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敌大臭屁

在人的心目中,雀鸟是各种美好事物的象徵。总是跟美好相联系,其中的“鹤”更被视为自由、勇敢及长寿的象徵。

丹顶鹤、白鹤、灰鹤、黑颈鹤、赤颈鹤、白头鹧、白枕鹤、蓑羽鹤……种类繁多,但在“天野神鹤岛”上,却全都齐全。

当小白们抵达岛上,半只鹤也没见到,可是在血腥杀戮开始后,一群又一群的不同种类神鹤,纷纷在空中飞舞。

传说中,自从岛上负责看守神殿的神主被杀光后,他们的灵魂就投身在神鹤上,当血腥来了,神鹤便出来看个究竟,也认清楚是谁在玷污“天野神鹤岛”。

因此,当朱不三面对“百人一诛”放了个好大、好臭、好恶心的劲屁后,他看见那些神鹤都吓得振翼高飞。

当然,身旁的桃子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镇定的,只有一个见惯不怪的孩子朱小小。

朱不三连忙抽回裤头绑好,吁了一口气,轻松又调皮的道:“你他妈的真叉响,这个无敌大屁专为一百位忍士除裤而放,原汁原味,提神醒胃,不错吧?”

那一脸轻松神态,教“百人一诛”怒极,德川神风贵为“江川藩国”九大将军之一,对武士精神极为重视。

眼前这不知所谓的家伙,竟把战斗、武功视为儿戏,做出决战时除裤放屁这等令人光火的无聊事,怎不叫人怒火中烧。

当然,这无敌大屁真的极臭难当,也是德川神风痛恨朱不三,极为震怒的原因之一。

臭,是鼻子的感觉,但当极臭扑脸,臭气何止弄得鼻子难受,整个呼吸系统,一直到肺部,都会极为难受,好比一堆粪便被迫吞下肚里,再化成臭气,充斥全身。

在人肉球内的德川神风,吸入臭屁最少,但已感到被朱不三尽情悔辱,他已决定要把朱不三“消化”。

“百人一诛”突然滚向朱不三处,在三尺前又忽地停了下来,开始了“消化”朱不三的“神风吞天”。

人肉球分解,先在表面的中间甩飞出一人,另一人扯着上一人的脚再又跟着飞出,一个接着一个,犹如线球的线甩出无异。

飞出来的忍士没有向朱不三攻击,只在半空中旋飞,绕过朱不三背项,再又拐个圆圈回来,继续围住朱不三转动。

如是者转啊转,很快便形成了一条长长人肉链,从上而下,圆桶形般把朱不三围困住。

朱小小已感到不妙,喝道:“爹,小心,‘百人一诛’改变了战略,想要贴身围攻啊!”

还未能消化朱小小的警告之时,朱不三已开始被“百人一诛”消化了,人肉链又重重把朱不三困住。

任是朱不三如何攻击,人肉链因为内力互相繁扣,而能卸去攻击力,只继续不断的转啊转,把朱不三重重地包围住。

朱不三大叫大嚷道:“哇,好肉麻、好恶心!我朱大头只喜欢与皮光肉滑的美人儿有肌肤之亲,你们这群浑蛋的皮肤又粗又汗臭,加上重重铁甲冰冷相隔,哇,我好想吐呀!”

人肉链子不断收紧捆缠,朱不三从头至脚都被捆在内,密封包死,开始被消化了。在内的朱不三如何挣扎,都松脱不了人肉链,反而依然一寸又一寸的被勒实包紧。

如此继续下去,朱大头定然被勒得骨碎爆血,真的会被消化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人肉酱。

桃子瞧得惊心动魄,眼眶通红,怕得好想哭出来。她已对朱不三有了好感,她可不想这大英雄死啊!

暴喝连声,朱不三依然冲不断人肉链,而且倒在地上,似是一条大蟒蛇般继续缠扭。

朱小小冲前提刀斩向人肉链抢救,那一身黑衣包裹得全身密不透风的德川神风,竟从人肉链中飞了出来,用头顶住了朱小小的一刀,再斩,肩膀一缩,颈挡刀,肩头一侧便夹住了朱小小的刀。

再要抽出刀来抢斩,已不能了。

似是一把大铁钳,把朱小小的刀牢牢钳住,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态,说道:“放心好了,消化完你的胖爹爹,下一个便是你。”

朱小小当下弃刀,一掌轰出,德川神风的身体却是柔软得离奇古怪,如何攻击,总是落空。

只要德川神风轻轻提气,拳打向胸口,他的胸膛就向后凹入盈寸,避掉拳劲,攻他左腰,那位置又会凹向右侧,自动闪避。

不论朱小小如何攻击,十招都全落空,眼见那人肉链又再一寸一寸收紧,朱不三的反抗转动挣扎已慢了下来,朱小小心急如焚,但却又偏偏对付不了眼前的德川神风。

同样急如热锅上蚂蚁的桃子,眼泪竟掉了下来,哭泣着呼叫道:“朱大头,你不要死啊,你的武功高强,一定能战胜的!”

桃子能够帮助朱不三的方式,看来真的就只有努力扬声,鼓励、刺激正垂死挣扎的朱大头。

当你喜欢的人垂死,你才会发现自己对他多么珍惜、重规,桃子也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为担心这又胖又丑的猪头而心痛、而落泪,她……好像对朱不三已有了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感觉……是爱……不……会吧!

桃子已没有时间理会那凌乱的思绪,只想她已下嫁的朱不三吉人天相,发挥他的盖世武功,挣脱不死。

“朱大头,快挣脱出来!”

“朱不三,你英雄盖世,娘子要你打败‘百人一诛’。”

“你不是爱我么?那便不要死!”

“不要死!不能死啊!”

高喊狂嘶,桃子的泪不断涌出,因为那人肉链仍不断勒紧,朱不三生存的希望已愈来愈低。

直至一阵腥臭气味传来,这腥臭太浓烈,真的中人欲呕,如何也忍受不了。

桃子,甚至是朱小小、德川神风也不禁晕眩起来。

德川神风还听到阵阵凄厉的叫苦叫痛声,是从人肉链里传出来的,一阵狂吼轧然而哑,此落彼起,人肉链里究竟发生了甚么剧变?

正当德川神风惊骇之际,他发现人肉链的外围也起了点点变化,痛苦呻吟声同时而来。

忍士的下体,竟不知为何都渗出又腥又臭的血水来,而且慢慢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分。

有些忍士已忍受不了极麻奇痒,伸手去抓,一抓之下,连皮带肉都抓了下来,还令沾上血污的手也感染了麻痒。

“好痛!好痒呀!”

再也难以忍受下体奇痒之苦,人肉链喀啦一声便断开,内里的朱不三又如何?

“不要哭嘛,老公心软,会心痛的啊!”被一大堆臭污血水包围住的朱不三,从人肉链内走了出来笑道。

桃子望着脸上、头顶、发际,全是臭气薰天的皮屑肉碎的丑八怪朱不三,却竟扑上前拥抱,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原来,一个极臭的男人,也可能是可爱的男人!

德川神风又如何?

看着地上的人肉链,处身内层的忍士,原来早已化成一堆臭骨肉,腐烂碎毁,未死的,下体都不断溃烂,而且一直蔓延。

德川神风对朱不三怒目而视道:“你……用毒?”

朱不三极为不满,先吻了桃子面颊,才瞪目怒道:“笨七贱狗头,我的孩子才擅于用毒,你老太爷我用的是‘病’啊,一下子传染开去,名称是‘**病’,那话儿好痛的呢,嘻……”

一下子被朱不三把自己辛苦练成的“百人一诛”毁了,只气得德川神风誓杀之而后快。

朱不三还再笑道:“怎么了,你忘了我那无敌大屁,臭气薰天的那个屁了么?对了,那就是‘**病’毒源,把病毒随臭屁射出,鼻子吸入,那话儿很快就会腐烂,先是麻痒,再他妈的扩散开去,包保连骨肉也会腐烂成一堆血水,这‘**病’好霸道啊!”

德川神风在江川不死麾下,一直与其他八位将军斗争得你死我活,以求更上一层楼,这次追杀怨天世子,三位将军都是自动请缨,如今大败而回,又如何能面对!

“不把你宰了,我德川神风颜面何存,杀啊!”一步一步进逼,誓要杀掉朱不三。

反观朱大头却极为镇定,拉着桃子一同坐在草地上,托着腮“欣赏”杀上前来的德川神风。

朱不三在桃子耳边笑道:“桃子啊,我朱大头虽然又丑又胖,但要选择相公,还是千万要选我,别挑眼前贱狗贼?”

桃子看他大敌当前,依然谈笑用兵,加上先前破了人肉链的“神风吞天”,心里又再添三分尊敬、崇拜,对朱不三说的甚么话已不大知道分析,只一味的点头。

又从怀中取出巾帕,不停为真的太肮脏的朱不三抹这抹那,尽力清洁,甜在心口。

朱不三突然大喝一声:“臭贱狗,怎么不快一点攻来?难道昨夜去妓院找他妈的大婆娘干了一整夜,两条腿发软了么?”

没头没脑的叱骂,却好像是刺中了德川神风的死穴一样,不单止慢,他竟然突地停住脚步。

为甚么停止攻击?

朱不三在笑,因为他早料到敌人一定不能走得好快杀来,所以不妨坐下来悠闲欣赏。

朱不三笑道:“桃子,相公我说的没错吧,这他妈的甚么神风,原来最爱风流,到妓院去惹上风流病还不自知呢!哈……看啊,那话儿开始痒得要命了,如万虫在咬,又赤痛了!”

桃子隐隐见到德川神风的下体又有血污渗出,无可置疑,好快又会见到多一个人腐烂了。

原来德川神风先前在朱不三放屁时,虽被包围在重重人堆之中,再加上内功深厚,但其实一样已被“**病毒”渗入体内。

只是发病时间较晚一点而已,绝对不能幸免,难怪朱不三早料他难以发恶对付自己。

朱不三抬头看着德川神风渗血的下体不断扩散,笑得人仰马翻般嘻哈倒绝,指着德川神风道:“烂了弟弟,一生一世,无能亏亏,从此废废,哈……神风老弟,你那话儿好臭啊!”

德川神风突然咬牙切齿,飞扑向朱小小,朱不三不虞有此一变,连忙呼喝小心。

挺刀斩挡,朱小小急步即退,也不敢硬拼。

德川神风却是一手擒住大刀,硬生生的强力抽扯,夺了大刀在手,一刀便向下体割去。

一阵刺痛透人心窝,德川神风当机立断,把已腐烂的那话儿割掉,病源止了,那就不再怕身体会被蔓延腐烂致死。

随即飞身逃去,但仍怒道:“朱不三,我会好好记住今日此仇,下回定然双倍奉还!”

朱不三追前三步,大喝道:“喂,双倍奉还,我已有一个小弟弟了,你多送我两个,下体岂不是长了三倍,我想不必那样夸张吧,哈:…但千万要送上又粗又大的啊,那才是我朱大头的尺寸啊!再见了,可怜的小太监从此变成无能了!”

