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情与爱之间

七年前,小白率领四万“铁甲兵”离开“天都城”,逐步建立他的王国,势力渐渐成长。

七年后,已拥有“苍龙”、“白虎”、“朱雀”、“玄武”、“紫微”、“太微”

及“模糊”共七座城池,势力已足与四国四族任何一方并肩,小白笑苍天更成为少年们的偶像。

四国也好、四族也好,能成为王者的八位霸主,必然都是同族血裔,得到家族或同一族裔的民众百姓支持,才能安稳地生在王座之上,继承原来势力。

小白是唯一的异数,他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铁甲兵”的基础,是当年耶律梦香在“武国”,收留一大批伤残士兵、武者,训练编制而成的。

七年前离开“天都城”时只有四万兵,七年后已是五十万大军,扩军成长极为迅速。

由耶律梦香一手策划的扩军大计,是不断把一些势孤力弱的城池攻下,再招揽城民及附近村落的少年人加入“铁甲兵”,不断增强兵力,最后联结成七城联防。

小白从两手空空到建立“铁甲兵”,坐拥七座城池,期间的变化过程曲折离奇,加上小白的智谋神机与战绩,故事早已化成神话般在民间辗转相传,少年人自然对他特别仰慕。

加入“铁甲兵”,追随小白,已是四国四族以外,数之不尽大小村落少年人的最终梦想。

公主把握了这契机,在短短七年间,把“铁甲兵”扩增至二十万之数,除此以外的三十万大军,在质量上却跟从前大有分别。

首先,小白分封胡说八、史认屁、刘一线、关二哥及诸葛神弩为五城城主,原来追随史认屁的“残贼”,与及“草芦黑栈”以下的各地杀人部属,当然也加入追随。

而“剑鞘城”的部分兵将,也相继前来投在诸葛神弩麾下。甚至是“神国”也有不满神长大老、不愿加入“神教”的人、投向胡说八,也就成为了“铁甲兵”的一分子。

“铁甲兵”迅速扩军,各城城主以本身关系建立基础势力,继而藉小白名号吸引不少新兵投效,是主要原因。

经七年开拓,五城池已共有三十万“铁甲兵”,由五位城主统率;而直属小白以下四大攻将,主守二城及攻击的便是余下来的二十万之数的“铁甲兵”。

五城拥兵三十万,但一切调训重责都交在各城主手中,新兵素质难免不能令人满意。

公主为求加强战力,便设计出七城联防的精妙防御,以抵挡敌人大军来袭。

只可惜,最终也败在“余家”余弄仁发明的“神风笑”下,六城一下子全被攻破。

大势已去,小白又决意放弃最后的“模糊城”,五城主为保各自实力,权衡利弊,竟都求去,追随新主小丙。

此一大变,小白的五十万“铁甲兵”便立时削减大半,只剩二十万之众。

四位攻将朱不三、将军、血霸王及生力,各率领五万“铁甲兵”,加上“三将八神”

及一千少年“天兵”,这就是小白现下全部所有,声势已大不如前,形势更是岌岌可危。

“模糊城”被“神国”及四族围攻,还有小丙的大军窥伺,要固守又谈何容易?

神长大老带来了“神兵”二十万。

余律命的余家战兵共八万。

刀锋冷把“农兵”增至十二万。

燕万岁仍是带来十万“异族”战兵。

药口福的“锋狂军”共十万。

小丙的军队派来了二十万。

六人势力合起来围攻小白的“模糊城”,总数是八十万大军压境,失去了五位城主共三十万兵,只剩下二十万“铁甲兵”,若是继续抵抗下去,恐怕终局也是必败无疑。

何况“余家”还可以继续制造“神风笑”,加以痛击。

伍穷的出现确然是曙光初露,既能保住三十万兵,再联结伍穷共七十万大军,前后夹击围城的八十万兵,立时形势扭转,反客为主,改守为攻,绝对能反败为胜。

耶律梦香是出色的用兵者,更是聪明人,她深深了解形势凶险,小白要保留实力,不致一败涂地,他日再图东山再起,靠拢伍穷,暂且归降,是最“恰当”的抉择。

公主在伍穷跟前跪了下来,磕头臣服,为了大局,她把心中杀仇大恨也深深埋藏起来。

向大仇人伍穷下跪磕首称臣,痛,的确极心痛,苦,当然极惨苦,惟是天意如此,徒叹奈何!

最机智、主掌军中决策的梦香公主都归降了,伍穷当下心中大喜,有容乃大,一下子把小白、公主、四攻将、五城主、五十万的“铁甲兵”都收归旗下,雄霸天下,舍我其谁?

伍穷的内心狂喜大笑,统一四国四族的野心在目光中暴现,来吧,咱们一起杀出重围。

“哈……”

仰天狂笑,笑声豪迈奔放,小白突然纵声大笑,教谁都为之侧目,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小白踏前一步,并没有扶起已跪下的公主,淡淡的道:“公主,喔咿孺儿,含羞忍辱,多年前‘舞夷族’被灭,你已试过一次了,终于,性命得保,寄身于‘武国’‘剑京城’之内,对嘛?”

说得半分不错,当年梦香公主被余律令出卖,“舞夷族”从此烟消云散,公主落难,最后只得投身在名剑的“武国”“剑京城”,建立“酒池欲林”,寄人篱下。

小白接道:“我心不死,顽强复国斗志催策下,公主组成了‘铁甲兵’,以图他日再战江湖,坚强毅力惊人。”

将军、血霸王当然最清楚这段往事,两人同是一直追随公主、艰苦建立“铁甲兵”

的大将。

流落“剑京城”的残兵废将实在多不胜数,大家都被排斥,连三餐温饱也难,当年公主就是窥准此良机,以“酒池欲林”所赚得的大量资财,招揽被放弃的战兵、武者,加以调训,刺激争战雄心,组成比任何军力杀性更强的“铁甲兵”。

小白突然停步,对公主凝视道:“终于,‘铁甲兵’能独当一面了,但公主可有复国之意?可有重建‘舞夷族’之心?没有,你反过来支持我小白建国立业,开创未来。”

“在‘剑京城’外,你对我说,‘舞夷族’一国早已消失人世,气数已尽,才会亡国,既已亡国,何须复国!公主,你还记得这一番话么?我,小白,可不敢忘怀。”

小白记得,公主更没有忘记,当然,那时伴在小白身旁的伍穷,也言犹在耳,点滴尽在心头。

小白再道:“委曲求存,忍辱负重,当然是明智者的妙着。但公主啊,要成为霸者,要建国为王,那皇者霸气便绝对不能挫损!城池被攻陷,可以再杀夺回来;一战败了,下一战可以反败为胜;今天失去的,我小白有信心再卷土重来,定能夺回一切。”

“我的信心,来自我的霸气,但你来告诉我,要是小白屈膝臣服他人之下,还能算是霸王么?”

小白一跃而上,仍是英姿飒飒,气度轩昂,跃过众人头顶,直落在殿中龙座上。

傲气千秋,霸气盖天,小白一脸嘻笑,他仍是如常的信心十足,大喝一声:“准五位城主及其麾下‘铁甲兵’离城,其它人等随我弃城退走‘一万险’,如有遵命降敌者,立斩当场!”

王命落下,要是梦香公主仍坚持降敌伍穷之下,便会被小白斩首,绝不容情。

公主慢慢的站起来,对小白道:“原来,我还是小觑了相公,未完全真正的了解大王……”

小白没有恼恨公主,也没有责备,他很明白,失去唯一女儿笑梦白的打击,公主变得容易心慌意乱,绝对值得同情。

耶律梦香是天下最强的用兵智者,但她始终是人,有血、有肉、有感觉的女人,丧女之痛摧毁了公主的理智、冷静,但不要紧,只要自己不倒下来,公主定能复元过来。

“只要抹去恐惧、惊惶,千军万马大敌之后,还藏有玄机!”小白悄悄地对公主道。

还藏有玄机?小白在此“死局”之下,还有啥所图?还有什么后着?不可能吧!

伍穷想象不了小白心里藏着的“玄机”,但小白从来不说废话,他一定还有后着。

原来笼络小白,把他收归麾下的如意算盘,当看见小白坐在龙椅之上,霸气狂傲骤然涌现,伍穷很清楚明白,芳心为他策划的“第一步”失败了,小白果然极难对付。

“要压倒小白,我当然会为大王尽力而为,但你必须清楚,个人真正实力,才是战胜小白的凭借。”

伍穷没有忘记芳心在策动降服小白大计时,一而再的说明,他的忠心智囊芳心,算计得丁点没错。

若非自己把失意的芳心收归旗下,他确信,在群雄并起的世代,伍穷实难拔飞而起。

“有容乃人”,尽把能人、智者笼络,归心自己,已是伍穷奋斗的目标,他的眼目扫向低下头来的十两,在心底对自己说:“失去了最爱,便一定要得天下,否则代价付出,却是毫无收获。”

伍穷上前,轻轻的跟十两点头道:“你随小白退往‘一万险’,地处荒险,可比昔日前住“死荫幽谷”更为艰困,而且,伍穷不能在你身旁守护了,千万小心。”

仍是低下头来的十两,咬着下唇,她很明白伍穷对自己的爱,但两人情与爱之间,却有恨。

伍穷突然把手中“败刀”递上,恳切地道:“这‘败刀’,曾在长街上、‘圣王庙’外、‘剑鞘城’外,保护过你,十两已不能接纳败刀的主人,请让它跟在你身旁,守护你吧!”

“败刀”,屡战屡败、也屡败屡战的神兵,曾抵挡过长街上刀锋冷“泣血”的杀人刀法,多年来,它一直见证伍穷、十两的患难真爱挚情成长,伍穷把它递上。

十两不敢去接,接了“败刀”,便更不能忘怀与伍穷的一段感情,头垂得更低、更低……忽地一握,伍穷捉住了十两玉臂,轻轻抬起来,再把她的五指掰开,放上“败刀”。

伍穷衷心道:“我把最好的都交给你了,‘败刀’一定能保护你,保重,千万保重。”

十两的泪水已忍不住掉了下来,湿透衣衫,她真的有点恨自己,恨八年前的她,实在不应到“天法国”找寻娘亲雪无霜。

要是没有那回的“机缘”,她不可能继承皇位,当上“天法国”皇帝,伍穷也不会扶遥直上了!

小白、伍穷,很可能永远是天下间最要好的挚友,不离不分,互相扶持,伍穷是小白麾下大将,为小白的王国建功立业。

好可惜,一切已成过去,情与爱之间,已有恨,解不开的恨仇死结,把真情至爱隔绝了!

伍穷突然道:“十两,要是你能劝服小白归降于我,咱们冰释前嫌,再并肩作战,同一阵线,你我之间的恨仇死结便能解开,彼此也就有光明未来,十两,来吧,只有你;说服固执的小白。”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这是伍穷的最后一击!

这,也是芳心为伍穷定下的降服小白第二步。

十两提起手来,轻轻拭去脸上泪水,不哭了,也不该再哭成泪人,这段情已不再值得为它痛心。

十两抬起头对伍穷道:“你,伍穷大王,把我十两也看成一颗棋子,为你的千秋大业而作出一点儿贡献的棋子,对嘛?”

