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龙吞天剑

山石嶙峋,向无人居的荒凉小岛,来自“天皇帝国”的天草太子,以为长居瀑布之后的“世外桃源”,便可不理世情变换,置身度外,毋须再饱受国家侵占中土战事所烦恼。

他困锁著好朋友大头,目的就是避免好战的“江川藩国”得到一切详细资料,包括四国四族兵力分布、地图、各城阵图、兵器情况、地形分析等等,尽力拖延战争。

但大头却不甘受困,主战的他不能逃出“世外桃源”,便在建设之初,把天草太子亲手刻制的木牌抛人海中,留下线索,希望来自“天皇帝国”的搜寻者,能发现追踪而来。

不凡圣子奉江川藩王之命,到来追寻大头下落,正好找到木牌,更认得字迹出自师弟天草太子手笔。

他深明师弟醉心中土文化,极有可能反过来躲藏起来,阻碍进攻中土大计,于是便派出大军,于“东帝海”向“五杀野”大施压力,胁逼这五个小部落交出天草太子来。

一直难以突破的谜,却因为“四大罪人”之井上赤老失踪而有眉目。他奉命搜索的三十个小岛,其中之一必然有事发生,否则又怎会一大队人去而不复返。

不凡圣子已渐渐逼近谜底,他决定带著“四大罪人”余下之三,再率领十八艘大战船,向三十个孤岛进发。

当发现“海杀野”的战船,显然答案就在眼前,愤怒的他先下令诛尽“海杀野”族民,果然,血腥引来他期盼已久的人物,师弟天草太子终于出现眼前。

不凡圣子身旁话奴冷冷道:“师弟,你擅自锁禁大头,严重影响我‘江川藩国’的‘灭绝中土’大计,害我藩王多番受天皇指摘,实在太岂有此理,你这缩头龟该当负上一切责任!”

天草太子一脸昂然,不屑道:“本太子回国后,自会向父皇禀明一切,我贵族的事岂容你官武来管!”

观乎太子态度,虽为不凡圣子师弟,惟是在对话上半步不让,而且极为傲慢,原来在“天皇帝国”,两人分属不同阶,有尊卑之分,不凡圣子的地位硬是被比了下来。

“天皇帝国”以天皇为首,中心为“大日天京城”,一切皇族血裔联成贵族,高高在上当统治阶层。

由于“天皇帝国”所有民众百姓,皆信奉天皇为天神之子,贵族便是上天派来统治大地的一群下凡神仙。

故全国对贵族都毕恭毕敬,就算是如何努力也好,即使你能威震天下,却也不可能扭转贵族的显赫地位,面对贵族,就要乖乖低头敬礼,向下凡的神仙恭敬从命。

除“贵族”以外,第二级的阶层是“官武”,意思即是为官或执刀以武力为生者,就算武功如何高强、官位高高在上,但也只是第二等人,被贵族小觑,不凡圣子便是其中之一。

“官武”之下是“百姓”,再之下,便是“奴隶”。

“奴隶”是世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的祖先是被贩卖当奴隶的,他出生以后,也必然延续祖先的奴隶身分,永世也不可能改变命运。

既不能当官,又没有人愿意教授刀法、武功,奴隶的生存只为侍奉主人,任由**虐,跟牛马没有两样。

整个“天皇帝国”,便是由四大阶层组成,一级压住一级,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不凡圣子乃“官武”而已,故面对身分是“贵族”的天草太子,便绝对不能相比。

但不凡圣子却没有恼怒,他从衣袋中取出一面镶满了宝石、珍珠的小令牌,金光闪耀,贵重得令人昨舌。

天草太子立时呆住,心头不禁突突乱跳。

话奴笑道:“怎么了,太子,还是不要太神气啊,对嘛?天皇既颁下‘天京皇神令’,一切便由我来主宰,你还想阻止吗?你要跟天皇作对,那一切便好办了!”

当下立见的反应,天草太子立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先前威风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好明显,“天京皇神令”是天皇的权力象徵,所有人就算是贵族,在它面前也必须臣服。

纵身腾空,飞踏山石跃至天草太子身前,不凡圣子怒喝道:“天草太子听令,天皇命你立斩四肢断……”

“喀勒喀……”一阵碎裂声把兴奋的不凡圣子话语打断,更命他与天草太子都眼目发光,惊骇不已。

正当不凡圣子下令要把天草太子虐斩自残之际,他手上的神物“天京皇神令”,竟然裂开碎烂,破成四、五十小块,嘀嘀嗒嗒掉在地上,瞧得来自“天皇帝国”的圣子、太子都呆若木鸡。

“你……竟敢毁坏‘天京皇神令’!”扼腕切齿、热血沸腾的不凡圣子,厉目狠狠盯著小白。说话出自话奴,圣子却已怒极,嘴唇也颤动起来。

小白的指掌仍沾有令牌上的木粉,是他突然出手把“天京皇神令”一握粉碎,毫不在意。

小白的五指如铁钩般张开,伸向不凡圣子,脸上尽是凝重的愤慨,傲然冷漠道:“中土只要有我小白,谁胆敢入侵,必如此令牌般粉身碎骨,甚么‘天皇帝国’只落得惨澹收场。”

不凡圣子与小白相距只五步,双目紧紧盯实,突然狂笑起来,声音中充满鄙视、狂野。

圣子不停纵声大笑,笑声中话奴突又插嘴说话,但声音却刻意提高,充满鄙视、不屑之意。

话奴的脸也鲜有的显出傲态来,说道:“小白么,啊……七年才建立了七座城池,却是不堪一击,最后连‘模糊城’也失掉了,一败涂地,被迫退守‘一万险’,当丧家之犬任人耻笑。如此的狗熊,却来扮作大英雄,大义凛然说甚么有我在,谁也不能觊觎中土,哈……

你凭甚么说出这番豪情壮语啊,你凭甚么啊!呵……”

小白身旁的天草太子突然一震,心里盘算,原来不凡圣子已掌握了中土许多有关四国四族的武林资料,显然全新的部署已全面展开,“天皇帝国”要入侵中土,看来已迫在眉睫。

忽地惊虹急掠,戾气冲天舞飞,阴风寒意冲上九霄,只听见响亮“当”的一声,余音未了,但却不见有兵器出鞘。

话奴变得严肃起来,道:“杀力凌厉,好快的剑!”

小白冷冷道:“刀光霸狂,杀人如麻的刀。”

连生力都未能凭厉目捕捉到先前的一招对拼,原来在一眨眼间,小白、不凡圣子,彼此已拔神兵,出鞘、出招、回鞘。

迅疾更胜电闪,只觉眼前有劲风、火花、声响,二人的手却好像没有移动过。

太快的招式。太强的神兵武者。

小白的“赤龙”鲜有地不断发出嗡嗡声响,显得异常兴奋,像是在告诉他的主人,“它”今天终于遇上真正的强手了。

从来没有过的颤动,“赤龙”显得十分激昂、勇猛,就算是与刀锋冷的“泣血”对决,这种激烈的恳切反应也从未有过,剑身的震动一直沿著手臂而上,把信息“告诉”了小白。

“赤龙”,终于遇上有资格挑起他“战意”的神兵武者了!

小白的“赤龙”已握在手中,对决的不凡圣子,原来除了刀奴背著的三把刀外,还有藏在长袍内的一把“刀”。

小白的剑要杀话奴,实在来得太快,逼得不凡圣子必拔出他的“无量”刀,才保住话奴一命。

不凡圣子极少拔出他的“无量”来,因为神兵传自师尊,人刀合一,杀力无穷,要他动刀的绝世武者,实在寥寥可数。

只凭刀奴、兵奴、线奴及气奴的配合,已是难逢敌手,要他亲自击杀的人已绝无仅有,更何况能逼他拔出“无量”,天下间有此能耐者,实在太少。

小白冷冷道:“你认为能保得住这个替你道出废话的狗奴才?”

话奴嚣张道:“哈……好笨的问题!你竟然认为你可以杀我话奴,把我的嘴巴掩住?”

小白道:“好,我使用‘赤龙’来斩开你的嘴巴!”

一掌把话奴轰飞直射向滩上,同一霎时,两道光影交缠急闪,生力极力定睛细看,但始终不见二人如何拔神兵出鞘。

两人同时彷如与神兵合一,小白与“赤龙”化成一道灿烂金光,不凡圣子与他的“无量”,则化为一抹银光,金银互相冲击、吞噬,一阵阵震耳欲聋铿锵之声直侵剖心而来。

生力的内力已算相当不俗,但刀剑激荡涌来的声波委实太刚太猛,当下不得不盘膝而坐,闭目定神,才不致吐血受创。

天草太子却仍能张目昂立观战,内力之深,绝不下于比战的两人。

金龙张牙舞爪,要吞噬话奴!

银龙如痴如疯,拒挡杀力!

金龙、银龙相互你追我逐,刀光剑影在话奴身上穿插纠缠,银龙“无量”每一招都刻意把劲力震退开去,免得伤了话奴,便给小白占了便宜,失威眼前。

两道无匹惊世劲力不断爆开,随金龙、银龙追逐跃射向海,如鬼哭神嚎的隆隆巨响,渐渐涌向海中心停泊著的十八条大战船。

无形劲力声震如浪涌至,功力较弱的甲板上战兵立时七孔爆血,面庞裂开,倒地痛苦呻吟。

功力较高者即时收敛心神,吐纳平定急奔翻剩的气血,但双耳已被震得滴血生痛,步伐晕眩浮浮难支。

“无量”在海上面震开“赤龙”,二人左右飞开,话奴恰巧落在中间,隔开了小白与不凡圣子。

活像从险死中再活过来的话奴,额头竟然未见半滴冷汗,而且气定神闲,依然对小白不屑一顾。

话奴是不凡圣子的嘴巴,自主人三岁以来,对所有男人说话,便是由他代劳。

心意相通,互知明白,话奴道尽主人不凡圣子心里所想,如此难得的嘴巴又怎可能失去。

当你好肯定百分之百不会遭离弃,一切不变,自信心便会愈来愈强,因此话奴极肯定小白不可能伤害到自己,主人不凡圣子一定会保护他。

“嗡”……“嗡”……“赤龙”欣喜莫名,先前的“愉快”战斗,他大感畅乐,对了,就是这样的神兵武者。

好苦的“赤龙”,自铸炼成以后,一直的等,等有皇者天子灵气的天人来掌握他,等天人来替他解开与剑鞘紧扣的“蛟龙天锁”,等啊等,一直的沉睡在黑漆漆的剑鞘之内,未能挥出圣龙光芒,直至小白出现,才唤醒了他,光芒初现。

好可惜,主人来了,却欠敌人!

“赤龙”要发挥他潜在能量,必须有天赋高强的神兵武者,伍穷、刀锋冷甚至是余律令,都未能提起他的战意,这些高手极强,但都不具神兵武者之超然天分。

直至不凡圣子出现,“赤龙”才满意地发出呼唤满足声。

“嗡”……“赤龙”不断作响,十分痛快,但小白却感到他有所保留,经先前化作龙光拼战,明显震动传入体内已有点点呆滞。

他,是对小白不满么?

不凡圣子冷笑,话奴立即倨傲地笑道:“甚么神兵‘赤龙’,原来也不外如是,坯,那堪狂霸!”

