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

刚刚扎好营寨的并州军马正在一旁羡慕的看向身旁友军——河东兵马。

河东军营寨扎的似有玄妙不说,单凭他们雷厉风行的作风,就让身旁的并州新兵蛋&子羡慕不已,同为汉军,差距在扎营一刻起就已经分辨出来两方高低,高高的篝火在营地之内,高高燃起,随着叮叮咣咣的炊具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久违的酒肉香味传到他们并州新卒的鼻子中。

眼下这年月,能有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当兵的哪有奢望这样的伙食,却不想河东兵,竟然有酒还有肉。

直看得并州新兵羡慕不已,回身各自看着手里的粗粮,顿时没有了食欲。

河东兵的伙食如此之好还要得力于河东十九县县令的功劳,当年各项无趣的措施,在这眼下战乱纷飞的年代一下子便显现出了它该有的作用。

开饭时间,皇甫岑向来是同士卒们一起共聚的,不过今日却没有出现。

只有戏志才端着餐具,走向中军大帐。

“我说军师,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亲自给大人送餐去了?”

“呸!”戏志才吐了口唾沫,似乎被噎个正着,回身踢了脚身旁正得瑟的白马老卒,道:“小心你的口水躺下来,什么拍马屁?大人那是马屁吗?分明是龙屁股,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没事插科打诨倒是一把好手,不见你们上阵杀敌,啧啧,看找没有,那边可有都是新兵想吃你们嘴里的这碗饭。”

戏志才一句话,逗得其他大头兵大乐,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不过刚才同戏志才开玩笑的老卒,脸憋得鼓鼓的,不忿的嚷嚷道:“军师,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子上阵杀敌,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不过倒是军师,你没少干这事。”

戏志才被气得一乐,回手拍了下那老卒,佯怒道:“混账,我一届文弱书生,怎么能同你们这帮家伙相提并论!”

“志才,过来。”

未等戏志才说完话,中军大帐的门帘已经挑起,皇甫岑一脸刚毅的瞧向戏志才。

“好嘞。”戏志才把手中餐具递给一旁的老卒,走向中军大帐,嘴里还不忘回身开着玩笑道:“你小子,呆会在找你算帐!”

一般这个时候,皇甫岑总会适当的缓解气氛,同大家一起开玩笑。可是眼下皇甫岑不仅没有这个心思,而且样子看起来还很急切的走回中军大帐。

戏志才紧跟着皇甫岑走入中军大帐,挑开门帘,问道:“大人,何事?”

皇甫岑坐回原位,蹙眉道:“我听有人去了丁原的大帐。”

戏志才并没有出现皇甫岑想象中的意外,似乎早就知道的回道:“我也听到消息了。”

“来人很面生。”

戏志才摇摇头,道:“不知是谁?”

“我恐这里有阴谋。”皇甫岑担忧的抬头望向戏志才,道:“凭丁原的本事,这河套匈奴,他独力就可以剿灭,偏偏朝廷这个时候把我调来,这匈奴中郎将手下的精锐兵马却归于我麾下,我恐丁原有妒。”

听皇甫岑此言,戏志才一笑,随意坐到一旁,道:“此事,我早已猜到,这丁原本是大将军何进心腹,北上此地,只为大将军何进招募兵马,我看,大人要担心的应该是何进。”

“何进?”皇甫岑虽然是穿越人氏,但对何进确实所知不多,却没有想到这丁原竟然是何进的棋子,随即问道:“志才,是说来人是何进的人,让我小心何进。”

“不是小心。”戏志才回身冲着皇甫岑摆摆手,道:“是要谨而慎之,大人不会忘了,昔日河东盐监地,同何进之弟何苗的冲突吧?”

“这。”皇甫岑心惊一颤,道:“如果真是何进来人,又会让丁原怎么做?”

戏志才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回道:“还能怎么做,这何进既然让丁原招募兵马,自然不想让并州军在这场叛乱中就这么消磨,而且他们本有觊觎之心,要是我,必将坐收渔人之利。”

“你是说他何进要看我白马义从同匈奴*到底?”

见皇甫岑道破,戏志才点点头。

“嗯。”皇甫岑沉吟片刻,忧心的环视四周,然后目视前方,盯着戏志才,嘴角微微挑起,笑道:“志才,你想到了什么?”