突然一问,伍穷立时哑口无言,怔怔发呆,十两好象把问题核心挑了出来,她说得没错。

伍穷为了达成“有容乃大”,把小白一切收归麾下,竟试图利用十两,助他说服小白。

一段患难爱情,原来还有利用价值!

我爱你,但在爱里却有利用、险诈、爱,请问还是不是爱?

情与爱之间,有恨,原来还有利用、险诈,将来还会有更多、更多,看来,这段情已玷污了,已悄然逝去了!

伍穷再踏前半步,“嗖”的一声,“败刀”出鞘。

刀鞘掉在地上,明晃晃的刀锋,映照着十两的痛恨悲情……

十两坚定地道:“你再踏前半步,我便杀你!”

伍穷如遭电殛,身子立时僵死般木然不动。

十两原来悲痛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双手紧紧握着“败刀”道:“‘败刀’,你曾为我挡过无数死劫,化解无尽杀招,你啊,从前我俩相识于默默无名,那平常盖在你身上的,只是破破烂烂的布帛,绝非今天多余、惹我讨厌的宝鞘。

你,当藉藉无名时,只有破烂的布帛愿意纠缠陪伴,它从没有嫌弃你的贫困,更接受了你的低俗,你知道原因为何嘛?

傻瓜,愿意接受对方的一切,是因为你们好相衬啊!每当鲜血溅在刀身,布帛再包里时便沾上了,也就同样感受到杀戮血腥,如同有着同一样呼吸的两个人。

然而,当你的身上镶满一颗又一颗的宝石,尽把从前附在身上的锈气、锈渍脱除,变得高雅真气,从贫困中脱胎换骨,你便对它说,从此,不用再与我出生入死了,有既名贵又精致的刀鞘取代,不用操劳了。

哈……它还好天真的在等待,早晚呆坐抬头问天,问七彩的喜鹊,咱们何时才会再聚首,再续前缘……静待着那拥抱,紧紧蜷曲痴缠的温暖,从前亲密、体贴感受……它,实在太幼稚了,原来当你摆脱贫困,身上镶了碧玉宝石,你俩早已缘尽!

破破烂烂的布帛,又怎能跟高高在上、耀眼夺目精彩的你相衬?别欺骗自己,瞧清楚啊!

原来,霉霉臭臭的粗糙布帛,可能跟今天的你相衬么?哈……别惹人失笑了!

从不知哪一天开始,当你不再与他并肩作战,不再在大战前后,都紧紧拥抱着彼此,感受那一股热烫温馨,大家早已注定各奔前程,一生分离了!

他,一直还痴痴的等,等待重温往昔甜蜜依偎,因为他相信你从前的感受真实,你会舍不得我去,你好想再拥有……对啊,他想的都半分不错,只可惜,这只是从贫贱到富贵的一种眷恋怀念。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白手兴冢的商贾,总爱缅怀过去,走到从前身无分文时的旧居四周感受一下。

眷恋,绝不等如爱,缅怀总相隔着距离。

原来,你与他,已不再匹配,更不相衬,‘败刀’满身珠光宝气,破烂布帛,却还是粗糙下贱。

他希望你回复从前一样,却不知从前的你早已不可能再存在,‘败刀’就是今天的‘败刀’,变了,便不可能回复原状。

高贵的‘败刀’,跟低贱的‘布帛’,就如‘快乐’与‘愁苦’一样,大家想相拥分享,以为可以中和感受,原来,各走极端,‘快乐’与‘愁苦’的交融,只是‘伤痛’!

快乐人儿快乐歌,愁苦心头愁苦楚。

快乐分给愁苦我,苦乐望成乐添多。

乐苦交织原是错,苦苦乐乐铸成祸。

苦添苦痛结苦果,苦祸分离恕罪过!

‘败刀’,你说要再来保护我,说笑吧,我俩早不合衬,不相匹配,不敢高攀,再见了!”

把心底话一一说明,十两如释重负,五指松开,终于决心舍弃“败刀”,舍弃一段不应去等的情爱。

“当当当”三声,“败刀”跌落地上,一颗手指头般大小的耀眼蓝宝石,竟从“败刀”的刀柄上掉落开来,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滚动着,碰上伍穷的靴子才停了下来。

十两真的好想“败刀”回复从前原状,身上的碧王、宝石,统统除掉,但看清楚,已重新打造的刀柄,出现一个窟窿,好不自然,他,跟碧玉、宝石好相配衬。

没有皇玉郎的出现,没有误杀笑梦白的惨事,原来伍穷、十两也不应再走在一起。

十两再慢步走至小白身后十步处,低低垂下头来,她,永远是那甘心体贴服侍主人的俾仆。

只有她,才永远不变,永不出卖小白,相信小白一定建国立业,登基为皇。

伍穷俯身拾回“败刀”,把宝刀回鞘,除了苦笑,他还可以如何?

芳心为他安排降服小白的第一步、第二步都彻底失败了,还会有第三步么?

伍穷的第三步背着小白而行,与小白背道而驰,第三步,是敌非友,踏出“模糊城”,再见面时便只是杀战!

“有容乃大”,能容下强大的敌人化敌为友,当然是好,但敌人不愿归顺,除了铲草除根,别无他法了!

围杀小白的,“神国”及四族加上小丙兵力,总数八十万,但还要加上伍穷“天法国”的七十万大军。

合共一百五十万精兵,围攻剩下来的只二十万“铁甲兵”,小白弃城退走,已是唯一的“绝路”。

“绝路”,总比“死路”好一点点!

“绝路”,不是“穷”途,我走我的“绝路”,你行你的“穷”途!

“绝路”,还有后着,小白的后着——

第二章他胆大妄为

月明如昼,小白与四攻将朱不三等,还有“三将八神”、梦香公主、十两等,一同席地而坐。

小白笑着从身上包袱内,取出素馅厚饼,分飨众人,笑道:“从今以后,退守‘一万险’荒凉湿地,在未觅得能寄居建屋开垦地前,这些素馅厚饼,可能就是咱们最佳美食了。”

将军昂然道:“能追随大王,就是最美好了,嘴里吃什么,又岂及心底甘甜?”

小白哈哈大笑,先把圆饼递给将军,便道:“原来这八、九年以来,将军练就得一口嘴甜舌滑神功,好厉害啊!”

一众人等都失笑起来,这一群誓死尽忠于小白的“朋友”,原来已许久不曾聚首畅欢了。

小白,是大家的领导耆,也是众人最要好的老师,犹如温馨的一家人,就算如何贫贱、富贵,始终相爱相亲。

小白拍拍生力肩膀,轻轻道:“你,会带郡主一同退走么?”

原来生力挫败小黑后,郡主便跟着他回抵“模糊城”,没有离开过,小白对事情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生力道:“生力成长了,虽距离大王的聪明才智还太远,但已懂得如何取舍、抉择。”

小白笑道:“对啊,四攻将中,将军、血霸王、朱不三年纪都比我大,只有你是新一代成长的,我一直还将你当作从前的小弟,哈……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你早已成长了。”

生力道:“生力的成长,都是大王一手提携,没有大王,天下间就不可能有我生力!”

小白笑道:“一切俱往矣,今日天下群雄并起,各方势力正是用人之际,而我却是大败退守他方,生力,良禽择木而栖,要是你与麾下五万‘铁甲兵’,打算要舍我而去,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责怪你。”

只有一个生力,是小白用心良苦,从不懂丁点儿兵法、阵法的由零开始,一直指点、亲授。生力是小白好悉心才培育出来的新一代表者,要是他决定离去,小白的心会好痛。

但人各有志,当你创造不了能让部下发挥的空间,他要离去,成就更广阔的天空,能体谅对方,才是胸襟广阔的真正强者。

生力的才智,是四大攻将中最优秀、最出色的,小白可以断言,生力的未来,只要有发挥机会,必然前途无可限量。

小白衷心道:“生力,要离开,今天便是最佳时机,我再说一遍,良禽择木而栖啊!”

生力轻轻报以一笑道:“大王,生力绝非禽,更非畜,畜生啊,你说良禽择木而栖,我也大胆的来问一句,大王,天下之大,你认为谁才真正能雄霸天下、最具霸气豪情的王者,最值得有能者投效啊?哈……生力不就是早已择了最好的‘木’,作为栖身之所么?我生力敢肯定,天下之大,惟有大王小白,才是最强者。”

小白的心好暖、好感动,也许实在被出卖得太多、太多了,连不应该疑虑的,小白都留在心上。

每一人都仍然支持小白,小白说一刀斩下头来,大家都必定会二话不说,抽刀自刎。

小白又笑着把饼分给朱不三,朱不三身上的肥肉一天比一天多,样子也就一天比一天的更加可爱。

朱不三把饼塞进口里便道:“你奶奶的大龟蛋大王,我朱大头把全家大小老幼,全押注在你身上,你留在‘模糊城’,我一大十小,天天为你杀敌擒贼。你决定退走‘一万险’,我朱氏一家便日日陪你捉蛇杀兽,晚上烤来大嚼,一样快乐。”

“长街不卖友,我朱不三更加不会卖友求荣、卖友求存,丢那妈的要死,便早点到阴间陪几位俏丽妻妾,也一样乐融融,哈……”

小朱们都点头和应,大家早已交心,跟定小白,捱多少年的苦头,早已拋诸脑后。

跟着,已回复原来心灵睿智的梦香公主,把如何撤兵后退的部署,一一细说清公主始终是用兵智者,只要她坚定心意,天下智才最强者,最能匹配小白的,绝对是耶律梦香。

在坐的每一个人心意,小白都掌握得很清楚,只有二人是小白不大了解的,一个,是从来都沉默寡言的“梦将”笑梦儿;另一个,是小白最担心、也最掉以轻心的孩子笑莫问。

小白正要向孩子笑莫问发问,突然倒卧在地上的他,一直懒洋洋的大懒虫,向着小白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合共三根指头,吓得小白立时目瞪口呆。

大懒虫的三根指头,直教小白惶然失措,心下惊骇不已,竟良久未能吐出话来。

谁郡不大明白小白两父子的相对极大反应,只有一个朱大,就跟小白一样,心中突突乱跳,瞪目凝视,惊疑不定。

伸出三根指头,是啥意思?看来,懂得内里因由的两个人,都被大懒虫吓怕小白喃喃道:“海马泥树兽。”

大懒虫没有望着父亲,仰天念道:“一万险,五方杀野十万忧!”

突然啊的惊叫起来,不是小白,是朱大,但不止朱大,连有朱小、朱小大、朱不大、朱不小及朱小不,一共六头小朱都同时惊讶万状,显然大懒虫的话都在六小朱意料之外。

小白道:“你……竟知悉一切?”

大懒虫打个呵欠才道:“因为爹是小白,没有后着的,又怎会是小白?就是如此简单。”

小白微笑道:“看来,爹早不用担心你了。”

大懒虫堆起愁色道:“不啊,爹不担心我,我却日夜为自己忧心忡忡,摇头叹息。”

小白道:“什么?”

大懒虫拍拍身旁的奴子小虫,叹道:“爹跟从前不一样了,爹非但要建国立业,还要再进一步,意欲统一天下,成为众王之王,唉!这可苦了我这大懒虫哩!”