小白没有再说甚么,只要先杀了话奴,一切便能证明。

缓缓拔出“赤龙”,一刀挥斩,如仙神降世,金光灿烂震起浪潮,刀劲结成一道十丈浪墙,向话奴卷扑。

浪头金光闪闪,犹似利刀剑锋,从来不惧不怕的话奴,终于愕呆瞪目,一阵惊骇莫名感觉,从心底骤然涌来。

后头迎抗的刀劲来了,“无量”劈出三条水柱,从话奴背后而来,贴住话奴头顶与及左右身旁,恰好割开了剑浪,护佐免受冲击。

小白笑道:“哈……话奴,你怕了么?恐惧死亡来临吧!”

话奴正欲反唇相讥,但心头同时感应到主人要回应的话,霎时才惊醒过来,他是主人不凡圣子的嘴巴,绝不能发表个人己见。

一惊、一缓、一窒、一急,体内两股劲气相抵互冲,小白乘势急斩海浪,卷浪成剑,剑浪千飞疾割斩杀话奴。

剑浪如金龙舞爪扑射,小白喝道:“看我的自创一式‘神龙吞天’,来吧,要你败于我剑下!”

凭著“赤龙”的刺激,小白已今非昔比,完全的脱脱换骨,阵上创招,配合自身意态、感应,跟昔日抄袭、改良他人绝学大相迳庭,不能同日而语,威力猛然提升十倍!

剑浪如恶龙怒吼,不凡圣子已心知不妙,不得不争取主动,飞跃上前五步,同时又斩浪卷成银龙千飞,力抗救人。

小白的剑浪如真龙飞扑,银浪却不足以化成龙形,只是笔直射出,力劈“神龙吞天”的龙头、龙身、龙背。

金龙剑浪扑向银龙刀浪,浪花激荡迸溅,如喷泉涌射,恶浪翻飞,罡风爆出轰然巨响,震得海中战船左右摇摆,船只都被烈风吹得樯折帆破,猛风更吹得船上每人眼迷目难张。

“吼”!

龙吟虎啸,小白的一式“神龙吞天”,尽把银龙刀浪震开,逼出向前,继续扑噬话奴。

明显地,“无量”祭起的刀浪,难以拒截“神龙吞天”,剑浪逐渐破开刀浪,逼近话奴。

冷汗从未在额上见过,但话奴此刻已感到“它”从头顶爬下,一直流向胸前,这感觉好可怕,像是冰冷的一剑,剖开了他的胸膛,把自己一分为二,生命从此结束。

话奴好怕,但他不能怕,因为他只是奴,想的、说的、做的,都是为配合主人,没有主见,不会主动,也就更不能暗自惊怕。

但见银龙刀浪愈来愈弱,死亡已在眼前,心头惶恐颤抖,脸皮也忍不住跳动。

双脚不停抖颤,好冷、好冻、好怕。

说甚么,啊,主人有话……我感应不到,主人啊,金龙来噬我了,话奴好怕,快来救我,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啊!”再也忍不住撕破喉咙的高声呼喊,转身便拔足而逃,话奴拼命的走,走啊!

要尽快离开险地!

当话奴喊叫的同时,一路抵挡“神龙吞天”的银龙刀浪骤然消失,他已无意再保住话奴。

因为话奴已不再适合当话奴,他严重的侮辱了主人不凡圣子。

话奴从来不会说“自己”的话、有自己的意思。他口中所说,就是不凡圣子心中所想。

可是,话奴在惊惧忘形之余,叫了一声:“我不要死啊!”四周的人,都望向不凡圣子,都在疑惑:“圣子怕死啊!”

“神龙吞天”把已微弱的银龙刀浪一口吞下,再扑噬话奴,浪花卷人成蚕茧般,直扭射上半空。

水茧一丝一丝的甩出剥开,内里的话奴,也一条一条的骨肉连皮撕下裂开,瞧得战船上的战兵都目瞠口哆,慌惶急惊。

话奴,就被抽丝剥茧般剥开,直至内服都脱落、碎散,染得海上一片血红。

小白的“赤龙”仍嗡嗡作响,响声沈郁,好不自在,他究竟在不满甚么?已战胜还有不满?

不凡圣子突地抬起“无量”,迎向当头烈日,猛烈日光映照在刀身之上,手一抖转,竟把日光反射向自己额首,炙热燃肤,额头不一会儿便烧出白烟来,不凡圣子要拼命了!——

第二章赤龙饮剑血

站在山坡上观战的生力,因为小白二人已战至海上,拉远了距离,传来震响减弱,也就不再心头急动,奔血飞窜。

一直在注视小白、不凡圣子之战外,生力也被身旁轻微风动所影响,特别留意天草太子的右手。

当小白在挥剑时,同一时间,天草太子的手腕便疾急扭转,瞧了一会儿,生力便看得明白,这不凡圣子的师弟,竟在拆解小白的剑招,但奇怪得很,太子的部署战法,跟圣子却截然不同。

每当小白出招,天草太子都刻意在刀招上退让,先避其锋,绝不坚持对决,但同时另一手却又扭动手腕,作出反扑攻击。

怎么可能在退的同时又攻?就算是手执双刃也不可能啊!生力愈看愈是疑惑,也就更加不明所以。

反观双手不停转动试招的天草太子,愈动愈见绽发傻笑,不自觉的投入了自我的幻象中,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生力也不敢打扰,只感此翩翮公子实在有点傻憨。

山坡上一片宁静,山坡下怒海狂潮,都是刀、剑相交而激起的荡心摇魄恶浪。

小白先胜一仗,斩杀了话奴,总算为惨被杀害的“海杀野”兄弟报却血仇,暂把不凡圣子的狂傲气焰压下来。

小白痛快却不能小觑敌手,因为不凡圣子始终是“赤龙”唯一有感应的神兵武者,他一定有更强杀力未发挥出来。

当不凡圣子借烈日反射,注日光能量穿人体躯,从额头开始,白烟不断飘飞而起,蔓延全身。

原来半身已浸在海中,炽热白烟却自体内逼出,再穿过衣领、衣袖、钮孔等,袅袅飘出。

全身愈烧愈红,不消一刻已是如火炭般注满能量,不吐不快。这不凡圣子竟能吸纳烈日热能,化为己用!

烟雾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渐渐围拢向小白,把他前后左右都包围住,像是慢慢张口吞噬似的。

“赤龙”的嗡嗡声反应渐渐更频密,兴旧度是大大增强了,他“感受”到神兵武者有出色的刀招正要斩来,刺激锐烈,千载难逢,当然高兴得无以复加,嗡嗡作响。

惟是他还有不满,“赤龙”真是奇怪!

已吸纳了大量烈日热能,不凡圣子执刀一斩,身前一丈突然拔起百丈水柱,四周原来的白烟被刀劲“燃点”,一刹那间都爆成烈火狂焰,包围住小白,烈火结成球状,困住小白浮于海面。

不凡圣子执刀冲斩,“大日刀火斩”出击!

刀劲掀动火球火舌一同围攻向小白,千刀万斩,全力杀敌。

同时四周斩来千百火刀,一剑如何能敌?小白急奔欲逃窜,不凡圣子的火球,却随主人追杀而滚动,依然包围住小白。

挡背后火刀,避头上火刀,两侧火刀又难闪开,斩、斩、斩、斩,但仍斩不尽无处不在的火刀。

“大日刀火斩”已困死小白,不凡圣子狂怒在燃,誓要斩尽杀绝,把小白的头颅斩下。

小白突然暴喝一声:“哑巴,你这笨火球可不能困住我啊!”吐力射剑,“赤龙”一飞冲天,冲破火球,小白就乘著一刹那间的空隙,穿身越过,突破了困封。

不凡圣子哪会让小白逃去,顿时挥动“无量”,掀起火球转化为一片火海,冲杀上前。

小白急急弹射一战船之上,立于高高船桅望下,看著“无量”聚结之“大日刀火斩”又追来,霸气凌厉,杀意张狂,已悟出此刀招之刀意关键在其“狂傲”,必须将火势打败或熄灭,方能阻其杀力。

收敛心神,入定运气,一股暖烘烘的真气自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蹻库”流注,这畅烈灵动的真气,便是小白当年在“天都城”闭关所修练而来,经七年积聚成氤氲紫气,已能随意提运,经“尾闾关”过“辘轳关”,再去“玉枕关”,畅无延阻。

真气烈焚疾走,一式“号令天下”便能破势挥出,“赤龙”从船桅之顶挥射旋飞,立时刮起一阵沛莫能御之罡风。

船上有过百杀人者战兵,只感罡风凛冽,割肤裂痛,同一霎时,身上、手中的刀、剑铁器神兵,竟都被扯拔出鞘,随“赤龙”一同拔射冲飞九天而去。

小白以丹田修练而成的“氤氲紫气”鼓动内力,吞吸外气,一手隔空扯回“赤龙”,回旋接住。

下面的不凡圣子正好冲来再挥出“大日刀火斩”,“号令天下”直接其锋,寒光暴绽,剑气催人。

百多刀剑分斩火海,“大日刀火斩”顷刻截断成百段,不能连结火力,也就不能爆出最强威力。

不凡圣子一再被破招,盛怒难耐,暴喝舞动“无量”,化成火漩涡,斩卷眼前战船。

烈火张狂扑来,船上战士立即飞跃入海,避开大祸,整条战船被焚成火龙般。

不凡圣子挺刀从船尾劈入,割向船身,于中央位置冲前,同时带动整艘火龙战船疾驶杀向小白。

战船烈火焚烧,随刀劲带动斩向小白,“无量”以最强杀意直砍向前,誓要凭“大日刀火斩”来个正面迎击。

小白的“赤龙”,圣子的“无量”,两雄相遇,谁也不愿被比下来,杀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砰”的一声,二人在战船中央拼杀,劲力雄浑锐猛,爆出惊天动地爆炸声,整条船炸成残屑飞木,随火花冲上九天。

小白终于明白为啥手上神兵“赤龙”不满,他嗡嗡仍响,傲霸之意跃现,是因为敌人太弱。

怎么敌人太弱?不凡圣子不是世间罕有的神兵武者么?对啊,但武者虽天赋极强,他手上的神兵“无量”却并非一等一的刀,唉,实在可惜!

不凡圣子呆呆盯著手上“无量”,竟已成了“半无量”,对了,只剩下刀的一半,刀已折断了!

怒不可遏的不凡圣子,好痛恨他的“无量”,失去了话奴,他便对“半无量”破口大骂道:“你是废物,若非是你,我定必此战能胜,小白有‘赤龙”,我偏偏欠缺神兵,哼……”

不凡圣子绝对相信,他今日一败再败,也只因为手上欠缺一流神兵,只要有好刀,他一定能反败为胜。

败了,却未全败,不凡圣子还要反攻。

一跃纵身,飞射向山坡,生力立时紧张起来,不凡圣子伸出他的手,冷冷道:“借师父传你的神兵一用。”

天草太子答道:“帅兄,我不一定要借给你用啊!”

不凡圣子突道:“师父传咱们三同门,神兵刃器各一,我不幸只得最弱的‘无量’刀,师弟,我不甘心!”

天草太子道;“你要我借出‘无情’?”

不凡圣子冷冷一笑道:“不是借,是我来取回‘无情’。”跟著张开左掌,好吓人的掌心。

凹凹凸凸的一个记认在掌心,是三团火形状,一高二低成品字形,竟烙印在圣子手掌上。

不凡圣子喝道:“见“师尊火印’犹如见师尊,你这叛徒要跟师门作对么?还不下跪?”

恭恭敬敬的天草太子立即跪下,默不作声,姿势如磕头般俯地不动,看来是极尊敬师尊。

不凡圣子再道,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拿——刀——来!”