不急于追杀德川神风,因为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救人,而非杀人,只要救得了怨天世子使成。

毕竟朱不三也成长了,胡闹也有点儿分寸。

桃子对这位武功出众的大英雄,看他杀败“百人一诛”,再气得江川不死九大武将之一的德川神风几近吐血,心中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好想服侍他。

拿来一大桶水小心为夫君清洗——

第二章一休七绝兵

狗尾草丛中,同时出现两个怨天世子,小白面对布下“宫本剑阵”的宫本剑藏,要全力拼杀,又怕其中的真世子被杀,分心救人,但左右各一,不知谁真谁伪,又如何能救。

“衰天、贱天、病天,本世子才高八斗,能力比天高,怎么可能就此死去,妈的你这臭贱老天真不知所谓!”

当右边的怨天世子骂得痛快的同时,左边另一个怨天世子也不甘示弱,一手叉腰,仰天怒视,大声叫骂道:“食屎老天,本世子该当成为天皇才是,你弄得我只当个世子,真的瞎了眼啊!”

两位怨天世子,同样会指天怒骂,面貌虽然不同,但与世子素末谋面的小白,就是无从分别。

看来宫本剑藏就是看准这点,特意派出一个伪装的来混乱小白,也就能占尽先机,在小白犹豫之时展开击杀。

宫本剑藏掌握有利重点,剑阵再斩出剑浪,一挥前排剑,在狗尾草丛中的剑一分为三,左右如浪卷斩真假世子,一道剑浪则直取小白。若要同时救两世子,简直绝无可能。

小白如何应对宫本剑藏的计谋。

拔剑、提剑、冲杀!

只斩开涌向自己眼前的剑浪,直冲杀向宫本剑藏。不理真假世子生死,小白干甚么?

当宫本剑藏察觉小白意图,杀力已斩开了缠身剑浪,直砍杀破头颅而来,宫本剑藏急圈剑划圆,急扯回左、右两方剑浪,合万剑之势形成厚厚剑墙,才能抵销小白剑力。

一万剑分作十层,一千剑一层,密密排在宫本剑藏与小白之间,剑阵变成只针对小白。

宫本剑藏冷冷道:“你竟不顾怨天世子的生死?”

小白两手一扬,笑道:“宫本老兄,你有伤害过他俩么?对不会受伤、更不可能被杀的怨天世子,我又何须紧张?”

宫本剑藏眉头深锁,仍是疑惑不已,但不能说小白有错,因为先前能杀伤真假世子的剑浪都没有伤害过二人。

左、右各据一方的真假怨天世子,依然健在,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真的好奇怪。

小白笑道:“别再故弄玄虚了,要杀世子,我想凭着‘江川藩国’的力量实在容易。困世子在此岛上,目的只是为了引来‘神山藩国’的高手来拯救,由宫本剑藏、德川神风、丰田武神三位截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千杀一千,尽量削弱敌方实力罢了。”

“那甚么江川老不死根本就明白神山八代不敢胡乱出兵,以免惹起大战,偏偏又急于救子,惟有不断派重臣家将来救,结果,却一一被歼灭,那势力日衰、人才凋零的‘神山藩国’,便难以与‘江川藩国’为敌了!”

小白分析得头头是道,直把宫本剑藏吓呆了。

他以为自己安排的真假世子疑局,已是非常出色,怎料却被小白一语道破,心底不禁油然生敬。

他又怎会知道小白天资过人,对如此简单伎俩,七、八岁时便已能明白掌握,宫本剑藏剑法高强,但智谋却远远落后。

诡计难不倒小白,惟有用剑。

眼前有一万把剑,一万剑战“赤龙”!

宫本剑藏提剑冲入剑丛里,挑剑以剑控剑,立时挑撞起一千多剑攻向小白胸口。

小白一边闪避、一边大发议论,手中“赤龙”却不再挡杀,索性回剑入鞘。

“唔,左边第十二行第二剑慢了,跟不上节奏,因为你‘膻中穴’气阻不畅,剑势挫消只馀七成。”

“前力第三剑短了半分,运剑成阵要先补此缺点,神兵未臻完善。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

左闪右避,活像密密麻麻的剑网阵中,依然有好多空隙虚位,不慌不忙就能避开不伤。

小白只一瞥就瞧出无数破绽,宫本剑藏愈攻愈是急乱,信心也就开始动摇起来。

心意松懈,破绽也就更明显!

“唉,此剑有三处破绽,太荒谬。”

“糟糕,此式有三分之一的剑软弱乏力,根本伤不了人。”

“惨!惨!惨!剑如飘絮,信心荡然无存了!”

愈战愈是心寒,宫本剑藏对自己的剑阵基本上已是信心尽矢,小白突然暴喝一声,再拔出“赤龙”。

“赤龙”金光暴绽,完全吞噬一万剑,卷剑成恶浪,尽夺剑势,反过来以一万剑组成剑浪真龙。

曾杀败不凡圣子的“神龙吞天”,金龙剑浪笔直射出,罡风疾然扑吞向宫本剑藏,教人神迷目眩,惊骇万分。

剑龙现,如何战?

一眨眼间,宫本剑藏突然又回复信心十足的霸傲意态,因为他已决定放弃剑阵。

只是一直企图挽救剑阵,再利用来杀敌,宫本剑藏才迷惘起来,当接受失败,决心放弃剑阵,那就松了一口气。

但剑阵化成杀来的一万剑组成之剑龙,如何拼战?

劲力自他脚底吐出,裂开狗尾草丛,一阵炫目虚浮彩色突然升起,带动这奇幻迷色的,是一把十二尺长,好长、好长的剑。

剑没有剑鞘,执在手中斩出迷幻色彩,五彩缤纷卷住剑龙,金色添上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橙色、蓝色、青色。

每一种颜色都是虚虚浮浮,那虚浮竟缓住杀力,阻滞了杀性,停止了杀意。

剑尽低头,一万把剑被幻彩剑法尽挫其势,剑龙崩溃,每一把剑都倒插在草丛泥地上,毫无生气。

小白这一招“神龙吞天”初次被破,他对着十二尺长的神兵长剑怔怔若呆,这剑真的比起“赤龙”也不遑多让。

宫本剑藏淡淡道:“天皇帝国一百年前出了一位大师,终生念佛修心,化除戾气,以最清平之心,容下了最强杀力,七十年来合共铸造了七项神兵,大师名为一休,神兵统称为‘一休七绝’。”

小白听得入神,笑道:“不用多说,阁下手中十二尺长的剑,就是一休大师得意杰作了。”

宫本剑藏点头笑道:“此剑名为‘浮世绘’,是一休大师于七十岁时的心血杰作。”

小白对神兵也一样入迷,竟暂且先抛下战斗比试之心,静听“一休七绝”的动人故事。

“大师自三十岁始,每隔十年便造一神兵,因为每一年龄悟性不同,心意有异,打造神兵的投入感觉也就截然不同,神兵感染其意,也就有着不同特性、杀力。”

小白被一休大帅打造神兵的故事吸引得神迷入定,说道:“不同年岁、不同遭遇、不同感觉,揉合造成不同的七神兵,好,有意思得很。”

“除本将军的剑--浮世绘外,还有:

天狗丑人的刀--武士道

市松人形的铁链镰刀--五轮神

歌舞伎将军的箭--风流

不动明王的战旗--风林火山

持国天将军的矛枪--幕府

平安大人的陀螺--贵族

哈……想不到阁下手中神兵,也足以跟一休大师心血结晶相比,真的有缘相遇,不枉此生啊!”

“一休七绝”被“天皇帝国”中人奉为稀世至宝,每一件神兵的主人,都是经一休人师精心挑选下,才相赠宝物。

手执神兵,立即一登龙门,身价百倍,成为万人景仰的殿堂级人物,故此宫本剑藏对手中的“浮世绘”极为重视。

年已五十的宫本剑藏,在本土已久未逢有能力抵挡“浮世绘”的剑,今日得遇来自中土的“赤龙”,两剑同样散发出凌厉无匹的杀性,不禁令对剑疯痴的他如获至宝。

手执“浮世绘”不停颤动,两神兵宝剑一战,是他期待已久的盛事,终于,竟真的在他有生之年遇上、发生。

宫本剑藏呆呆盯着“赤龙”,恭敬问道:“阁下神兵有何名号,可否告之一、二?”

如寻幽探秘,宫本剑藏小心打探,真的好想多知道一点小白手中宝剑详情,好奇之情溢于言表。

小白道:“此剑名为‘赤龙’,是皇者之剑!”

宫本剑藏惊愕道:“皇者之剑?难道阁下在中土是一国之君?”

小白道:“说来惭愧,立国不久便遭敌人联合灭了,逃住深山蛮荒,正期待再出击的一天。但请放心,应该不用等太久,到时‘赤龙’配合身分,将更显皇者杀力。”

只见宫本剑藏不停的点头,完全同意小白所言,从心底笑了出来,说道:“看来,‘赤龙’也该是中土的剑中第一神兵了吧?”

小白笑道:“大概是吧,但还需时间来证明。”

宫本道:“不……没时间证明了,我把你杀掉,夺‘赤龙”在手中后,不会让他出鞘再战的。哈……我宫本剑藏一人尽得两大地之第一神剑,本将军也该被尊称为‘剑神’吧!”

仰天长笑,开怀欢畅,活像自己就是真的已经夺剑在乎,小白已被斩杀当场似的。

反观小白,却突然低首摇头,不断叹息。

“你……干甚么如此无奈?”宫本剑藏问道。

小白冷冷道:“好可惜,我的想法跟阁下相违背,‘赤龙’将把也算是宝剑的‘浮世绘’碎毁,那位甚么一休大师的七绝,无端变成六绝,将军啊,都是你闯的祸!”

沉着冷静的宫本剑藏,发现小白原来是在揶揄他,取笑他将一败涂地,竟然毫无反应,一点也不动怒。

练剑者城府深浅显示剑道能力高低,城府愈深,剑道所学更能专心一意,心无旁骛。反之不能定神专心,神迷浮游,剑道又岂能有所成就?宫本剑藏手握“浮世绘”,自是难以动摇其专心一意。

甚么讽刺、蛊惑言词甚至过分赞美,对心神合一、剑道精神高尚的宫本剑藏来说,一概彷似微风拂过,不留半分痕迹。

小白曾在“天都城”前激得余律令乱了心性,不断的笑骂他盲,令余律令战败,但眼前的大将军宫本剑藏,却就如一座大山,风吹不动,屹立在前,镇定如常。

“浮世绘”长十二尺,宫本剑藏提剑直指小白,小白也不敢怠慢,手执“赤龙”,准备出击。

紧闭双目的宫本剑藏,身为“天皇帝国”第一用剑高手,执着“一休七绝”之一,肩负一休人师的尊贵荣耀,担子好重,但他却平静如常,显见心力实在异常沉稳。

两剑对峙,杀战一触即发。

突然,“浮世绘”的虚幻意态在退,不停的退啊退,为甚么?因为他的主人在退如疾风,宫本剑藏竟握着他的“浮世绘”退走,搞甚么鬼?他不是要享受决战么?

小白只知身后的朱不三、朱小小及桃子也来了,但三人出现,绝不妨碍杀战,干吗要退?

不明所以的桃子还以为小白杀退手执“浮世绘”的宫本剑藏,惊骇莫名的哑口无言,在她心中,朱不三与小白实在跟仙神无疑,杀力实在太强、实在妙不可言。

桃子良久才能喃喃道:“丰田武神、德川神风,还有宫本剑藏,‘江川藩国’的九大武将,三个都一一败在你们两位手上,简直不可思议,这消息一定震撼至极啊!”