除了小白,在坐的每一人都傻呆了,莫问说的是怎么回事?究竟内藏什么玄机?

小白只领着区区二十万“铁甲兵”退守“一万险”,要活命守住形势,也着实不易,又如何会显示出来有意图统一天下?

小白笑了,说道:“原来,爹的意图带给你好重好重的压力,教你难受?”

大懒虫笑道:“嘻……还把我压得好怕走动,索性懒懒闲闲的,唉,天下有小白,便毋须莫问,莫问一觉醒来,啊,原来还没轮到我,只好再懒下去,呵……”

又再打呵欠,伸伸懒腰,但不能再睡了,因为大军已到了出发的时候,二十余万人,一同退守“一万险”。

从“模糊城”到“一万险”,必须先穿过“烟雨朦胧”一大片地方,才能进去。

“模糊城”之所以得名,缘由是“一万险”几近终年大雨不停,雨点遇上暖风,便化为雾气,吹向“模糊城”,致使整座城长年白茫茫一片,视线不清。

雾气从后吹来,在“模糊城”与“万险”之间的一片山谷,地势较低,浓雾难以吹散,因而就算是相距咫尺,也难以清楚辨认事物,故被冠上“烟雨朦胧”称号。

沿“烟雨朦胧”之边缘,有一条直出大海的“雾锁江”,因为大雾弥漫,“烟雨朦胧”也没有什么重大资源,故“雾锁江”从来都是一片宁静,连捕鱼的渔家也销声匿迹。

惟是今日“雾锁江”十二分热闹,一条又一条的大船,扬帆而来,每艘战船都挤满战兵。

他们都紧记军令,一不能打锣、二不能擂鼓,不能作声,甚至是说话也禁绝,违者斩。

在最前的一艘战船上,红发没眉的闪缩小子一直偷偷注视他的师母,这师母真的丰姿绰约,婀娜多姿。

从第一回在酒楼遇上她,便禁不住对她暗生倾慕,再跟随师父一段日子后,始发觉原来她好生厉害,武林上名头也响当当。

当今兵法大家之一,乃“武国”公孙莫敌门下最出色弟子芳心,曾为“武国”皇后。

名义上,师父伍穷是将曾迎娶她,并封她为“天法国”皇后,但骨子里,春冰薄知道这只是表面风光。

芳心要让天下人知道,她凭着自我能力,还是可以攀爬登上皇后宝座,她绝不要给人看扁。

交换的条件,是芳心当上伍穷师父的战略参谋,要一步一步助“天法国”雄霸天下。

伍穷独闯“模糊城”的同时,三十万“穷兵”已随芳心登上战船,静悄悄的从“雾锁江”抵达“烟雨朦胧”,为芳心替伍穷策划逼小白归降的“第三步”作全面部署。

三十万兵沿江河直抵“烟雨朦胧”,原来是极为壮观的事,芳心为求每一条船都能多载一些“穷兵”,船上凡能拆掉的东西,都一声令下火速毁掉,随之起航。

春冰薄这无甚才能的小人,能归服伍穷门下,当真是三生修到。他最擅长的不外乎贪小便宜、落井下石、狐假虎威又或见死不救,当然,这些伎俩以外,春冰薄最自豪的,便是这次战役芳心坚持要伍穷让他先来的原因,春冰薄最过人之处--胆大妄为。

芳心要埋伏大军,一举歼灭“铁甲兵”?不,虽然是贼兵逃难,但“铁甲兵”毕竟不能小觑。

伍穷明知难以一举灭绝,他的目的好简单,是觊觎小白从“万寿无疆”所得,多年累积的大量财宝。

只要把财宝夺过来,长年来“天法国”最困扰、最头痛的国库空虚问题,便迎刃而解。

而春冰薄,就是芳心夺宝的重要棋子。

先把大军井井有条怖好阵势,前排尽是穿上重甲冑的“穷兵”,负责冲锋,抵抗反击。

中排全是弩手,三人一小队,轮流换箭劲射,箭头向半空,呈拋物线而下,以混乱敌人突袭者占据那一方。

后排主力接着前排抢夺回来的“战利品”,尽快置于战船上,驶离“烟雨朦胧”。

此仗兵贵神速,绝对要速战速决,当小白等人发现被袭,一定误以为是大敌来歼灭,必然会乱。

但“铁甲兵”在浓雾中要从混乱里重组阵势,再探清楚来敌,对阵、反扑,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就是芳心要把握的,当小白阵脚大定,要再反击便已是千难万难。

芳心花了半天时间才把一切部署得妥妥当当,看她紧张得脸上皮肉抖颤,心悸神乱,为了极力遏止慌乱心情溢于言表,芳心不自觉的右手不停捏着左手心,捏个不停。

好色的春冰薄看在眼里,偷偷好笑,他内心暗自盘算,这位兵法英雄,明白每一次师父伍穷交下来的任务,她必须十全十美的完成,而且要干得出色,她,为了保住地位,必须显出超凡的才能来。

这“天法国”兵法皇后的宝座,已是她必须牢牢握紧的最后防线,这一回,她绝对不能再败。

她现下最能利用、唯一可以高价出卖的,就是个人用兵奇谋,芳心必须让伍穷感觉到她的重要,才有未来。

每一回伍穷派下来的命令,都可能是芳心最后一战,直至“天法国”够强大,再也不能摆脱她的带领。

捏啊捏,手心不停冒汗,手也捏得红肿了,但芳心却仍不自觉的陷于紧张不安之中,全没注视春冰薄的留意眼神。

两个时辰过后,伍穷也来了,表示芳心为他安排的降服小白第一步、第二步皆已失败。

第三步,夺宝藏,逼小白入“一万险”,藉助宝藏先扩军,再等待“铁甲兵”抵受不了“一万险”之苦,重回来“烟雨朦胧”,军心涣散,那时方可不费吹灰便把小白等收归麾下。

这如意算盘,关键在今日一战。

今日一战夺宝,关键在春冰蒲,那个芳心察觉到从来不避嫌、眼睛总对着自己发亮的红发小子。

大胆、狂妄,是春冰薄的长处,成与败,就是维系他身上。

来了,小白的大军终于在浓雾里出现,合共分有四大队,好明显,是由四攻将分别主领。

太远了,芳心看不清楚,哪一队铁甲兵,哪一列军队,才是运载宝藏之重心,春冰溥,一切全靠你了。

伍穷在芳心身后瞧得清楚,芳心的手先紧紧握住春冰薄的手掌,双目凝视前方,目不转睛。

要利用最恰当的一剎那,不能出错!

放手!

春冰薄如箭离弦,一个人腰缠着刀,飞快的在浓雾中穿插滑动,急奔疾闯。

千军万马敌阵中,只有春冰薄一个穿插往来,凭着浓雾遮挡视线,模糊不清的环境,快速搜寻他要知道的运载宝藏车队。

什么颜色、记号,当然毫无头绪,但必须及时发现,再依芳心指示,发出信息。

浓雾飘来,春冰薄跟“铁甲兵”擦身而过,竟然十分镇定,体态表现得好轻松。

大军阵中,看见有传讯兵急奔住来,又是步履轻捷,自然不会提防。大家又怎会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对了,胆大妄为,就是春冰薄的长处。

抢上一队,又越过一队,脚步轻盈迅疾,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只见一个又一个重甸甸的大木箱,再以厚厚麻布盖着,一共三大车,一定都是极名贵的财宝。

前边为首者,是在打瞌睡的生力,睡得好甜,看来是太累太疲倦了,他身旁,竟然有已穿上一身粗布衣服的郡主。

春冰薄拔出刀,抢步上前,一刀斩向马群的其中一匹,这就是向芳心示意的讯息。

马匹受痛嘶叫,暴露了宝藏车队实际方位,“穷兵”第一排便有了抢夺进攻的目标。

春冰薄斩杀马儿,成功了,跟着又如何,他的脑海一闪而过,有个好主意,胆大妄为的好主意……伍穷在远远之外,双目厉射,从蒙蒙眬眬中,留意着那头顶的一撮红色,穿穿插插。

突然,马痛惨嘶,芳心随即下令发箭。

乱阵、夺宝,杀啊,冲啊!

但见红发又动,在兵慌马乱中,惟他不乱,仍一样的镇定走动,闪开兵队,冲回来。

有穿上重甲冑的去抢,春冰薄带着轻松的步伐回来,滑动得自在灵动,姿态多美妙。

这就是少年青春?伍穷眼里,春冰薄虽无大能耐,但他实在胆大妄为,只要善加利用,是不错的人才。

立大功的春冰薄回来了,他的笑脸仍是一贯的充满狂妄、自信,他的身法好快,他的手……喔,怎么多了……一个人头。

他竟然斩下了一个人头,从混乱中冲了出来,是谁?究竟是谁的人头,给春冰薄割了下来?

浓雾在身下飘开,只是好短的时间,伍穷已看得清楚,他妈的这胆大妄为小子,他握着的,竟然是小白四大攻将中,最受小白推崇的生力,他竟杀了生力?

春冰薄一刀斩杀大将生力,就如当年在“三不管”生力一刀斩杀“武国”威武猛将归于尽一样。

哈……他奶奶的臭虫贱小子春冰薄,你果真胆大妄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小白兵败如山倒,痛失良将,哈……春冰薄冲啊冲,冲过敌阵,冲回“穷兵”阵处,再冲往伍穷身前,左手是刀,右手是生力人头,哈……好家伙。

冲到伍穷身前,递上生力人头,伍穷接住,心下狂喜的同时,噢,冰寒杀气,不妙!

刀,已割入颈项皮肉!——

第三章兼收并畜生

“咱们又再见了!”

颈项上那锋利的刀割入皮肉,伍穷要反抗已太迟了,一剎那间,他笑了,笑得连身前不远的芳心也惊骇呆住。

春冰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咱们又再见了”!

伍穷竟然笑,有啥好笑?笑什么?

笑,当然有原因,但这一回的原因显然不妙,伍穷的颈项上多了挟持的明晃晃大刀。

伍穷淡淡道:“我还是棋差一着。”

春冰薄笑道:“只是芳心失误吧!”

伍穷道:“部下失误,也就是我的失误,是我决定任用她的,失误的责任当然由我来承担。”

春冰薄道:“有道理。”

伍穷道:“说出条件来吧。”

春冰薄道:“退兵!”

伍穷道:“好!”

立时命令大军退走,不再攻向浓雾中的“铁甲兵”,芳心把军兵都列在后退一百步之遥。

春冰薄道:“把三大车金银财宝留下来吧,我还是对它们有点依依不舍,暂不借你!”

伍穷被擒,也只好从命,辛苦部署的夺宝大计,成功了,原来竟是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春冰薄笑,伍穷也笑,当真可笑。

春冰薄先拋开那生力的头颅,左手向脸上挤压了一会儿,那原来的面目,经“盗脸术”再生。

春冰薄并非春冰薄,竟然是小白!