不敢违抗,从袍服之内闪出一阵眩目血光,在旁的生力只感血腥扑面而来,浓烈得教人扬眉错愕,吃了一惊。

“无情”来了,他的刀鞘,竟然是一团血,一团凝固了的血,不知如何竟能制成刀鞘,包住他。

不凡圣子从天草太子手上取得他梦寐以求的神兵,心头立时兴奋莫名,他终于能握有不凡神兵,配合他不凡神兵武者身分。他一直觊觎的“无情”,此刻终于在他手上了。

“哈……”欣喜万分,不凡圣子好像已是反败为胜,必然压倒小白手中“赤龙”,狂熊尽现。

原来“无情”是不凡圣子、天草太子的师尊为徒儿铸制的三大神兵之一,“无情”比“无量”优胜五倍,是一等一的绝世神兵。

当年不凡圣子只能取得“无量”,未获绝世神兵配合,一直耿耿于怀,致杀力始终未能再突破提升。

今日,前来中土找寻大头,以完成入侵中土大计,从师尊处得“师尊火印”,终于一偿心愿夺来“无情”。

神兵握在能人手中,立时有所反应,一阵“咕咕”声自剑鞘内迳自发出,彷佛刀鞘的血仍在流动,为神兵能出鞘挥出脱胎换骨杀力,兴奋得发出痛快咆哮,准备再吞血腥。

不凡圣子弹射冲上半空,盛怒下扔出神兵,“无情”就如一抹冤魂血光,划破长空,直插在小白面前的海水中。

冤气充斥整个海面,“无情”杀气轰得海底所有生物都抵受不了,全爆死裂出血腥,血污浮在海面上,只见大片海水都变成血红腥臭,包围著小白,像是向他挑战!

各战船上杀人者战兵皆从未见过“无情”神兵,如此可怖杀力,教每个人心头都惊骇不已,先前对不凡圣子的失望都一扫而空。

随神兵之后,不凡圣子跃下落在小白身前,震起“无情”,握在手中,脸上笑得诡异可怖。

两大神兵相遇,嗡嗡之声变得截然不同的清脆,“赤龙”满意了,还未对招,他,已感受到那阵浓烈血腥的霸气。

小白突然笑道:“哟,你这哑巴真烦人,不但屁股小洞孔会放屁,连神兵也懂乱放狗屁,还不知羞耻,到处留下排泄臭物,看啊,唔,把整片海都弄得臭气薰天,令人欲呕,好没公德哩!”

从不对男人说话的不凡圣子,因为话奴已死,再无人传话反驳,一时活像语塞,任由小白在言谈上攻击、痛斥。

小白用手捏住鼻子,不停摇头叹息道:“唉,你该早说啊,原来你败了,便无地自容,会四处胡乱排泄臭物,难以自制,傻孩子,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如此太失礼了吧?嘻嘻!”

不凡圣子既不会反驳,就放弃在嘴舌上争胜,缓缓拔出神兵“无情”,藏在剑鞘内的血腥,更是浓烈恶臭,血光把不凡圣子整个人也映照得嫣红一片,杀意暴现提升。

小白却是一贯的轻松面对,仍在喋碟不休的偷笑甚么圣子又来放更臭的屁,他真的不怯惧“无情”?

只见小白时而弯身大笑,时而掩嘴,状甚自然,他从来不爱造作,看来真的镇定如恒,毫不在意啊!

“无情”比“无量”胜上五倍,配合神兵武者不凡圣子,如何能敌?小白真的能稳操胜券?

对小白来说,是绝对的轻松,因为来自“赤龙”的颤动反应已变,小白与神兵意念沟通合一,他好明白情势。

“赤龙”已告诉他如何面对“无情”,如何克制血腥。

腥臭飘飞传开,真的令人欲呕,突然一阵擂鼓声哥轰传来,战船上只见有健硕的福田渔老击鼓,随著他枯瘦身躯舞动,银发飞扬,鼓声洋溢著强劲的决心和鼓励,为不凡圣子喝采、支持。

其余战船,立时都擂鼓和应,一时间凌乱却又沉重的异国怪鼓声,充斥整个大海,不凡圣子更显得信心十足。

“嗡”……“咕”……“无情”出鞘,血腥怒斩“赤龙”!

小白拔出“赤龙”,但却没有以“赤龙”迎战,对战“无情”,大派用场的是“赤龙”

剑鞘。

左手的剑鞘诡异莫测的回旋急射,竟恰巧套住了“无情”,剑鞘套上了刀,便把一切血腥都锁死困住。

小白嘻笑道:“好了,好了,不再能放臭屁,天下太平,空气也清新多了,你的嘴巴已失声,要是连屁股的小洞孔也封住,那便再没有甚么天下无敌臭屁惹人讨厌了!”

敌人愈是谈笑用兵,不凡圣子愈是丢脸,他左手血刀鞘不断攻击,要抽回“无情”,只是“赤龙”却偏不退让,小白的剑鞘又顺著不凡圣子舞动力向转移,任他如何剧动,也摆脱不了。

剑鞘封住“无情”,小白不断以内劲吐散炙烈火热,原凝固在刀上的血,竟被渐渐溶解,从剑鞘中溢溅出来。

“无情”之所以狂霸血腥,是因为他在铸炼之前,不断抛下无数生人入炉,混以活血,以灵动刀神。

冤魂活血结合神兵,血腥自然而来,杀力便得以提升。要是刀身之血溶解,杀力当然大大挫弱。

不凡圣子当然明白个中道理,“无情”是他反败为胜的凭藉,绝不能让他杀力挫损。

原来挣扎抽出“无情”的右手,忽地甩开松脱,不用握刀柄,啊,不凡圣子竟放弃“无情”!

一个翻身,刀鞘又套住刀柄,才顺势抽出刀,结成长了一倍的大刀,小白一时错愕,便被“无情”逃出生天。

但血,已溅在“赤龙”剑身上,小白把剑一抬,鲜血再溅在剑鞘及“赤龙”剑身上。

神龙吞血,金光一闪,血已被剑鞘上的神龙所吸纳,化为一缕轻烟,神龙被惊醒了。

当日小白初会万寿圣君,以自身鲜血染红了剑鞘飞龙,神龙活现,血龙飞升,便能拔出“赤龙”。

今日神龙吞血,是因为血来自剑,是为“剑血”,吞吸“剑血”,能令“赤龙”突破杀力,正是机会难逢。

“赤龙”原为圣君之物,万寿圣君早已明言,为皇者必须冷酷无情,绝爱绝义,把百姓视为蝼蚁,只为皇帝喜好而生。

可惜小白一直拘泥情爱仁义,就算当了皇帝,性子也一点不变,故人、剑之“霸性”难以合一沟通,多年来小白也不能唤起“赤龙”的潜在威力,也不能令“赤龙”挥出极尽光芒,发挥其最强杀力。

万寿圣君在小白取“神药”之时,已叹息道明,果然,多年以来,小白都不能发挥神兵应有光芒,“赤龙”就如坊间一般神兵无异,并没有带来甚么惊喜。

神龙吞血,潜在的“霸性”终于被掀动了,小白个人性子不能带动神兵皇者凶残霸杀,但饮了“剑血”,神龙终于苏醒了!

嗡嗡之声变得深沉如龙吟,“霸性”来了,“赤龙”要显示他的穷凶极恶,要显神威!

“赤龙”如狂龙扑向“无情”,不凡圣子还不知有变,挥尽内力拼杀,神兵碰上了。

“赤龙”竟把“无情”轰得别曲了起来,跟著更扭卷旋转,把“无情”连刀鞘一起扭成别别曲曲的卷住剑身。

轰然吐血,血箭射退不凡圣子,“赤龙”又再开始神龙吞血,把“无情”吞噬!

卷在剑身上的“无情”,一会儿便被融化,一团又一团的血浆,由刀融成,任由“赤龙”吞吸,愈见神兵金光灿烂。

“无情”连刀鞘一起被吞掉,把不凡圣子吓得魂飞魄散,退了三步,又再退三步!

“赤龙”竟会吞噬其他神兵!

小白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他手上的“赤龙”!

“赤龙”的皇者霸性,终于被挑动起来,握在小白手中,右臂不停抖颤,小白一再吸气吐劲,竟也无法平复“赤龙”的莫名兴奋,他,是霸主之剑,要杀啊!

“杀!”

并不是小白要杀,是失败了的不凡圣子要杀,战船上的一千多个战兵杀人者都同时冲下海踏浪而来,杀向西方八面,直上孤岛。

不能让他们救走大头!——

第三章杀一了百了

数以百计的杀人者涌向小白,要割斩他的头颅来替主子不凡圣子报仇雪恨,四方八面都扑杀上来。

“赤龙”的血又来了!

惊虹疾掠,剑光绰约,锐剑劈杀一人,竟立时又“蒸发”了他的血,更把内力吸入。

每杀一人,便融入多一分血,杀力再提升一分。

血贲动的红光,是好凄美的颜色,长虹舞天,带来惊艳又凌厉的杀意,融入小白剑法,令杀力暴然增强。

死了一百人,便吸掉一百人的气血内力,剩下的开始心悸震动,再不敢胡乱扑上。

“赤龙”却不肯罢休,一招挥出,竟能隔空吐出先前吸入之内力,打入敌人胸口,把胸膛剖开。

“赤龙”杀力实在令人迷惘,嗡嗡狂喜之声入耳更是荡心摇魄,杀人者都怯惧起来,却仍不退。

勇悍的“天皇帝国”武者,绝不言退,纵使死也不肯退,不肯承认失败,不肯先避其锋!

“来吧,我不怕死!”一个杀人者突然冲出,扑上前去,让“赤龙”贯穿其心,双手却狠狠握住神兵“赤龙”。

“兄弟们,杀啊!”以一人之死来换取机会杀敌,以牺牲性命作为胜利的交换,真的如疯似狂。

果然,四方八面的杀人者都同时疯狂扑上,要利用机会诛杀小白,要死去的兄弟牺牲得有价值。

你杀我,哈……不怕,我抱住你的脚,如何也不会放。

你杀我,哼,我才不怕,你的身又给我缠上了!

刹那间就斩了二十人,但每一个人都拼死缠住小白,如何也不肯放开,尽量纠缠,要牵制小白,挫减杀力。

这就是“天皇帝国”的“神风敢死志”,每一位武者,都有同一心意,牺牲自己来增强整体杀力。

前仆后继,不惧牺牲,为挫败强敌、为完成任务而抛头颅、洒热血。杀身成仁,勇者无敌。

小白全身都被敌人缠困,任他如何运劲欲冲,也突破不了人肉困墙,跟著,刀又来了。

从后再杀来者,一刀刺透缠住小白的杀人者身体,再刺向小白,隔著人体来不论胸、腹、咽喉任何地方被贯穿,原来狠狠抱住小白的杀人者也死命不放手,决心来个同归于尽。

“嗖”的一剑,小白胸前四周位置,剑光突然划了一个光圈,把重重围困的人堆割开,似是揭开一个茶壼盖般,一大堆人肉相连著,上端的一堆便被割断掉下,小白冲天而起,摆脱缠困,“赤龙”再杀。

小白杀得轻松容易,除了因为“赤龙”脱胎换骨,大显神威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四大罪人”之三与及刀奴、线奴、气奴及兵奴等,都没有围攻过来。

那些家伙哪里去了?