眼眸里尽是敬佩神色,原来身旁的都是不世大英雄,桃子顿时感到一种荣耀,盖掩而来,好生感动。

一双手紧紧拥住朱不三臂弯,头儿挨在又阔又厚的肩膀上,陶醉得不得了,难得的是朱不三竟也十足大男人气派,头向上仰,趾高气扬的,真看得人气死当场。

小白走上前道:“桃子,如今只有倚靠你了,究竟他们两个哪个才是怨天世子呢?”

桃子摇头道:“我早对朱大哥说过了,我到‘神山王宫’不久而已,还没见过怨天世子啊!”

你眼望我眼,二人之中,究竟谁才是真命世子?

“你们搞甚么鬼,杀了他吧,我当然才是世子!”

“做你的春秋大狗梦,看啊,我一表人才,怨天世子岂容易假扮。”

“还敢再装作是我,你真无聊!”

“妈的杀了他吧,好烦人啊!”

不断的对骂,甚至要置对方于死地,各自手持一剑的真假世子,令朱不三、朱小小、桃子都迷惘不已。

小白却气定神闲的走上前,左手拖一个,右手拖一个,笑道:“不要吵,先来握手言和!”

迫于形势,两人勉强握手,小白突然一脚踼得右边的世子飞开十丈,先把馀下的世子护在身后。

倒在地上的世子愕然道:“我才是怨天世子,你是甚么东西?竟敢乱打我?”

小白走上前笑道:“身为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丰田武神,你竟然隐藏身分扮作是怨天世子,好可耻啊!”

众人都一头雾水,为啥小白会突然知悉谁是怨天世子,假扮者又是三大武将中,一直躲在云层内没露过面的丰田武神呢?

小白指着丰田武神的手,笑道:“你的手掌又粗又厚,是武者练功的必然,反观怨天世子皮肤嫩滑,当然喽,难道身为世子要终日操劳么?还有啊,你的手终日苦练‘天钩’,凹印已压在手掌上,要掩饰身分吗?哈……下回先切断一双手吧!”

缓缓站起来,拍掉身上灰尘,脸上展现一直隐藏的狂傲杀气,丰田武神脱下衣衫,露出那虬结起伏的肌肉,一身上佳横练功夫的健硕身躯,展示杀性凶猛,狠狠盯着小白。

“你先前一腿,踢得本将军好狼狈,必须付出好大的代价!”——

第三章茶道禅与侘

白雪纷飞,也难怪啊,已是入冬时分了。

覆盖在狗尾草上的雪花,出现了闪光,白日照耀下,显得有点无奈,先是亮得发光,继而便溶化了。

灿烂只在刹那间,很快便消化于无形。生命彷佛也是同样疑幻似真,杀力的强光熙来,便溶解消失。

天地苍茫,风雪人间里决战,总有一人的生命会像风雪一样消失,谁是阳光?

谁是白雪?

小白还来不及拔剑,丰田武神的一双手已扣住他双肩,制住小白不能动手拔剑出鞘。

双手根本就更胜“天钩”,五指比钢铁更坚硬,小白一呆之际,咆哮中的丰田武神双肩同时爆开,疾射出四个天钩,抓向小白双耳及肩背之后,插入肌肤,扯!

丰田武神身体内原来竟先藏有四个“天钩”,内力爆出攻敌,更能控制肌肉收缩,把“天钩”扯回。

“天钩”抓住小白耳后,正好能把小白的头颅撕得一分为二,背后的一对也能分尸,同时又制住了双手,要拔剑斩断“天钩”也就不可能,只得任由鱼肉,难以反抗。

不断的一分又一分扯回“天钩”,扯得小白的脸容已有点扭曲,背后骨骼亦“喀啦喀啦”的作响。

小白忍痛挥出一掌攻击丰田武神的胸口,对方被震退的同时,四个“天钩”相对拉力也加强,小白所受痛楚更大。

不断“天钩”,绝对无法摆脱死亡威胁,但丰田武神十指深入肩膀肌肉之内,双手难以提起,如何能拔剑?

笑得如疯似狂的丰田武神,看见小白一筹莫展,也就更再加重指力,要小白多受点痛苦才死。

鲜血飞溅,小白的反应是笑。

“你上当了!”小白冷冷笑道。

上当?上甚么当?小白,你在胡说八道!

从小白身上溅出的鲜血,部分溅在神兵“赤龙”剑鞘上,血化锁着扣死剑与剑鞘的神龙,血龙飞升化现,解了剑扣,“赤龙”自动出鞘,从下而上,划出了一条血线。

血线非但斩断四个“天钩”,而且把丰田武神一份为二,当他倒在狗尾草丛上时,仍不瞑目。

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我不能死,不会死的!”

人生真的寂寞如雪?来吧,就让我的两截尸首都盖着满天飞花白雪,好好把我的生命与光荣同样封存起来。

雪花好漂亮,轻洒在小白身前的大将军尸首之上。

多少英雄好汉都像他一样被埋葬,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胜者为王,现实得比冰雪更冷!

冰雪冷,人心更冷。

人心冷,谁的人心最冷?

冷冰冰,脸如寒霜的宫本剑藏在远处一棵树顶再度现身,笑得好快乐,笑得犹如刚解除甚么大威胁似的。

小白笑,无奈的笑,声如洪钟怒道:“宁愿忍住剑决吸引,暂且不跟我一战,为的就是藉我‘赤龙’斩杀同是武将的丰田武神,居心叵测,歹毒可耻,你的心比冰雪还更冷啊!”

心冷,笑容更冷,宫本剑藏好期待小白能逐一先杀尽九大武将其馀七人,他会很耐心的等待,等其他武将死光,他的地位便变得稳如泰山,甚至威胁家主江川不死,那时才诛杀小白。

来吧,小白,快替我开路,快替我杀掉我讨厌的其馀武将吧!

明争暗斗,不论是两大藩国又或是天皇帝国,浪人、忍士、武士,大家都为争取更大的成就而不择手段。

“天皇帝国”的人都冷漠无情?但怎么却又由天皇、两大藩国统治了数百年,整体架构还不曾动摇过?

愈深入了解“天皇帝国”,愈是不明所以,唉!

“老天爷,哈……我早说过你不敢把我置之死地吧,本世子不鸣则矣,一鸣惊人,爹要我打探的军情已掌握了,我的能耐如此高强,应该是成为王者的最佳人选吧!”

怨天世子并没有向来拯救他的小白、朱不三等道谢,反而是指天笑骂,性子古怪离奇。

世子突然走到众人前,问道:“你们快报上名来。”

小白他们不明所以,也就逐一说出,只见怨天世子又指天咆哮道:“喂,天公啊,听清楚了,小白、朱不三、朱小小还有桃子,都是来沾我光的家伙,先前他们都因我的大福大运而不致遭殃,欠了本世子一份大人情,算了吧,当是缘分好了,你记下他们欠我人情就是了!”

出生入死来救世子,如今在怨天世子口中竟然变成了沾他的光,因为沾了他的福运而不致死去,甚么还欠下他的人情,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此强词夺理,小白们真的啼笑皆非,不知所谓。

怨天世子一脸了不起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教训道:“遇上我你们真的走运,切记啊,本世子是下凡神人,鸿福齐天,你们跟在我身旁沾了福运,必然受用无穷。他日本世子当上了藩王,就封大家为将军,跟“江川藩国’大战,胜利了就一定是我大福大运帮助了!”

“挑那妈的真有意思,原来道理可以如此扭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世子啊,你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心里也深信这歪理,我朱不三就是佩服你一等一的自圆其说、自鸣得意、自命不凡、自私自利、自欺欺人、自成一家,我朱大头当真自愧不如!”

气上心头的朱不三忍不住反驳,话语中带着讥讽之意,直接顶撞高高在上的怨天世子。

身旁的桃子立时怕得要命,全身颤抖起来。只因在“天皇帝国”的制度里,四大阶级分明,世子的“贵族”身分,跟朱不三等的“官武”身分差了一等,朱不三绝不能得罪世子,否则便惹祸犯忌,可以处死。

被奚落的怨天世子却竟然没半丝怒意,浅露笑容,一手搭在朱不三肩膀上,像是相当要好似的。

“哈……你这胖猪头的性子真好,有话直说、有屁便放,不似一般浪人、部下,口是心非,把一切不满都藏在心里,待机会来了,便狠狠报复,肥猪,本世子欣赏你!”

出生富贵的怨天世子,自小便被册立为继承当藩王的下一代主人,身旁的阿谀奉承者不计其数。

每一天对着面目带笑、心底藏着另一种感受的人,怨天世子一路成长,不断发现人性丑恶,也就极为憎厌。

小白看见他指天痛骂,彼此都是直肠直肚的性情中人,顿时大有好感,如此可爱人物,只要携手联合,藉其力量也许有可能阻碍“江川藩国”的侵略中土行动。

“呀,真不得了,这个甚么桃子,竟是你朱大头的娇妻么?哈……皮光肉滑,娇小玲珑,气质动人,身材美好,夜里拥抱玩玩,真快乐透啊,恭喜你这猪头艳福无边呢!”

怨天世子的心直口快,原来各方面都一样,只见被夸赞的朱不三顿时飘飘然,十二分受用,只害得桃子脸红耳赤,低下头不敢望人。

朱不三对怨天世子再无隔膜,他一手搭着世子肩膀,笑道:“世子原来对女人也颇有认识啊,挑那妈的我朱大头这方面就差一点,只是**神功则天下无敌,好可惜啊,我跟桃子还未洞房。”

怨天世子愕然道:“这个太过分了,要努力、奋斗啊,下定目标,三天之内便要夺其贞操,操她个半死,这样才显得是大丈夫啊!”

“下定目标,三天,夺贞操,桃子不肯就范又如何?”朱不三傻呆当场,已糊涂了起来。

世子笑道:“太好了,要是她不肯就范,那就更加刺激,你没试过么,强来个霸王硬上弓,快感更强得多了,唉哟,想起来也心痒痒,刺激、快感溶为一体,她死命挣扎,你按住她强行占有,甚么不要不要,哈……更被牵动,好满足啊!”

两个人竟又谈得甚为投契,朱不三对“天皇帝国”女性有了更深入了解,也就蛮有把握要桃子投怀送抱了。

说说笑笑之中,五人沿来路回到“神山藩国”去,因为个性相近,怨天世子好快就与小白、朱不三等建立了深厚友谊,四人同心,决意与主战的“江川藩国”周旋。

小白等人救了怨天世子回来,又杀了丰田武神,还败走威名显赫的德川神风与及宫本剑藏,立时引起全国轰动,人人颂赞,毕竟“神山藩国”已许久未有如此威风过了。

近一百年来,“神山藩国”一直主张固守,休养生息,开垦土地,跟重武主战的“江川藩国”实力愈益远离。

每次有斗争、开战,一定是“神山藩国”割地或赔偿求和,早已司空见惯,这次重创敌人,当然整个“神山藩国”民心鼓舞,欢腾四起了。

小白甫回到“神山王宫”,已被单独邀请同试“茶道”。

怨天世子作为引领,先与小白一同换上素白茶服,以示尊敬“茶道”之学。

世子的一向不羁脸容也突然不知去向,换来是截然不同的冷静、平和,彷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当进入“茶室庭园”,地上铺了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作为踏脚之用,一直伸延成真善美。”

世子说道:“咱们必须小心的脚踏‘飞石’而行,来吧,先从“中门’低头进入内园。”

所谓“中门”,只是一道较矮的门口,要穿过便必须弯腰低头,甚是麻烦。

小白道:“怎么不把门建高一点呢?”

