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掌击出,喊声不歇,直过了半个小时,这才慢慢收住声音。

陷入癫狂的少年慢慢平息,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恐惧感。他有些害怕刚才的状态!

“阿呜,你怎么了?”蒋天羽这才看到阿呜此时已经躺在地上,显然被震晕过去!于是赶紧上前把阿呜摇醒。

“师父,你刚才怎么了?”阿呜醒来之后第一句话便问。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浑身充满了精力,需要发泄出去似的。”蒋天羽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这就要去报仇么?”阿呜有气无力地问道。

蒋天羽慢慢摇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真的!?”阿呜从地上一下子跳起来,瞬间原地满血复活。

看到阿呜如释重负的样子,蒋天羽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阿呜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被仇恨包围,不能自控。

于是他拍拍阿呜脑袋,道:“放心吧,刚才我就是一阵,过去就好了。”

阿呜环顾四周,草屋已经荡然无存,于是问道:“既然暂时先不报仇,我们现在干什么?”

“你还记得端木姑娘和我们约定的日子么?”蒋天羽问道。

阿呜眼睛一亮,开口说道:“记得,那是三十六天以前,距离约定还有六十四天。”

少年点头道:“你记得不错,这六十几天,我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在这里多陪陪乡亲们。”

“师父你高兴就好。”阿呜见蒋天羽恢复常态,不禁开心,往他身上又蹭又舔,终于惹得少年给了他两巴掌,这才消停。

草屋已经不复存在,师徒二人就去罗浩家里住下。

罗浩家中有不少上古书本残卷,少年在他家里住下,每天读书习武修灵。饿了就烤一些阿呜打来的山鸡野兔充饥。偶尔也技痒,出去打上一只野猪山羊,改善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末夏初的季节。琼州地处南方,树木花草枝繁叶茂,早已经到处浓荫。远远看去,这片村子除了烧掉的几间民居之外,一如往常,静谧幽雅。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两个月前惨遭屠戮,现在只剩下师徒二人独守隐居。

忽然村边树丛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从树林深处闪出一条两米高的青年大汉。这人生的虎头虎脑,一头短发,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

这人上身穿一件鹿皮坎肩,下身一条鹿皮短裤,光了两只脚。胳膊手臂筋肉隆起,左肩上扛着一头野猪,右手拿着一把错满花纹的开山大刀,不怒自威,仿佛天神一般!

大汉走出深林,长出一口气,右手一晃,大刀消失不见。扛了野猪,飞奔向村子!进了村街,大汉路径甚熟,三转两晃,便来到罗浩家门前。发声大喊:“师父!今天运气不错,俺打到一头野猪!”

说着话,大汉也不敲门,迈入院子,把野猪丢在窗下,嚷道:“不要看书啦!赶紧活动活动,把猪炖了吧!”

大汉嚷着,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中等身材,浓眉虎目,神情之中一股沉郁之色,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不是蒋天羽还会是谁?

蒋天羽看了看那头野猪,笑道:“阿呜,你捕猎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啊。”原来这名大汉竟是独角明光兽阿呜!

蒋天羽这些天静修,他需要积攒实力,才能报得血海深仇。随着时间的推移,悲痛的心情渐渐缓解。偶尔想起,也不再撕心裂肺,慢慢地接受了全村被屠杀的事实。

而阿呜得益于在蒋天羽身边昼夜不离,自身灵力在师父的带动下突飞猛进,加上他早就掌握本族的“灵颜术”,十几天前竟然变化成人!虽然变化时破费力气,但已经成功。

蒋天羽见阿呜能变化成人,自然十分高兴。马上传了阿呜基础的刀法棍棒。准备等他些基础之后,再传授本门的《神机经世》以及“心意**枪法”。

不过,阿呜最有兴趣学习的,却是蒋天羽打猎的诀窍。打猎是蒋天羽的老本行,这个教起来得心应手,阿呜更是一学便会。这不一早出门,不到中午便打了一头野猪回来。

少年看着这头野猪,摇头道:“阿呜呀阿呜,你鼻子耳朵这么灵敏,现在又会使用弓弩、陷阱,若是你这样的同行多上几个,我们可就都要改行了。”

一边说着,将猪皮剥下不用,剩下净肉,煮了满满一大锅。阿呜在灶下一边添柴,一边说道:“师父,按照约定,后天便要去拜师。也不知师姑能不能找到咱们?”

蒋天羽笑道:“端木姑娘玄功通神,她既然那么说,必然能找到咱们。更何况还有她的师父,那位老前辈更是神仙人物,咱们不用担心。”

阿呜道:“那么当初你是怎么认识师爷爷和师姑的?”