小白当然明白,不凡圣子远渡重洋而来中土,目的不外乎是要完成“灭绝中土”大计,急于寻找“世外桃源”,无非只为一个“大头”。

大头的脑袋里尽藏一切入侵中土所需的四国四族详尽军兵资料,又已分析如何有利进攻,全盘大计都在他一人的头颅内。

因此,不凡圣子就算败给小白,他还不算一败涂地,只要抢走大头,形势便大大改观。

大头,才是今日一战的关键。

明显地,不凡圣子已动员一切,抢入“世外桃源”夺大头,而内里只有一个朱小小能抵挡,就算拼尽全力保住十两、公主、郡主及泥小田、珊瑚五人之余,还可以杀退抢夺大头的数百杀人者么?

答案当然是不,那小白为何不回去“世外桃源”助一臂之力?好奇怪的小白?

这疑问在失败者不凡圣子脑海里盘旋不去,他肯定在中土被称为天才大智者的小白,一定有“后著”。

这“后著”究竟又是甚么?他不可能不留下大头的啊,究竟小白有何部署?

想啊想,哼,一定要先想通小白的“后著”。

比试神兵不凡圣子已一败再败,抢夺大头,一定不能再败,这重担责任他难以承受得起。

难道他认为凭藉天草太子与那个甚么生力,便能够截住被救出的大头,嘿……对了,小白一定如此想。

不凡圣子想通了,也预知到将会发生的令人惊讶之事,他一轻吁了一口气,小白这一回必然会出乎意料预算落空。

他,太不认识大头了!

“世外桃源”之内,逾千杀人者入侵,原来宁静的乐土顿时陷入混乱,为首的刀奴必须尽快救走大头。

因为挡住天草太子及生力的三奴及三罪人,不可能支持得太久,依照不凡圣子的安排,一千杀人者分十重挡住天草太子,每重一百人,尽力拖延,刀奴便利用机会救走大头。

刀奴面对的就只有一个朱小小,与及他身后那泥小田与四个弱质女流,好,速战速决。

刀奴带著二百杀人者重重围住困锁著大头的茅舍,只有一个朱小小提刀在大门守护,一夫当关。

朱小小怒目狂瞪,像是对刀奴及一众杀人者说:“要救大头,便要先杀我朱小小。”

刀奴笑道:“哈……我觉得你真的好无聊。破墙穿瓦顶杀进去,把大头救出来!”

刀奴一声令下,杀人者五十,从不同方向突破,如疯似狂的撞破墙及瓦顶,要强夺大头。

五十个人,五十个方位,五十声暴喝!

一条心,一个目的,一齐惨嚎,一起倒地苦苦挣扎。

只轰裂墙或瓦顶少许,正要吐劲破人之际,身体突然而来的剖心刺痛,实在难以忍受,五十个杀人者都仆倒坠地,半个也进不了茅舍去,瞧得刀奴不禁呆住。

连不堪一击的茅舍也不能撞破而入?

从裂开的砖墙罅隙,刀奴看到一个人正发出轻笑,是她,这女人做了手脚,教一众杀人者都著了道儿。

五十杀人者在地上翻滚挣扎,痛苦呻吟声冲天惨嚎,头颅都不断发胀,脸上颚骨、皮肉胀啊胀,竟胀得凸出跟鼻子形成一个平面,五官胀成一个大圆球似的,愈来愈见平渭。

是毒,那女人一定是“舞夷族”的耶律梦香公主了。

为应付将杀来的敌人,单凭朱小小一人之力,当然是螳臂挡车,公主便在屋顶、外墙都先泼上奇异怪毒。

无色无味,当敌人急著抢进,就必然“恶毒缠身”。

先前五十杀人者撞毁了大部分外墙和屋顶,十两等人在屋内都能透见屋外,那些倒地的杀人者都好怪异,头颅胀得快要爆破了。

仍然在胀,把“多余”的东西都挤出头颅外,掉在地上,先是一双眼睛,继而是一颗又一颗的牙齿……头颅胀得竟跟胸膛一样的大,还要再胀,抵受不了啊!噗、噗、噗……接连五十声清脆的声音,便同时结束了五十条生命。

速战速决,被公主彻底破坏了!

刀奴怒不可遏,喝道:“甩刀,射!”

余下的一百五十个杀人者,同时飞射身上另一小刀,穿破砖墙,从不同方向射杀屋内顽抗者。

公主立时带著众人急闪避刀,小刀穿破墙射入内,又再从内墙破出,原来站于对面的杀人者,因为小刀已沾上毒,当然不敢以手触碰,大刀挥斩,小刀便又反射入屋再攻。

左闪右避一百五十小刀,屋内之人确是狼狈不堪,但更不妙的,是茅舍因而渐渐破穿一个又一个小洞,小洞好快变成大洞,屋内一切已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暴露在众目暌睽之下。

刀奴突然惊骇愕然,屋内怎么不见了大头?

大头怎么会逃去?

明明刚才还见大头那厮,怎么会忽地无影无踪?

时间愈拖愈久,另一方截住天草太子的力量已不断减弱,要快,究竟大头被藏到哪里去了?

屋内都是女的,没一个男的,当然就没有大头。

对了,没一个男的,泥——小——田!

立时扑向地,把耳朵贴地细听,竟钻进了地底下去,把大头也一同藏进泥土地底,你逃得到哪里去啊?

突然一剑自泥土地下破刺而出,刀奴一时著急闪避不了,直割伤左面颊,泥小田真是好家伙,原来竟攻其不备欲偷袭杀刀奴,只可惜他突然转换姿势,令一剑落空。

刀奴怒极,背著的三剑立时一同出鞘,猛然斩向泥地,劲力深深割入五十尺下,一声轰隆炸响,随著一大口鲜血飘洒空中,泥小田已重伤弹拔而起,只见他手中之刀已折断,还有已断了的粗铁锁链。

大头,从泥土里慢步走出,双手高举,原来缠锁的铁链震得崩崩作响,怒目凝视手腕,他好讨厌被困!

“吼”!

刀奴一刀靳下,断去大头手脚之上的锁链,难得的自由终于来临,大头双目露出欢欣若狂的神色。

泥小田深知大头不能失,竟拼死扑前,要擒回从他手上失去的大头,不理自己身受重伤,力不从心也要强来。

失去大头,中土大祸便将降临,绝对不容有失!

一手抢擒过去,一刀急掠惨嚎!

手,已跌在地上,刀奴把泥小田的右手废了。

泥小田一手捡回断手掌,瞧得傻呆颤抖,他残废了,右手断掉,此生如何活下去?

他茫然不知所措,从没想像过的苦,突然而来,屋内的珊瑚看见此情景也不禁掩面为他痛苦。

冲动的人不再冲动,他,已失去动力。

手,又再掉在泥土地上,为甚么?

没有了支持力,自然会掉在地上啊!不是一只手掌,是两只,左手、右手,都掉在地上。

刀奴再来一刀,便是这样。他见泥小田痛苦便好开怀,就决定带给他再多一点痛苦。

第二刀,把原来托住断手的左手掌都斩掉,两只手掌便同时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了。

刀奴笑道:“怎么了,没有手,可以用口啊,跟野狗一样,用口咬起一双手掌不一样吗?哈……”

瞧得朱小小也发疯了,但无奈却不敢冲前半步,他必须先保护屋内四个女人,双脚定住,不许动。

内心痛苦万分,只好向天吼叫发泄。

刀奴一掌重重掴在双手残废的泥小田脸颊上,微微笑道:“臭狗,残废臭狗,来吧,张口咬啊!”

张口咬,飞扑咬噬刀奴,咬向肚腹,泥小田当真发狂了。刀奴一掌轰下,便想让他头爆而亡。

好个泥小田原来只是虚招,身体一侧闪开掌力,再反扑又咬,哇!成功了,泥小田的目标是刀奴下阴那话儿,他一口咬住,发狂痛噬。

接连左右疯狂拍掌,险些把泥小田的头颅打得碎散,只十掌便轰毙疯了似的泥小田。刀奴下体受到重创,痛得难以忍受。

终于解决了可恶的笨人泥小田,死不足惜的笨……唉……笨狗!

刀奴一声长啸,指示退走,便陪著大头离去。

穿过瀑布,急行如电,刀奴竟远远的落在好后好后,这头颅比常人大一倍有多的大头,脚下轻功竟然如行云流水,迅捷无伦。

大头的身法好怪异,乘风飘飞,却是疾驰似电,奔行彷如迅雷,刀奴只见一道电光乱射,令人眼花缭乱,如何也捉摸不了大头的影像,眼前只有一道极速光线在飞。

难怪不凡圣子认定小白一样擒不住大头,小白算计有误啊,如此疾走绝世轻功,天下又哪有人能追及?

来了,小白已见到如飞似电的大头,他如何擒下大头?

有可能么?小白的轻功不及大头啊!

不凡圣子好高兴看到小白的“后著”有失,甚么中土第一大智者,哈……简直废话。

大头在小白十丈前弯曲弹飞,不凡圣子在小白身旁偷笑小白呢?小白在笑。

对,小白又笑了。

“赤龙”再高举,杀力迅速凝聚,不凡圣子终于省觉,小白的后著并不是要截住大头,而是要一剑斩杀大头。

小白对大头无亲无情,也非朋非友,大头死了,一切甚么灭绝中土大计也就必须重新估量,重新再作部署。

那就有足够时间通知中土四国四族,共抗外侮!

杀轻功高绝的人,绝对比追截来得容易,小白有十足信心,一剑便可以斩杀大头。

刚才吸纳杀人者的劲力,凝聚“赤龙”之内,炙热自剑身不断蔓延,蓄势已久,疾斩向海,急翻起十丈恶浪,卷涌向疾走如飞的大头。

劲浪犹如成千上万神剑交叠而成,寒光陡闪,瞧得不凡圣子也驻足呆住,如此神勇一式,根本无从抵挡。

他好恨,恨手中没有“无敌”,比“无情”又更胜五倍的神兵“无敌”,偏偏握在师妹手中,要是“无敌”在此,任何荒谬猛招也一定可以破解,一定,甚至反过来吞噬“赤龙”。

不凡圣子依然极不甘心!

万剑交织的剑浪直卷上岸去,任大头住哪里逃,都不可能避开杀力,武功平庸的大头,万料不到一离开锁困,竟然身陷死亡绝境,被小白一剑斩杀,岂有此理啊!

排山倒海的杀力,剑劲裂涛惊雷般卷涌,大头已是无路可逃。天啊,要是能安然回国,在天皇面前禀告机密,他一定会获厚厚赏赐,加官晋爵。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功败垂成,他妈的!

“他——妈——的,我不甘心啊!”引吭狂嘶,是临死前的怒吼,五官狰狞得似是一头疯兽,抑郁与凄苦尽现脸上。睁开眼睛,看著死亡来临,来吧,完了!

杀力铺天盖地,是小白手上“赤龙”挥出十成圣君神兵潜能的第一招,名为“圣浪”,“圣浪”杀人。

“圣浪”出自“赤龙”,跟皇者性子一样,绝情、绝义,小白正陷入疯杀境界,突然,在小白浑忘一切之际,“圣浪”中出现一个人,一个人突然而来,冲前越过了大头,冲至小白身前。

“圣浪”只好偏势侧发,尽量不伤害他,但他却一掌挡在小白持剑柄之处,把“圣浪”

的攻击截阻了。

小白始终没有真正的绝情、绝义、狠心辣手,浪费了一招“杀浪”,让对方轻易窜入剑浪中,好笨。

“圣浪”溃散,就是这样的一个滞阻,大头便越浪而去,火速射上战船,再追不及了!