小白原来一早已洞悉伍穷、芳心有第三步的后着,为要轻易化解对战大厮杀,便布局擒贼先擒王。

只要挟持伍穷,“穷兵”焉能不退,一切危机自当化解。

小白的方法好简单,在伍穷雀跃的同时,先以生力假装打瞌睡,擒下冲来的小子春冰薄。

小白已见过他,很容易在冲到伍穷身前时,利用浓雾掩饰,以“盗脸术”易容,改成春冰薄一样容貌。

当然,要伍穷连半点提防之心都拋开,还要加一点点“惊喜”,就是手上的假生力人头。

这突然而来的惊喜,让伍穷有了一阵子惊讶反应,只是这一点点时间,便足以令小白拔刀架在仍陷黄粱美梦中的伍穷。

小白笑,是因为他自信,自信一定能扭转劣局。

伍穷笑,是因为他还是败在小白手上,好象是天意,小白一直比他更出色。

一边是三十万“穷兵”,另一边是二十万“铁甲兵”,两阵对峙,中间便是小白挟持着的伍穷。

小白道:“你的芳心计谋,始终技逊一筹。”

伍穷道:“对,事实摆在眼前。”

小白道:“伍穷、‘天法国’,唉,不外如是吧!”

伍穷道:“但总比小白、‘铁甲兵’优胜。”

小白道:“不见得吧!”

伍穷道:“路人皆见,我以芳心、春冰薄出战,换回来,是小白你必须亲自动手,我,哈……却只假手于人。”

小白道:“你认定自己比我强?”

伍穷道:“当然,我伍穷能容天下精英为我效劳,小人也好,枭雄、英雄也好,我都能兼收并蓄,善加利用。”

小白道:“好象有点道理。”

伍穷道:“只有并非天赋奇才的人,才会深谙用人之道,明白部下,也了解轻重,人尽其才。”

小白道:“我能力太强,反而往往把重责都背在身上。”

伍穷道:“小白的确是天赋奇才,但凭你可以一个人得天下么?你一走,七城便失陷其六,只因为‘铁甲兵’太倚赖你了。”

小白道:“知我者,莫若伍穷!”

伍穷道:“你永远的坚持固执,这是你的性子,也因为你太自信,反而忽略了身旁其它人,小白,太锋芒毕露了!”

小白道:“伍穷却刚好相反,知人善任,不停的笼络其它精英,只要是人才,都招揽麾下。”

伍穷道:“我相信,只有懂得用人者,才是未来雄霸天下最后至尊。”

小白道:“不错,半点不错!只是,霸者本身力量、修为,也是关键,伍穷这方面永远不如我!”

伍穷道:“废话!”

小白道:“你认为武学上能胜过我?”

伍穷道:“哈……这个当然!”

小白道:“伍穷,你在自欺欺人。”

伍穷道:“你敢接受我挑战吗?”

小白道:“只为证明我小白比你伍穷更强?”

伍穷道:“我战胜,你要把徒儿春冰薄还我!”

小白道:“我战胜,我也要你交出一人,芳心。”

伍穷道:“好,一言为定!”

在伍穷身前的芳心突然呆愕,小白要她干什么?他要杀自己?从前恩怨还未一笔勾消么?

小白要她来干什么?

当芳心的心乱闯乱动、忐忑不安之际,那胆大妄为的春冰薄已被生力押出,一双手十指都被插满木刺。

痛得倒在地下翻滚不停的春冰薄,却不值得可怜,鼠窃之徒的他竟斗胆扑向郡主酥胸偷袭,双手**。

胆大妄为的小子,终于受到惩治。

小白再战伍穷,他还记得,对方仍欠下血债,误杀女儿笑梦白的血债,早晚他一定要伍穷清偿。

伍穷必须挫败小白,连败兵之将都压倒不了,他会对自己好失望。在战法上失误,武学修为之争,绝不能再有损。

二人相距二十步,都分别放下神兵“赤龙”、“败刀”,插在沙石地上,双方都仍念念不忘,不久前在海边的拳脚拼战,还未分出胜负,究竟谁的修为更强?

那一仗,彼此都只余二成多功力,挥混对打自然大打折扣,今日,十成功力再战,会是怎样的一回事?

伍穷急提气,冲,疾冲而上。

突然小白吐纳深吸一口真气,双臂盘旋舞动,笼罩全身的浓雾急劲翻卷旋飞,内力提升至顶峰,推。

双掌隔空推出,浓雾、沙石如潮浪涌向正冲来的伍穷,伍穷已冲至双方只相距十五步处,大家只见霎时烟雾大作,风声呼呼,如狂风暴雨无异,眼前只见迷糊一片。

“呼呼”风声过去,小白隔空内力逼出的一掌挥完,伍穷与小白的相距,不再是十五步,而是十一步。

伍穷竟只能迈出四步,小白内力之强,委实惊人。

在“皇京城”、“观音古庙”之战,小白都是以一敌众,从未有过以一敌一的十成功力出战,原来,闭关后的小白,再经七年锻炼,已是一等一的内力雄浑高手,伍穷绝对及不上。

兵刃上对战,伍穷凭借先父伍担汤遗留刀学,加上刻苦钻研,“败刀”仍可抵得住“赤龙”。

但拳脚内力,小白乃武学奇才,伍穷又如何能敌!

伍穷天生顽强,就算是十年前战刀锋冷,他还不怕,何况是今日的小白?半步、半步的移前,拉弓马步沉稳,慢慢追逼上前。

小白竟闭目不视伍穷,只以耳代目辨别伍穷距离、方向,待伍穷步至只五步距离,再轰出隔空一掌。

伍穷同时也独臂推掌力挡,“砰”的一声两股内力爆炸,烟雾飘散,定睛看个清楚。

妈啊,伍穷与小白的距离,竟又拉远至八步,伍穷竟被轰退三步,连接近小白都不能。

难怪当日在“皇京城”之战,以一敌天下众多大敌,小白仍能支撑抵挡,这家伙太强,武功看来已不下于皇玉郎。

伍穷道:“哈……内力当真好比恶浪狂潮,劲风打得我浑身伤痛,小白奇才真超凡,确实不错。”

小白道:“你投降认输了么?”

伍穷道:“放屁,我虽内力未及得上你,招式上,也不见得会输给你吧,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夺目龙爪’吧!”

踏上几步,右手向小白头顶抓下来,五指自腕至指,笔直强劲,显见劲道凌厉已极。

小白不再以内力欺人,身形一侧,轻飘飘的闪了开去。惟是伍穷的“夺目龙爪”却有后着连消带打。

瞬息之间,急旋转身,龙影飞空,小白退到哪里,龙影便追缠到哪里,紧贴压更可怕的,是小白眼目二寸之前,永远是伍穷的龙爪追着而来,只要步法、身形稍稍怠慢,便可能被扣爪夺目。

一个旋扑攻杀,一个疾步后跃,在轻功造诣上两人同时比拼,小白内力雄浑,只要时间一久,必然更胜一筹。

惟是“夺目龙爪”威势非凡,愈贴愈近,手法快极狠极,凌厉辣绝,只退必败。

小白双手以剑指分刺伍穷右臂上各穴,只是这一路龙爪疾急之余,又是游动敏捷,敌人来挡,反藉力弹射穿上去挖眼,明明刺中穴道,却反见来势更急,一爪夺目,小白险险闪过,但眼角仍遭挖破,更被扯下一小撮头发,强拉飘溅血花。

伍穷得势不饶人,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更疾急的旋转盘飞,身法比先前更迅捷,“夺目龙爪”攻得更猛更急。

“龙爪”不断破目而来,竟逼得小白左闪右避,不是肩膀被抓下一块皮肉,就是唇角受伤。

小白只能尽量保住双目,但“龙爪”离面庞已愈来愈贴近,稍一失神,便双目报销。

愈攻愈狠,小白急于变招,双脚一蹬,便翻身向后,竟仰卧在地上,如此一来,也就难再被“龙爪”追贴双目。

姿态绝不好看,但却是临危变招,能化解攻势,也就不能理会其它,小白双脚不停猛踢攻出。

伍穷一个鱼跃飞身,竟扑了上来,双脚与小白对踢互蹴,同时龙爪抢夺双目,不停不止。

如此一上一下,伍穷的攻势竟丝毫没慢下来,原来他在锻炼“龙爪夺目”时,早已料到敌人有此一着,他就是要练出以弱胜强,先夺目再战杀的巧妙攻招,故此不论任何方位、姿态,他都了然于胸,都能追缠扑攻,苦抢夺目成功。

小白一时错愕,心神稍乱,龙爪只瞧得神摇目眩,眉头已痛楚袭来,眉骨被挖,刺痛涌来。

伍穷一直占尽上风,手底不停,竟仍能动口笑道:“你的双目已在我手中,从此乖乖做个盲人好了。”

小白没有回话,他只有笑。

伍穷怒道:“他妈的你笑个屁,看你失去双目还能笑否?”

双脚踢踏小白大髀之上,再扑上前抓,身形竟又急转,把劲力、速度都再加快。

犹如一阵横倒的龙卷风,在仰卧地上的小白身上旋飞,龙爪不断的夺目而来,每一下指头都有血丝皮屑抽出。

伍穷愈攻愈急,愈杀愈狠,因为小白仍在笑。

只笑不语,而且笑得愈来愈快慰,咧嘴轻狂。

伍穷盛怒道:“你这臭屎烂王八大龟卵蛋还在笑什么,杀啊,把龟蛋的眼目挖下!”

一声怒喝,龙爪夺目来了,但一眨眼后,伍穷呆住了,他的手腕,竟然被小白擒住。

神腿继而轰踢肚腹,把伍穷踢得飞退。

伍穷自言自语怒道:“他奶奶的臭虫尿王八,竟碰上巧合,阻截了夺目一爪,来吧,黑暗的大地将永远呈现你眼前!”

大喝一声,伍穷再纵身而上,出招犹如狂风骤雨,手影纵横交错,迷惑乱神。

一攻出便是七招,每招又是七个变化,七七四十九招龙爪夺目,瞧得将军、生力、朱不三、血霸王等四人都惊心动魄,要保住双目又谈何容易,各人皆屏息静气,静观杀战。

“噗”的一聱,伍穷呆了,他的手腕又遭小白扣住。

他妈的发瘟,再攻,又是“噗”的一声,被握住了手腕,无论伍穷如何进招,结果都是一样。

什么“龙爪夺目”,都逃不过小白五指擒拿。

伍穷大发雷霆,进一步旋身再出招,其么方位也力图突破,但仍然是在小白胸口前,便被擒住手腕。

额头冒汗,锐气渐次消挫,原来的勇猛盛气,一点一滴溜走,伍穷,败了。

小白笑道:“合共四十八路变化,每一招方位虽变,姿势、劲力迥异,但只要明白了全套爪法的绝艺要诀,明白内力吐纳攻守,也就能制敌先机,轻易破解。”

伍穷轻轻吁了一口气,眼神尽是佩服之色,说道:“你就是先让我尽展全套爪法各招燮化,当捉摸了所有来路,便轻易破解。”

小白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伍穷点头同意,他从前好欣赏小白,就是到了今天互相对敌,还是心悦诚服,小白奇才真超凡,半点不错。

小白的个人武学修为,伍穷如何艰苦努力锻炼,也可能永远的跟在后头,天赋奇才,焉能不服!