蒋天羽见阿呜问起,眼睛望向窗外,思绪回到了一年之前。半晌,这才幽幽说道:“以前我对你讲过,我曾有一个妹妹,叫做‘小叶子’。”

“对啊,你说她在九岁的时候,被鳄鱼给咬死了。”阿呜见柴已经添得差不多,便停下活计,专心听话。

“嗯,那只鳄鱼不仅伤了小叶子,还伤了村中许多人的性命,是一头凶兽。我那时力量不足,但是急于报仇,时常到村边树林中独自习练刀枪,有时甚至到了疯魔的程度。”

少年顿了顿又说:“人家都说‘不疯魔,不成活’,可我越练感到越没头绪,没有进展。曾经教我枪棒武功的师父早已去世,只能自己瞎练。”

“自己瞎练可不成!俺阿呜就聪明,拜到这样一位高人,真是佩服俺自己的运气啊!”阿呜听着故事,也不忘见缝插针地溜须拍马。

少年知他秉性,并不搭理,只是继续说道:“有一天我又在树林中练习,直到练得发狂,最后大喊数声,躺在地上,喊着妹妹的名字,嚎啕大哭。”

阿呜听着少年说话,想到当时情景,心中也自伤感。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体中,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

蒋天羽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还在我哭着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老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俺知道!这就是师爷爷和师姑了!”阿呜兴奋地叫道。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少年把锅盖掀开,用木勺轻轻推动锅中的野猪肉,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浓郁的猪肉香气。他盖好盖子,才慢慢说道:“当时老前辈问我为何这样悲伤。我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可亲,就把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的心事告诉了他。”

“从来都没有向别人提起过?那现在又说给俺听,说明俺在您心目中已经很可亲了哈!”阿呜骄傲地撇撇咧着嘴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当初的心结已经解开,不再像过去那样了。”少年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前辈听我说完,便和端木姑娘说:‘你帮他找一下这头鳄鱼的行踪吧。’然后就把匕首、黑弩另外还有一根透明细丝交给了我,说借给我这三样兵器报仇。”

“什么样的细丝啊?空间里怎么没有?”阿呜觉得纳闷。

“这些东西后来我都还给了老前辈,不过他留了两样给我,没有这根细丝。”蒋天羽说道:“后来端木姑娘帮我找到了那头鳄鱼的巢穴,教给我杀敌之法。当时我还将信将疑,怕的是那根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的丝线困不住鳄鱼。”

“那后来呢?”阿呜问道。

“后来当然是我如愿报了仇。”蒋天羽幽幽说道。稍顿又道:“说起来,那条细丝比天行匕首和黑弩还要神奇。三十多米长的鳄鱼,竟然挣脱不开!”

阿呜听师父讲完,肚子也早饿得“咕咕”直叫,嚷着开饭。于是师徒两个拿出碗筷刀叉,一顿风卷残云,吃了个饱。

吃完了饭,阿呜又要出去,被蒋天羽拦下道:“你这两天不要出门了。”

“咋了?”阿呜不解。

“说不好端木姑娘的白羽何时来接我们,到时候你不在旁边,还要人家等么?”少年考虑甚周,怕阿呜打猎误事。

“好吧!俺这几天在家呆着便是。”阿呜通情达理,一说便听。

“正好,你这两天多练练刀棍,每天下午我要检查。省得拜师的时候给我丢人!”少年说完,回去里屋修灵。

阿呜木在当下,绝望大喊:“退学行不行啊?”

不过阿呜倒也不是懒惰之人,午休过后,院子里便响起了阿呜“吼吼哈哈”的练武之声。号江打造的两把开山刀一直都在空间中闲着没用。阿呜相中号江使用的那把特号开山刀,作为随手的兵器。蒋天羽又在罗老师家中找到了几条木棒,教了阿呜一套刀法,一套棍法。

前些日子蒋天羽还带着阿呜去到他启蒙老师坟前上香,告诉阿呜这位师爷爷姓齐,原来也是青木洲人氏。因为除了乡间的一个恶霸,逃避寻仇至此,无门无派。现在阿呜练习的,正是齐师傅传给蒋天羽的启蒙刀法、棍法。

“阿呜,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我自然尽心传你武功、修灵之术。希望你以后勤加练习,成为有用之人。”蒋天羽当着齐老师坟前,对阿呜正式说道。

阿呜“哼哼哈哈”地练了一下午,感觉颇有心得,于是把蒋天羽请出来演给他看。少年看过,不置可否。伸手折了一支石榴树枝,拗去小枝,长短如同一把单刀。对阿呜道:“你来,咱们走几招。”

听师父这么说,阿呜哈哈一笑,忽然举开山刀照头猛劈。少年只是微微侧身,借力用手中“刀”把轻轻敲在开山刀的背上。这一下力道虽轻,但火候拿捏的极精,恰在阿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猝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