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素一手捂着脸。踉跄的跌倒在房间里。

紧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同样踉跄的年约二十的男人,左右晃荡了几步才扶着门扇站好,醉眼惺忪的在屋内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主位上的鑫雅身上,邪邪的一笑:“哦,在这里。走,跟爷回去。”

他也不看长孙涣已经铁青的脸色,踉跄的,进两步退一步的晃晃悠悠的伸手向鑫雅抓去。

长孙涣暴怒而起,第一脚踢翻了案几,第二脚直接踹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胸口,暴喝道:“你和谁称爷呢?”

醉汉被这一觉踹倒在地,却还没清醒,含糊不清的嚷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想找死吗?”

此言一出,李泰心中乐了,这满大唐敢说长孙涣找死的人是有,但绝对不是躺在地上的醉汉。听他的言语,也能感到是官宦之后,李泰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认识长孙涣,而且敢在这些人面前自称为“爷”。不仅仅是张狂了,而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李泰低声的问身边的柳函:“这个不知道深浅的纨绔是谁?你认识吗?”

柳函刚刚要说话,程知节在一旁cha言:“这小子是潞国公的女婿贺兰楚石。”

李泰一听乐了,这个贺兰楚石和汉王李元昌一样,也是在将来唆使李承乾谋反的帮凶。李天还真没想到这个一身汤汤水水的癞皮狗一样的人物竟然是那个潞国公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李泰不禁失望的摇摇头。

抬头望去,贺兰楚石依旧不依不饶的絮絮叨叨:“敢打本大爷,你们都不想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年轻人,快步走进房内,见到房内的众人先是一愣,又发现躺在地上嚷嚷的贺兰楚石,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各位兄长,贺兰他喝多了,一时鲁莽,大家勿怪,勿怪啊”

一边说着,一边对四周连连作揖,走到了贺兰楚石身边,对着他埋怨道:“不让你喝,你偏要喝,你看你喝成什么样了?跟我回去。”

“你是谁?让开,我不回去,这个小子踹我,我要诛他九族!”

后进来的年轻人先是看看贺兰楚石胸口的脚印,然后连连对长孙涣道歉:“抱歉,长孙兄,他喝得已经不认识人了。您有大量,别和醉鬼一般见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长孙涣想了一下,估计是认为和一个醉鬼计较有失身份,厌恶的摆摆手,示意将贺兰楚石带走。

被搀扶起来的贺兰楚石依旧是不依不饶,哼唧着:“你谁啊,让开。”他一边哼唧着,一般胡乱的伸胳膊料腿,向着长孙涣方向挣扎。

“我是杜荷啊,贺兰兄,你喝多了,快快随我回去。”

“杜荷”李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低声对程处亮问道:“程兄,这个自称杜荷的可是司空莱国公的儿子?”

“没错,就是和你老师房相并称‘房谋杜断’的杜国公的次子。”程处亮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李泰本来不想管这事的,但念及杜如晦和房玄龄的关系,还是说道:“好了,杜兄。叫几个人把他抬回去吧。泼上几瓢井水,人就清醒过来了。”

听到李泰说话,本来想再说几句的程处亮和对面面色不善的尉迟宝林也都不出声了。低下头就当没看见。忿忿不平的长孙涣略一思考,也不说话了,只是摆摆手,示意杜荷赶紧把贺兰楚石拉走。

杜荷见状,急忙对李泰一礼,虽然他和李泰并不认识,但仍然感激李泰出言为他解围:“多谢这位兄台大量,我这就把他带走,耽误各位兄长的宴席了,十分抱歉。”

等到杜荷连拉带拽的将贺兰楚石弄走,李泰低声对程处亮问道:“这些就是在‘鑫雅苑’的人?”

程处亮忿忿的说道“对,就是他们,还有个赵节,就是长广公主和赵慈景的长子,说起来和你也是……。”

程处亮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李泰明白他的意思,长广公主是他的姑姑,赵节也就是他的表兄,也是实在亲戚,程处亮是因为李泰不想暴漏身份所以没有说出来。

李泰心中明白,点点头示意程处亮继续说下去。

程处亮继续说道:“我当时去‘鑫雅苑’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到了,我和他们交涉,想让他们把院子让出来,结果没成。他们说今天宴请贵人,死活不同意。老程我本想硬抢。又一想,他们是先到的,我强取豪夺有些丢人,就把院子让给他们了。没想到,他们喝多了,跑咱们这里玩这样一出,真是气死老程了。”