……

“诸位大帅,前方就是使匈奴中郎皇甫岑、并州刺史丁原的大营处。”白马铜勒马回身看向柯最等人,然后略带谄媚的说道。

“嗯。”柯最点点头,驻马站在山丘之上,柯最眼里的场景尽是漫天军营大帐,理也未理一旁的匈奴各部首领,就连一旁的须卜骨都侯都未曾重视一句,抬起马鞭,回身看向慕容风道:“慕容大帅,你看这两片营地,除却左侧营地有些松散,右侧营地驻扎的可以说密不透风,我等想要深夜偷袭,似不可能。”

慕容风点点头,柯最说的事情,他明白,不要说破右侧军营,即便是看似松散的左侧大营,也不是现在鲜卑铁骑能够有把握破得的。

“这左侧定然是丁原部,右侧定然是皇甫岑的白马义从。”柯最同皇甫岑交过手,潜意识里对皇甫岑评价就高于大汉其他人,瞧见慕容风也认可自己所言之事,随即忧虑的说道。

“汉人此次来军不下三万,望柯大帅早做打算。”身旁的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提醒道。

“这两部人马,看似同军,可我听说,丁原乃是何进心腹,皇甫岑同何进有隙,我想,两部人马,不同心也不同力,我看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动动手。”能一言道破汉朝朝廷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只有颇识汉文化的慕容风。

“那就先找白马义从报仇雪恨!”柯最身后柯比能早就按耐不住,他对皇甫岑恨意不减,更想见识一下昔日在昌黎城逼退自己的颜良、文丑二人。

“不可。”柯最虽然粗鲁豪放,却不糊涂,硬碰白马义从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人去做。

两字一出,身旁众人反应不一。

柯比能怒气哄哄,十分不忿,似乎对柯最之言不以为意。

慕容风则是点头,道:“硬碰白马义从是为不智,并州军乃新招募兵马,战力不强,我等自然先找并州军下手。”

而白马铜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齐齐看向须卜骨都侯,他们所虑的也不过就是皇甫岑,对于丁原他们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却不想,引来的鲜卑救兵也不想同皇甫岑动手。

在白马铜和匈奴右部醢落老首领的目光威逼下,须卜骨都侯抬头瞧向柯最道:“呃,柯大帅,如果不除白马义从,我匈奴一部还是有威胁!”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柯最打断,不耐的回道:“不是不碰皇甫岑的白马义从,只是用兵如此,当先对弱兵。你们匈奴人是人,难道我鲜卑士卒就不是人了?”

俨然,须卜骨都侯的态度已经让柯最大为不满。

“可丁原部下也有勇将,五原吕布。”白马铜反驳几句。

“混账!”

柯比能见匈奴上下是铁了心的要利用鲜卑,而且天日昭昭,表现的如此明目张胆,虽然他同柯最意见不一,但已经怒不可支,愤然起身,直指白马铜。呵斥道:“混账,两军阵前,岂是儿戏,冲锋陷阵将勇自然无话可讲,但赢得战事,又哪里有武夫的份儿?”

“要说勇士,咱们这些草原游牧人弱了他汉庭儿郎,无外乎,汉人用兵如神,加之进退有度。”慕容风也点头道:“偏偏这白马义从就是这样的部队,如果不先拿丁原开刀,助涨我部儿郎士气,恐再演昌黎之祸。”

慕容风几句话之间,已经表露无疑。

慕容风的担忧绝无虚假,昌黎城一战,皇甫岑和白马义从的威名已经制霸天下,威震草原,谁也不敢轻易在碰触白马义从和皇甫岑。

“哼!”

白马铜不屑的轻哼一声,以表心中不满,皇甫岑那一仗竟然可以打得鲜卑人闻风丧胆,再战的勇气都没有。

须卜骨都侯见鲜卑两部大帅铁了心的不去碰触皇甫岑,自知求人很难,也不好再开口多说什么。

其实,匈奴部又何尝不是畏惧皇甫岑和白马义从,虽然他们嘲笑鲜卑无再战之心,可是眼下要让他们亲自去迎敌,恐怕他们也不见得会比鲜卑人做的好。

“可是,两位大帅有没有想过,怎么单独对敌?”醢落老首领回头瞧向柯最问道。

“这……倒是。”柯最回头看向慕容风和柯比能,鲜卑人中,最有眼光的两个人。

柯比能扭头不言。

慕容风反倒是一笑道:“诸位不用担忧,凭汉人内斗的本色,只要咱们等上一段时间,他们内部自然就会产生分歧,两项相争,自然就会给咱们机会。诸位,难道忘记,夏育那一战?”

匈奴几个人首领质疑的互视几眼。

反倒是一旁的柯最、柯比能闻言,大笑起来。

说起来,汉人内斗可真是有前科之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