屋中,环顾左右,落在申屠蟠身上,道:“申先生,郑氏族人何时能到?”

“还没有消息。”申屠蟠失望的说道。

皇甫岑装作不以为意,说道:“有先生,再有神匠马钊,加上蒲氏一族,就够了!”

“大人可是要自己开办诸冶监?”一旁的戏志才有些忧心的说道:“这可是有悖朝廷的。”

“无妨,我会给朝廷去信。”皇甫岑颔首道。

“这样最好。”几人点点头,有当今天子刘宏的旨意比什么都来得有用。

“诸位想想有什么需求的吗?”皇甫岑问道。

“倒是没有什么需求。”一旁马钊看着蒲氏族长蒲潜,道:“马某知道蒲氏一族很多人都在诸冶监,可以说世代打铁为生,乃是天生的匠人,他们的族人估计都会,加上申屠蟠先生所授课程,相信日后前来求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这人倒是不缺了。”

蒲潜亦点头道:“我族人数千,天生都是匠人的料,男女皆会,大人自然不必担忧。只是不知大人让我们打造什么?”

“兵刃、铠甲、枪械!”

“嗯?”众人皆惊,这倒是让人很警惕的事情,还真没有人敢空口答应。

“大人,我们……”众人犹豫。

“嗯,郡国兵军械库都已陈年老化,我想重新打造一批。另外,我要扩建安邑城,恐怕也需要诸位相助。”皇甫岑全盘托出,倒是没有急于把马镫、马掌的事情说出。

“是要扩建城池,重修武库,不仅需要大笔钱财,还需要大笔的铁矿、木材。”马钊问道:“不知大人上哪里大批铁矿,还有木材。”

“木材就不用说了,河东林木诸多,我们不必担忧。”申屠蟠道:“但是铁矿……”

“铁矿也不成问题。”皇甫岑笑了笑,朝着卫觊道:“一会把河东盐利的账册给我送来,我看看咱们河东府还有多少钱。先把钱粮调度算一下。”

卫觊点头颔首。

“另外,诸位师父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如何规划我安邑城。”皇甫岑道。

“规划,什么是规划?”蒲潜不明的问道。

“呵呵。”皇甫岑摇摇头,笑道:“打个比方,哪里好通水,哪里又好不做变动,工匠铁铺自然要离授课讲坛有段距离,哪里是市场,哪里又是办公的衙门,各个部分都各自没有太多影响。这些诸位就多费脑筋了,几天后,我就要见到成果。”

“那大人干什么去?”

“我?”皇甫岑耸耸肩,笑道:“我给你们找铁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