世子淡淡道:“首先,你应该明白‘茶道’之真正涵意。‘茶道’主要极为讲究礼法,并结合了‘禅’的精华及‘侘’观,再提升至艺术境界,让人修心学习。”

小白对学问的追求甚是有兴趣,再追问道:“中土有‘禅’的观念,我当然懂,但‘侘’又是甚么?”

世子道:“‘侘’是指人要学习避免锋芒太露,追求简朴及抽象美。是剥开事物表面的假象,探究隐藏在内层的真善美。我们得到任何的荣耀、快乐,都好容易陶醉于表面感觉,这样的外层虚幻,容易令人迷失,故此必须懂得探究内层精神的真善美。”

小白点头,总算稍稍明白,指着前面的“中门”道:“此门就是要每一个来学习‘茶道’者,任你是达官贵人,也必须低头弯身,人人无分彼此,先撇开表面风光,抛弃特殊身分,清心寡欲,才能虚心静虑,从‘茶道’中领悟人生。”

世子微笑点头,穿过“中门”,在“茶室庭园”中踩飞石前行,至一个水井之处停了下来。

世子以水瓢取水净口、洗手,淡淡道:“前面‘茶室’被视为圣地,每个客人在进入前,必须先以此‘蹲’内的水清洁。”

两人依照规矩,再前行至茶室入口“躏口”,在绑着绳子的“关守石”前止步。

小白已有点明白,沉默的神山八代是要他在救世子、败大敌、夺得无上光荣的同时,更进一步去了解箇中感受的内涵意思,故此便相邀一同来到“茶室”静思,学习“茶道”。

以“茶道”来提升个人修为,可见神山八代绝对是深不可测的人物,也是小白到了“天皇帝国”以后,所遇上的最了不起者。

进入简单、宁静的“茶室”,原来连布置也十分讲究,绝不能乱,必须以简朴、有禅的感觉为主。

墙上挂物,都是水墨画及富禅风的书法,茶客所用的放“抹茶”茶叶罐“枣”、茶碗;烧水泡茶用的“釜”、“风炉”;取热水用的“柄杓”、搅拌用的“茶究”,全都一丝不苟。

眼前,闭目静思的神山八代已守候多时,他也一样换上素白茶服,依照“茶道”规矩在修心。

小白也受到四周环境感染,恭敬的坐下,跟着严谨的“茶道”礼仪,吃糕点、捧茶、转碗,以三口喝完茶。

沉默的神山八代依然如一座大山般屹立在前,慢慢感受茶的味道,深思静虑,气定神闲。

透过神山八代的处变不惊、冷静沉稳,每个人只要细心欣赏,自能领悟、学习其中的高尚情操。

“有甚么感觉?”这是神山八代的第一句话。

内里意思可能太多,是学习“茶道”的感觉?对神山八代有啥感觉、挫败三大将军有甚么感觉?

神山八代要问的究竟是甚么?

小白突然醒悟世子曾提及“侘”的精神,当下笑道:“感觉是平静,正在跟藩王学习应有的感觉。”

神山八代笑了笑,竟亲自又替小白送上一碗茶。

神山八代道:“‘茶道’精神在于四个字‘一期一会’,意思也就是主人和客人因茶相会,精神相通,情景稍纵即逝,此刹那的感觉是不可能再重复发生,一生只此一次。”

小白再又三口喝完茶,以茶碗正面面向神山八代,淡淡道:“小白初到贵境,惹来是非,得藩王赏识,彼此感受新鲜,相互沟通、信任,也只是淡淡然的开始,萌芽感觉只有今时。”

神山八代道:“人生在世,表面风光只是虚荣,彷如浮云,一瞬即逝,心有所悟才是实在。”

小白道:“这也是‘天皇帝国’的阶级精神所在,大家不必理会自己地位或高或低,重要的是如何于自己的阶级做得最好,成为最出色者。不妒人、不自卑,只要接受。”

神山八代笑了笑,小白真的悟性奇高,从中土而来却很快便掌握到“天皇帝国”繁复的社会结构大道理。

只要人人依此思想作为信条,每个人都会甘心被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领导,任由主使、差遣,不会抗命,顺从贴服。

难怪当初桃子不爱朱不三,但只要被命令下嫁又丑又胖的男人,仍然会妥贴服侍,甘心当个任劳任怨的妻室。

妻室有她的责任,有她的必然,必须做符合身分的事,其他的喜恶感受,不应破毁妻室固有要履行的一切。

小白笑道:“藩王要小白领略的道理、精神,大致上都明白了,但看来藩王还希望小白的悟性可再深一层。”

神山八代长久才道:“咱们‘天皇帝国’数百年来能屹立不倒,天皇、藩国的相互关系至为重要,要是平衡力稍有倾侧,可能便会天翻地覆,甚至大地灭亡。”

小白道:“二百岁的江川不死不断扩军,力量如日中天,要改变原来平衡的形势,就只有这老不死有此能耐。”

神山八代拿着茶碗道:“碗内的茶太满,便会溢出,热茶反而灼伤手指,过犹不及,反害自己。”

小白道:“三个月后,这疯狂藩王将派兵攻打中土,企图建立脱离‘天皇帝国’的新国度。”

神山八代道:“三天后,已一百年没有进京面见天皇的江川不死,将趁‘时代祭’入京都。”

小白愕然道:“一定有所图谋。”

神山八代淡淡道:“茶,太满了,自然溢出来,是必然的事!”

小白道:“江川不死要对付天皇?”

神山八代道:“他要当天皇!”

惊讶失色的小白呆在当场,这江川不死实在胆大,以攻打中土为藉口,便可以堂堂正正扩充军队,待时机成熟,便先攻杀天皇,由他一登龙门,雄霸帝国一切,那时才再挥兵攻打中土。

原来野心家的意图绝不简单,江川不死要一举数得,彻底完成霸业,无后顾之忧。

神山八代说罢,与身旁的怨天世子继续喝茶,一派闲定,再没有说甚么话。

小白也同时喝茶静思,大家也都在等待,等待答案来临,也就是今日“茶道”的最终目的。

小白终于开腔,问道:“闻说天皇以下的朝廷文武百官,均由贵族担当,贵族独揽政权,生活虚矫华丽,日趋奢靡,尊称为‘平安贵族’,武学修为却是相当出色。有人要刺杀天皇,却必须先对付‘平安贵族’,之下还有大批武士,绝对丝毫不容易。”

神山八代再也没说甚么,只是在点头。

小白笑道:“一定是筹划已久了,那江川不死已笼络了部分‘平安贵族’,联手诛除异己,再行刺天皇。”

依然是平静如常的神山八代,仍然在等小白的一句话,他好希望小白会答应。

“好,我入‘京都’,刺杀那江川不死的事便交给我吧!”小白终于说出了神山八代期待已久的话,立时再送上茶,脸上鲜有的微笑来了,心结终于解开。

小白再三口喝茶,道:“但请也同时答应我,小白杀了江川不死,天皇及藩王阁下,就必须承诺不能侵占中土大地。”

神山八代又再开口,答道:“一言为定!”

小白终于答应前往“京都”刺杀二百岁的江川不死,但如此无敌神人,小白能对付么?——

第四章挑那妈叉鸡

“丸庭园”采用“筑山回廊”式设计,池塘位居中央,各色大小岩石环列在外,庭园四周樱、枫等树木环绕。

池中有个小岛,象徵蓬莱仙岛,传说“蓬莱仙岛”是中土仙人居住,又有长生不老药的地方。

“丸庭园”内,一阵阵呼喝叫喊声响起,娇柔无限,好听得不得了。在池塘旁的一角草地上,婀娜多姿的桃子正在练功。

只见她一个踉跄似仆或跌的倒在地上,姿态却是优美有致,双腿突然向后飞踢,迷人姿态看得人神摇魂荡。

在一旁的朱不三竟眉头紧蹙,状似并不欣赏,不断摇头叹息,天啊,这好色家伙死性改了么?

草地之上又滚又爬,原来是好难表现出美妙动人姿态的招式,在身形婀娜的桃子演绎下,都仿似有了美丽的生命,瞧得人眉飞色舞,一动又是一种风姿,活色生“停啊!停啊!

你……究竟搞甚么鬼啊桃子?”一脸不满惆怅的朱不三,脸容绷得紧紧,急急走上前喝止。

桃子正在努力练功,原以为会被朱不三大赞不已,怎知换来却是没头没脑地责骂,立时怅然若失,进退维谷。

桃子胆怯怯道:“功夫……招式都是相公传授的啊,桃子……已很努力的练习,没有半丝偷懒呢!”

朱不三五指抓向自己的脸,极为不满道:“放屁!放屁!你如此学我功夫,包保你一生一世也不可能打倒仇人,说甚么报仇雪恨,唯一可能就是在梦中行刺,唉!”

原来桃子在“天野神鹤岛”上,见到朱不三武功出神入化,仰慕不已,回皇宫后立即向他请求,拜入门下,要苦练他的神功。

桃子也实在很努力,朱不三所授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牢牢记在脑中,半分不忘。

只是朱不三的招式动作实在难堪又古怪,女儿家使出来甚为粗鄙,便稍加调改,变得优美异常。

朱不三气上心头道:“桃子啊,怎么原来既直接又刁钻的招式,你把它转化成又柔又弱啊?”

桃子吞下了一口唾液,细细声道:“我觉得招式太唐突、太难看了,就算依足你的指示,我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感觉’,好难发挥出精髓来,惟有稍加改良吧。”

朱不三怒火中烧,喝道:“放屁,你不是稍加改良,而是彻底摧毁,我的‘朱氏贱格拳’,就是把原来本身粗鄙独有个性,融入拳法中,令武功施展出来特别得心应手,拳意随心意,心意动杀意,招式、个性合一,杀力自然高强。”

“你啊,胡乱把我的‘朱氏贱格拳’改得柔柔弱弱,一拳打爆下体,你就拍一拍算数,天啊,你不打爆敌人,他双腿就会踏破你头颅,非但杀不了人,更要赔上性命哩!”

朱不三的一番教训,把桃子骂得狗血淋头,但她却毫不反驳,因为她知道相公目的也只是对她好。

要复仇,亲手宰掉大仇人,便必须拥有高强武功,朱不三平素对自己体贴入微,半点也不敢大声。

现在却是疾言厉色,为的也不过是害怕她学艺不精,在交战对决时杀不了仇人,反被斩杀而已。

愈骂得声色俱厉,证明朱不三愈是疼爱自己,桃子内心反而相当喜悦,总是含情脉脉的望着师父朱不三。

不停的点头又点头,朱不三指点得是,但她实在掌握不到其中粗鄙感觉,杀招挥不出威猛杀力来啊!

朱不三突然对着桃子喝道:“挑那妈叉!”

一句粗话劈头而来,只把纯真的桃子吓得傻呆了,相公……他为甚么对自己说脏话啊?

朱不三笑道:“怎么啦,这句‘挑那妈叉’感受如何?”

桃子道:“好恶心啊!”

朱不三笑道:“来,你也说一遍‘挑那妈叉’,准备,要尽情投入,来吧!”

“挑……那……那……油鸡!”桃子含糊道。

朱不三的双目瞪得比月亮更圆更大,傻愕当场道:“你……说甚么油鸡?不是上酒楼、饭馆啊,甚么油鸡、白切鸡?”