李泰摇摇头,安慰道:“别生气,哪里不的玩乐呢。他们是不算什么,但看在过世的莱国公的面子上,怎么的也不能让杜荷在其中为难。就这么算了吧,咱们兄弟也别管他们宴请的什么客人,咱们玩咱们的。”

李泰劝完程处亮,又劝了长孙涣几句,长孙涣心中虽然生气,但也不愿和一个醉鬼计较,而且侯君集宠着这个女婿是路人皆知的,加上现在李泰的规劝,也就将心中的愤怒强自压了下来。

李泰看着仍旧捂着脸的冯素素,和颜笑道:“麻烦冯大娘让厨房再准备几席酒菜,我们案几上的也都凉了,麻烦冯大娘一并换了吧。”

这个冯大娘强颜欢笑的说道:“谢谢各位公子体谅,我这就安排。”

随着冯素素的招呼。又是一群小丫头来来往往的,片刻间众人面前的席面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地上被长孙涣xian翻的酒席也已经收拾干净,根本看不出来这房间里曾将起过争执一样。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李泰看着冯素素脸上清晰的手指印,低声对身边的柳函问道:“这里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柳函淡淡的一笑:“虽然说我们这些苦命人在你们这些公子哥的眼中不算什么,但这种情况却也不多见,更别说冯大娘脸上的伤了,这是第一回。”

想了一下,柳函用极低的声音对李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想来公子也是富贵之人。不过那个贺兰楚石我见过几次,倘若是清醒的认出来各位公子还好,但今天他已经喝的糊涂了,依照他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带着几分担心的看了李泰一眼:“长孙公子他们也就算了,都是家世极好之人,可公子……,我看公子还是先找个借口离开吧,或者去我的小楼坐坐。”

不管柳函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这番话说的李泰心中为之一动,仔细的看看身侧眉宇之间带着担忧的柳函,李泰微微一笑,展臂将她圈在怀中:“怕什么,这些跳梁小丑还不在本公子的眼中。”

李泰安慰的拍拍她的香肩,低声问道:“你知道我带来的那几个家人现在身在何处?”

柳函眼睛一亮,问询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泰微微摇头:“你别管,只要告诉我那几个家人在那里就行。”

柳函侧着头想想,爬在李泰的耳边说道:“应该在楼下吧,一般来说随从都招待在楼下的单间中。”

“那好。”李泰嘿嘿一笑:“你叫让们上来,就安排在隔壁,菜肴随便上,但别让他们喝酒,告诉他们,这里有响动就过来。”

“这好吗?”柳函有些犹豫。

李泰轻轻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你不是说贺兰楚石不会善罢甘休吗?我这也是以防万一。”

柳函乖乖的点点头,拉着冯素素离开了包厢,盏茶功夫柳函就回到了李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已经安排好了,不过……。”

柳函再次担心的问道:“公子,这样好吗?”

李泰嘿嘿一笑,在她耳边低语:“放心,只要是留他一条小命,弄残了他都白弄。”

李泰阴险的话语听着柳函一颤,直勾勾的看着李泰,将那些妓家手段忘的干干净净:“你到底是什么人?贺兰公子可是潞国公的女婿啊。”

李泰嘿嘿一笑:“多看少问。”

李泰今天的酒喝的也是有点过了。加上这样的气氛难免让人有点张狂,何况李泰的的确确有这样张狂的资本呢。身为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嫡子,身份在太子李承乾之下,受到的宠爱却在其之上,可以说在同龄人之中是无可匹敌的,再如何张狂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相反他不张狂才让人担心呢。

而且李泰这些年不能说是小心翼翼,也是尽量的韬光隐晦的隐藏自己,此时在欢乐的气氛下,在酒精的刺激中,一时的兴起张狂是是一种发泄的途径。

坐在李泰对面的尉迟宝林注意到李泰和柳函的低语,也注意到柳函的去而复返,端起酒杯走到李泰身边,低声说道:“李公子,用不用我去羽林军叫几个人来帮忙,以防万一。”

尉迟宝林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父亲尉迟恭作为左武侯大将军曾经带领过羽林军,所以尉迟宝林去借几队军士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泰瞪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尉迟宝林一眼,低声责怪道:“用不着你,安稳的喝你的酒吧。”

尉迟宝林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席面。

李泰想安稳的喝酒,偏偏有人不让让如愿,随着房门再次的被踹开,两个小厮扶着贺兰楚石,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房内。