小白不以“圣浪”杀来人,因为他是朋友!

又是朋友!“赤龙”好愤怒,最配合他的剑招竟为了朋友半途而废,他绝对不突然挣脱小白五指,弹射回鞘,罢了!

小白呆呆望著眼前人,他不太明白为啥对方要救大头,但心理上的感受是他眼神中透现的友情。

“大头是我二十年的挚友,我不能让他受伤害!”满脸无奈,是激动得全身颤抖的天草太子,是他救了大头。

天草太子再道:“大头本性不坏,只是为了出人头地才来中土当战地查察吧,在天皇面前,人人必须恭敬从命,灭绝中土绝非他的心愿,请问……可以放过他么?”

小白没有回答,他知道只要大头甫一上船,战船便会扬帆乘风疾驰而去,而先前攻入“世外桃源”的杀人者,亦跃赶上其他战船,纷纷离开,再没兴趣继续纠缠。

大头终于被接走,“天皇帝国”已有充足条件大举侵犯中土,天下从此必然天翻地覆。

小白怒道:“你知道你的拦阻,将来会便多少人生灵涂炭么?”

天草太子道:“小白不是只要为了情义,一切都不计较的么?”

小白叹道:“唉,天意!”

突然又一阵风冲来,匆匆追赶战船,直闯向大海。

“哪一条船?是哪一条啊?晶晶!晶晶!”拼命狂叫的正是朱小小,只见他一脸胀红,失魂落魄般,紧张得双手也颤抖起来。

“那些贱种突然回头再袭,出其不意抢走了水晶晶啊!”朱小小既再也追不到战船,心里又恨又痛,百感交集之际,竟慌乱得不知所措,团团转像是失去了方向。

小白看在眼里,心中却不以为然,冲动、狂恨、积极的朱小小,跟他爹朱不三一样,都是大情大性,大事来临,都不能冷静处理。

“三将八神”,三将之中,莫问、梦儿都是最冷静的一流高手,反观朱小小这小将,冷静便是他最弱的一环。

小白笑道:“人已走了,那又如何?”

朱小小摸摸头慌乱道:“对啊,该……如何,如何是好?”

小白冷冷道;“找出巢穴,直捣黄龙!”——

第四章穷乡乞巷话

中土“天法国”自伍穷当上大王后,积极练兵,拓展疆土,从前只出卖劳力当人牛的百姓,开始有了剧变。

但“天法国”也有他的不变之处——穷。

四国四族中,一直以来就是“天法国”最贫困,各种商贸也没啥出色,身为一国之君的伍穷,对营商之道一窍不通,自然不懂如何拓展。七年以来,“天法国”

始终摆脱不了穷苦。

在“穷乡乞巷”里,就是“天法国”的最现实写照。这里有许许多多孤苦无依的大、小乞丐,数以万计,以最简陋的粗布、烂竹枝,搭成一个相连另一个的布帐,便躲在内生活。

“叮叮当”,在“穷乡乞巷”随时可以听到清脆声音,很多人喜欢到这里来作施舍,因为实在令人有极满足的优越感。

只要随意抛下三数个铜钱,两旁的乞丐便会把头磕碰地上,碰得砰砰作响,而且一脸欣喜,从心底发出感谢。

要是阁下乐善好施,还可以抛下一、二两银,买走一些孤儿,所得银两会平分给所有乞丐,因此大家都乐见善长仁翁。

“叮叮当”声又来了,四处都响个不停,“噗”、“噗”、“噗”!好古怪的声音,原来是铜钱掉在泥土地上。

一个身穿华丽锦服的胖老板,在他认定的小乞丐前乱抛铜钱,也不理明明面前没有乞丐兜的长发少年,连面目都被散乱、长及膝盖的披发遮住,随意便扔铜钱。

胖老板觉得长发少年很突出,便给他施舍,跟著再向前行,看看有否更古怪的乞丐。

长发少年突然捡起那个铜钱,站了起来,追上前去,对胖老板的背影喝道:“还你臭钱!”

大力将铜钱掷向胖老闾后头,立时头颅红肿一片,转过身来,只见五官都只隐约可见被长发遮挡著的十三岁少年,鼻子高高,头顶上脑门微微凹陷,像似一只小碟子般,双目似开似闭,甚是诡异。

更妙的,是他身后竟背有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孩,任由少年急疾奔走,也不能将他唤醒过来,眼目总是紧繁闭阖著。

长发少年瞪著怒目道:“我不是甚么靠施舍度日的乞丐,我要甚么东西,我会自己去得到!”

好狂傲的少年,胖老板被喷了一鼻子气,只恐眼前家伙又来追打,连忙拔足便走。

今天遇上了煞星瘟神,只好避而远之!

“可以请阁下赏脸喝一杯水酒么?”在少年身后,一位年近三十、身穿绫罗绸缎、满身珠宝真气的男子,一脸坚毅,突然邀约,倒教人莫名其妙,不知葫芦里卖的是甚么怪药。

少年瞟了身后的贵人一眼,便毫不应对的踏步远走,像是相当讨厌他,毫无好感下便刻意迥避。

贵人受辱,却毫不在意,只微微一笑,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贵人笑道:“阁下好像对我有点误解。”

少年不屑道:“错,我对你了解太深才是“你每隔一段时间,便来这‘穷乡乞巷’挑选买奴隶,从前稍具潜能的都被你买去了。你,今天又来买无依乞丐吧?”

贵人笑道;“少年人,你可知道我买来或聘任的乞丐,从此都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么?”

少年冷笑道:“为甚么大富大贵、飞黄腾达要靠他人施舍?”

如此的一句话,竟把贵人弄得一时语塞,他本来就不是口舌上特别灵活的人,不懂巧言令色,对少年的率直顶撞,一时竟也无话可答。

少年一直向前走著,并没有停下来跟贵人说话,回到自己原来位置方才停下,绝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被散乱披发掩著的嘴巴,再笑道:“阁下尊贵事忙,还眈误时间在‘穷乡乞巷’内,依你精明眼神判断,又岂会只是因心存慈祥而来,买奴隶,阁下目的只为壮大自己势力吧!”

一步一步的进逼,少年的嘴巴甚是凌厉,贵人愈被责骂,愈是对少年有兴趣,他就是很需要这种人才。

少年人突然冷冷道:“伍穷大王,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请回吧,我太子绝非你的希望寄托!”

对啊,原来眼前贵人便是“天法国”高高在上的大王伍穷,他常常抽空来“穷乡乞巷”,就是要挑选出合适的人来跟随他,到“万丈墙”去接受惨无人道的艰苦训练,成为“穷奴”之一,再脱胎换骨成为最厉害的“穷凶极恶十兄弟”以辅助伍穷。

伍穷从不曾透露过身分,这名叫“太子”的少年人,竟然一语道破,他的眼目太厉害了。

伍穷道:“就凭朕的行为举止,你便猜出朕的身分地位来?”

少年人仍是低下头,冷冷道:“在‘天法国’内,懂得不停利用穷人来壮大自己实力的,看来就只有伍穷大王一个。你的气概、风度、衣饰、举止,乃非富即贵,为官为皇风范,很容易推算吧!”

伍穷纵声大笑,他对太子真的已有了很深感觉,这厮的气质、潜在能耐委实不能小觑,招揽得像他这样的少年人在身旁,才足以跟小白的第二代少年英雄比个不相伯仲,他,需要太子。

伍穷道:“只要你答应,朕便把你从‘穷乡乞巷’提升,一飞冲天,成为皇朝新贵,未来,你将大放异彩!”

一番豪情壮语后,太子终于抬起头来,冷漠的脸容依然不变,但显然对伍穷的“建议”

已有反应。

太子还是不太尊敬伍穷,明知眼前之人是大王,却仍不愿站起来,说道:“五年前,阁下便常来挑选‘穷奴’,你买去的人最多,我来问你一句,‘穷乡乞巷’跟五年前有啥分别?”

伍穷明知话中有话,但他不是小白,并不懂摸透其中含意,只好随感应道:“依然挤满了乞丐,不变的叮叮当当施舍铜钱声,根本没有甚么太大分别!”

太子冷冷道:“五年前,从巷头走至巷尾,只需一炷香时间,五年后的今天,十炷香烧完也不一定可以走完。大王,这里的穷人、乞丐一天比一天的多,你知道所为何由吗?”

“你在皇宫中颁下一道圣旨,百姓便忙于为战争准备而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你登基以来,‘天法国’愈是表面风光,国内到处流徒行乞的孤儿寡妇,便不断增加。”

“一位国君不论如何威武,扬名天下,但在他统治下,乞丐、穷人一天比一天急增,我来问大王,这位国君算是好皇帝么?”

伍穷不禁语塞,完全不会回话,心底更是一阵寒意,这少年的分析力原来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更高、更深,看似平平无奇的乞丐打扮,原来却是一等一的难得人才。

“有容乃大”,只要把天下最强者都笼络在身旁,伍穷便必一步一步迈向雄霸天下的目标,太子,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太子再道:“你,绝对不是好国君,只是一位出色的霸者而已,这就是结论。”

伍穷走前半步,傲然道:“来吧,追随朕,当朕的入室徒儿?”

太子冷笑道:“我连当大王的师父都没兴趣。”

伍穷再道:“好,朕就给你最有兴趣、最大挑战的“位置’,只要你愿意追随,朕便下旨封你为继任皇位的真正太子!”

好大的诱惑,伍穷为了得到这难得少年人才,竟以接任为“天法国”皇帝的“太子”身分,来吸引太子。

太子的决定如何?

笑,他又是冷冷的笑,绝非充满快乐的大笑,只是充满鄙夷的耻笑,冷漠得令人好难受。

太子冷冷道:“只有欠缺真正才能的人,才要高攀别人,利用飞上枝头的机会迈向成功,免却在艰苦道路上挣扎。这些人欠缺了上天的磨练,失去最宝贵的凄苦经验,不曾在各方面都饱尝折磨,他日就算风风光光,也只是表面一时罢了,扎根不稳,遇上风暴,必然会倒下来,从此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因此,突然而来的提升,是毒药!”

伍穷的眼目都瞪大,简直不能相信,再问道:“你,竟然连当‘天法国”的太子也不动心?”

终于站了起来,太子面对著伍穷,只是十三岁的他,却长得有近五尺高,只矮了伍穷一个头位。

太子冷笑道:“我的名字是自己改的,太子,我本来就是‘天法国’太子,本来就是会继承大王当帝君的人选。大王,当太子不是要你来封赐的,我一天一天的成长,接受挑战、磨练,能力日壮,拥有最强的实力,你不封赐我为太子又如何,他日我也必然会轻易把继承你的太子杀掉,由自己来取代当大王,我,才是真命太子!”

“大王,你不也一样并非依赖别人的封赐、提携,才能登基的么?你的皇位、江山,是用一双手打出来的,只有凭著实力创造未来,一切才会来得真实、稳固!”

伍穷被太子教训一顿,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只是感到眼前的太子,实在是好可怕的下一代强者。

“天法国”有如此出色人才,便能够跟笑莫问、笑梦儿比拼高低了,这小家伙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太子再道:“大王,真正会扶摇直上、能大放异彩的人,自会为自己安排一切,不必由阁下抬捧。你身旁的徒儿春冰薄,难道大王会认为他是出色的继任帝君人才么?”

伍穷问道:“你在这里生活,却不讨饭吃、不行乞?”