桃子不好意思地道:“好难说得出口啊,我学武功吧,又何苦逼我说粗鄙话呢,删改一点不是更好么!”

朱不三摇头道:“桃子夫人啊,相公要传授你的,正是最上乘武功啊!你知道嘛,一直以来你不能施展‘朱氏贱格拳’,就是因为你纯情的性子接受不了太粗鄙的行为、说话。从中也感受不了我最强的拳法精华,当然就不可能打出狂猛精髓杀力来了。”

“要改善,必须先要你融入我的性格,跟我有一样粗鄙的言谈、神态、行为,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当然就能潜移默化,把性子结合武功,轰出神髓来了。”

桃子终于明白朱不三的一番苦心,原来要学“朱氏贱格拳”,自己必须先学会“贱格”,愈有朱不三的低贱性格,便愈能发挥武学精髓,桃子恍然大悟了。

“挑那妈叉!”桃子突然叫骂出来,竟然也觉得真的好有趣,不怕羞耻便朱不三仍是一脸不满,不停的摇头道:“不……哪里有水准,声调太柔了,再来!”

“挑那妈叉!”

“不……再认真一点,再把五官绷紧,再来!”

“挑那妈叉!”

“你,好得多了,但还是不够气势,你不能双脚合起来站着说粗话啊,应该把双脚分开,一脚递高踏在约二尺高的小台阶或凳子上,再有一副不可一世的贱样,怒喝才成。”朱不三再进一步细心指导,真的循循善诱,不遗馀力,尽心教导。

桃子果真一脚踏在假山石上,叉腰指着朱不三,怒喝道:“挑那叉,你早叉一点说嘛,麻叉烦又招狗积,你再不说明白一点,信不信我一叉拳打你妈的大鼻子爆飞鼻屎鼻涕,痛叉死你算叉数!”

朱不二呆在当场,也不知如何回答。

“哈……”

朱不三、桃子同时相视爆笑,嘻哈不绝,实在开心痛快,桃子终于掌握了“朱氏贱格拳”的“心法”,只要继续苦练下去,必然大有所成,既贱格又武功超群。

爆笑声中,桃子的心已愈来愈有“感觉”,她早对跟前丑八怪朱不三有倾慕之心,现在又习惯了他的粗鄙行为、说话,整个人慢慢溶化在同样的世界里。

就似是一同呼吸,思想、反应都一样,再加上他俩已共同生活,彼此同心,对方又是自己学习的对象,跟着有啥事发生,谁也可以轻易猜度推算出来了。

原来,一个你极为讨厌的人,也会突然转变,令自己对他有爱慕之心,世事果真难料。

朱不三一脚踢向桃子的屁股,哈哈大笑道:“嗯,你的大屁股又厚又丰满,相当有弹性,真好踢。”

桃子也毫不示弱,一个鹤嘴啄中了朱不三的下体,痛得他呱呱叫了起来,桃子又笑道:

“哈……原来你那话儿也有弹性啊,割了下来炒饭,大概也相当弹牙呢!”

“丸庭园”内,两个露水夫妻在胡扯乱打,你咬我耳朵,我咬你大鼻,你把泥沙塞入我裤内,我脱下你裤子涂上墨色,搞来搞去,不期然两人感情已跨进了一大步、爱情,男女不一定外表相衬。

爱情,男女的性格却必须合衬。

“神山王宫”的南门前方,有一所窄小的“本愿寺”,寺内的住持是神山八代麾下三大神将之一。

这位神将从来不带兵出击,只负责固守正宫,部下全是由僧侣组成的“僧兵”,白衣连头包裹,所用的兵刃都较为简单,惟是杀性强横,此浪人更胜一筹。

小白与怨天世子急忙赶到“本愿寺”去,只因为怨天世子透露出原来神将的名字是不动明王。

“一休七绝”中的战旗“风林火山”,当年一休圣僧就是把他赠给最适合的武僧不动明王。

小白见识过“浮世绘”后,也好想认识一休在三十岁时所铸造的战旗“风林火山”,便由怨天世子带路,直闯“本愿寺”去,再欣赏“天皇帝国”七大神兵之二。

小白道:“一休大师为何会把他在三十岁时,也就是‘一休七绝’的最先神兵,赠送给不动明王呢?”

怨天世子道:“简单得很,因为明王根本就是一休大师的唯一徒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有啥稀奇。而且,这‘风林火山’在铸造时,根本就是依照明王的特性去打造的。”

小白道:“真的好想来个一窥全貌,把‘一休七绝’的每一神兵都欣赏齐全,嗯,那一休圣僧必然是非凡人物。”

怨天世子笑道:“只是个五尺矮个子,十分慈祥,嘴里佛法颇有见地,就是这般而已。

哼,相比我这天生王命,富贵一生,非凡之尊,那笨和尚一休又算得上甚么!”

小白笑道:“看来世子对一休大师也有极深入的认识,甚至好像还跟他有点交情似呢!”

怨天世子道:“当然了,他一直留在咱们‘神山王宫’内,受咱们供养,彼此的关系当然融洽。”

小白就在“本愿寺”前停下脚步,回头张大口凝视怨天世子,有点不能置信道:“一休大师他……就住在此王宫之内?”

怨天世子笑道:“当然啦,就在你面前的‘本愿寺’,这九牛来从未离开过半步。”

小白对铸造了七大神兵的神秘圣僧最是好奇,加上还有机会欣赏“风林火山”战旗,不禁喜悦万分,心情激动起来。

一步又一步踏入“本愿寺”,还在大门前,一阵又一阵的热流飘散出来,明显的内里已热烫如洪炉。

小白愕然道:“怎么会如此酷热,真奇怪!”

世子不答话,轻轻一笑,便引领小白走到更热不可耐的第二层楼上,前面是一道大铁门。

拉开重重的厚铁门,高温热气如火涌来,小白眼前所见,竟然是一座铸造兵器的大火炉。

一个光着头的五尺老僧,全身,只馀下遮住下体的一块白巾,掩住最重要部位,正在努力锻造一把新兵器。

眼前炉灶两侧壁上各开有十八个通风口,并插入竹管与鼓风器相接,炉的两侧各设有活页式鼓风器。

冶炼时,每台鼓风器由工人交互用脚踏之向炉中送风,并在炉内焚薪烘乾炉膛,再充入黑木炭,点火鼓风。

小白初次目睹锻链刀剑过程,是在“武国”“剑皇宫”内,惟是今日所见又是一新耳目,与中土方法小同大异。

怨天世子笑道:“这就是我国独有的‘蹈吹’炼铁方法,钢铁料完成再熔铸为‘刃’。”

先前那光着身子的家伙正在反覆锤打,不断把铁料锻薄,制造出锋锐的神兵。

小白再走上前看个究竟,突然嗡嗡声急急响起,手中的“赤龙”不停颤抖发出响声,同样,老僧人用长铁钳夹住正在锤打的“剑刃”,竟又激起火花溅射,不停跃动。

“赤龙”嗖的一声便迳自飞出剑鞘,疾射而出,扑向还没打造完成的“剑刃”。

老僧被突如其来的“挑衅”弄得手忙脚乱,只好极力箝住“剑刃”,免得飞脱甩出。

惟是“剑刃”似已具有灵性,不甘示弱也飞射而上截拼“赤龙”,两“神兵”相遇挥斩,立时光华耀目,如与烈日争辉,竟光亮得令人难以睁目而视。

强光暴射下老僧也感愕然,铁钳一松,“剑刃”便飞脱而出,与“赤龙”展开灿烂激战。

血色贲动的红光,勇猛精进,在半空漾起凄美的颜色,教人神荡。那荡心摇魄的声音钻入耳中,更像是痛苦、恐惧、绝望一同涌入心肺,扭曲五脏六腑似的。

星火四散,太过分的灿烂夺目,内里却又暗藏极痛极震撼之哀苦,“赤龙”与“剑刃”

竟射入了烈火洪炉里,激得火舌高张,热气腾腾再升,斗得难分难解。

那老和尚突然跃起,手上大铁锤重重轰在洪炉之上,洪炉立时应声爆炸,两神兵也再飞射而出。

老和尚以铁钳再夹住“剑刃”,小白则一手夺回“赤龙”,收回鞘内,紧紧按住。

但“剑刃”重遇炉火,炙热再升,竟熠了铁钳再甩射飞出,老和尚一手执握,五指扣死,竟然以自身内力压下“剑刃”的荒唐杀性与高涨炙热,手臂仍不停颤抖。

满头大汗的老和尚一脸慌张,笑道:“唉哟,好哥哥,险些儿被你的‘皇者之剑’害得我百岁无礼啊!”

小白笑道:“大师看来应该就是‘一休七绝’的铸造神匠一休圣僧了吧?所谓百岁无礼,是何意思呢?”

一休伸出舌头儿,满脸顽童模样,一屁股先倒坐在地上,气喘咻咻道:“先别唤我作甚么圣僧,最怕这些无聊冠冕,你喜欢便叫一声大师,不喜欢唤我作秃驴也一样。这‘剑刃’是我今年百岁所铸造的最新神兵,你的剑要是毁了我的心血,岂不就是百岁无礼,没有了我自己送给自己的贺礼了么,明白么?”

小白眼前一亮,再踏上半步望清楚,讶然道:“这就是‘一休七绝’以外,每十年才铸成的神兵最新者!”

一休挺举起“剑刃”笑道:“可惜啊,一直没有足够心思,还不能打造完成,这‘天皇帝国’皇者之剑,刚巧碰上你手中的中土皇者之剑,相互妒忌,也就拼个你死我活了。”

走上前也细心欣赏小白的“赤龙”,啧啧称奇道:“七十年前,我也曾听说过中土有一‘赤龙’,乃皇者之神兵,用者必须具有皇者特质,否则便驾驭不了此神兵,呵……真妙,今天我终于碰上了。”

突然一休的脸上充满疑惑,不一会儿又显得惆怅,再一会儿竟又哈哈大笑,像似是茅塞顿开,畅快不已。

“哈……对了,对了,我一直只专注在‘剑刃’的打造上,却遗忘了‘剑鞘’的设计、结构过程,以神龙把死,凭血化扣拔剑,此剑设计当真心思缜密,我却忽略了啊!”

一休对“剑刃”笑道:“好了,你很快便能大功吉成,有了启示,我就轻松多了。他日‘天皇帝国’这皇者之剑再遇上中土小兄弟手中同样的皇者之剑,一定精彩绝伦哩!”

放下了心头大石,一休大帅也就更为轻松、愉快,引领小白等走进另一道门,竟教小白呆住。

房内满是石刻、陶瓷、字画、雕花木器、漆器、象牙器皿,甚至是一桌一凳,竟全都是中土最常见之物。

踏进房里,甚至是或杯或碗,也是中土之物,彷如已回到中土,感觉跟正宫是两个世界。

一休拿着杯子不停转动,十二分欣赏道:“我对中土文化最为着迷,这些都是平素蒐集回来的妙品,只是我觉得还不足够,最好再改个中土的名字,那就最妙不过。”

小白看见这铸造神兵的大师,竟然半疯半痴似的,心里油然动了玩弄这老顽童之念,便道:“那大帅有了头绪没有呢?”

一休满脸苦恼,坐在地上不语,只是不停的摇头,活像已因此而大受打击,闷闷不乐似的。

小白笑道;“我有个建议,这名字十分之好,不如大师试试考虑又如何?”