伍穷却还是信心十足的道:“武学修为如何冠绝天下,你最多也只是武林第一高手,惟是称王称霸,小白,你还是及不上我的‘有容乃大’,能兼收并蓄。”

小白笑道:“兼收并蓄?好可惜,收得太多畜生,最多只能称霸荒郊野岭,当上畜生之首!”

扬手一挥,生力便抬起在旁的春冰薄,吐力拋出,让他重重的跌在地下,撞得手脚破损,苦不堪言。

伍穷冷冷道:“要是畜生能助我统一天下,成为霸主,当上畜生之首又何乐而不为!”

小白没有再说下去,他已挫败伍穷,把他的狂傲气势挫减,要是再缠斗下去,双方五十万大军混战,“铁甲兵”必然再削弱兵力,他肚腹内的“战林”大计便难以畅顺展开。

伍穷愿意承认失败,他从前也失败过好多次,但失败并不表示绝望,只要能掌握最后胜利,成为真正王者,多一点失败,只是多一点经验,多一次教训吧!

承认失败,便得付出代价--芳心。

芳心来了,芳心大乱,芳心怕死!

好努力、竭力、尽力,才得以再抬起头来,昂然阔步,又成为皇后,但偏偏要在此时死去?

小白,你干嘛要对付我?干嘛要针对我?

小白一手拖着芳心,说道:“有人要见你。”

当芳心仍神昏意乱、魂游太虚时,来了,要见她的人就在眼前,来人,依然沉默不语。

他,是天下间最出色、最可爱的人,在芳心的心目中,只有他一人最重要,只有他值得自己付出。

“莫问!”芳心冲前,拥抱着快十岁的儿子笑莫问,她与小白的孩子,也是芳心唯一的孩子笑莫问大懒虫!——

第四章杀野的战林

“明天,娘便要设法斗一斗那‘玄武闯将’,他守护的“剑气城”,朝廷已难牢牢掌握。”

“明天,还要说服群臣加征赋税,以强大‘神武大军’。”

“明天,要诈作凤颜大怒,借故斩了‘天武正将’气盖世!”

“明天,会有你爹的消息。”

“明天,奏章多得难以胜数,累死了!”

“明天,还要……”

“哈……孩子,你长大后,会爱娘么?”

“莫问,我的乖孩子,你是娘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娘只爱你一个,就算他日利用你,也只是权宜之计,千万别怪责娘啊!”

“我俩的爱,只有我母子之间清楚明白便成!”

“来,让娘拥抱你,你最爱是娘的气味,那自出娘胎以来,一直为你带来安全、温馨的气味!”

从前,每一夜,当芳心仍是“武国”皇后,她在翻阅奏章,动脑筋策动谋略,都一定把孩子莫问置于怀中。

不停的与孩子既问且答,莫问从出娘胎至一岁的整整一年,从不间断,夜夜跟芳心过着一样的日子。

芳心在内心的忧愁、迷惘、疑惑,都会向婴孩莫问倾诉,孩子懒洋洋的,一会儿似睡未睡,一会儿又睡眼惺忪,好可爱。

芳心,唯一所爱,就只是笑莫问。惟是,笑莫问对娘亲的感觉又是如何?他,爱芳心么?

爱当日在“天都城”上,利用自己来要胁爹小白的娘亲么?

大懒虫被芳心拥抱着,他也拥抱着娘亲,眼眶红了,滴下苦涩的泪,把娘的衣衫都湿透。

莫问道:“多谢你送来的笨驴子小虫。”

芳心道:“你……有常常拥抱着它么?”

莫问道:“当然,娘果然神机妙算,孩子缺乏了的拥抱、娘的气味,都在小虫身上找到了。”

芳心道:“这个当然,我也为此而骑了它三年之久。”

莫问道:“因此,小虫身上每一分每一寸,都散发着娘的幽香气昧,彷如从前,一样的温馨、亲切。”

芳心道:“孩子,你长大了。”

莫问道:“娘,你还是最动人。”

芳心道:“第一次跟你对话,好快乐。”

莫问道:“第一次见到娘快乐,孩子更是快乐无穷。”

芳心道:“是你向你爹要求见我?”

莫问道:“失去了我八年当你的聆听者,我相信娘一定好怀念我。”

芳心道:“你,是我芳心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莫问道:“孩子替自己取了‘莫问’的名字,是要纪念娘,希望娘有一天不用再问长问短,问这问那,把精力都耗尽。”

芳心道.“从前,每一夜娘都向你问,向天问。”

莫问道:“莫问,不用再问,便不用费神,从此悠哉悠哉!”

芳心道:“我还在等。”

莫问道:“娘一定可以等到。”

芳心道:“看来不易了。”

莫问道:“娘小觑爹,他一定会成为独霸一方的王者,而我,也必然统一天下。”

芳心道:“娘真的可以成为皇太后,不用再烦忧?”

莫问道:“娘要等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芳心道:“但愿如此!”

莫问道:“娘,再见了!”

芳心道:“孩子一切当心!”

莫问道:“后会有期!”

芳心与亲生孩子笑莫问,感情之佳,实在难能可贵,也是众人意料之外,看得伍穷、四攻将等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两母子的感情维系,真的令人感动。

莫问许多年没有见过娘亲,许久没拥抱过娘亲了,此去“一万险”,也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便要小白为他“请”芳心过来。

母子二人紧繁拥抱在一起,犹如婴孩时一般亲切。

芳心对莫问一直极为疼惜,看见儿子长大成人,也非常感触。

再见了!

“铁甲兵”继续前行,勇闯“一万险”,莫问虽然依依不舍,但最后还是要走。

倒卧在小虫背上,感受娘亲的气味,好暖、好畅快。

莫问好快乐,不远处的笑梦儿却好不快乐,也不知为何,每一次笑梦儿感到莫问快乐,他便心头郁结不快。

莫问有亲娘疼,怎么我梦儿却是孤单一人,苍天啊,你,怎么总是厚此薄彼,永远的眷顾笑莫问啊!

他的运气总比我好,太不公平了!

伍穷、芳心目送小白领着“铁甲兵”离去,芳心部署的第三步,最终还是毫无收获。

芳心暗暗心惊,伍穷究竟还会宠信自己么?

伍穷一手扶起受了伤的春冰薄,瞇着眼笑道:“芳心、薄儿,咱们一下子全败了,当真不太好受,好,该罚,芳心,朕罚你醉饮三大碗,薄儿也一样,朕嘛,哈……连醉七碗,不能少啊!”

春冰薄当然乐意,挤出笑容道:“好啊,最妙大醉三日三夜,再召来大群名妓相伴,哈……那徒儿的胆大妄为性子,便可以尽情发挥了。”

伍穷大笑,芳心也浅露笑容,暂且忘掉失败,压力消减,芳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伍穷拍一拍芳心的肩膀,轻轻道:“别介怀,胜负乃兵家常事,好好的先解决国库空虚问题,三天后,给我最妙的解决方法,芳心,千万记住,是最妙的算计方法,不会再失败的方法。”

压力又来了,这皇后宝座真不容易坐得舒适,伍穷不处罚失败的部下,是因为大家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你,一定要显示出你的利用价值来。

芳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要保住一切,要在伍穷麾下风光下去,一定要承受得了庞大压力,一定不能令他一再失望!

“有容乃大”,伍穷在武学修为上已证明比不上小白,他的专长是懂得利用他人,把所有能人都收归旗下辅助自己,逐步建立最强大的实力,这将是伍穷最强力量。

乌云盖天,大雨滂沱,已接连三个时辰没有停过,二十万人都全身湿透了。

进入了“一万险”,情形比想象中更糟,丛林内并没有任何路,“铁甲兵”拿着大刀,要不停的披荆斩棘,劈树开路,行军速度便因而缓慢得惊人,也特别疲累。

天上大雨总是下个不停,从早到晚,又从晚到早。凭着对小白的信任,大军捱过十天的苦惨日子,终于觅得一块较为平坦的小草原,可以搭建简单营帐,稍为休息一下。

当大营搭建完成,小白便唤来三将八神,大朱小朱,该来的都来了,聚首一起,畅述他的大计。

一块巨大的羊皮地图,从朱大怀里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张开,公主一看便惊讶万分,这明明就是“一万险”的地势图。

她明白了,小白果然好了不起,他一直早有部署,还好好利用她调训出来的三将八神。

公主懂得调训,准备好人才,但小白却更进一步,在利用人才方面,筹划未来,十分出色。

小白从来不会“落荒而逃”,他早已胸有成竹,心中有着完整的全盘计划,这才是小白啊!

小白道:“朱大,你向大家陈述一下‘一万险’的概略形势,把过去半年辛苦得来的资料说明吧!”

朱大点头,说道:“现下,咱们才刚刚进入了‘一万险’,再深入六十日的脚程,才可能到达‘狂风暴雨’。当走出了密林,先有个极大的沙石平原,再多走一天的路,便会有水源江河,在河的对岸,因地理有别,大雨、狂风、浓雾都不再见,便是咱们目的地‘洞天福地’,可以安顿下来,比这里舒适得多。”

说得头头是道,很明显,朱大是曾深入作过勘察,还绘制成地势图,花了不少心血。

看来许久之前,小白已作了详细准备,先了解好“一万险”的地势,以防万一失陷,便可退守至此。

但这就是小白的后着?能找得到可容下二十万人生活的一块荒芜之地,并不见得便可算是好了不起啊!

这样,就能够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么?

朱大把地势情况详细说明后,便停了下来,他的任务,最主要就是了解地势环境,寻觅大军最有利驻扎营地。

小白伸出左掌,说道:“我们理解的‘一万险’,只是它的前方,太深入还不能探知。前方大家以手掌来分辨就容易明白,手掌心,是满布参天大树的密林。当中,在掌的中心下方,就是‘狂风暴雨’及‘洞天福地’,而五根手指,就是‘海、马、泥、树、兽’。”

公主笑道:“这五个名字,看来应该是五个部落的统称,各有特色,没错了吧?”

小白点了点头,公主的大智能好明显又慢慢恢复过来了,她推算所想的都对。

小白道:“海马泥树兽,一万险,五方杀野十万忧。意思就是说,在‘一万险’内,有五个各自只有数千人的小部落,每一部落,称为一个‘杀野’,把大自然带来的十万忧愁,都战胜了。”

朱不三兴奋地道:“哈……妙啊,我们安顿下来,便把五个什么狗屁‘杀野’,统统七擒七纵,尽把野人们降伏。”

小白笑问道:“朱大头,你认为应如何攻打这些‘杀野’啊?搭建战车、云梯、冲车?他们都没有城墙的啊!”

朱不三想了想,便道:“密林战么,好,用火攻!”

小白笑道:“从早到晚大雨都下个不停,你认为可以燃起什么火来呢?哈……看来惟有你的怒火而已。”

四攻将突然都哑口无言,对啊,在潮湿一大片的密林里,如何能收服敌人?

怎么样的战车或攻城战阵策略,看来都毫无作为,对于惯于攻城守城的生力等战将来说,在密林作战,真像耗子拉乌龟,无处着手。

一旦开战,就算是用弩、弓射箭,树枝、树干都遮挡了利箭,一样是无功而回啊!