太子道:“我要甚么,自会努力凭自己能力争取过来。留在‘穷乡乞巷’,是要感受那种失落、惨淡的痛苦。因为我的家很快将会受袭,极可能家破人亡,从此流离失所。”

伍穷追:“你家不在‘天法国’?”

太子道:“我娘是‘天法国’人,爹是‘皇国’中人,老家正好在‘皇京城’,‘穷兵’大军很快便会再度入侵。”

伍穷终于展露笑容,轻轻道:“你认为朕能压倒武功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把他的江山夺过来?”

太子冷笑道:“我只认为‘曲邪’皇玉郎比你更不适合当皇帝,这就是大王有机会成功的原因。”

伍穷笑道:“好,今天买不到合适的奴隶,却又是获益良多,太子,努力吧,下一代江湖你一定大放异彩。”

太子道:“我绝对清楚,大王,再次再来‘穷乡乞巷’,别只为自己挑选人才,请把目光再放得远大一些,只要这条贫贱小巷愈来愈短,人愈来愈少,才是你真正成功的证明。”

伍穷突然一脸傲霸,道:“牺牲小我,方才能完成大我,你的眼光很好,只是也未免太短浅,今日的贫困,是因为他日必能富贵,这就是代价,没有代价岂能成就大事。待攻陷‘皇国’,‘天法国’的贫困自能迎刃而解,国家从此必不再贫苦。”

“天法国”相比“皇国”,实在差距太远,物资、商贸上的发展,简直有天渊之别,伍穷之所以狠狠盯住“皇京城”,为的也是希望夺来丰富物资,以舒解“天法国”当前困难。

伍穷道:“在朕统治下的‘天法国’,必然摆脱从前困厄,‘天法国’的百姓将是四国四族中最能抬起头来、昂然大踏步的一族,其他人只能羡慕!”

说罢,伍穷便离去了。

他好欣赏十三岁的小子太子,只可惜,他太自我,有他的一套独立思维分析。

太子是好人才,但要是不顾一切在此刻招揽他在身旁,就算成功了,有极大可能,太子会吞掉其他人。

至此,伍穷才清楚明白,原来并不是甚么人才都可容纳,必须有选择性,互相协调,才不会彼此冲突。

伍穷把一切记在心中,脑海中已忘掉其他,只有三天后出发的大计,进袭“皇京城”,攻破“皇国”,吞占“皇国”。

杀败皇玉郎,绝对不会是容易的事。

就算破了城,又如何收服人心?人心不服,又如何能统治“皇国”?反过来可能会被拖垮。

还有,那些来自异地“天皇帝国”的恐怖力量,绝不能忽视。

伍穷不停地想、不停地部署,他要干得出色,便要显出能耐来,他能动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该如何调配?

一步一步,从无知到成功,伍穷的根基扎得甚为祷固,他明白,只要小心迈步向前,终有一天,那雄霸天下的目标,一定可以达到——

第五章该杀的一痴

又是“世外桃源”?

不,是跟“世外桃源”一样的荒郊乡村,有蓝天白云,阡陌田间,宁静得教人身心愉快。

这里没有大市集的熙来攘往,更没有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五岁的小石头昨天还撒了一泡尿在裤子上,给一大群小孩子笑了半天,连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这种无忧无虑、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村落,但住上了一段日子的村民,都一定好喜欢、好锺情这种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不再沾上尘俗争端,平安便是最大快乐。

当然,小孩子长大后,也许不大喜爱平凡生活,自觉是不平凡的人物便会离乡别井,到其他地方去闯个名堂。

其中的一家,有一个小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了家乡,经过约十年后,他已声名显赫、名震江湖。

他,当然便是笑苍天小白!

对了,依它一样来建设的“世外桃源”好恬静、安详,原来的“白云村”,更加是一片和谐,世间罕有的乐土。

原来小白的茅舍,今天有点不同,门上张灯结彩,又贴有“鸾凤和鸣”的对联,看来是有喜事。

茅舍之内,一对新人正向父母跪拜、奉茶。

新郎、新娘正是小丙与笑天算,而座上的一对老爹娘,当然就是昔日刀剑笑中的三大盗帅之一——笑三少与及他的爱妻初一。

笑三少掏出红包来,对小丙笑道:“从此便正式成为夫妻,小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刁蛮女儿天算啊!”

小丙连忙点头,还当下吻了娘子笑天算的脸颊。

只感满足与幸福涌上心头,在情关兜儿转转受尽折磨的笑天算,终于下嫁给小丙。

从前,她要追求最完美的外表、最智慧的内心,现在,长大成人了,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甚么,一个最锺情自己、愿意为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就是笑天算下半生所求。

初一抱著婴孩,笑得特别满足,也许是她已到了该抱孙子的时候,人到了这年龄阶段,抱著孙儿总是满心欢喜的。

茅舍内到来庆贺的村民多的是,有种大白菜的小豆皮、有种蕃薯的陈牛朱、有养鱼的七妹子,不下百人,挤得门里门外一片喜气洋洋,人人笑口常开,都是满心欢喜。

送来的贺礼也真别有心思,陈牛朱把蕃薯列成一对鸳鸯,手工精致,当真巧夺天工。

小豆皮把白菜堆堆砌砌、重重叠叠,竟能弄成一对有趣的新娘、新郎模样,粘在木架上,是他有名的白菜人。

数之不尽的有趣贺礼,逗得小丙、笑天算开心不已,这次小丙提亲,笑天算实在喜出望外。

一轮恭贺欢笑声,初一拉著笑天算的手走至一旁,关切问道:“婴孩怎么还没有名字?”

笑天算无奈道:“他的爹小黑仍关在牢狱里,我不想再见他,便没机会让小黑替他取个名字。”

初一道:“怎么一定要由他亲爹赐个名字?”

笑天算叹了一口气道:“他此生再也没机会抚养孩子,小黑只是对我绝情,对孩子并没有错,我既然已把孩子带走,很想留一点点东西给他,名字看来是最恰当的了。”

初一不停的点头,天算这孩子看来真的长大成人了,已懂得替别人著想,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切的去争去掠夺,也许有了孩子以后,思想便会成熟。

初一再关怀地问道:“记住娘亲的话,小丙意欲争霸,你是他的帮手,但天下能人太多,谁都不知道最后雄霸天下的将是何人,要是你累了的话,便不要纠缠下去,回来吧,这个家永远等著你。”

初一那含著泪的真挚母爱眼神,把笑天算瞧得激动不已,笑天算直扑向娘亲怀中,又再感受那从前的温暖。

初一抚著孩子秀发,幽幽道:“在所有娘亲眼中,孩子都是最简单、最平凡的,不论你经历过甚么,又或是曾干过甚么,回到‘白云村’来,一切往事皆化成过眼云烟,都成过去了。”

笑天算红著眼道:“人生匆匆,转眼云烟,就像爹从前叱吒风云,风光过去,来到了平凡的‘白云村’,就成了最平凡的农民,从前种种,都随风而逝。”

初一笑道:“孩子,你能明白就好了!”

母女二人尽诉心中情,初一最疼的就是这颗掌上明珠,她很明白一个失去原来男人所爱,突然又再陷入另一段感情的女儿,心情一定还是忐忑不安,只好以母亲的爱去让笑天算平复过来,轻松面对。

每一回,当笑天算回到“白云村”,都好想从此留下来,不再涉足武林争斗,但人在江湖,还是身不由己。

小丙已拥有五座城,又有了八十万大军,形势大好,恰巧小白大军退守“一万险”。

利用此良机,小丙大展拳脚,极可能取代小白,成为四国四族外的第九势力,甚至再建立小丙自己的国家。

太大的诱惑在前,小丙当然应该尽力而为,为他日当上大王而努力。而身为娘子的笑天算,又怎可能不一起夫唱妇随。

她的智谋和在兵法上的成就,正好配合小丙胆识、才干,逐步建立雄厚势力,称霸武林。

初一与女儿畅谈的同时,小丙也与岳父笑三少举杯同饮,两人看起上来也实在有趣。

白发苍苍、鸡皮鹤发的小丙,垂垂老矣,却反叫仍然神采奕奕、不见老态的笑三少为爹,相对同坐,更加十二分不协调,好生怪模怪样,都怪那十八姑当年害苦了小丙。

“爹,为啥你不憎恨我这种小人、贱种?”小丙这疑惑已藏在心内许久,笑三少是当年武林最正义的三大盗帅之一,自己身为卑鄙贱种,笑三少不但愿意把女儿下嫁,还筵开多席来通告坊众邻里,心里一直狐疑的小丙,当然好想明白个中原由。

笑三少露出潇洒之态,倚在墙边笑道:“我在武林打滚的日子不算短,曾杀过的卑鄙小人实在太多,好多年前疲倦了,便躲在此‘白云村’内,悉心照料一对儿女。你给我说个明白,欠缺了我,武林上是否就从此奸人当道,不该生的还没死,少了正义的大侠替天行道。”

小丙笑道:“我想不会吧!”

笑三少道:“这道理太简单,上天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谁要干甚么,会受到甚么报应,一切都已注定。小丙,你从前有错,今后再行不义,自然会有应得报应,相对的,绝不会漏你。”

笑三少顿一顿道:“你来跟我说,给你虐杀而殁的人痛苦?还是如你一样,永远不可能有,衰老似百岁,又醜又老更痛苦?小丙啊小丙,每一件事都有报应随来,天网恢恢,却是疏而不漏的啊!”

小丙道:“既然天意有安排,一切其他的爱恨,只随心便成。”

笑三少点头道:“对咱们两老而言,你只是个又醜又老、却深爱我们女儿的男人,只要你真心爱天算,我们便心满意足,其他种种,天意自当有安排啊!”

“我来跟你说,从前种下的因,就会有今日的果,若然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放心好了,终有一天,你会感受得比我更甚。”

横刀、名剑、笑三少三大盗帅,一直是小丙心目中的大英雄,他们的事迹太奇妙、太惊人了。小丙自小便听得许多,如今与三少一会,只是匆匆三天,已经获益良多。

小丙绝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奸人、贱种,他在“死荫幽谷”中能够饱受危劫、苦楚,却仍保命不死。

及后又凭藉芳心的力量,于“武国”扶摇直上,当年“七小福”中,只有他一人能大放异彩。小丙,绝对不同凡响!

“卜”、“卜”、“卜”……阵阵敲击木鱼声,突然而来。

小丙、笑三少找寻声音来源,是来自屋外大门,原来众多宾客簇拥中,竟有一个状甚古怪的大和尚站著敲击木鱼。

大和尚年约四十,双耳垂肩,眼目大大的,唇厚嘴阔,满面慈祥,还多添平和笑容,十足一座活笑佛。

但和尚袍却是罕见的鸟黑色,颈上挂著由大颗念珠组成的珠链一直垂至肚腹处,委实古怪。

他阖上眼一直不停敲击木鱼,没有说过甚么,也没有移动过半分,站著犹似一棵树。

笑三少迎上前道:“这位大师衣饰跟中土佛家中人大大有别,想必是来自异地海外吧?”

和尚依然只是专心敲击木鱼,并不回话,似是一切都没听进耳内,卜卜声确是烦人。

大喜成婚之日,竟有如此扫兴的单调呆板木鱼声,绝不会是讨好的事。小丙忍不住上前,取出一两银正要打发这大和尚,木鱼声却就在此刻戛然而止,大和尚顿时瞪大眼睛望向屋内。

小丙连忙道:“大师,今……”

话犹未止,和尚已大踏步入屋,并不把小丙、笑三少等人看在眼里,只自顾自的游目四顾。

小丙心里嘀咭,甚是不悦,但总也不能在宾客面前大发雷霆吧,只好转身追著大和尚。

“喃呒喃呒,我佛慈和!”大和尚突然停在初一身前面,又是一轮颂经念佛,绝不理会他人反应。

身旁的笑天算正要开口发问,大和尚却比她先一步张口,说道:“敢问孩子是施主所生么?”