一休当下大力点头,小白道:“大师常常要被善信问这问那,求教指点,你自己也在不停问,究竟用啥中土名字最好,每天在问,‘问’是烦恼,不问便快乐,故此,名字就叫‘莫问’,岂不妙哉!”

一休呆呆道:“啊,我就叫‘莫问’,哈……很好啊!”

小白强忍住笑,道:“对了,莫问,乖,听话,哈……”

莫问,也就是小白孩子大懒虫的名字,好玩的小白误导一休大师为自己改了“莫问”这中土名字,每一回小白叫他,就彷如呼唤自己的孩子,口舌上占尽便宜,老和尚却是蒙在鼓里。

一休还在大声嚷道:“莫问,我一休从此就是莫问,好名字,好名字啊!”

被愚弄的一休还在高叫自己是莫问,小白笑得别腰背痛,人人敬重的大帅,却被他玩弄于股掌,实在好玩。

不停的摸着矮个子老和尚的头,笑得泪水也溢射而出——

第五章胆大一巴掌

“皇首城”内的大牌坊下,城中老街,各式各样老牌店号、徽式小肆、旗幡飘扬,人流熙攘,尽是古你风情。

所有的城民,头儿都向上抬,定睛望着牌坊上的城主笑莫问,心里都好紧张。

每一个人都好想胜利握在莫问手中,他来了以後,进行的旧制度改革,令每一个人都能凭着才能,有机会争取个人成功,摆脱贫困,彷佛人生成败都握在自己手里。

对战败的人来说,这种感受非常重要。可以尽量把精神投入於自我提升、锻你里,不必再陷入亡国的苦痛追忆中。

莫问当了城主後,政绩极为出色,“皇首城”的男女老幼,都好想他留下来继续统领大家。

莫问却偏偏选择认输,究竟是何道理?

只要效法上一次与梦儿的比试,莫问再一次倒头大睡,静待鸟儿在大火过後,再飞返回来,要嬴名昌世简直易如反掌,但现下又如何,莫问为何认输?他还对着傲霸的名昌世在笑。

“大王好像极为相信命理玄学,还搭建观星台观测天象变幻,等了十年才夺得权力,又不肯当皇帝,只躲在大福大运的名天命之後,当真迷信得过分,但为啥会笃信命运至此呢?”

莫问从不认识名昌世,只知他对玄学、命理极为注重,半生一直依照天命而带动自己命运,是切切实实的迷信者。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发箭吧!”只见名昌世却避而不答,再将弓箭递给莫问。

但从他鲜有的僵硬神态来看,莫问可以极为肯定这位杀人不眨眼、杀性最凌厉的太上皇,有一个最严重的致命伤--恐惧。

他的眼神是从开始便闪闪缩缩,莫问看得好清楚,名昌世一直不敢正视自己,他,好恐惧。

莫问只是一名小孩童,身为武功高绝的前杀手楼楼主,名昌世为啥会怕莫问?

好奇怪的问题,不可思议,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莫问笑道:“喂,别怕呢,对面丛林已被你一箭烧通了顶,一只鸟儿也没有,你好成功啊!”

眼神仍是难掩莫名的恐惧,名昌世索性闭目不视,他就是不相信莫问能嬴他,说道:

“我等得好不耐烦。”

莫问笑道:“你不用再等,我已经认输了!”

莫问再次把弓箭放下,莫问竟然弃战?竟然把“皇首城”双手捧上,让名昌世轻易夺取?

这……究竟藏着甚麽玄机?

一向自负,但对此战却没有百分之百信心争胜的名昌世,脸上流露出莫名惊绝对在意料之外,莫问竟然弃战而承认失败,最惊讶者,除了名昌世外,当然还有一个在牌坊之下的芳心。

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知只要甜睡一觉就能等到明天,再一箭射下两只鸟儿,那便轻松取胜。莫问却明明能胜而不胜,甚至不战而称败,芳心虽工於心计,却也如坠进五里雾中,未明原委。

莫问笑了笑,对着眼前的大枭雄名昌世道:“阁下已占得此城,下一步该当便是‘皇国’的其馀二十九座城吧。”

名昌世道:“你回去告诉伍穷,本王的下一步还包括他的头颅,叫他千万小心。”

莫问笑道:“大王,你也要小心啊!”

名昌世惊骇骤现,惶急道:“甚麽?你说甚麽?”

只是你言一句,名昌世却是反常的紧张,惊疑不定,瞪目凝视,莫问也对此不明所以。

以武功而论,名昌世远在自己之上,为甚麽他偏偏好像很害怕自己呢了究竟是甚麽原因干,莫问没有再探求下去,走到牌坊之下,与依依不舍的城民一一道别,大家都璃着满眶泪水,舍不得莫问离去。

是莫问燃点起大家努力向上、改善生活的希望,他所制订的新制度,令大家都愿意付出、发旧图强。

“珍重啊,笑城主,咱们永远怀念你。”

“我的孩子定会好好在‘书院’苦读,多谢你啊笑城主!”

“你的钱币制度教我们学会了许多许多。”

“你的度量衡制度太神奇了,商贸交易因有了此度量衡,彼此就不用争拗。”

“十一岁的好城主,请受小人一拜!”

拜在莫问身前的,是莫问上任之初百般揶揄、指摘他的方老板,这买卖木材的奸商,现在已反过来支持莫问了。

“皇首大道”之上,左右两旁都挤满泪流满脸的城民,他们唯一碰上,不用严刑重罚、不靠武力镇压,整个城的城民都拜在神妙的创新制度下,莫问神力,又有谁及。

鲜花抛起,为离去的莫问小城主留下芬芳,意即表示莫问的功绩将千世长存,万世留芳。

在高高牌坊之上的名昌世,一脸诧异,实在不明所以,为啥这只是来了数个月的小孩,竟可以把民心都拉拢过来?

伍穷的“天法国”灭了“皇国”,国仇家恨在前,偏偏城民对此敌人派来的城主宠爱有加,支持至极,名昌世一向为武力、霸权的崇尚者,当然不会明白政事手段的神妙。

但内心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了解莫问施政之法,原来不费兵卒杀力,亡国城民也会甘心俯伏的。

出了城门,芳心终於再难耐心中疑惑,正要向莫问问个究竟,大懒你却又回复他的怠懒本色,伸一伸懒腰便走进早已预备好的马车上,哼着无聊简单调子便欲沉睡去。

芳心并没有打扰孩子,她很明白,这数月来孩子实在好累,就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

莫问突然拥住芳心,把头儿压在她腿上,喃喃道:“娘的内心一定不停在问为甚麽了。”

芳心轻轻替孩子拍背,淡淡道:“你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娘可仍未猜得出来啊!”

莫问仍是阖上眼,身子屈曲而睡,仍再喃喃道:“娘先前应该看到,孩子离开之时城民都依依不舍。由此可见我所订下的许多制度,名昌世必须好好继续维持,否则便难以得民心。只要名昌世沿用我的所有制度,便证明他只是我的执行人,也就是逃不出我规你以外。”

“此模式奠定了我的制度设定是大为成功,否则便一败涂地,我不把‘皇首城’交给名昌世,这试验便永不能肯定。”

芳心愕然道:“试验?”

“当然啦,对,是试验。”莫问悠你道:“我从‘一万险’出来帮助伍穷,唯一要干的就是试验,爹当大王时一定不会让我作如此大胆试验,跟伍穷便可以大玩特玩了!”

好一句“试验”,原来莫问要引证一下自己的理论,也要试一下自己的才能,便答应助伍穷一臂之力。

莫问道:“战斗胜利只是一时,过十年、八年,你的兵士都老了倦了,如何能像从前一样威风八面。得到民众的支持才是真正胜利,伍穷要学习的就是这些。”

说了一阵,大懒你便倒头大睡,他的话芳心当然明白,但如日中天的伍穷,是否会轻易接受失去一城的莫大耻辱?

伍穷会就此放过莫问麽?

早已对伍穷心存恐惧的芳心,实在好担心孩子回到“皇京城”如何面对伍穷,被视为死罪的“弃城投降”,会有甚麽结果?

莫问弃城投降的消息,比他所乘的马车那八条腿跑得快多了,不消一刻已传遍整个“皇京城”。

当莫问进城时,饱受民众白眼睡弃,嘲笑之声不绝於耳,跟他离开“皇首城”时的际遇自是截然不同。

甫踏入“皇宫”,一脸幸灾乐祸的春冰薄已欢天喜地的走上前来“迎接”了。

“呵……我们伟大的制度家回来了,大家请为小城主鼓掌,好啊!”整个“皇宫”的“穷兵”侍卫都随着春冰薄有节奏地拍掌,肆意奚落,要把莫问的自尊踩在地上任意糟塌。

内心对莫问痛恨至极的春冰薄,他当然妒忌伍穷对这小子的过分宠信,明明他才是当城主的最佳人选,莫问一来,这好位置便交给了他,完全赶过自己头上,实在气忿。

春冰薄绝对只是个没有甚麽才能的“小人”,他甚至连“伪君子”也称不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人很明白,自己要继续向上爬,阻碍在前的,必须小心对付,莫问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伍穷对莫问的信任太过分了,不藉今日莫问落难多踩一、两脚,难料明天这小子又时来运到,被伍穷再次提升为甚麽宰相之类,那便大大不妙,故此春冰薄特别针对莫问。

大懒你突然停步,走向嘻皮笑脸的春冰薄身前,也咧嘴露齿的笑了起来,说道:“谁都说我们的春冰薄胆识过人,最该受人敬佩,呵……好了,今天终於得见,失敬,失敬!”

春冰薄不屑道:“啊,怎敢高攀咱们的大城主呢,甚麽胆识过人,哼,又怎如阁下呢,把‘皇首城’弄得翻天覆地,一塌糊涂,最後还双手送人,哈……你才是最大胆的呢!”

话不饶人,春冰薄早已恨得牙你你,心想莫问这回闯下大祸,伍穷定然会治以重罪,这小家伙也就再不能受宠了。

但面前的大懒你却似是毫不在乎,犹似认为拱手把“皇首城”送给名昌世,并非甚麽了不起的一回事。

大懒你抬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春冰薄,笑道:“那我们应该比一比,谁才是最胆大妄为啊?”

突然而来的挑战,春冰薄又怎能示弱,连忙道:“哼,如何比法啊大城主?”

大懒你扯一扯春冰薄的手,示意他微微弯腰才细声在耳畔告之,春冰薄却道:“不必了,就让大家一同知悉比斗形式如同,我不要你败得不明不白便是。”

素闻笑莫问聪明机灵,智谋过人,春冰薄当然不会贸然比试,还是把一切公开有个证明,免得被对方愚弄。

莫问也就公开说出了比试谁更“胆大妄为”的条件,春冰薄、一众“穷兵”,甚至是芳心都顿时惊呆了,莫问疯了麽?

大家只呆呆凝视这大懒你,他是找死来了,春冰薄没有点头,也没有再说甚麽,他只“期待”莫问的“胆大妄为”结果,好了,这笨家伙一定预知会被处死,故此赶去投胎也。

众人跟在大懒你之後,抵达伍穷批阅奏章的“真龙殿”,参拜过後,莫问便带着笑容走至伍穷身前。

伍穷冷冷问道:“你双手把‘皇首城’奉送给名昌世,竟不发一兵一卒抵抗?”

莫问道:“大王认为应该多此一举?”

伍穷道:“多此一举?”

莫问道:“大王一直认定我能挡住名昌世?”