想了又想,有七年杀战经验的猛将竟都一筹莫展,不能想出什么突破妙计。

小白笑着再道:“密林之战,还不是五个‘杀野’战斗的全部,‘海马泥树兽’,分别清楚记下五种截然不同的作战环境,海,是汪洋大海;马,是千万匪野马奔腾成战阵;泥,是在泥泞中如田鼠、野兔狂窜疾行作战;树,是在树顶生活,攻敌杀战;兽,是一辈子依着不同环境的一种林中猛兽,学习攻击模式。”

“五‘杀野’,因为要适应环境生活,每个人都学习了一套奇特的作战技能,配合天然环境,保卫家园。”

公主道:“对了,要是‘铁甲兵’都分别成了‘海马泥树兽’的奇特战士,杀方便会大大增强。”

小白点头,再道:“我退守‘一万险’的目的,就是要每一个‘铁甲兵’,都成为擅长丛林或大海、平原作战的野战神兵,大家一定要成为‘野战’高手,完成我‘战林’大计。”

公主顿时目光发亮,她完全明白了,大懒虫口中小白要统一天下,她恍然大悟了。

“战林”大计,究竟又是什么?

小白再张开另一幅羊皮地势图,这是现时四国四族与及其它各力的分布图。

小白以手指在中间处,分别打了三个圆圈,笑道:“这三处地方,都是四国四族任何一方要离开势力范围,进攻其它敌人的必经之路,三处都是像‘一万险’般的密林。”

“在密林之内,终年潮湿,就算有‘神风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切惯用的战争伎俩,都不中用!”

大家都笑了,都明白了。

只要掌握野战神技,把三处地方变成“战林”,敌人要攻,便是来送死无异,所有势力从此不能再联合或对攻。

生力笑道:“当各势力都被孤立,要逐个击破,便绝对不难,故此,大王要深入‘一万险’,向各‘杀野’学习。”

小白笑道:“大家都很明白我的心意了,对,我认为攻城、守城之战,大家都很清楚,战法如何高强,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咱们反过来把战场放在林中,一切作战条件顿时都完全扭转。”

“战林”大计,就是小白意图东山再起之部署,他要在“战林”内把四国四族的势力歼灭。

就算各势力不敢出战,小白再设法破城,也就轻易得多。

“战林”大计,助小白统一天下!

这才是小白的后着,退守“一万险”的真正原因——

第五章梦儿的美梦

“嗡”……“嗡”……“嗡”……“啪”!

“嗡”……“嗡”……“啪”!“啪”!“啪”……“沙”……“哇”的一声尖叫,没惹来多大响应,因为单是这一天,她便尖叫了不下二十回,大家早已习惯了。

从来娇生惯养的郡主,为拍打那些大得骇人的吸血飞蚊,一双玉手不停乱舞,打得双掌也红肿起来。

这些毒蚊好可恶,只要给它叮中,立时会红肿一片,又肿又痒,愈抓愈痒,过多半天,便会如小指头般肿胀。

多难看的蚊疮,郡主身上已有不下十来处被叮中,双手不停奋力抗战,但耳垂还是中了一下,右耳活像挂上了一颗小葡萄似的。

没把蚊子拍死,已先把郡主累死了,但还有更可怕的,是刚刚才发现的毒蛇,一条三尺长的花斑毒蛇,不知如何竟钻到车上,突然窜出来,像似要在郡主身上咬上一口,吓得她魂飞魄散。

从离开“模糊城”开始,已不知过了多少苦日子,整个大队中,就只有郡主一个女流之辈,比那十两更不如,非但不懂半分武学,而且连丁点儿内力也没有。

为啥郡主要随小白到“一万险”?

只因为生力,郡主还牢牢记得生力的疾言厉声……在弃走“模糊城”时,生力突然为郡主带来了一个包袱。

生力道:“城西有一位寡妇,名叫鲁大婶,你暂寄住她家里,先避过大军入城麻烦,再伺机离开吧!”

郡主道:“嘻……我猜得没错,你这小子还是疼我,对我还没忘情,终于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

生力道:“再见!”

郡主道:“再见了‘模糊城’,本郡主要跟爱人生力,到‘一万险’去,后会有期啊!”

生力道:“你说什么?”

郡主道:“我的嘴儿你是很认识的啊,早给你吻遍了,怎么你不认识‘他’说的话么?来吧,再吻,再拥吻,让你更深入了解。”

生力道:“滚!”

郡主道:“吻我。”

生力道:“随我退到‘一万险’,你便苦不堪言,也绝不可能捱过艰苦,你的刁蛮任性会把你害死。”

郡主道:“你,生力,还是不敢再吻我,嘻……你的样子好傻哩!”

生力道:“为什么要随我到‘一万险’?”

郡主道:“我想……我真心的爱上了生力。”

生力道:“哈……那从前的几段情又如何?”

郡主道:“我也问过自己,终于找出了最大的分别,从前,当得到了爱,便很快生厌,只想对方不断付出,直到我已麻木,便再投向另一个更强、更出色的男人。但天意安排教我重遇上你,不知怎地,我竟然好想付出,好想弥补曾做错的一切!”

生力道:“我是小白麾下的将领,出生入死,前面重重险障,你要爱我了非但自讨苦吃,还可能会丢了性命。”

郡主道:“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嘻,那就成了!”

生力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跟着来,会死在密林的!”

郡主道:“为你死,郡好浪漫哩。”

生力道:“好,你硬要任性,我也管不了,你一定后悔莫及。”

郡主道:“你不吻我,才后悔莫及哩!”

刁蛮任性的郡主,就是如此随生力进入了“一万险”,生力从不刻意照顾她,教她吃尽苦头。

郡主终于忍受不了,对骑在马上的生力道:“你啊,皮坚肉厚,又有内力驱毒,当然不知人家的苦了,哼,我受伤,你心痛,我就是要呱呱痛叫,看你还能否不出言安慰。”

“啊!哇……啊!”

不论郡主如何痛叫,生力还是不瞅不睬,这刁蛮又让自己入迷的郡主,生力对她的感觉实在太复杂。

郡主是生力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曾经因为被她拋弃,刺激起生力生生不息的斗志来。

她的笑态、她的妩媚、她的任性、她的眉开眼笑,都在生力脑里一直不曾消失。

看她苦着脸,脸颊上兀自挂着几滴忍着不肯掉下的亮晶晶泪珠,楚楚可怜,实在教生力看得心旌摇曳,为她迷醉。

但这可恶的郡主,曾拋弃了他,还与小黑布局,欲把自己置于死地,如此的女人,还能把爱投入么?

恼恨与痴爱,一直的夹杂纠缠,生力没有明示什么,一切随缘好了,他自己也深感迷惘。

沙场杀戮,生力领兵攻守争战,十二分的英明神武,但情爱的眷息、矛盾,生力的优柔寡断显然太过拖泥带水。

或许,这就是生力的最大缺点。

“哇”的一声又是惨叫,郡主看来非要“惊动”生力不可,可惜生力仍是不闻不问,直至她倒了下来。

生力急忙上前扶起,但见那条三尺斑彩小毒蛇,又再钻进了车底下去,而郡主的大腿内侧,竟然肿胀了一大块,显然是被毒蛇噬了一口,毒力已渐渐扩散。

生力立即抱住郡主,拔出匕首,要一刀割下,再为郡主吸啜蛇毒,免得她剧毒攻心而亡。

软绵绵已虚弱无力的纤纤玉手,却挡住了生力,拒绝他的救治,生力顿时呆住。

郡主带着疲惫不堪的眼神说道:“让我死吧,为你而来,为你而死,生力你才会明白我对你真真正正的爱。”

生力呆立当场,他凝望着软弱乏力、已渐渐虚脱的郡主,仍极力抗拒生力为她驱毒疗伤。

郡主微笑道:“从前的我,是太过伤你的心了,生力,你还深深爱我,却又不能原谅我,那就让我为你死吧,这样,便证明了我对你生力的爱意绝对真诚,我相信,你的下半生也会永远的怀念我吧!”

生力狠狠的道:“郡主,你还是这样固执和刁蛮任性。”

郡主把笑容勉强挤出,嘻笑道:“对啊,我任性,这就是我,就是为爱生力而死的郡主,就是生力最爱的人,嘻……”

生力再也不理会郡主的抗拒,低下头来先为她啜出毒液,但突然后脑湿了一片,沿发丝滴下来的,是殷红的血。

抬头一望,竟然是郡主抵受不了毒力,剧毒攻心,呕出血来,也同时全身瘫软倒下。

郡主的一双眼目已翻白,死了?

郡主真的为生力而牺牲了么?

好暖,能有值得依偎的身体相拥,是温暖的泉源,令郡主在迷惘中得到呵护。

只可惜,这份暖意却不是来自心上人生力,因为郡主辨别得出生力的独特体味,欠缺了那阵男人体香,暖意也就稍有遗憾。

“醒了吧?”话声充满柔和娇甜,郡主睁开眼目,比自己更娇艳无限的美人胚子,就在眼前。

是她救了郡主,也只有她可以轻易的为郡主化解蛇毒,她便是用毒出神入化的耶律梦香公主。

“谢谢公主!”郡主竭力欲支撑起来,但四肢发软,怎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

公主的身旁,还有十两,以暖布巾为郡主不停拭汗,小心的关怀照顾,呵护备至。

公主握着郡主柔滑的手,关切地道:“咱们预备了快马,马上有一批干粮、解毒药液等,要离开,这是最后机会。”

十两突然道:“但要是你能坚持下去,郡主,生力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你的真情一定能打动他的啊!”

十两的眼神充满恳切期待,她曾失去了一段最真挚的感情,因此深明失落至爱的痛苦,也就好希望其它人不要一样也拋情弃爱。

“对女人来说,一段真情之爱,比其么都更重要啊!”十两真的好希望郡主能坚持下去。

“我决定离去!”郡主突然冷漠如霜,说出令十两很伤心的话,顿然令气氛都冰冷了。

郡主再道:“嘻……只要生力与我一同离去,我当然会走,生力,生力,你死了到哪里去啊,快来安慰我,伤口好痛哩!”扮个鬼脸对着公主与十两,继而呱呱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生力,内心早已原谅了郡主,但他仍没有勇气重新接受这段情,他好怕。

怕又再一次投情,最后再一次失去。

他绝对难以接受失去最爱的感觉,上一回被拋弃,他性子大变,把悲苦都化为惊人力量。

再来一次被拋弃,生力一定支持不了。

谁能保证,郡主不会再放弃他,又爱上另一个更出色的男人。生力怕,怕失恋的人,最好便不要谈情说爱。

二十万“铁甲兵”,共分四部份向前不断推进,沿途上开出大路,依照朱大指示,过了不如多少个日夜,终于走出了密林,到达那“狂风暴雨”的大平原。

平原上狂风凛冽,沙石不断随风旋走滚动,瞧得各人神驰目眩,将军正要踏前一步,朱大立时喝止。

从树林中砍下一根四尺长大树干,朱大奋力一拋,大树干便卷进风沙堆中,立时响起啪啦声。

雨点敲打在树干上,似箭劲射,竟把树干射出一个又一个入木五分的小洞孔突然狂风大作,活像五马分尸的不同方向风力,硬生生便把树干扯得断碎,木屑乱飞飘散。

大自然的力量,真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朱大道:“每天上午,‘狂风暴雨’的风雨便会因为太阳升起而暂停下来,除此以外,下午及晚上,这里的晴雨都变化有序,依照大自然轨迹,有时会撕裂进入范围之物,有时会吹上半空,又或压倒地上,风势变幻,带来的破坏力量也迥异。”

如此的天然屏障,也就在一定情形下跟外界隔绝。

朱大接道:“也因为有‘狂风暴雨’,‘五杀野’不明白个中日夜变化,故此极少离开,以致四国四族与‘五杀野’完全隔绝,五个部落也没有受到战祸波及。”狂风暴雨继续吹刮着,谁也看得腻了,惟有先在密林内休息一会儿。

惟有一个笑梦儿,一粒石子被他拋出去,石子在风力旋卷下于半空飞动,他又再拋出另一石子。

一颗石子紧接着另一颗,拋出三、四十颗,石子在空中相互碰撞得啪啪作响。

笑梦儿鲜有的露出笑容,生力好奇的在旁看了好一会儿,仍是不明所以,这拋石子游戏很有趣么?