和尚的口音有点怪异,但仍能勉强分辨出意思来,笑天算轻轻点头示意,但仍不知大和尚此问有何企图。

大和尚再问道:“施主的夫君,看来便是这一位新郎了吧?”

小丙勉为其难的轻轻点头。

大和尚一脸严肃,说了一句教大家听了都暴跳如雷的话,笑天算更是好想重重教训他。

“杀了这‘天邪妖婴’吧!”就是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疼爱孩子的小丙与笑天算都激得震怒万分。

还是笑三少性子最沉稳,心平气和道:“大师突然而来,说一句甚么‘天邪妖婴’,如此赠与,妙哉,妙哉,原来佛教弟子都不忙拜佛,反而劝人杀生,奇怪!奇怪!”

说话中仍带点调皮古怪,这就是三少爷的性子,脸上笑意未减,话语却有好大压力。

大和尚不慌不忙,又一本正经道:“要是施主不忍杀生,那就把‘天邪妖婴’交给在下,以三千日佛法颂经教化,不休不止,也许亦能化解天邪妖气,免得中土大地祸灾来临!”

小丙再也忍不住怒气,压低噪子喝道:“大师,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请别打扰,往别处化缘去吧!”

下逐客令,也许已是小丙对付他不喜欢的人最客气的手段,但小丙已是怒气满腔,好想狠狠发泄出来。

大和尚突然问道:“请问施主高姓大名?”

小丙不悦道:“我干吗要回答你,已下逐客令,还不识趣,便休怪我无礼对待了!”

一直以来,小丙疼爱陔子比笑天算更甚,大和尚如此废话伤人,小丙早已是怒不可遏,若非身在笑三少家,他一掌便毙了这个臭和尚,免得他的屁话再伤人。

大和尚摇头叹息道:“唉,天意,天意,既然大家不能接受我好言相劝,我且留下几句话,恳请千万留心:此婴乃妖气缠身的怪胎,将来遗祸人间,早晚必带来大祸灾劫者。唯一消灭祸害之法,切记是在婴孩长大后,远离‘血’,心邪血不邪,杀力只能借,他愈接近血,祸害杀劫也就更加难以收拾,还有,千万别让他姓名上有血字,否则可怕祸事将不断降临,长大成人后,更必然翻天覆地,大劫频来。”

大和尚说完,便解下念珠,交给笑天算道:“这是我颂经多年的唯一神物,就让它陪著婴孩入睡,也许可以挡却一点煞啊!”

笑天算不知如何面对,只好收下念珠。

笑三少问道:“大师还没留下法号,就此拜别,他日再有求问,也不知如何请教啊?”

大和尚合什道:“在下‘天皇帝国’‘圣法寺’一痴和尚是也,恰好路经,察见此屋妖气冲天,必有祸孽,便厚颜而来,向几位多加劝说。‘天邪妖婴’这十年到中土转生,若不早加预防,祸害灾劫可能比咱们‘天皇帝国’十年来更甚哩!”

好像满有道理的话,又好像太玄妙,怎也不相信其中意思,一时把大家都困在混乱中。

小丙怒道:“你说我孩儿不能近血,又说甚么会带来祸害,甚么妖婴转世,哈……我看你才是恶魔转世,是确确实实的大骗子,废话连篇的笨秃驴,坯,极是讨厌!”

一痴大师也深知一时间难以说服各人,只简单再说一遍,便拜别离去,不再逗留。

原来兴高采烈的气氛,都给这来自“天皇帝国”的大和尚弄得一塌糊涂,但小丙最担心的却是笑天算。

只见笑天算唇干舌燥双手颤抖不停,好慢好慢的细细声道:“孩子……的父亲小黑……

是姓‘血’的!”

血小黑,原来血已早定,愈是接近,愈是祸劫难料。

小黑究竟会为孩子取个怎样的名字呢?——

第六章滴答滴滴答

黑狱牢中,不知时辰,原来凭著顶头远方的一个小窗,还可以知悉日夜之分。

不知怎地,这小窗近日也被遮盖,自此牢狱变得更是漆黑、死寂。只在狱卒送饭水来的时候,前门下的一个小孔才会打开,从中射出微光,每天一回,就是利用此法来辨时日。

但每当肚子饿得干瘪,干渴难受,也未必有饭水送进来,究竟是一天一餐,还是隔天一餐,又或是不定时的一餐,因为苦牢中的小黑早已糊涂,故此他也索性不去理会了。

踢哒、踢哒的脚步声又来,一个木盘从厚铁门下的小口又送进来,上面有一堆臭饭,一碗臭水,再加上一点点萝卜、瓜菜之类,这就是小黑的丰富美食了。

一口又一口慢慢地把最臭最苦、难吃得教人作呕的东西吞下肚里,小黑极力忍受。每次进食都难以下咽,但只要脑中想著从前的失败,被人耻笑,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小黑便甚么都能忍受。

今日的苦,是因为从前太不长进,有因必有果,要扭转乾坤,便惟有凭努力、坚毅,创出奇迹。

小小一间囚室里没半丝清风,闷热得令人难耐,惟是小黑却已习惯,睡时甚为畅快,醒来精神饱满。

日复一日,小黑修练已大有进境,他绝对相信,只要有机会来到,他突破困囚,逃出去已不再为难。

信心不断增强,修练也就日渐更有成绩,小黑的囚困日子倒过得挺快乐,他肯定了一个令自己失败的原因,现已扭转过来。

这原因,就是小黑不学无术,是个只会出卖别人来不断向上爬升,本身绝无过人能耐的小人!

“没出息的家伙,你应该明白我俩的分别了,你是卖友求荣,只靠出卖朋友、卑鄙手段以求升官发财、步步向上。而我,生力,生生不息,力量无穷,每踏前一步,都是依靠双手的真正实力!”

小黑脑海中,永远忘不了当日败在生力手上,被生力一语道破的死结,他的前半生就是败于欠缺真正实力。

原来,以哄骗、出卖的手段换来成功,并不会太长久!

原来,小黑我自己从前太无能!

原来,成功必须苦练出一身独特能耐!

原来,哈……我的武学修为,是能够突破提升,不比小白、伍穷差,我小黑也能成为绝世杀神。

想得兴奋若狂,铁发鞭转成五个圈状,旋攻上前,厚近两尺的铁石牢墙也被震得沙石扬飞,小黑深吸一口气,感到这一回的挫折、失败,原来也不算甚么,反而刺激他发奋图强啊!

踢哒、踢哒脚步声来得好急,一轮的开启重重大锁声,噢!好强烈的光,刺日生痛。

其实只是小黑太久未见光而已,囚牢内的走廊,只有数枝火把,光线并不能算强,但眼目不惯感受,自然会有强烈感觉。

一会儿后,眼前影像较为清晰了,啊?怎么会有这样相熟的脸,他……究竟是谁呢?

小黑眼前所见的人,头颅破破烂烂,双眉灰黑,一脸苍老皱皮,独目却是炯炯有神,而衣饰……怎么是破烂的粗衣麻布?头上……还有那么熟悉的一条长辫子!

双眉蹙起,好努力的思索“他”……他妈的,突然“啪”的一声,眼前人便破烂碎散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小黑自己,小丙刻意拿来一面大铜镜,待铁门上封死的小门打开,便让小黑望在“镜”上,瞧见的就是他被困了快一整年的醜陋模样。

当小黑发现是一面镜子,铁发飞动,立时碎裂铜镜,不再让小丙任意侮辱。

小丙怒喝道:“你态度真令人讨厌,这样的一击,要是铜镜的碎片落下来,把我手中的孩子伤了,小黑大人啊,你又于心何忍呢?你看啊,小孩子多趣致,多可爱!”

对啊,在小丙的身旁,放著一个大竹篮,内里有一个未足岁的小孩在熟睡,他……跟自己有点相像,他……便是小黑与笑天算诞下的孩子,哈……孩子好胖啊!

眼神中流露出满足的微笑,小黑唯一寄托就是他这小乖乖,见到他白白胖胖的正甜睡著,心中不禁暖透。

小丙冷冷道:“小黑大人,你看够了没有?”

小黑的双目只注视孩子,回应道:“有屁要放么?”

小丙道:“唉,我也是受我娘子所托,才来烦你吧,笑天算要我来问你,这孩子的名字,该由你来取,你便快快说一句吧!”

小黑吐出两个字:“血海!”

好凶残、好霸气的名字,小黑姓血,儿子单名一个海字,血海,也隐喻有著深仇在后,这家伙好有心思。

小丙道:“血海,这名字也不错,从此,这可爱婴孩便叫做“道血海’,哈……妙极!

妙极!”

小黑勃然大怒道:“甚么?道血海?不,他姓血名海,姓名就是血海,你别乱放狗屁!”

小丙痴笑起来,轻轻捏一下血海的小脸蛋,笑道:“小黑大人,你倒忘记了,现下我才是他亲爹啊,他的姓氏当然是跟我的了,我姓道,血海当然也姓道了,明白了么?”

小黑极力忍住狂怒,说道:“随你喜欢好了,在我心中,孩子只叫血海便是,其他的与我何干!”

小丙拍掌笑道:“呵……看来大人已看破了,但我还要来告诉大人,在你心中,还不止有血海这个名字,还有‘七情枯’啊!”

“七情枯”,好熟的名称,小黑当然不会忘记,那是耶律梦香众多剧毒的一种。

当年在“谦虚崖”前,名太宗就是吞下了“七情枯”,与原来的“千蛇万蜂香”混和,弄得必死无疑。

“七情枯”是“舞夷族”的剧毒。

小丙笑道:“对啊,对啊,看来大人终于想个明白了,就是当年折磨得名太宗好苦的毒药,但只服上它,放心好了,每天一点点,再又一点点,能给你七十天慢慢折磨而死,明白了么?”

小黑再也没有回话,他暗中试运功一周天,果然真气滞窒,百穴有点刺痛,小丙果然在食物中下毒。

他改变了原来主意,不再等血海长大,便设法先干掉自己,为甚么呢?

小丙笑道:“大人啊,你的斗志太顽强了,小的不敢不说句佩服,囚困在此黑牢中,又苦又难耐,你却天天练功,看啊,四周的墙壁,都给你的发鞭、腿功打得破烂了。”

“要是再下去的话,恐怕终有一天,大人能挣脱铁链、铁锁,自由自在的走出狱牢了,小人只好反口食言,先来置你死地,大人请别怨我太无情、太过分啊!”

原来,是小黑的苦练惊动了小丙,惟有先下手为强,不让小黑有翻身机会。

小丙,毕竟更为心思缜密,鲜有犯错!

小丙冷冷道:“我陷害得大人太惨,先夺你妻,又把孩子据为己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大贱人,绝对能刺激大人的悲愤杀性,把仇恨化为力量,嘿……大人便变得杀力高强,不断提升,好吓人哩!”

“继续下去,我想不出半年,大人武学修为便可能在我之上,嘻……那时小的人头非但不保,还包保死得极痛苦啊!”