伍穷道:“当然!”

莫问道:“好!”

突然莫问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掴在伍穷脸上,清脆响亮,脸上犹留下五指红印。

这就是莫问与春冰薄的打赌,真正胆大妄为的大懒你,失守“皇首城”後,还要当众掌掴伍穷。

已贵为九五之尊的伍穷,完全没料到会被十岁的莫问侮辱,盛怒下龙目直瞪,正要下令斩杀,但话到唇边,却又硬生生吞下肚里,半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二人相视对望,百感交集,气氛极为紧张,下面的芳心、春冰薄等,都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莫问终於先启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错用了我便该当受罚。但我可以告诉大王,跟名昌世争战,以其今日盛势,实不能应付,接着,‘皇国’的其他城池,包括这‘皇京城’,也必然会落在他手上,大王宜先退回‘天法国’去。”

伍穷终於把怒意压抑下来,冷冷道:“你先回“御殿’稍事休息,一切朕自有主张。”

莫问表面没半点变化,但他的内心却是欣喜万分,他猜想的都没错,伍穷这次要芳心带他来,最大目的就是对付名昌世,并且十足相信莫问一定会压倒对方。

从名昌世对自己的无故恐惧,莫问推算出他俩一定有一个共同的关键秘密,知悉自己就是名昌世的克星。

秘密是甚麽?莫问当然猜想不出来,但连自己当众掌掴伍穷他都能忍耐怒火,莫问再一次肯定了。

但自己怎可能是强者名昌世的克星?

莫问转身住“御殿”休息,一脸迷惘,当然,在他前面的一大堆迷惘脸容,更是夸张。

春冰薄的眼神充满敬佩,大懒你啊,掌掴伍穷大王也不被处死,你当真是太了不起矣!——

第六章死将变穷将

“紫和殿”是伍穷用作休息的地方,但今天却多了一位高官在埋头苦干,拿着算盘算了又算,满头大汗不断滴下。

他的身前全是写满句子的纸张,他已咬住笔杆许久了,仍未能再多写下一字,真奇怪。

但算盘还是啪啪作响,到了最后,还是拿着一张纸条,送到坐在桌前的伍穷身前。

一共十张一模一样,都写上了完全没有错漏半字的纸张,摆在伍穷跟前,矮小的风不惑活像花了不少心力,一下子憔悴得不得了,吁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上算盘。

伍穷怒目瞪视,口中念念有词道:“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风不惑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气喘咻咻地道:“已再多算了十回,也是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错。”

伍穷道:“唯一可能是宰相你骗我。”

风不惑却毫不惊惶,镇定万分道:“咱们已必然是同舟共济,加上大王派在‘皇首城’的探子,曾偷看莫问与名昌世射箭决斗,也清楚见到名昌世胆怯心惊,我的批命又怎会错!”

“当年名昌世拿出他的生辰八字,要我为他连夜批算,结合他以星命术所推出的同一答案,便毅然放弃与名天命及名太宗争皇位,才免了被名太宗下旨处死,继而又等了十年,才乘着良机靠拢名天命这大福大运天人,登上太上皇之位。”

“这句‘一字记之曰“问”’:前功尽废,功亏一篑,江山从此毁,联为上策。”

他当然会牢牢记在心中,笑莫问,天下就惟有他的名字有个‘问’字,对付名昌世,笑莫问就是他的克星。

原来,十年前神相为名昌世批命就已批出肯定答案,难怪伍穷要找莫问这大懒虫来对付名昌世。

伍穷连莫问的一巴掌都能忍住,为的就是十年前神相风不惑曾为名昌世作过详细批命,其中有着一字记之曰“问”此批言,暗示了笑莫问就是名昌世的克星。

伍穷又怎会不知名昌世绝不好惹,反覆再算,神相风不惑仍然确定批言准确无误,他只好继续维持原来的计划。

伍穷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只好夥同莫问,跟名昌世一决生死,把他埋葬好了!”

风不惑道:“但对付名昌世之前,咱们的四位不速之客,必须先行好好打发。”

伍穷忽尔笑了起来,脑海中又似是构思出甚么有趣的事。

四位不速之客突然来访“皇京城”,都是为着同一目标,他们都要来跟伍穷讨价还价。

“皇御园”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池,跟从前没有两样,那高贵清幽的园林环境,仍然赏心悦目。

平湖上的“幽居亭”内,有四位不速之客,清一色都是十六、七岁,全都精神奕奕,双目炯炯有神。

坐在石桌之上,双目生成彷似斗鸡眼状,只五尺高的家伙,手持一把割禾用的镰刀,名叫--毛产,是“狂意族”派来的代表,看来态度极为不羁。

倚在梁柱的少年,脸阔身粗,十指又短又坚硬,手中的一把剑用烂布帛层层的包裹着,名为--招尤,是“农族”的代表。

蹲在地上动也不动、口中含着一柄小刀,眼目神情呆乱,双手长得几如两脚一样的,名叫--巅疯,是“异族”派来的代表。

还有一直没有露面,躲在一条梁木之后,太阳光照射下,他的人影投射在“幽居亭”中央的--影剑,是“海霸族”的代表。

就是这四位少年人来跟伍穷讨价还价。

伍穷甫踏入“幽居亭”,已感到被重重包围住,气氛甚是凝重,杀意不断在燃烧。

陪着伍穷前来的,还有“穷凶极恶十兄弟”,分别站在隔着平湖的对面迥廊内,依照伍穷吩咐,紧守岗位。

“就凭你们四位,便要朕把‘皇国’三十座城池分出来,让‘异海狂农’四族各占其六,未免太笑话吧!”伍穷眼目一扫,目光如炬,霸气狂焰犹如扔下巨石般把四人重重压住。

蹲在地上的巅疯,吐出小刀子,在石地板上画了又画,刻上了一头肥猪,吃得饱饱的,十分趣致。

跟着再一刀划下,一道疤痕从肚腹割下,原来的肥猪变被剖开,变得奇诡可怕。

倚在梁柱上的招尤笑道:“大王啊,‘天法国’穷人多,但咱们四族也不少呢,要是把三十个城池平分,彼此的贫民都有了好资源,那就皆大欢喜,无比的美好。”

伍穷冷冷一笑道:“你们都是‘异海狂农’四族不久前才招募的‘死将’,没家室、没负担、没前途、没希望,于是把生命押上,助四族争取利益,再从中取利。”

“死将”是这混乱时代下的“特产”之一,数以十万的军兵中,年轻人要冒出头来未免太难,因此“死将”便应运而生。

只要你孤苦无依,更不畏死,便可以随时向三国四族任何一方提出任何不可思议的计划,再由自己实践。

如此一来,四族付出的只是极少,但收获却好可能极大,“死将”便可走捷径而一飞冲天。

就如影剑、毛产、巅疯与招尤四个少年人,因看见伍穷一举攻下“皇国”,便自告奋勇,联合力量,以“异海狂农”的共同势力,趁着“武国”名昌世来攻,便上门威胁。

伍穷不肯割城赔上利益,便可能在应付狂霸的名昌世之同时,更要对付联合来攻的四族。

伍穷笑道:“你们四人确也胆大妄为,明知不可为而为,只要我一口拒绝,依军令你们回去后,便会当下处斩,你们不怕么?”

原来当“死将”的最大危险,就是完成不了任务,就算能安然回去,也必定被处斩,以免留有后患。故此“死将”必须视死如归,不成功便成仁,只有渴求一飞冲天的少年人才胆敢去试。

“大王不必太多废话,我们的四条贱命哪里值钱,死了就如蝼蚁被踏扁,平常之极,但大王却不一样,名昌世来攻,再加上异、海、狂、农四族,大王抵挡不了,就要付出宝贵的生命。”

桌上的毛产在咄咄进逼,伍穷也感到此子的气焰特别嚣张,看来对自己的实力极具信心。

伍穷踏前一步,笑道:“我伍穷从来瞧不起光说话、没行动的小子,要想拿到你们所希望得到的利益,一飞冲天,便先要显示出力量来,明白了没有?”

反过来向四位少年人威逼、挑衅,伍穷就是要看看这四个狂妄小子,究竟有何能耐。

他自己十七、八岁时,在“剑京城”中为争出人头地,何尝不是一样的不顾生死,为能付出赏银的人卖命。

名太祖要他与小黑杀谁,他就二话不说拿着“败刀”去割下那人的首级,至于那人武功如何、身分是甚么,伍穷从不会问半句。他只知道名太祖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便是。

为财卖命,伍穷当年也一样。

毛产缓缓站起,在桌子上对伍穷道:“好,那就让我先来领教大王高招,把养尊处优的九五之尊打得清醒。”

胆大疯狂的四小子,身处“皇宫”之内,只要跟伍穷展开杀战,必然惹来四方八面“穷兵”护驾,只凭四双手又如何能敌,因此一动手便肯定了四小子必死无疑。

但顽固的伍穷不肯就此割让城池,他们计划失败,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便把心一横豁出去算了。

横竖要死,先杀伍穷,留下威名再被处死便出色得多。

镰刀旋飞钩向伍穷脖子,招式古里古怪,伍穷一步先退,但不虞毛产的内力竟能令镰刀震出烈火,火舌抢前已卷住伍穷颈项,焚烧割斩,一招便要取伍穷性命。

伍穷脚下吐劲,竟震飞地下砖石,疾射向毛产的下体,痛得他如刀割切,劲力滞阻,招式顿然溃散。

一脚再踢出,把震射飞起的一块尖锐砖石直压插入毛产下体,攻势接连不绝,只痛得毛产叫得如杀猪般可怖。

痛,是一种感觉,一种教人“怕”的感觉,当痛楚来到,唤醒神经,便会自然反应退缩。

但已豁出去,视死如归的“死将”又岂如平常,痛反而刺激起杀性,愈痛愈要攻,一退便怯,一怯便死!

毛产的下体被割开了一尺长的口子,当然痛得无以复加,但他依然要攻,一头撞向伍穷,顿时血花飞溅。

被疯狂杀招所伤,伍穷的额头血滴滴在流。

同一时间,影剑也逼杀而来,他的轻功飞快如电,闪来闪去只见急影在身后,伍穷如何转身也看不见影剑的正面,他总是躲在自己的身后,但偏偏却不出招。

一个永远在你身后的敌人,所带来的威胁实在恐怖,随时出剑刺杀,压力锁住伍穷,教伍穷每招都必须留有三分馀地,随时应付影剑的突袭,伍穷功力顿然削弱剩下七成。

地上的巅疯也动手了,身体一翻,头下脚上的飞踢伍穷,突然又只以头支持身体,双手抓向伍穷双腿。

倚在梁柱的招尤,小心翼翼的慢慢拆掉包裹神兵的布帛,当神兵露出,伍穷一瞥之下也深觉奇怪,世间上岂有如此古怪武器。

一块驳接另一块,用不同大小、不规则的或刀或剑,相互熔接打造而成的“杂刀”,凹凹凸凸,这里突出一块,哪里突然崩烂,总之就是一把修修补补的怪武器。

“杂刀”来了,要向“败刀”讨教。

一刀斩出,因为刀锋不规则,斩起刀劲也或斜或曲的难以预料,伍穷也只好抽出“败刀”挺挡。

以一敌三,还有一个随时出招的影剑,伍穷却没有下令十兄弟助战,他似乎好喜欢这杀战。

四小子拼死来攻,死缠烂打,就算功力末及,也以顽强斗志补足,伍穷亦拼命斩杀,杀得如疯似狂。

许久未试过如此忘形、不顾一切的去杀。从前只是毫无负担,一个希望出人头地的小子,每一回杀战都好危险,但偏偏半点不怕。他妈的我不怕死便是,总之我要你先倒下。

从前的拼死感觉,自当上了“天法国”皇帝后,怎样也不可能再燃烧起来,终于,今日再被这四个小子燃点。

杀啊,哈……身体何处受伤全不在意,只要尽情疯狂一战,也许醒来已在地府了,哈……

伍穷的拼死狂态跟四小子完全一样,陷入疯狂杀战中,影剑的威胁竟不再理会,影剑只好出招。

他刺出了十剑,每一剑都觑准机会才急射戳出,好得很,十剑全刺中伍穷,因为影剑只挑或腿或手来刺,破绽较大,伍穷防守力较低,也就相对容易得手。

可是,影剑却不满意,甚至是感到沮丧,因为他身上也同时中了二十刀,也都是四肢受伤,伤处恰巧比伍穷多一倍。

以一敌四,伍穷愈战愈勇,四人愈拼命,他愈是疯狂,愈是满足,这种感觉许久不曾试过了。

伍穷突然收招,“败刀”回鞘,干甚么?