来,那自己也一起来试试扔石。

奋力扔出一颗石子,哈……噢,怎么却没有在空中飞旋,竟掉了下来,在地上旋转。

看看笑梦儿拋出的石子,一共四十多颗了,每一颗都在半空中盘旋飞转,从不会掉下来。

是力量或什么出错么?生力再拋、再扔,石子一颗又一颗扔出去,一颗又一颗的掉了下来。

朱不三瞧不过眼,也来加入扔石子解闷,但他的石子也“飞”不起来。

朱不三恼道:“他奶奶的真邪门,来啊,小朱朱们大家都挑出不同形状的石子来扔,一定也能旋飞的。”

一声令下,小朱朱们也分头寻觅得一大堆或尖或扁、或圆或方的小石子来,不停的扔出去。

但结果却是一样,只有笑梦儿每次扔出的石子能乘风而“飞”,其它的只能在地上盘旋。

朱不三不悦道:“真邪门啊,他奶奶的岂有此理?”伸手一拉,突然往后走去,硬把在笨驴子小虫背上,正懒洋洋睡得好甜的莫问大懒虫拉起来,把石子硬塞入他手中。

朱不三不忿道:“大懒虫,你也来试试吧,咱们总没有一个人的石子能飞,且看看你能否及得上梦儿吧?”

笑梦儿突然停下来,不再扔石子,他也很留神的注视着,笑莫问也有如自己一般的能耐么?

大懒虫一手握着石子,不停的拋上又接住,再拋上去,再接住,再拋上去,噢,这回没接住了,石子掉在地上。

同一时间,拋出的四十多颗半空飞旋碰击的石子,也突然一同掉下,落在大平原上,再也不动。

朱大笑道:“好了,时间过去,风雨终于停了下来,咱们可以越过‘狂风暴雨’了!”

笑梦儿凝视着笑莫问,大懒虫只报以一个打着呵欠的勉强笑容,又走回小虫那里去卧着躲懒。

梦儿心里在想:“总有一天,他会跟大懒虫来一次正式的较量,他要天下人知道,小白的孩子中,并不是他亲生的莫问最出色,他,笑梦儿,才是最强者。”

两人都快十岁了,梦儿好心急想快点长大,早一点于江湖成名,小白十八岁名扬天下,他,笑梦儿,更要青出于蓝。

十六岁,十五岁甚至十四岁,他,笑梦儿,便要名头响当当,教天下人都知道他独当一面,能力、霸气盖世。

笑梦儿,将是下一代最出色,甚至是统一天下的王者!——

第六章泥小田爱你

“铁甲兵”浩浩荡荡地越过“狂风暴雨”后,果然再也没有风雨吹袭,甚至是浓雾也骤然消失,顿然变得天朗气清。

大军依照朱大所示,再走一天路程,便闻得潺潺水声,拐了一个弯后,终于觅得水源江河,清澈见底,教人立时精神一振。

小白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分批冲进水里,把身上多日污垢洗去,顿时欢声震天,真的比什么都更快乐。

小白看着一批批的老兵、新兵,全都是最忠于自己的精锐战士,大家不辞劳苦,不畏艰困,为的只是支持小白,助他立国为王,甚至一统天下,每一位都把下半生奉献了出来。

“来,朱不三、将军、血霸王、生力,怎么呆呆站着?一起下水吧,不能只剩下我们四人臭气熏天哩!”

小白带头直冲,转眼便跳进人山人海的江河中。

新兵们见大王来了,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眼望我眼,不知反应。

小白笑道:“洗澡不需要诸多避忌啊,来,一同把他妈的臭老泥都清洗得一干二净,把屁股都洗得光光亮亮!”

撇下严肃规条,小白与众兵丁一同在江河上沐浴清洗,尽都把多日来的疲乏消失。

新兵们都由拘谨变得渐渐放松,嘻哈大笑起来,大王、将领、新兵及老兵们全都打成一片。

从此以后,小白要所有“铁甲兵”都像似一家人,彼此联结成一个宗族似的,再由此拓展开去,不断扩大实力。

要建国,便要有强而有力的基础,只要巩固好最基本的,有忠心不贰的“亲兵”,誓死效忠,明天再强大,便不会轻易尾大不掉,小白好明白个中道理。

那三十万“铁甲兵”离开了小白,改投五位城主麾下,跟随他们追逐其它目标去了。

明显得很,就是因为大家的轴心是城主,而非小白。

失败了一次,小白不会再犯同一错误,眼前这剩下来的二十万大军,要在这隔世之地,训练成冠绝天下的精兵。

能以一敌十,勇猛无匹。小白浸在水里,环顾四周,都是山林荒野,他在想,假以时日,只要把“五杀野”都收归旗下,“铁甲兵”一定会成为“战林”内的威猛雄师。

有朝一天,他再重返中土,再战四国四族,什么“神兵”、“穷兵”、“皇卫军”、“神武大军”等,统统都会给“铁甲兵”打得一败涂地,他的“战林”,将震惊天下。

大军再进,终于来到“洞天福地”,小白也不禁叹为观止,一座大山上,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有着不规则数以万计的洞窟,飞跃而上,走进洞里察看,洞窟虽是泥尘铺满,但也非常宽敞。

住上十人、八人,绝不是问题。

朱大的安排非常妥当,共分五层的山洞,最上一层为小白等人与将领居处,其余四层,分别由四攻将率领各自的“铁甲兵”占据。

山洞阴凉,只要铺上禾草,便可以成床,安睡其中。

是夜,小白与生力站在“洞天福地”前,看着疲极的战兵们纷纷入睡,不禁感慨良多。

小白道:“这里,将是我们休养生息之所,三年以后,我要二十万‘铁甲兵’都脱胎换骨。”

生力道:“末将一定尽力而为。”

小白道:“生力,在我决定弃守‘模糊城’的一剎那,你曾对我失望过么?”

生力道:“小白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小白道:“多谢!”

生力道:“这一生,只有生力多谢大王,大王何须言谢。”

小白道:“我们现下的目标,是降伏‘五杀野’。”

生力道:“海、马、泥、树、兽,哪一部落最难缠?”

小白道:“西南方。”

生力道:“嗯,一个。”

小白道:“不,还有一个。”

生力道:“啊,对了,一个动一个静。”

小白道:“欢迎咱们的嘉宾吧!”

二人同时纵身疾奔,飞奔向西南方去,兔起鹞落间已冲向远处,落在一片泥沼的丛林之内。

四周尽是古木参天,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小白道:“就在附近。”

生力道:“身法好快,一定已躲藏起来。”

小白道:“是‘五杀野’的人。”

原来小白凭声辨物,得悉在此丛林里,已有外人闯入,立时与生力一同察看。

但两大高手小心观察,在四周转了又转,竟没有任何发现,来人的轻功,岂不比自己更胜一筹?

突然脑后生风,小白一个转身疾劈,竟然是一堆烂泥,沾得小白的双掌一片骯脏。

怎么可能,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轻功太厉害了吧,岂不比鬼魅更胜一筹?

小白不再乱奔疾走的兜圈去找,也一小步一小步的踏前,他很相信,来人应该就在附近。

突然泥土中拔飞出一物,小白一握,竟然是一头田鼠!

田鼠怎么会“飞”出来?

答案来了,一双手随之握拳打来,小白终于明白,来人原来是躲藏在泥沼之中。

小白手腕急转,轻易反扼住敌人脉门,沉马一拉,便硬生生把他从泥沼之中拉出。

但见满身满脸都是污泥的他,头顶既秃又尖,庶眉飞扬,五官被污泥遮盖了半边,但双目仍是神光凌厉。

一看便知是极固执又性格刚烈的家伙。

小白正凝视对方之际,冷不防敌人袖子竟飞射出一对有五个钩子的铁爪,飞快的钩住了小白双手手背。

只要敌人铁爪拉紧,便能废了小白双掌,好可怕的古怪武器,小臼也不得不佩服设计。

惟是小白内力惊人,只轻吐劲力,便把小铁爪震飞,只抓伤了少许皮肉,并不碍事。

敌人纵身退开五步之后,小白恭敬的作了一揖,笑道:“在下带着家眷兵马,逃难至此,是打扰阁下了吧?”

不停的游目四顾,打量小白,这躲藏在泥土中的小伙子,看样子还不到二十,身手可算是相当不俗了。

敌人的眼目没有离开过小白半分,彷佛小白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瑰宝,教他百看不厌。

小白笑道:“小兄弟,你好象对我很好奇啊?”

敌人仍然没有回话,再看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吁了一口气,转身便走,不留下片言只字。

小白道:“阁下是‘泥杀野’的一分子吧?”

敌人突然停步,喃喃道:“小心,他们来了!”

小白愕然不已,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敌人一脸不屑道:“他们便是他们,我们不要碰上他们,你们碰上我们,我们不要与你们走在一块儿。”

那小伙子正要离去,脚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异常凶狠,向右凝视,原来生力来了。

生力并不会激怒他,令他气愤的,是生力扶住的她,一个只有简单布块蔽身,双目灵动的少女。

少女双手双脚竟都被粗藤绑住,动弹不得。

生力还来不及说上什么,那满身泥泞的少年人,竟如鱼跃般头下脚上,转眼间便插进了泥沼里去。

小白、生力正愕然之际,那少女已惊呼起来,不断挣扎,生力见她呱呱呼叫,还不明所以。

突然少女的身体急向下沉,转眼间沉入泥沼之内,生力伸手去扯也捉拿不住。

跟着,便是一片沉寂,再无半分动静。

好明显,少女被泥人带走了,她原先是被擒来的,生力意外地发现了她,不知就里,还没为她松绑便赶来助小白。

好可惜,泥人竟潜入泥里,又把少女带走。

这对少男、少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白、生力正在疑惑之际,一阵呼呼声响传来,是急劲的奔行飞跃声,一共竟有八人之多。

直觉告诉小白,这八人是冲着先前的那对男女而来。

依从方向赶去,小白、生力同伏在大树顶上,下面一大片泥沼,静止未动,泥沼之上便站着八个上身、一身虬结肌肉的勇武壮汉,奇怪的是八人腰间都围着一张鱼网。

为首的是全身都长满仿似鱼鳞的四十余岁怪人,两手十指间,竟都如青蛙一般的皮肉相连。

鱼鳞怪人道:“咱们来了,小子你休想还能放肆,快放开珊瑚,乖乖出来给我们绑回去。”

显然,先前的泥人就藏身在那个泥沼之内,目下给八人包围住,再难突围逃去。

泥沼之上突然伸出少女的头,她辛苦地大力呼吸,原来她并不懂得在泥里呼吸的独门功夫,看来这“珊瑚”必是其它“杀野”的人。

泥人让珊瑚呼吸了一阵子,一用力又把她拉下泥沼里去。

鱼磷怪人把腰间鱼网洒出,网成尖锥卷直,疾刺入泥沼内,立时反弹射出一股血箭来,珊瑚立时摆脱了拉她下沉之力。

鱼鳞怪人一手将她扶起,跟着便把珊瑚保护在背后。

珊瑚一脸通红诉苦道:“泥小田,他……欺负我啊,水水叔,你快给我好好教训他。”

鱼磷怪人水水一脸疑惑道:“那小子如何欺负小珊瑚啊?”