说著,说著,小黑没有回话,突然从肚腹里以潜练而成的真气内力,把饭水里的毒,一枝箭般张口疾吐,戳在脚上锁链上,毒力原来腐蚀性极强,锁链一下字便开始溶烂。

小黑乘时提劲,双腿分扯,縳住双腿之间的铁链竟立时应声折断,他奶奶的竟能藉毒力破脚锁。

牢房外的小丙却不太惶恐,小黑的一双手仍被粗大铁链锁死,手臂般组大的铁链一直延伸至墙上,锁得结结实实,要挣脱或毁坏手上困锁,简直没有可能。

小丙笑道:“啊……小黑大人怨了,看啊,小血海,你猜猜大人有没有挣脱手上铁链的能耐呢?”

非但不惧未怕,小丙更索性坐在地上,托著腮帮子静心欣赏这幕好戏,他的嘴脸在传达一个信息给小黑:“哼,我小觑你!”

如何能挣脱双手锁链,只要摆脱困缚,面前的铁门,绝不可能挡得住自己。小黑如何脱困?

小丙吸了一口气道:“大人,快啊,快露一手来,我等得心急如焚,好不耐烦了!”

内里的小黑,原来为苦练“蝎子腿”、“铁发辫”,一直有所困阻,他已有了相应的好方法去突破提升,只是,这方法的代价太大,还要多作思量、考虑。

但机遇稍纵即逝,趁此良机,小黑已别无选择了。

把劲力全聚于双腿上,上下颚的牙齿紧紧咬合一起,全身血脉贲张,真气急走全身。

来吧,孤注一掷,拼了!

腾空凌飞,急射向后,全身缩拢成寸,当脚触及身后的石墙,撑啊,劲力顿然爆发,疾冲反弹向前。

双臂左右分开,人如疾箭劲射,冲势强猛骇人。

小丙也不禁跃开呆呆伫立,心里发毛道:“这家伙疯了!”

只见小黑反弹向前的身影急若迅雷,眼里所见只有他的残影,快得难以形容。

“咯”的断裂声教人心胆俱裂,毛骨悚然,鲜血左右飘飞,染得牢房血红一因为铁链扣死了小黑双手手腕,人向前冲,拉力互扯,硬生生便把双臂从手腕处扯断,落得血肉模糊一片。

不哼一声的小黑,以双臂来换回自由,凭的就是一股悍蛮劲力,如此坚狠,确然已非当日的笨小黑。

同时冲破铁门,小黑就站在小丙身前,身上左右两臂只余下半截,鲜血仍不断滴下。滴答……滴!

小丙突然狂笑道:“哈……对啊,对啊,大人练的只是“铁发功”、‘蝎子腿’,留下两手又用来干啥,废了也无妨!”

滴答,滴滴答……催杀复仇的滴血声又响起了!——

第七章天算计妙算

狭窄的牢房走廊,只有小丙与双臂残废、双腿左右仍缠有铁链、断链的小黑。

昔日曾是主仆,今日已成死敌。

小黑终于废掉双手,逃出囚笼,只要杀掉小丙,便能带著孩子血海逃出去。杀小丙,容易么?

小丙身上有剑,是“飞天剑”,更有曾把小丙一招杀败的笑三少家传剑法“天马行凶”。

以小黑的残躯,可能杀败小丙么?

拔剑,只要一出“天马行凶”,小黑便必死无疑。

小丙右手已拔出“飞天”的一半,但“蝎子腿”不比他的手慢,右腿蹬前,压住小丙右手腕,吐力把剑压回剑鞘去。

犹未定神,迅雷不及掩耳间,小黑右膝一踏,便借力蹬上,左膝力轰顶向小丙下颚,立时打脱了两颗血齿飞出口腔。

神腿迅捷无伦,真的不下于昔年腿法第一的“道医”苦来由,曲身翻过小丙头顶,再向后一蹬,重重踢伤小丙颈后,小黑急窜向侧墙遏,竟以左腿为钩般,倒吊起来,挂在火把之下。

小黑凌厉的双目在凝视小丙,他应当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竭尽所能杀了这深仇大敌。

但肚子里已开始又痛又闷,“七情枯”的毒虽已吐出了一大半,但毒力太猛,先前只是尽量遏止住。

经过一番战斗,血气加速运行,毒力疾走,吐纳都感五脏六腑在痛,全身也开始频密抽搐了。

战斗不能尽速解决,恐怕身体也支持不了太久。

小丙当然也瞧在眼里,因此他并不急著,时间愈久,对他愈是有利,他可轻松得很。

小丙笑道:“怎么了,肚子开始好痛吧?嗯,别怕,一会儿我‘飞天剑’斩杀了大人,死了便不痛。”

小黑没有说甚么,他想得很清楚,应该只有一招的机曾,一招了,是生是死,一招决定。

他必须窥准机会,不容有失。

“杀!”

他妈的,小丙竟然先进攻,把最后一招扭转过来变成主动,他……没有拔剑,这一招是掌还是拳?

重点是哪一方出击?有何破绽?如何破招且同时杀人?

一眨眼间,必须把所有答案都想个清楚通透,否则换来的答案是失败,也即是死亡!

“神皇磕首”!

小黑的“铁发功”自创杀力无穷一招,全身冲前,以腰力、颈项急扭弹射,把长发鞭从后头越过前来,钉向敌人头颅,一戳破杀,劲力贯注,最是狠辣。

小丙醒觉已迟,连忙抬手向上,发鞭笔直插穿前臂手骨,痛得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依照“神皇磕首”一式的相连发动,长发发鞭会绕著敌人前臂盘转,绞结扣死,再一腿蹬向敌人前胸,人向后飞,便轻易以发鞭扯断对方手骨,废去一臂。

小黑曲腿正要出击,他的腿极快,但小丙的腿却更快。

小丙用腿?

电光石火间,十数腿影重重轰来,劲力威猛诡丽,残狠如一场梦魇,都轰在小黑曲起的右腿上,发出爆裂喀喀声响。

是不幸还是大幸?

要是小丙习自娘子所授的笑三少腿法“笑问客从何处来”,重轰在小黑胸膛上,他必然伤重半死不起。

现在轰在右腿上,小丙便废了小黑右边的“蝎子腿”,欠缺了右腿,如何能支持弹跳?

不能再想下去了,小黑借力急奔,以左腿支撑不停跃动,稍稍以右腿借力,便传来更严重的喀喇断骨声,痛得人心人肺。

逃,只要逃出狱牢,再料理伤势未迟。

小黑慌不择路,疾穿飞过长长走廊,拼命狂奔。他感受到右腿的大髀骨、小腿脚骨都折断碎了。

“放心好了,你一定能逃出去的!”说话的竟然是小丙,他嘴角含笑,定住身子,竟不作追赶。

在另一端的走廊尽头幽暗处,步伐细碎的她,笑天算,走了出来,至婴孩摇篮之前,轻轻抱起正熟睡的孩子。

笑天算最爱翻动他的一双小眼皮,只因为孩子的眼神太古怪,呆呆滞滞的,又阴阴森森,看得她既有寒意又是锺情。

笑天算又一次翻起婴孩眼皮,淡淡道:“好了,小黑终于依咱们计划逃走,他日必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小丙道:“我真的不太明白个中原由,为啥要放过这可恶大敌,让猛虎越柙返回老巢,后患无穷啊!”

布下假局,让小黑摆脱困锁,逃出樊笼,完全是笑天算的设计,但究竟为的是甚么?她一直没有说个明白。

笑天算笑道:“怕为妻的别有用心么?”

小丙哈哈大笑道:“怕?当然怕你,娘子巧计妙绝,我小丙怕得要命,而且甘拜下风,绝对佩服。”

从来不会怀疑笑天算的部署,她要下令作甚么,小丙必然都唯命是从。他口里说的佩服,是由衷的,笑天算自跟随自己之后,每一趟的算计都准确非常,都必然达到神效。

但放过死敌小黑,他真的不明所以。从来不向娘子请教答案的他,也不得不破例一次。

笑天算笑道:“夫君,你一天练武多少个时辰?”

劈头而来的话,跟先前话题又有啥关系?小丙永远不会对娘子存疑,仍是立即回答道:

“三个时辰!”

笑天算道:“功力进展如何?”

小丙答道:“当然是有增无减,大概每隔五年功力便提升一倍,比从前都更厉害。”

笑天算道:“看来是相当满意了吧?”

小丙道:“也有九成满意了。”

笑天算道:“小黑困在囚牢多久了?”

小丙道:“未足一年!”

笑天算道:“你们刚才交手,清楚的给我一个答案,从他在‘剑京城’大败的一役中,相对今天,小黑的功力增进了多少?”

小丙顿时呆住,良久不敢言语,额上微微沁出冷汗,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功力大增了……两倍以上!”

笑天算笑道:“你来给我算计一下,你原来的功力究竟比小黑高出多少?依‘正常’进度,你每五年提升功力一倍,小黑每年提升两倍,小黑要超越你、杀你,要花太久的时间苦练么?”

晴天霹雳的分析,委实把小丙吓得哑口无言。在武学修为上,原来不单只是“不进则退”,就连进境太慢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只要敌人武学修为的进境比自己更快,明天面对残忍死亡的就是自己。

笑天算踏前一步,把血海交给小丙,走进原来囚禁小黑的狱室中,凝望还系在铁链上的一对断臂。

“小黑今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承受的痛苦,绝对比原来困囚时更惨烈、更甚,他内心复仇大志,肯定比从前更是火热燃烧,我绝对相信,为了报此血海深仇,小黑一定更下苦功修练武学。”

笑天算再道:“头额上的烙印,那一个大大的‘丙’字,那断折的双臂,失去的一目,每时每刻,都教他必定极力发奋图强,期待快回来把我俩斩尽杀绝,残虐致死。”

小丙道:“娘子却偏偏放走了他。”

笑天算道:“当你感觉到一个极大的恐怖威胁就在身边,你便会不时儆醒,自己必须比可怕的死敌更努力、更坚毅奋斗、更出色,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保住性命。”

“从今天开始,夫君便必须与小黑同步竞争,你,绝不能在武学修为上进步比他慢,被比了下来,否则,代价就是死!”

小丙恍然大悟,接口道:“死敌更强,才能刺激自己不断向上、不断强大,自强不息。”

笑天算冷冷道:“在武林上,胜者为皇,绝不能败,夫君既要争胜为王,便须拼尽全力。留著小黑大敌,让自己发挥无限潜能,这就是最简单直接的致胜之道。”

小丙服了,原来小白是智者,笑天算的聪明才智也绝不在兄长之下,她,真的是自己的好帮手。

从今以后,小丙必须不断地把武功推上更高峰。

侥悻“脱脸”的小黑,好不容易才盗来一匹马,乘马疾走,逃出城外远处。

只可惜逃得不远,小黑因为不停逼出体内“七倩枯”毒,毒力渗入马体,老马又怎能抵受,四蹄发软,便倒地不再能动。

不屈不挠的小黑,跃上树上,砍下大树干,折断后再以口代手用粗藤缚在右脚上,便能支持前行。

内伤、中毒、脚伤……身心已是疲不能与,但小黑仍能支持下去,他的脑海中又见到孩子血海模样,他不要儿子认贼作父,不要他改姓“道”,孩子,你的姓是“血”,名字一个“海”字,是“血海”!

勉强支持,咬牙切齿的逃命。留得青山在,总有一天能反败为胜,能夺回血海,助他成为独霸一方的大枭雄。

慌乱中也不择路,只顾攀过一山又一山,不敢在大路上行走,只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