不必问,只要杀,“死将”的反应好直接,只可惜他们都不能再杀,甚至不能再动。

贴在身前身后,衣衫互相厮磨,相距不足数寸。四个小子的前后都贴着十兄弟其中二人。

收刀回鞘就是一个信号,十兄弟必须把四个小子的活动范围收窄,最好令他们不能再动。

影剑、毛产、巅疯、招尤的一双手都被十兄弟前后扣锁擒住,最要命的是前后都有一把刀,架住脖子的左、右。

伍穷以他自己来先试尽四小子的武功招式,身法、步法、刀法、剑法都给十兄弟瞧得一目了然,再下手便万无一失。

当毛产等四人要后悔已太迟了,幸好他们早已认定要付出性命,故此一点也不后悔。

死亡只是结局,生命押出去了,死亡是二分一机会,并不太难接受,尽量死得痛快一点便是。

伍穷笑道:“四位不畏死的小子,就算朕放你们走,回去后大家也必然会被判死。”

毛产等当然明白“死将”的失败结局,嘻嘻笑道:“呵……大王你还没死过啊,我们死了以后,有机会便回来告诉你死亡的滋味吧!”

伍穷冷冷道:“要死也应该先干出一番惊人快事,如此就丢掉生命,人生岂不太无聊!

你们都是希望干大事的人,既然回去异、海、狂、农四族要被处死,何不加入我‘天法国’,当我伍穷的‘战将’、‘闯将’、‘锋将’、‘铁将’四大‘穷将’?”

影剑、毛产、巅疯、招尤都顿时哑口无言,脑里一片空白,原来要来对付的人,竟反过来拉拢自己。

伍穷道:“冒死前来拼命,你们为的也只是一个出人头地、一飞冲天的机会吧,我伍穷有容乃大,最爱良才,只要你们向天发誓忠心于朕,朕就当下赐封四位为‘穷将’,从此荣华富贵在手。当然了,要是你们能力末及,就算拥有权位富贵,只要一战惨败,人头落地,那就甚么都化为鸟有,一切只是过眼云烟!”

伍穷在战斗中感觉到四小子都是可造之材,只要收归旗下,严加锻链,一定会大放光芒。

“天法国”正要大展拳脚,把四位少年人都容纳旗下,实力再加强,对付名昌世便更是容易。

“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四个小子突然能提升为大将,所求的功名利禄立时滚滚而来,加上回去四族也是必死无疑,当然懂得选择,投向伍穷,从此一飞冲天。

把祸事转化成美事,伍穷的心计已是愈来愈出色,霸者气概在举手投足间也处处可见——

第七章芳心计神通

“皇国”的“皇首城”被名昌世轻易夺来,他所带领的天武上将萧杀及威武猛将薛无诀,便继续向其馀二十八座城池进发,要一一收归旗下,好让“武国”耀武扬威,达成拓展疆土的野心。

原来二十多座城的城主,均为皇姓“皇国”血裔,伍穷一一予以撤换,全以“天法国”

立下战功的武将代之,当然难以获得原居城民的大力支持,不出三个月,已先后再被攻陷了十数座城。

伍穷非但没有派大兵前赴助阵,反而把力量都集中于防守“皇京城”,看来是静待于此准备与名昌世决一死战。

首先,伍穷要十兄弟及四“穷将”一同闭关,把“皇御园”列为禁地,所有人等均不得入内打扰。

而代伍穷暂时执掌国策者,便是皇后芳心。

除非有芳心手谕,否则谁也不能妨碍伍穷等闭关提升武学。待名昌世兵临城下时,伍穷便出关斩杀。

在芳心的领导下,首先巩固“神皇怒潮”,加建战台,再把怒潮大河两岸百姓迁入“皇京城”内,先把牲口全都带走,再把成熟的庄稼收割,跟着一把火烧了所有稻田。

如此一来,就算日后敌人大军来到,要是短时间未能破城,粮草便难以补充,也就无以为继。

芳心又命数万军民在各处布置陷阱,掘起土地,放置尖刺木板或是铁蒺藜,尽量减缓敌人进攻杀势。

同一时间,又加强防守,在城墙以外加以改建,把城门全改筑为“瓮城”。

所谓“瓮城”者,城门是开在旁侧。敌人进攻入城,便变成打横暴露一列长蛇阵,易于被守城者攻击。

从城楼上集中以弩射杀,因距离近又是侧攻,敌人极难抵抗,便大大有利于“皇京城”

内的“穷兵”。

芳心利用名昌世攻打其他城池的时间,又构筑防御用的“马面”,即在各城门前筑起纯作防护性的弧形城墙,把原来防线伸延向前,再减低城门遭受直接冲击的机会。

此外,还掘有壕沟,阻止战车直接推进。

芳心曾带兵两次攻打“皇京城”,当然熟悉如何部署,同时凭着她的战法经验,“皇京城”在三个月内,已变得固若金汤。

三个月来,伍穷都未曾露面,甚至连春冰薄也不得进入“皇御园”,在芳心的领导下动员全城民众,大战气氛弥漫,“穷兵”们都不敢松懈,加紧防范、备战。

每一天,芳心都带着孩子莫问到各处巡视。

从探子消息回报,在第四个月的今天,名昌世在萧杀的冲锋陷阵下,已攻破所有剩下的二十八城,大军已开始汇集。

芳心当下命令,从今天起只开东门,其馀各城门紧闭,又命东门每日只准开启四个时辰,还要作出严格检查方始准许进出。

大懒虫走到附近的“天京酒楼”,要了一客糖醋鱼块、一壶五加皮,店小二的反应却是哈哈大笑。

店小二大嘴儿笑道:“我们的大懒虫少爷啊,要是你能给我一尾鲜鱼,我送你五加皮又何妨。”

大懒虫露出忧郁愁容道:“天啊,娘怎么如此快便下手,慢一点还可以呢,鱼儿死光了真可惜!”

大嘴儿苦笑道:“十天前的事了,河里被放置了剧毒,从上游到下游,大大小小的鱼、虾、蟹,一概死个清光,看来‘武国’大军到来,真的连河水也不敢喝呢!”

大懒虫只得独自买醉,笑道:“城内的百姓却是好轻松,跟守城的‘穷兵’好大对比。”

大嘴儿也偷偷喝下一杯,藉故坐下休息,偷偷道:“我们早见惯了,多年争战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城民,况且当日伍穷进城,那些甚么‘天皇帝国’的家伙杀人实在太残忍,大家都把仇恨算在伍穷大王身上,这一仗他败了可能大家会偷笑呢!”

大懒虫笑道:“哈……你这怕死鬼,当日向‘穷兵’下跪投降的,你一定是第一个。”

“唉哟,哪里是啊,我一早已给吓得晕倒,不省人事了!”大嘴儿跟大懒虫很容易就成了好朋友,只因大懒虫没半点架子,在“皇首城”的政绩又传遍开去,大家都对他恭敬有加。

大嘴儿道:“我每天看到皇后你娘亲四处巡视、指点一切,大懒虫啊,你想这仗双方会持续多久、名昌世又能否成功破城呢?”

大懒虫笑道:“名昌世中计了!”

突然断言一句,大嘴儿立时呆住,立即再追问道:“中计?中了甚么计啊?我半点也不明白啊?”

大懒虫拍拍大嘴儿的头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了,上天把最好的都放在你嘴上去,其他部分都一概差得很,尤以这脑袋为甚,你懂得为老板试菜试酒便是了。”

大嘴儿还是死缠不休问道:“大懒虫啊,我又不是甚么探子,把中计的箇中秘密透露一点也不碍事吧?”

大懒虫又喝下一碗酒,才淡淡然道:“我娘并不是以武功闻名,她身为主帅,必然以‘战法’为对战主力,表面上她做了许多防御功夫,惟是兵不厌诈,让人家看到的,又岂会是主力?”

大嘴儿半明又半不明,稍稍点头道:“那即是我们最老最好的酒,不一定用漂亮的酒瓶盛载,反而一些味道清淡的普通货色,却要用最名贵包装,这样才吸引人买来送礼啊!”

大懒虫笑道:“嗯,你这家伙倒有点悟性,好应该送到沙场去呢!”

大嘴儿问道:“那名昌世只是狂霸武者,论战法、谋略,当然不及芳心皇后了,看来他今日必定一败涂地。”

大懒虫抬头望出去外面蔚蓝的天,笑道:“表面上当然是啊,惟是那家伙深通‘星命术’,要是推算不了天命安排,那厮又岂会贸然出兵呢?但芳心身旁却又有神相风不惑。”

“哈……当真是旗鼓相当,必然斗个你死我活!”大嘴儿兴奋得不得了,来侵略的敌人相互大战,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只作壁上观战,倒也有趣。

“皇京城”已是战云密布,但地处偏西的“武国”“剑京城”却是热闹依然,比十年前更为兴旺。

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长街”比从前更是人潮汹涌,那曾是朱不三最爱留连的“怡红春阁”,更是大展拳脚。

在耶律梦香公主的“酒池欲林”消失后,“怡红春阁”便来个东施效颦,把所有的甚么“天罗仙衣”、“软欲温轻”、“处子献瑞”,都一一来个就地取才,抄袭改良。

当然,“怡红春阁”的姑娘都比不上原来梦香公主的婢女漂亮,也没有甚么货真价实的“处子”。

惟是“酒池欲林”始终收费太过高昂,城中一般富户及常到访“剑京城”的商贾都无缘问津。

“怡红春阁”就是看准此点,以巧立名目为招徕,扩大占地,参考模仿所有玩意,虽然不算出色,但人客只是玩玩,比平常多花费一倍也不算甚么,从此“怡红春阁”的“酒池欲林”便传颂开去。

只要你有二两银子,就能享受从前梦寐以求的快活,当然教人乐死,故此有人每晚都前来进贡。

一队人马缓缓走近“怡红春阁”,只见八人大轿异常华贵,漆朱红,楠木竿,四处挂满了密垂的珠帘,轿衣绣了一条好威猛的神龙,威风凛凛的不可一世。

大轿并没有在大门停下,反而一直内进,在十六个一身劲装打扮的高手护送下,直入“怡红春阁”之内。

大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