珊瑚扁起嘴儿道:“他把我的衣服脱光,把自己身体下面的那东西放进了我体内,搞了好一阵子,好痛啊!”

水水与及一众上身壮汉,顿时惊讶大骇,水水把珊瑚的手扣得好繁,怒问道:

“你再说个清楚,是否泥小田跟你行了夫妻之礼?”

珊瑚想了一阵,便点了点头。

“水水叔,你的手捏得我好痛啊!”珊瑚欲抽回手臂,但却被扣死,难以挣脱。

水水眼眶一红,泪水不停滚动,伤心地道:“别怕,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痛一阵子就平息的了!”

铁掌突然轰向珊瑚额上,小白、生力二人惊见突变,也因为距离太远,要抢救也来不及了。

“噗”的一声,水水铁掌被泥招中射出的泥箭挡住,一阻之下,在泥沼里的泥小田便跃身而出,把珊瑚又抢夺了回去。

“为什么啊,水水叔,你干吗要杀我?”厉声斥责的珊瑚含泪喊叫着,她突然间觉得好孤单。

水水强忍住泪水,悲苦地道:“依咱们‘海杀野’的族例,女的都不能嫁给外人,通婚是死罪,有了夫妻之礼,也是死罪,绝对不能饶恕,对不起,别怪水水叔。”

晴天霹雳的话,打进了珊瑚心底,少不更事的她,只十六岁年纪,根本不明白什么死罪族例。

她在一次意外中遇上“泥杀野”的泥小田,这家伙从此便爱上了自己,有机会便来纠缠。

爹和娘都反对他俩往来,珊瑚便气上心头,常跟这性子极为冲动的他,四处乱转。

终于,老爹大发雷霆,掌掴了泥小田,夜里,这小子便突然出现,硬把珊瑚带走,私奔逃走。

“海杀野”大为震怒,当下派出水水与七大高手追杀,誓要夺回珊瑚,必要时也把泥小田杀掉。

水水怒道:“你这臭小子,把珊瑚害死了,你也会不得好死!”

八人同时向泥小田进逼,八张鱼网执在手中,泥小田哪里会是对手,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拼死一战啊!

突然,泥小田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立时爆骨裂血,瞧得大家都呆住……——

第七章糊胡涂涂话

珊瑚张大了口,双眼直规,脸上充满了惊讶神色,声音颤抖的道:“你这家伙搞什么鬼,撞邪了……么?”

重伤的泥小田眼神涣散,鲜血从额头涔涔而下,强敌环伺下,等于已放弃自己性命了。

泥小田勉强提声道:“大丈……夫,一人干的事,由我来承担……便是,我害了……

珊瑚,便一死以赎……罪,哼,有啥……了不起!”

冲动狂小子就是如此固执、偏见,总以为他个人想象的就是必然,这泥小田实在太天真。

水水怒道:“你这臭小子当然要死,但珊瑚一样要回村落受死,谁也改变不了族例。”

已是迷迷糊糊的泥小田,极力睁开怒目道:“什么,我的命赔上还不够了干吗一定要杀珊瑚,他妈的胡涂‘海杀野’,我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们八千笨族人。”

满脸鲜血的泥小田竟不顾生死,冲动的挥舞狂拳,只可惜人已虚弱,又如何能战大敌。

水水的鱼网一扫,便轻易把泥小田扫得仆倒地上,口腔三颗血齿飞脱而出,倒在珊瑚脚下。

珊瑚原来对泥小出没有多大好感,但见他为了自己,竟愿意拋弃生命,心中无限感激,禁不住俯身拥抱他。

珊瑚为泥小田抹去脸上血污,幽幽道:“你……这太冲动的……笨儿郎,你也不必为我而死啊,你……快潜入泥里……去,逃生去吧,珊瑚……会回到村落,向元老们……

求情免死的了。”

看着双目通缸、悲泣不停的珊瑚泪流满脸,小子泥小田心痛不已,双手繁紧握住珊瑚玉手道:“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我死了,元老们一定认为出了一口乌气,不……一定要你死的。要走……咱们一起走,贪生怕死,绝非大丈夫所为。”

水水怒道:“若非你的冲动,也不会把事情搞到如此田地,你他妈的去死好了,真是害人不浅啊!”

鱼网重重轰下,欲杀泥小田。

突然泥小田与珊瑚双双不见了,鱼网落空,只打得泥水迸飞,溅射四周,劲力显见十分强横。

小白、生力及时飞跃而出,救走了两位小情人,生力更以真气内力输入泥小田体内以作疗伤。

小白恭敬的上前躬身作揖,笑道:“在下小白,与一众部下来到‘一万险’,原来也不便插手贵族内事,只不过路见不平,八位高手杀一位已受重创的小兄弟,未免过分,惟有出手相救,万望见谅。”

水水与七位“海杀野”同行者,都被小白二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停打量小白,水水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世外桃源’的人,依据承诺,你们不能打扰‘五杀野’啊!”

水水的话把小白二人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世外桃源”,难道是指“洞天福地”么?

依据承诺?哪里有过什么承诺?

小白笑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几位……”

话犹未完,水水已勃然大怒道:“一定是‘不凡圣子’的人,哼,胆敢来阻止我们,杀!”

好烦啊!“世外桃源”后,突然又多了什么“不凡圣子”,小白愕然之际,八张网已杀将过来。

小白道:“没有过节,何须拼杀,小姐,请你来挡一下八位叔叔好了,谢谢!”

小白一手拉住身旁的珊瑚,把内力暴然输入,便抬高珊瑚纤腰,横扫开八张鱼网。

八人武学修为与小白相距甚远,立时被逼退,小白把珊瑚举手投足,一拖再拉,彷似珊瑚大步进袭,便踢向水水。

水水尚未看得清楚,下颚便已遭轰中,飞跌倒在泥沼之上,其余七人也同一命运,珊瑚被小白贯以内力,再带动身体挥出曼妙武姿,每一击都有所获。

八人眼花缭乱中,尽已中招倒地!

小白把珊瑚停了下来,笑着问道:“小姐,好俊的身手啊,你一定是‘不凡圣子’的爱妾了!”

珊瑚顿时傻呆起来,头昏脑胀的哑口无言,只是瞪大眼看着小白,完全不会回答。

小白再道:“是了,‘不凡圣子’派泥小田去当‘世外桃源’主人,你当上什么圣子皇妃,负责看管‘五杀野’,恭喜,恭喜,皇妃在上,请受小白一拜。”

愈听愈是胡涂,水水八人当真混乱不堪,难以把小白说的话理出个头绪来,霎时间只觉得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珊瑚是圣子皇妃,泥小田又是“不凡圣子”派来的人,怎么全没有所闻呢?

小白看着众人被自己胡说乱扯的废话弄得头昏脑胀,十二分满意,对付“五杀野”

此等心智不太狡诈的长居蛮荒部落者,废话连篇,已教他们思绪混乱迷惘不已了。

废话继续再来,小白一脸正经道:“圣子皇妃,依据‘不凡圣例’,‘五杀野’族例可以一笔勾消,什么死罪简直等同儿戏,好了,你除了不必处死外,还可能有赏哩!”

珊瑚迷迷惘惘道:“有……赏……干吗有赏啊?”

小白当下道:“重重有赏啊,因为你肚里有喜嘛,好了,就赏你当上‘海杀野’八千族人之长,恭喜,你已成为首领,以后‘海杀野’便由你来带领!”

连篇废话,愈说愈是过分,小白把珊瑚及水水等八人都搞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众人陷入反复沉思,希望从混乱中理出一点点因由来,但紧锁眉头,就是解不开一切疑团。

小白一手拖住珊瑚,笑道:“好了,还要回去‘世外桃源’摆喜酒、拜天地哩,‘不凡圣子’没说要请水水八位叔叔,就此拜别了,再见啊,请别挂念!”

拉住珊瑚便走,小白说的话轻松平常,头脑简单的“五杀野”人,一时之间全都被蒙骗,十足的相信。

仍在迷惘中,也就说不上什么话来拦阻了。

突然一物射来,小白被劲风拂射,立时转身面对,啊,怎么会是一个能藏十人的大布袋。

布袋浮浮软软的,内里是什么啊?

双掌急推出,把布袋轰飞,但触手处突然裂开,内里原来是水,水里竟然藏有一人。

蜷曲在内的人半空中挥水卷成长长水鞭,运水成武器,十分骇人,急打向小白。

来招太快,小白双掌迎上,只见来人一头白发,上身也是,大声喝道:“退!”

水鞭触掌便突然爆散,化成水箭暴射向小白,双手急翻挺挡,才勉强截住所有水箭。

但眼目再定神一看,那水人、水水及七位仁兄,都不知退走到哪里去了,甚至是珊瑚,竟也不知所终。

只是一闪而逝,一定是八人合力先带走珊瑚,互相配台,看来“海杀野”的合作很好,整体同时出击,比个人对战能力强得多。

生力也吁了一口气,总算为秃头小子泥小田稳定了伤势,不致再有什么严重内创。

小白正要上前,泥小田突然转身,一巴掌便重重的掴在生力脸颊上,怒斥道:“多管闲事,珊瑚给你们害死了!”

生力愕然先退开三步,摸着脸颊,实在无辜得很,这泥小田一双怒目狂瞪,彷似要吞吃了别人似的,真是鲁莽冲动,误会重重,难怪他会闯下大祸了,实在不可理喻。

如何应付才好,生力也呆了一阵子。

“啪”的一声响,小白应付冲动小子的方法很简单,还以更重的一巴掌外,更大声的斥喝道:“把珊瑚害死的是你啊,不负责任,哼!”

小白再走上前指着泥小出道:“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便把责任担起,你要去救出珊瑚,明白么?”

小白的一巴掌掴得好重,泥小田良久还未能定下神来,自出娘胎以来,爹便去世,只余下娘一人照顾他,事事关怀备至,也尽量迁就,形成泥小田的固执偏见。

长大后四处乱闯,因为从前父亲在“泥杀野”是大英雄,族人爱屋及乌,泥小田便处处受到优待,大家都尽量忍让。

不如就里的少年,很容易就养成固执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